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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一季春第5部分阅读

”他摇摇头。“骨折,两个月就好了。”他勉强牵牵嘴角。

    道歉的话,刚才在心里早已默念了千百遍,而现在偏偏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看得出薛颖的歉疚,安慰她。“我不要紧的。”用左手拍拍她的头。“没事的,别胡思乱想了。”

    夜里,听见他睡梦中呻吟,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有点发烧,便轻轻唤醒他,服侍他吃药。

    “这一阵子,我行动不便,里里外外可要多靠你辛苦了。”他苦笑。

    她摇摇头。“都是我不好,”说著,眼睛一红。“一定很疼吧!真对不起……”

    他忙捣了她的嘴,温柔地说:“别再说了,嗯!”

    在这两个月里,薛颖注意到傅维恒似乎变得沉默了些,是有心事?还是心情不好?

    见他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你在想什么?”她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贴著他。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想什么?”随即笑道。“想你啊!”他转过身来。“好久没有好好抱抱你了,怪想念的。”

    “神经!”她笑。

    傅维恒将她拉人怀里,小心翼翼地。

    薛颖何尝不想念他的怀抱。

    以前可以恣意地在他身上撒娇、厮磨,现在则碍于他的伤臂而不得不收敛许多。然而,这已经够让她觉得很不习惯了。如果真是永远地失去这样的臂弯,那……

    忽然觉得冷,不愿想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冷?”他察觉了她的轻颤。“去披件外套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呢?总是叫人不放心。”温言地责备她。

    渐渐能体会傅维恒总是想替自己做好一切安排的苦心。

    不就是因为不放心——

    每次他总是自己去医院做检查,怎么也不让薛颖跟著。“医院那种地方,除非必要,还是少去为妙,尤其是你,体质又弱,还是我自己去就行了,况且也不过是检查一下复原的情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

    等拆了石膏,薛颖才放下心。两人出去疯到半夜才回来,薛颖更是醉得快瘫在地上了。她满脸通红,嘴里嘟嘟嚷嚷不知念些什么。

    傅维恒抱她睡下,替她盖好了被,便坐在床边,细细地看著她。

    “我爱你,宝贝……”俯下身去,不住地亲吻她。

    他怕也许以后想再多看她一眼,都会成为奢望。

    没多久,台北捎来喜讯,方怡如生了个千金。

    由于生产过程并不十分顺利,让方怡如元气大伤,于是傅维恒特别嘱咐她要多休养一段时间。至于公司的事,便决定和薛颖尽快回去处理。

    薛颖听了,怔了怔。“要回去了吗?”她禁不住怅然。

    虽然平时也会想家,而且方怡如生了女儿也是件大喜事,无论如何都该回去看看的。只是真的准备起来,又不觉有些舍不得这里……

    这次回去,起码得待上三、四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该怎么掩饰与傅维恒之间的关系呢?

    想来总有一番免不了的撒谎。

    回到台北,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她便与傅维恒分开来住,有空才聚在一起。

    可是她几乎都没空。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公文要批,会议要开,还有家人要陪,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如此重要。

    还是当个小人物比较自在些。

    反而傅维恒倒显得悠闲。他刻意不管事,后来连公司也不太去,一切大小事全由薛颖拿主意。

    有时四、五天才见上一面。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什么都不管!”

    “怎么啦?”他笑。“试试你罢了,你想想,到底是去美国”受训“了三年,总要拿点成绩给人家看吧!我不放手让你做,怎么能显出你的本事呢?”

    她无话可说。

    他捏捏她的下巴。“这样就受不了了?真没用,人家怡如一个人还撑了三年呢!”

    “谁能跟她比呢!她是个女强人,而我只是个既无大志又无大脑的小女人罢了。”她咕哝。

    真没想到把她给惯坏了,如今又懒又劣,且难担大任,也怪不得人,只好摇头苦笑。

    “方姐不是说她再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纽约去?”

    对她而言,纽约已成为她唯一的天堂,尽管食、衣、住、行都比不上国内来得习惯也无所谓,只求能赶快回复以前两人相依相守、轻松平淡的日子就好了。

    回来台湾这三个月,对薛颖来说,简直似在打仗。

    “这么快就想回去了?我以为你会想多留一会儿的。”

    她低头不语。

    “颖,”傅维恒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该怎么说呢?

    眼看方怡如嫁人生子,她怎会不羡慕?

    尤其是去医院探望方怡如时,看见育婴室内一个个小小的婴孩睡著、哭著,她感动莫名。可惜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那些全是别人的宝贝。

    以后呢?只怕仍是遥不可及。

    就因为爱的是傅维恒,选择的是傅维恒吗?

