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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河边的拥抱第8部分阅读

    班怎么有水喝?”炊事班长气愤地,“你说话讲不讲理?我跟你说,没水就是没水,你能怎么的?”

    这时,孙秀珍和一群妇女每人背着一大捆树枝走进院内,她还未来得及放下树枝,大伙围了过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向孙秀珍诉说。炊事班长也挤了过来。孙秀珍擦了下脸上的汗,问炊事班长:“怎么连喝的水也没有?”炊事班长道:“这几天缺煤,今天只烧了一小锅开水,本来够喝的,可有的人又打水洗澡了,后来的就没水喝了。”孙秀珍对众人说,“大家先回去,现在有柴了,一个小时后,凡是没喝上水的拿水瓶来打水。”炊事班长为难地,“指导员,我们班的人都回去休息了。”孙秀珍说:“我来烧。”炊事班长望着孙秀珍,半天才说,“还是我去烧吧。”两人一块向炉灶走去。

    晚上职工宿舍里,生活十分单调。一座小院的三间屋内,两间是建有土坑的卧室。土坑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被褥。中间屋的地上摆放着十几把砍土镘、十字镐和用柳条编织的抬笆、土筐等劳动工具。桌上和长椅上放着脸盆、水壶和碗筷等生活用品。仈激u个才调来团场的男职工散坐在一间卧室的各处,郎尔良在眉飞sè舞地以方言说着《水浒》:“……宋江挑了一个良辰吉ri,烧了一炉高香,把众人都集中到了忠义堂上,宋江说,今非昔比,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们。今天是天罡星和地曜星相会的ri子,我选中了这个ri子,大家一起对天盟誓,各无异心,从今以后,谁要是心存不仁,削绝大义,必然会天诛地灭,万世不得人身。这时候那黑旋风就问,我们从前杀了许多人,砍了那么多脑壳,还偷人家女人,抢过人家银子,是不是心存不仁?老天爷要是计较那可怎么办?”

    众人一齐哄笑。

    樊家全道:“都别笑了,让老郎接着讲下去。”室内静了下来,众人都望着郎尔良。

    郎尔良故意卖关子,让人留个想头:“不讲了,不讲了,该睡觉了。老子今天累得腰杆疼,明天还得挖渠抬土呢。”说完,他走下坑来。有人央求道:“老郎,再讲一段吧。”郎尔良道,“在这个鬼地方,整天吃玉米窝头,南瓜菜,干活又重,现在我真的没有jg神了。”在他的煽动下,人们满腹牢sāo议论开了:“在这戈壁滩上,什么东西也买不到啊!”“这辈子真倒霉,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了。”“听说别的连早有人开小差了。”

    樊家全道:“开小差要是被抓住了,那可就惨了。”“笨,既然开小差,就要有不被抓回来的本事,你是不是想开小差啊?”郎尔良道。樊家全接道:“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开小差啊!”不过,想离开这儿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闪动了一下。

    第六章 他们似曾相识 (四)

    第二天下午,在边境附近的地里。几十名男职工分散在一块播过种子的地里修毛渠。人们挥动着砍土镘,干劲十足。余洪标副连长身穿一身旧军装,在检查修渠质量。他走到樊家全跟前帮他把埂子打高。余洪标边干边问:“小伙子,你是从城里来的吧?”“从乌鲁木齐调来的。”余洪标边示范边说:“一看就知道,你从没干过这活,来,照我这样干。”樊家全不情愿地走过来,看着余副连长干活。余副连长又干了一阵就走开了。樊家全望着余副连长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干个球!”

    收工的哨音响了,人们收拾工具,陆续向驻地方向走去。樊家全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班长喊道:“樊家全,快走啊!”樊家全边答应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暮sè渐浓。边境线上,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樊家全紧张地走着。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他求救地大声呼喊:有人吗……

    秋天,天气转凉了,夜sè中,风雨吹袭着18团一连驻地的小村庄,雨声淅沥。连部办公室里文教正在向王chun歌汇报当天各排的情况。王chun歌问:“拉煤的车为什么两天还没有回来?事务长派人去看了吗?”文教一时答不上来。这时孙秀珍从外头进来,她收起雨衣,抖动着头发上的水珠。王chun歌关切地问:“这么大的雨,上哪去了?”“到几个职工宿舍转了一圈,晚上他们都闲着没事,我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嘿,你理他们!”王chun歌表情和蔼,“他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男人的事,三辈子也说不完”。孙秀珍笑道:“晚上是不是应该想办法给他们安排点事情,闲着怪难受的。”王chun歌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个建议很好。”他对文教道,“这个问题你和赵副指导员好好考虑一下,解决好职工的业余生活问题。”

