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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第4部分阅读

    静地说:

    “好吧,你被我吸引了。但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拋弃你的未婚妻追求我?还是只希望我陪你玩一段?你爱上我了吗?渴望和我廝守吗?”

    高日安知道他说出那些话显得太过轻忤,欠缺考虑;但他更明白那不是一时冲动的情绪,而是他经过一番心理交战挣扎后的抉择。

    当然,他应该是喜欢舒晴,否则他不会跟她订婚;但他的心却为黎湘南痴狂,乃至不顾一切说出那种不顾身分的话。他并不是见异思迁的男人。他一直明白,舒睛是因为某种理由才跟他订婚;而他是正常的男人,他的感官无法不受舒晴艳丽的美貌和性感的身材吸引。这是他动物性的本能,他并不想抵赖,但他却深深受到黎湘南感官以外的吸引——对!从她踏上他办公室那时起就发生了,而那“忧郁”,只是个触发点。

    他并不想替自己找理由解释自己的“变心”,只是试图回溯自己的感情,想找出他心情狂野的原发点。

    现在他明白,他会被黎湘南吸引是因为她使他心动;而心动是因为触发了感情;而他的感情被触发是因为——也许应该用那个字眼——他爱上了她。

    天啊!他真的爱上了黎湘南!

    他浸滛心理学多年,知道人的思想和潜意识是种奇妙的东西;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竟那样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爱上黎湘南!

    他觉得有一些懊恼,尤其黎湘南又那样冷漠无情地质问了他那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她剖析他爱上她的历程,更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和舒睛订婚,只是基于一种感官的吸引。她批评他是污浊烂泥,大概也是在讽刺他这种受感官诱惑的动物性本能。

    “告诉你这些话的确没什么意义,你就当我没说过。”高日安低下头,踢踢地上的碎石头。

    他现在无法理直气壯说述他內心的感情——就是说了,黎湘南也不曾接受——可是他那种踢碎石的无意识举动,隐约显出他內心的不安和他在意黎湘南对他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做?跟她离婚吗?”黎湘南突然显得有点焦躁。

    高日安有些意外地抬头。

    “离婚?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跟她结婚;”他皱皱眉。不过也差不多,势必要跟她解除婚约。“

    “别说了!我不要听!”黎湘南边摇头边后退,情绪有些不稳。

    “湘南!”高日安急忙抓住她,安抚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别激动!”

    黎湘南的情绪激动得太突然。高日安內心闪过一丝模糊的感觉,但无法连綴成印象,只是有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像隐忧,却没有具体的线索方向。

    六十米宽的马路对面路边上,静静停着一辆火红的“火鸟”。漆艳的车身反射太阳光,刺眼逼人,隔着马路望过去,像火一样在燃烧。

    第五章

    从外表看来,“织女的爱”和一般的咖啡厅没有两样,照明也许更幽暗些,感觉也华丽许多;但单从外表看,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推开了大门进去,才发现有一点很不寻常,里头清一色是女客,许多英俊风雅,气质夺人的男人则穿梭陪侍在各个桌台。

    袁丹美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边上喝着闷酒。她点了乔的台,但他吃香,每个女客都抢着要他;她坐了快四十分钟,他才蜻蜓点水似地过来转了一圈,随即又被拉走了。

    她晃晃酒杯,睇了那些女客一眼,全是些蜡皮黄脸的老女人!她可是这里头最年轻,最有姿色的女客!

    有几个牛郎自动趋过来,殷勤地为她添酒、敬酒,她也不拒绝,而且大方地签了他们每个人各两节的钟点。

    反正她今晚就是来找男人的,她要给黎北潇好看。

    黎北潇在外头女人一直不断,娶了她之后也未曾收斂过。从前她还是那些女人之一时,还时而能享受到他的温柔;但和他结婚后,他却连她的手指都不沾一下。

    她想不通黎北潇为什么会娶她。他似乎是为结婚而结婚,根本不在乎娶的对象是谁。他把她娶回去,摆在家里当裝饰品,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

    从黎北潇公司那些职员口中,她知道他最近又姘上了一个教跳舞的女人,对方听说是艳姿国色,黎北潇对她很是倾倒。

    她以为坐上“黎太太”的宝座,一切就安稳妥当;她没想到却比从前更槽。她只是得了一个空名,比守寡还不如。

    最叫她难以忍受的是,黎北潇竟将他那个宝贝女儿黎湘南弄回家。不知为什么,黎北潇在外头风流不断她尚能闭眼忍受,独独对黎湘南她却妒意满胸。她受不了黎北潇对待黎湘南的态度——那像是父女——根本是在对待情人!

