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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浪娘子第3部分阅读

洢心有戚戚焉地问:“玉笛想不想变美?”

    看着她,楚寒洢不由得想起过去的自己,虽然脸上的疤未褪,但至少她因为研制这些美容圣品,多了点自信。

    玉笛慢慢把目光收回,看着楚寒洢,好半晌才开口。“当然想。”

    “那就甭考虑了,走吧!”楚寒洢漾着灿烂的笑,催促道:“或许可以再教你其它的秘方。”

    “会变得像表嫂一样美吗?”她不由得期待地问。

    楚寒洢愣了愣,朱唇缓缓漾起了自嘲的笑。

    “我美吗?”她噘了噘唇,掩不住落寞地咕哝。“外在改变不了的,只有用假象去遮掩……”

    “什么?”玉笛没听清楚,扬声问。

    “没什么。”楚寒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已不复见。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还记得有一年听我娘说,午时水可以解毒治病、驱邪保安、治痘、降火气,所以天真地猛洗了好几次,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脸上的疤洗掉,结果把脸都洗皱了……”楚寒洢说着自己的故事,似自嘲又似自喃。

    封闭的玉笛勾起了楚寒洢的往事,让她不由得期许“莹白炼蜜丸”真能让玉笛变成一个美姑娘。

    “可我并不觉得表嫂丑呀!”

    “呵!玉笛是善良的好姑娘呀!”

    不知不觉中两人渐渐有说有笑,气氛已不如刚刚那般尴尬。

    此时,湛母正杵在墙边一隅,听完她们俩刚刚那席对话,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目光一沉,心底为楚寒洢多了更多、更多的不舍。

    凉风吹起一地落叶,威武神骏并驾而行、转出巷道,进入最热闹的朱雀大街,继往北面的朱雀门进入皇城。

    处在进宫的马车里,阎昭凌意味深长地开口。“似乎……挺好的。”

    湛刚瞥了他一眼,似有所觉地眯起双眸冷冷瞅着他。“你说什么?”

    “忘了江昭仪吧!”

    就因为当年湛刚帮江允婵画的一幅仕女画,让皇帝惊为天人,进而寻她入宫当妃子。

    阎昭凌明白,湛刚为此一直无法从失去江昭仪的失意中走出来

    因为他一直认为,她的进宫是他一手造成的。

    看着义兄如此痛苦,阎昭凌一度以为义兄或许就这样一直沉沦下去,但在见过性情乐观的楚寒洢后,他的想法在一夕间改观。

    他隐隐觉得,娴雅聪慧的楚寒洢可以将湛刚拉出对江允婵的愧责当中!

    湛刚浑身一震,紧抿薄唇,冷峻的神色瞬时呆愕了半晌。

    忘?他不是早就已经放手了吗?为何义弟还会这么觉得?

    “注定失去的,强求也留不住,或许上苍自有它的安排也不一定。”阎昭凌神色严肃地叹。

    沉寂半晌,湛刚陡地问:“喔?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

    阎昭凌的口吻难得严峻,眸底有着掩不住的认真。“虽然我只是个旁观者,什么都看不透。但我感觉大哥的妻子是个很真的姑娘,她可以改变你的人生,你……不能负她。”

    湛刚淡淡应了声,即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在江允婵决定顺从命运入宫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所牵连。

    至于他的疤面娘子……

    他更是迷惘得摸不透她半分。他真是他所以为的孟浪女子吗?

    爹、娘对她的疼惜溢于言表,除了怜她之外,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只要大哥不要忘记,要同你白头偕老的是楚寒洢,我想一切就很明白了。”阎昭凌别具深意的扬眉,心里暗松了口气。

    想起干娘的威胁,他机伶地打了个冷颤。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尽到为人义子、为人义弟的本分!

    白头偕老啊!随着马车愈驱近皇宫,湛刚的忧虑与烦恼在瞬间涌上心头。

    他不由得茫然了!