    他不愿同她结婚,更不想让她怀孕,是为了不让她步入母亲的后尘。这些薛颖都了解,只是难免也会觉得委屈,可是她不敢说。

    而且又加上自己从未对家人提起过与传维恒之间的事,只说去美国完全是职务的外调、受训而已。结果,此番回来,父母兄姐便频频催她留意终生大事,甚至替她安排了不少的相亲,几乎每一次与家人聚餐,都会“碰巧”遇见一些“不速之客”。叫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又不好与傅维恒商量。

    似乎所有的事都只能自己往肚里吞。

    “我好累!”只能这么说。

    她觉得快撑不下去了,想大哭一场。

    傅维恒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也约略明白她的委屈,十分不忍,便说:“等你过几天从香港回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这几天……我好想你。”

    他犹疑了一下,结果还是说:“还是你自已去好了,免得怡如才销假回来,一下子就得应付这么多事、所以我还是留下来帮帮她比较好。况且,你来回不过三、四天嘛!”

    薛颖难掩失望,又低下头去。

    傅维恒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拥她入怀里。

    她终于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抱我……就这样……让我一下……一下子就好……”

    “颖……”他轻轻拍著她。“宝贝……”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贴著他的胸口,静静地感觉他的心跳,从急促到平缓。

    如此倚偎相近,肌肤相亲,让她觉得很安全,很温暖。

    其实她求的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很困难么?”她想。

    “你好像瘦了。”她说。

    “嗯,这几天胃不太舒服,没什么食欲。”

    她抬起头来。“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伸手把她的头按回去,仍贴著他的胸膛。“别紧张,只是刚回来的时候吃得太多,现在反而有些腻了。”

    他装得若无其事,但心中有数,只怕再瞒不了她多久。

    是时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知道。

    从跌断手臂时开始,他就与李教授保持连系。不单只是因为自己有不祥的预感,同时经验也告诉他,骨质变得脆弱,极可能是骨癌的徵兆之一,而且晚上有时也觉得手臂莫名地酸疼。

    事实上,他料对了。所以,他赴医院做检查时,从不让薛颖同行。

    有时服过药后的不舒服,几乎让他难以再伪装下去。

    幸好,那时有伤臂可以做藉口,而这一阵子薛颖又让公事分去了大部分的时间、精神,再加上两人也不常在一块,所以至今才仍未让她察觉。但现在,眼看方怡如就要回来上班了,薛颖又吵著要回纽约——

    回到纽约,再这么朝夕相处,就不可能瞒住她了……看来是该离开她的时候了……

    那天,他一早送薛颖去机场。

    “自己小心点。”他嘱咐她。

    “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那为什么不自己陪人家去?”她嘟著嘴。

    他拉近她。“才去三、四天,就离不开了?”他笑。

    她低头,轻轻地说:“可是人家已经开始想你了。”

    傅维恒眼眶一热,拥紧了她。“颖,我也想你,我会好想、好想你的。”

    薛颖此时忽然有一股想取消香港之行的冲动。

    她根本不在乎去这一趟能赚多少,或不去这一趟会损失多少。她只想现在,只看眼前,就是不想离开傅维恒,哪怕只是三天。

    “我不想去了,让刘经理自己去,可以吗?”她说。

    傅维恒一愣,强笑道:“颖儿,别闹了,你是怎么搞的?”

    其实薛颖自己也知道现在才说不去,是过分胡闹了些。“那你答应我,等我办完这件事,我们就尽快回纽约去,好不好?”不知怎么的,她好怕回不去以前的日子。

    “嗯,好吧。”吻了吻她。“快进去吧,飞机不等人的。”

    看著她,渐行渐远,频频回首,傅维恒挥挥手。[再见!“

    再见?他心碎。

    方怡如一早进她的办公室,便发现傅维恒早已坐在里面等她。

    “咦?这么早?是专程过来看看的?还是找我有事?”

    他微微一笑。“都是。”

    “哈!别哄我了,我知道你是刚送了薛颖上飞机,现在不过是顺道过来公司走走罢了。要说是找我有事嘛!那也不可能,又不是没有心腹大将?看看薛颖,啧啧!调教得多好,公、私两边都一把罩,我还有什么用呢?还是回家伺候我的小公主好了。”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傅维恒不觉莞尔。“人家都说带小孩辛苦,怎么我看你的精神倒是挺好的,总不忘挖苦人。”

    “挖苦?我哪敢?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突然灵光一现,笑问:“该不是要请我当你们的介绍人吧?”

    “介绍人?”继而摇头苦笑。“没有机会了!”

    这个笑直接刺中了他的要害,他觉得好疼,好疼……

    方怡如见他神色有异,但却摸不著头绪。于是收了笑脸,关切地问道:“傅董,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傅维恒深吸一口气。“我要走了,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薛颖以后就麻烦你替我多关照一点,我总是不能放心她。”

    “傅董,你在说什么?”她一头雾水。“你要去哪里?你们吵架了吗?”