    虽然黎湘南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她知道她在嘲笑她,她內心在鄙夷她,而那种客气的态度根本就是冷淡排拒。

    她嫉妒那个黎湘南,厌恶那个黎湘南。她吵、她闹,强迫黎北潇要黎湘南离开,黎北潇竟然冷冷地说没有人能赶走他最爱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却连他前妻生的女儿还不如!

    黎北潇既然对她视若无睹,她就自己找乐子,花他的钱找男人-养个小白脸也行。她瞇了瞇眼,看看侧对着她,坐在另一端桌檯的那个舞男乔。金玲瑜想“包”他,却被他甩了;她来了几次都点他的檯,他还是一副不生不熟的姿态,一点也不买她的帐,姿态相当高,架式也很强,不像一般黏皮的牛郎。

    她只瞇了謎眼看着那人。那个叫乔的舞男和黎北潇有点神似,不过气质比较冷;他没有黎北潇那种霸气,更没有黎北潇那种侵略人的气宇。那舞男看起来较阴沉,不过长得英挺,不比黎北潇差——她就是看上他那一点。

    她身旁的牛郎殷勤非常,但她只是紧盯着叫乔的舞男,然后心电感应似的,他起身朝她走过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舞男乔微微含着笑说。

    袁丹美含笑起身相迎,示意其它的舞男离开。

    “你终于来了,乔,我可是望穿秋水!”袁丹美将半个身子帖在乔身上,紧挨着他坐下来。

    乔静静将她推开,为她斟了一杯酒说:“敬你一杯,表示我的歉意。”

    袁丹美独自喝了将近一瓶的闷酒,已经有三分醉了,她不肯接过乔递来的酒,睇着眼,媚笑说:

    “我不喝,我要你含在嘴里喂我。”

    乔只是微微一笑,随手把酒放在桌上。

    “你不肯喂我吗?”袁丹美|乳|白的膀子勾上乔的脖子,荡着低沉的声音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来找你好几次了,你达一个吻都不肯给我。”

    乔在心底冷笑,但他气质本来就冷,所以也只能从脸上的表情察觉出一抹隐约的淡漠。

    袁丹美突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他,点根香烟,吞云吐雾几口后,夹着烟,橫着胸,睨了乔一眼说:

    “说吧!要怎样你才肯跟我上床?”地弹弹烟蒂,湊近说:“我知道la送了你一部賓士——事实上那还是她向我老公讨的。尽量开口,只要你能令我满意,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并不需要车,搭计程车很方便。”乔的脸上样着笑意,但声音很冷。

    “那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乔凝笑不语,手指轻轻抚摸袁丹美光滑的膀子,从腋窝一路滑到腰间,然后落下她的大腿,滑游进她的腿跨间。

    袁丹美腰部一挺,发出浪荡的呻吟。

    她闭着眼,看不见乔脸上那种又冷又鄙夷的阴沉。乔冷冷盯着衰丹美脸上神态的变化,极突然地抽回手,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你——”袁丹美睁开眼,微微喘息,脸色潮红。

    又是一头发情的母猪!乔冷冷盯着袁丹美,阴沉里带着一丝鄙夷;但浑身被欲火烧得火热的袁丹美,愚蠢地察觉不出那鄙夷。她喘息着说:

    “快说!你到底要怎样的条件才肯——”