    “请湛画师、阎画师在‘宇画阁’恭候圣驾。”

    “宇画阁”位于龙池以南,内植长松,小桥流水缓缓潺流,是皇帝宴游之地。

    湛刚每回奉皇帝的诏人宫,便是在这“宇画阁”中作画。

    迎两人人阁的太监们一退下,湛刚双手负在身后,紊乱的思绪随着眼前清幽的景物沉静许多。

    “还在想嫂子的事?”阎昭凌好奇又狐疑的问道,不由得想探知义兄是否已被他的话影响,放宽心看待他的疤面娘子。

    湛刚两道剑眉深拢,一双深眸让人瞧不清里头暗藏的情绪。

    “此次是颇大的挑战,怕是十天半个月无法完成。”他故意说些别的,岔开这个他不愿多谈的话题。

    他们同一般画匠奉旨画画,却幸运地比画匠多了可大胆表现的特令。

    此次虽为皇太后贺寿作画,但皇太后下了道懿旨,不画色彩鲜艳的肖像画,改以简朴淡泊风格,为大唐祈福。

    正所谓“玄化怨言,神工独运,草木敷荣,不待丹青之采”皇太后这如同道家轻五色、重玄黑思想的观点,已成为湛刚从画以来最大的挑战。

    阎昭凌耸了耸肩,一脸悻悻然道:“我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在这上头耗个一年也无妨,你可不成,刚成亲就让嫂子独守空闺,多不像话?”

    “你转性了?怎么这么关心湛家的未来,张嘴、闭嘴离不开这事?”湛刚浓眉微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可不!你不知道干娘拧起人的耳朵有多疼。”阎昭凌咕哝着,一思及干娘绷着晚娘般的面孔对他叮嘱,他不由得头痛地直想忘记一切。

    湛刚勾起薄唇暗忖,他就算再迟钝也猜得到娘亲为了他与楚寒滞的事,暗地里做了多少手脚。“我和她的事……急不来。”

    “就是了,你老大不急、急死娘亲,苦了我这可怜的局外人哟!”他瘪嘴,可怜兮兮的开口。

    湛刚一脸兴味的笑着。“那……暂且委屈你了。”

    阎昭凌瞪大眼,瞠目结舌指着义兄。

    “你少给我惹麻烦,画完我马上离开长安城,不回湛家了。”

    义弟的反应让湛刚抑不住地扯喉大笑,迫得他不由得猜测,他到底受娘亲的“荼毒”有多深?“我娘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

    湛刚话一问出口,阎昭凌只差没躲在角落暗自啜泣。

    他尚未倾诉心中的委屈,一股香风袭来,令两人同时转移了注意力。

    “湛刚——”

    只见一名扮相华贵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被封为昭仪的江允婵,头梳参鸾髻,发戴凤凰状金步摇,步履轻盈地朝两人走近。

    江允婵突如其来的出现,让两人震惊不已。

    处在深宫中,她完全不避入耳目的大胆行径,让阎昭凌直想捏把冷汗。

    相较于两个男人的诧异,江允婵气定神闲地将眸光落在湛刚身上,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在胸口跳动着。

    他站在一株参天古松前,昂然挺拔的身躯,如她印象中宽阔坚实,让人想偎在他的怀里永世不离。

    湛刚迎向她的目光,神情略绷地朝她行礼。“微臣叩见娘娘!”

    “婵儿不要你行礼!”他的举止让江允婵愀然,流转的美目有说不出的嗔怨。

    “你贵为昭仪,湛刚只是一介画师。”再见她,湛刚心里五味杂陈。

    久别多时,江允婵那足以令全天下男人为之倾倒的绝艳脸庞,因为今非昔比的身分地位,多了点雍容华贵的气质。

    感觉到湛刚莫名的冷淡,江允婵愤怒地轻咬唇,气得直跺足。“气死我了!”

    “我去外头守着,有什么话请长话短说。”见江昭仪来时神色略显匆忙,阎昭凌便知道她的来意铁定不单纯。

    江允婵无视阎昭凌的存在,心底因为无法忍受湛刚的冷落而低嚷着。

    “我好不容易知道你进宫的时辰,冒着危险来见你,你竟是这种态度?”

    湛刚唇角扬起凄楚笑意,在她决定人宫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已注定陌路。

    “我们之间……过去了,不是吗?”他压下心头的悸动,万分沉重地开口。

    她扬眉,水眸倏地氤氲着泪雾。“我知道,你恨我是不是?”