    他摇头。“我生病了,我想大概没有多少日子了。”

    方怡如难以置信。

    “生病?傅董,你别开这种玩笑……别吓唬我。”她真的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玩笑?”他绝望地摇摇头。“这的确是个天大的玩笑,戏弄了我的家人,最后还是轮到我。”他看著她。“是遗传性的骨癌,现在发病了。”

    方怡如呆了半天。

    “薛颖,她知道吗?”她忙问。

    “三年前曾经跟她提过这件事,她知道我可能也有这样的遗传,但是她并不知道我已经……”

    终于了解他们的旧时恩怨。“她仍然选择了你。”她说。

    他颓然垂下头。

    如今真正后悔,当初不该带她走,即使是她执意,也应该要拒绝,到底薛颖年轻不懂事,怎么能全依著她?是自己私心太重了吧!现在却要在她全心全意地投入之后,而且又已经这样依赖自己时,抽身离开……

    这个结果岂不是比当初就舍弃她,伤她更重?

    “是我太自私了,都怪我!”他喃喃道。

    颖儿会不会后悔?她情何以堪呢?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也许她早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再说你怎么能离开呢?现在正是须要人照顾的时候。”

    “不!我不能让她待在我身边,我不想让她跟著我痛苦,我不想这样折磨她,她禁不起的。够了……”他痛苦地将头埋在掌心中。“今晚就走。”

    他甚至不肯告诉方怡如他的去处。

    “颖儿一定会来追问你的,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两天薛颖在香港总是联络不到傅维恒,她有些不放心,便问方怡如。方怡如只好推说传维恒临时有事去了日本,而且大概会在那里停留一星期。

    去日本?那也该说一声才是,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住的饭店,怎么连通电话也没有?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她很疑惑。

    两天后,她办完了事便先飞回台北。

    到了家,她进房更衣,却见梳妆抬上摆著一封信,署名给她,而字迹是傅维恒的。

    薛颖站在那里,看著这封信半天,脑筋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是要告诉我什么事?去日本的事吗?”

    迟迟不敢贸然拆开信来看。直觉有些不太对劲,一阵寒意自背脊泛起。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心中的不安。“也许根本没什么。”她安慰自己,展信读来。

    颖儿: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才能算是婉转,才能不吓著你,才能减轻对你的伤害,我想了快半年的时间,结果仍是只能以这个方式来告诉你这件事情,也许你还是无法接受,还是会觉得难过,但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我别无选择——我发病了。

    颖,我之所以不愿亲口跟你说,是因为我了解你,我担心你在知道真相以后,仍会不顾一切,任性固执地决定陪我继续走下去,而且你知道要让我拒绝你有多难吗?我根本没有把握能守住这最后的原则,所以这个结果很可能是我们又要重蹈三年前的覆辙。我不愿这样,只好不告而别。

    我爱你,也谢谢你为我带来的所有快乐与满足的日子,大概只有天知道,你是我在整个生命历程中,唯一值得谢谢天的。但当我每每见你从梦中哭醒,却也是我对你最感疼惜与内疚的时候,虽然你从不肯承认害怕,而且总会编些理由来掩饰,可是颖儿,我是如此如此地爱你,又怎会感受不到你内心里真正的恐惧?

    三年来让你日夜担惊受怕的事,终究还是躲不掉,但往好的一面想,你终于可以解脱了,不是吗?我真的希望一切都能到此为止,剩下的就交给我自己去面对,或说听天由命吧!现在我唯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答应我你不会一个人回纽约去,答应我你会坚强地度过这一段日子,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答应我你会让自己继续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好不好?求你答应我。

    颖儿,从今以后,只怕难再见面了,一切身外之物,我都已做好安排,时候一到,自然会有人通知你。既然缘分已尽,请你千万别来找我,也不须要再为我担心什么,聪慧如你,应当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最亲爱的宝贝,颖儿,别了。

    心理准备?为什么再多的心理准备结果还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否则怎会仍是这么痛,这么痛?

    薛颖叫不出也哭不出,伤痛纠结于心,积郁成伤。

    她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喃喃道:“我不坚强……我不坚强……你知道的……”

    后来去傅维恒内湖的住处,按了电铃,却没有人应。她掏出钥匙开门。

    里面的家具摆设大都没动,只带走了部分细软,可见走得匆忙。连管家孙氏夫妇也一并带走了。只留下她……

    真的到此为止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十章

    不知道傅维恒是从何时开始暗中料理这一切的?硬是将他上亿的家产,无声无息地转给了薛颖及几个远亲。

    这个消息,没多久便在商场上引爆,不知震破了多少人的眼镜?

    后来余震益发漫延开来,各种小道消息众说纷纭,人人好奇薛颖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居然能迷得傅维恒全然奉献而且还自动失踪?

    更有人将她列为本年度最大嬴家,说她不用买彩券,也不必冠夫姓,就可平白获得这样的大奖,实在堪称为最富传奇性的风云人物。

    然而外界对于此事的,更突显了她的平静。如今她彷佛如同一口古井,深清寒冷,无波无纹。

    新竹的家人也听到这些传言,连忙北上问个究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你们傅董事长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她冷冷地说。

    “没有关系?那他为什么把*傅诚企业*交给你?还有,他人呢?”

    “我不知道。”她摊摊手。

    一点也不想再多做解释。

    “那你跟我们一起回新竹去,别再待在这里了。”

    “回去做什么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