    “我什么都不缺。失陪了!”乔嘴角微微一扬,绝情地转身走开。

    “乔!”袁丹美绝望地喊叫一声。她被他挑起满腔的欲望,满身的火热;他却这样丟下她,令她无法忍受克制满腔的欲火。

    她随手招了一个体格壯硕的牛郎,买下他整晚的钟点,将他带出场。

    随后,乔换了一身裝束出来。他穿过马路走向收费停车场,不一会,硕大的“火鸟”缓缓驶入车水马龙的街道。

    它始终维持平稳的速度,奔向它经常停泊的巢;但在它应该转弯的角落,它却呼嘯掠过,多绕一个街道,潜入和本巢相对的大廈停车场。

    大概过了一刻钟,“火鸟”又悄悄飞绕出来;漫无目的地先过几条街后,才悄悄、缓缓地归巢。

    夜更深了,大廈的灯光,一格一格地熄暗。高日安放下看了一晚的资料,揉揉眼,伸个懒腰,然后关掉灯离开。

    他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开了门,将公事包丟到后座。倒车的时候,他觉得引擎有点奇怪,但他没放在心上;他才刚刚将车送厂保养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车上了道路,运气很好,一路遇到绿灯畅通无阻;等上了高架桥要下桥时,他踩煞车想減缓速度,车子却不听他指挥,越下越快。前方大十字路已红灯亮起,橫向的车子来往窜动,高日安拚命踩煞车,但是完全没用;当前面的车子后照灯亮起,缓缓煞住时,他的车子就那样失控地撞了上去——

    他只觉得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

    “什么时候再打电话给我?”

    舒睛和黎北潇并肩走出饭店大门时,勾着黎北潇的膀子问。

    她仰着头,白嫩的粉颈上戴着一条熠熠发亮的红宝石项练。

    黎北潇抽开手,招了辆计程车,将舒睛送上计程车,说:

    “再说吧!你知道我恨忙,有时间我就会找你。晚点我会叫人把你刚刚看上的钻戒送去给你。”

    他丟张票子给司机,司机将引擎一踩,很快驶离饭店。

    舒睛回头留恋地张望一眼,脸上表情复杂,魘足中掺有不满。她玩着颈上的红宝石项练,又皱眉又得意地微笑。

    她并没有看错,黎北潇的确是个慷慨的男人;只要她开口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比高级应召女郎还值钱。但黎北潇对她的态度好像也就是如此。

    她并没有傻到想去征服他,或试图绑住他,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她怀疑这世上是否有那个女人能征服黎北潇。

    她跟黎北潇之间只是一场游戏,彼此遵循游戏的规则;等游戏该终了的时候,她又回到正軌,当她的“高太太”。她太了解黎北潇那种男人,那是匹没有人驯服得了的野马,永远不会受女人的束縛

    她摘下红宝石项练放入皮包,取出红宝石戒指戴上。好些天没见到高日安了,她得记得待会拨通电话给他。

    到了舞蹈学苑,舒晴正想打电话给高日安,助理小姐就急忙对她说:

    “舒睛老师,医院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一直联絡不到你!”

    “医院?”

    “是啊!你不知道,高先生出车祸了!”

    “日安出车祸了?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助理小姐摇头递给她一张便条纸说:“这是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护士小姐说高先生没什么大礙,请你放心。请代我们问候高先生。”

    “谢谢!”舒睛接过纸条,急忙离开。

    她赶到医院时,黎湘南已在高日安病房里,正和他聊天谈笑。

    “舒睛小姐!”黎湘南先看到舒睛,礼貌地招呼一声,同时站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的?要不要紧?”舒晴故意忽略黎湘南,直接走向高日安的床畔,担心地问。

    舒睛的神态又埋怨又心疼,完全捨不得高日安受伤的浓情蜜意。黎湘南一旁看着,嘴角扬了扬,露出那种要笑不笑的嘲弄。

    “我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之伤和一点轻微的脑震漾。”高日安淡淡地说;但他看的却是黎湘南。

    “疼不疼?医生怎么说?怎么不早点通知我?”舒睛心疼地抚摸高日安绑着绷带的头。

    高日安轻轻闪过舒睛的抚摸,令舒睛愕然一下,他对她歉然微笑说:

    “有点疼,你别介意。”他解释着;看见舒睛脸色一缓,又说:“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舒睛再次嗊道。

    “通知了啊!只是一直联絡不到你。”高日安语气又淡下来。

    事实上,当他醒来,院方问他该通知谁时,他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黎湘南。他不确定黎湘南是否会理会医院的通知,只是抱着期望;而她竟真的来了。那让他欣喜若狂,压根儿没想到舒睛。后来黎湘南提醒,他才请人通知舒睛。

    舒晴是他受感官吸引后面对性灵之爱所必须处理的现实问题。他了解黎湘南的感情观。她说他浊,那么她所要求的是精神绝对的纯洁。

    “既然舒睛小姐来了,那我就不再打扰了。”黎湘南说。

    “再多坐一会!”高日安急切地留她。

    “日安,黎小姐还有事要办,这里又是医院,我们怎好强留人家!有我陪你,你就别再为难黎小姐了。”舒睛表面客气,言外之意是在下逐客令。

    黎湘南那有听不懂的道理!她笑笑没说话,招呼也懒得打,脚步一旋,朝病房外走出去。

    高日安想叫住她,礙着舒睛,只好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舒睛,有件事我必须坦白跟你说……”高日安沉默一会,下定決心,直视舒睛说:“我不想瞒你,我爱上了湘南。”

    “你说什么?”舒睛画着黑色眼线,涂着青蓝色的眼影,夸张得像埃及艳后的双眼,霎时冷得像石头。

    “我爱上湘南了。”高日安直视着她的双眼,坚定地重复一次。

    “所以?”舒睛冷冷地说。那神情比毒蛇还冷,先前的温柔体帖好像都不是真的。

    舒睛那冰冷的神情让高日安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齒舒睛那神态,像是每根寒毛每粒细胞都在指责他的负心和背弃。他沉默很久很久,才静静说:

    “我们解除婚约吧!舒晴。我不能欺瞒我的感情,我爱的是湘南。”

    “你爱的是黎湘南?那我又算是什么!你当初跟我订婚时,为什么不这么说?”舒睛咬着牙,说得阴,说得狠。

    “这点我不能辩白,因为我的确受你的外表吸引。你是个迷人的女人,我本能的为你着迷;但我真正爱湘南,她令我震撼,她也令我着迷,不单只因为她外表的美。”

    这些话让舒睛听得更恨,她拔下戒指,气愤地朝高日安脸上丟去,狠狠地说:

    “你为什么不被车子撞死算了?你要解除婚约是不是?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跟那个小妖精称心如意!”

    嫉妒攻心,什么难听的话就全溜出了口。高日安沉下脸不理会舒睛,索性让她一个人骂了无趣奔出病房。

    其实舒睛并不是真的那么在乎高日安,也并不真的爱高日安,否则黎北潇不会手一勾,就将她勾上床;然而高日安是舒睛能抓上手的条件最好的男人,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高日安和黎北潇不同。黎北潇摆明和她玩一场成丨人游戏,他召唤,她应召,各取所需,她也不会傻得想征服他,期待他离婚娶她;但高日安不同,高日安有才华、有潜质,而且前景看好,能给她一个相当的地位,那才是最重要的,也才是她要的。

    但现在,他居然说他爱的是黎湘南,还要跟她解除婚约!

    “不!我绝不答应!”舒睛握紧拳头,不断地呢喃着。

    她立刻採取行动,招了计程车到黎家。

    开门的竟是黎北潇,舒睛愕然好一会,半讽刺地说:

    “你这么有钱,也捨不得请个佣人。”

    “我讨厌家里有闲杂人等。”黎北潇皱眉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我没空——”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你的女儿——她叫黎湘南是吧?”

    “你找湘南做什么?”黎北潇警戒森严,眉头皱得更紧。他们站在门口,睁眼相对。

    “来问她话啊!请教她是怎么迷惑日安的。”舒睛艳而无灵,此时神色更是丑陋。“日安竟然为了她要跟我解除婚约,还说他爱上了你女儿——我怎会甘心!当然要来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