    湛刚瞅着她,无法否认心头对她爱恨交织的情绪。

    但,纵使两人之间有再多不甘,事实永远无法改变。“如今,你成了皇上的宠妃,而我也成了亲……”

    “我是因为你才进宫的!”有着满腹深宫怨怼的江允婵,无法接受她所爱的男人变得如此冷淡。

    湛刚回想起当时江允婵被召进宫前,他曾要带她远走高飞,但她拒绝了!

    虽然江允婵进宫是他一手造成的没错,但她抗拒不了跃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也是事实!

    “你为什么要娶那个丑八怪?她根本配不上你!我恨你、恨你!”江允婵抡起拳,心有不甘地猛槌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在午夜梦回被不爱的男人拥抱之际,她悔恨交加。

    所以在得知湛刚将入宫的消息后,她处心积虑想要见到他。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变了!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迎娶了疤面新娘?

    湛刚任江允婵仪态尽失地槌打着他,为她哀凄的泣诉牵动了灵魂深处最深的愧疚。“忘了过去吧……我们都该为各自的人生负责。”

    他的眉间有着深深的无力。既已无能为力,也只能放手了。

    江允婵难以置信地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你……说什么?”

    “言尽于此,你快走吧!”湛刚不容置疑地拧着眉,严峻的五官让人看不出温情。

    江允蝉觑着湛刚冷漠而英俊的脸,有些恍神。

    她真的失去他了吗?

    啪——

    涌上心头的失落让她难以承受地甩了湛刚一个巴掌,将所有的遗憾全推到他身上。

    “我恨你,是你害我被不爱的男人拥有,是你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苦牢!”

    湛刚只是杵在原地,颊上热热麻麻的,任江允婵在面前失控的咒骂着,心思却飘远了。

    今生他已负了一个女子,至于另一个……

    第六章

    湛刚人宫半个月,楚寒洢也忙了半个月。

    原因无他,一切该归功于“莹白炼蜜丸”的神奇功效。

    自从玉笛依照楚寒洢的指示洗了她给的“莹白炼蜜丸”后,脸上的雀斑、黑点果真淡了许多。

    最后连湛母也在楚寒洢的指导下,开始保养着已有岁月痕迹的脸庞。

    忙碌的生活让楚寒洢忘了入门时湛刚给的羞辱、忘了独守空闺的哀愁,镇日沉浸在中药处方中。

    而玉笛的好效果,让府里上上下下将她储备的各种美容药方一扫而空。

    无奈未嫁前与她配合的药铺离湛家实在太远,迫不得已,她只得到朱雀大街再找间新药铺。

    位在东市的“逢春堂”成了她合作的新对象,而“逢春堂”的药材可说是一应俱全,是朱雀大街里规模最大的中药铺。

    “湛少夫人,这是你前些日子差人来订下的零陵香、长甘松及白芷,有劳你清点、清点。”

    捉药的师傅知晓楚寒洢是湛画师初过门的媳妇,她脸上虽有疤,但精通药研美容,再加上她订购的药草量不少,因此“互惠”的交易关系就如此建立。

    “小姐,这事交给芽儿处理就成了,你就四处去逛逛吧!”芽儿瞧事情已告一段落,连忙催促主子到大街上散散心。

    芽儿明白,主子嫁到湛家后并没众人想象中的美满,虽然她脸上还带着笑,但总有些牵强的味道存在。

    难得今天能出来大街取货,她倒希望主子可以四处走走。

    楚寒洢闻言,嘴角有着甜甜的笑意。“我的好芽儿,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了。”

    “小姐不是最喜欢东城门口季大娘的珠花吗?你就去瞧瞧季大娘有没有出来摆摊,看看新的花样也好。”

    楚寒洢拗不过芽儿的好意,倒像是硬被赶走似的离开铺子。

    走上朱雀大街,楚寒洢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络情景,也不时补捉到偷偷觑着她指指点点的路人眸光。

    楚寒洢悄悄扬唇,知晓人们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所为为何。

    今儿个为了出门,她特地在疤上贴了个细长的妆靥,遮掩微突疤痕上的丑陋。

    她才举步向前,便见身侧客栈的店小二提着桶水,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摇摇晃晃,看来甚是危险。

    果不其然,一个踉跄,在那么一瞬间,楚寒洢面前一名足蹬着皮靴,显得英气飒爽的姑娘便遭池鱼之殃,被那桶水淋成了落汤鸡。

    楚寒洢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天啊!”那名姑娘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一身湿,有些无法相信自己遇到了什么事。

    店小二见状,连忙弯腰打揖,向她赔不是。“姑娘,真对不住!”

    名唤广香的姑娘跺了跺莲足,正想开口骂人的同时,一双莹白若玉的纤腕,朝她递了方帕巾。

    “先擦擦吧!”

    广香抬起头,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被眼前的楚寒洢吸引了目光。她的肤色若玉,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瑕疵。

    最教人惊艳的是她颊边的妆靥。一般妆靥大部分是点贴在酒窝处,但她却大胆的以金箔剪了一枝冷梅图贴子颊边,不仅好看,也让人惊艳极了!

    从头到脚,她的气质清灵典雅得让人不由得赞叹。

    “谢……谢谢!你真美。”广香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寒洢,几乎忘了身子是处在湿透的状态。

    楚寒洢掩唇轻笑,没多说什么地解下身上的披挂递给她。“快回去换衣裳吧!这天气要是不小心点,染了风寒可不好。”

    广香十分自然地直接接过外褂披上。“姐姐,你的眉毛画得真好,脸上的粉真自然。”她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就伸指戳了戳楚寒洢的脸颊。

    楚寒洢头。回遇到如此直率的小姑娘,抑不住地咯咯笑出声。“你先回去换下湿衣裳吧!”

    “唔!我一回家就很难出门了。”她努起唇沉思了好半晌才道:“姐姐住哪?下回我可以溜出来找你吗?!”

    楚寒洢见她衣着不俗,心想她也许是哪户富贵人家的闺女,连忙阻止道:“不成,怎么可以用偷溜的……”

    “姐姐到底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嘛!”她扬眉,语气带着一点小小的跋扈。

    感觉小姑娘脾气好像不太好哩!楚寒洢掩唇轻笑道:“我叫楚寒洢,住在永宁坊东街……”

    还没说完,小姑娘诧异的声音便落入楚寒洢耳底。

    “永宁坊东街?!哇!你是湛画师的……”

    “你认识湛刚?”楚寒洢话一出口却霍地顿住,想来她的问话有些可笑,这长安城里有谁不认识湛刚?

    “当然认识,我们还挺常见面的!”广香一说完,忍不住得意的扬高语调。

    她可是十七公主,只要她父皇一声令下,湛画师可是得领命进宫为她画画的。

    湛刚他挺常同眼前这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见面?他与她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楚寒洢一听到小姑娘带着炫耀的语调,心头不由得蒙着股酸溜溜的妒意。

    怎么她的刚哥哥可以同所有人好,却不同她好?

    新婚之夜他就恶劣地说他讨厌她?!

    楚寒洢暗暗叹口气,才回神,小姑娘便因眼前一个突临的人影朝她挥手,而懊恼地跺着脚。

    “真是的!怎么那么快就找来了?”小姑娘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姐姐,我会再来找你的!”

    看着小姑娘快步远去的背影,楚寒洢才惊觉地扬声问:“喂!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我叫广香,李广香——”

    看着小姑娘随着来人离开,楚寒洢脸上充满了不明所以的困惑。

    深宫内苑,朝阳未起,清晨的冷风回荡在阁内。

    湛刚揉了揉眉心,进宫已好长一段时日,他却半点灵感也捉不到,仍旧处在茫然的状态。

    此次进宫作画,众人对他有十分深厚的期望,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下笔不免沉重了许多。

    于是他破天荒的无法静下心在脑中构图。

    他的思绪有一些飘忽,手执着沾有墨色的画笔,“啪”的一声,墨渍染在素白的绢布上,湛刚的思绪不禁回到十岁那年的秋天。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帮楚寒汐画了张画像,而画像上也如同眼前这张绢布,滴染上不该有的墨渍。

    可楚寒洢硬是不肯让他撕掉那不完美的作品,同他争着画!

    那不是丑东西,那是洢儿……那是刚哥哥画的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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