    孙秀珍把白天在伙房院子里发生的事反映给王chun歌。说完她问“那个y阳怪气说怪话的人叫郎尔良。这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王chun歌摇头:“不太清楚,一二排是我从值班连带过来的,人员情况我清楚。其它班排的职工是兵团工二师和商业处下放来的,他们的档案团里都还没有转来。”孙秀珍对文教道:“明天你设计一张表格,把全连职工的个人基本情况登记一下,摸下底,然后复写一份给我。”王chun歌道:“也给我一份,我们处在边防线上,要尽快掌握职工每个人的情况。以防出了乱子,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文教拿起话筒:“喂!找王连长,好,你等等。”文教把话筒交到王chun歌手上。王chun歌接过电话:“喂,我是王chun歌,什么,我们连有人偷越国境,被抓着了,好,好,我马上过去。”

    王chun歌一脸不悦地说:“你看看,刚说别出乱子,这不就出乱子了,团里让我们到边防上去带人。”说着拿起雨衣,朝门外走去。孙秀珍站起来:“我也去。”王chun歌站在雨中,大声说:“你去干什么,在家守着吧。”孙秀珍一怔,没好气地说,“朝我发什么火?”她转身看到文教还站着。就让文教陪王chun歌一块去,文教冒雨向王chun歌追去。

    大雨中,闪电在天空跳动。在通向边境的土路上,王chun歌和文教骑马在雨中奔跑,半路上迎上了押着樊家全的一排长王广汉和三个武装战士。文教问樊家全:“你是一连哪班的?”“我是四排十班的。”王chun歌气愤地:“为什么要越境逃跑?”“连长,他们误会了,我不是要越境逃跑,我是收工后,想到边境线上看看,天一黑,又下雨,我走错路了。”一排长接着道:“连长,据边防站的同志讲,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在巡逻中就发现了他。当时就没抓他,直到他一直往西走,要跑过国境线的时候,才把他抓起来。一问方知道是我们连的人,现在我们把他交给您了。”

    在雨水中王chun歌也不想再说什么,让一排长他们继续巡逻,然后带着樊家全回连。

    也在这天夜里,风雨中,李道华来到团部招待所的院里。他登上一排北屋的台阶,脱下雨衣,敲响了赵彩莲住的房间。赵彩莲把门打开,她还没有看清门外的情形,李道华就把门给关上了。李道华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李道华故意卖个关子:“你猜猜啊?”“肯定是我的工作问题批下来了。”

    李道华笑着:“你真聪明,怎么谢我啊?”“等工作后发了工资,请你到小食堂里吃一顿。”“光吃啊,那不太简单了。”赵彩莲困惑地皱了皱眉,“那你叫我怎么谢你啊?”李道华望着她,“你没有心就算了,怎么还让我说。”“怎么没有心啊,你想要什么?”

    李道华yu言又止,止又yu言:“那你买毛线,给我织件毛衣吧”赵彩莲看了他一眼:“好,你说准了,今天晚了,明天我就去买毛线,给你织件漂亮的毛衣,不知你敢不敢穿啊?”李道华随口说:“怎么不敢穿啊?”“那你穿上不怕你爱人吃醋啊?”李道华抽烟、皱眉,摇头道:“那就算了吧,只要你心里对我好就行了。”“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永远都对你好。”李道华掐灭了烟,仰面朝天倒在赵彩莲的床上说:“今天累死我了。”

    赵彩莲站在床前,看着他:“那你就回去早点睡吧。”李道华闭着眼睛:“我起不来了,今天就睡这儿了。”

    赵彩莲有些惊呀:“啊?”她面露怯sè,呆立床前,一时不知所措。李道华睁眼看了她一下,有气无力地说:“瞧你吓的,你叫我睡这儿我都不睡,我还怕你缠住我这个营长呢?”

    赵彩莲看着他昏昏yu睡的样子,俯身拉起他劝道:“赶快回去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带我到团司令部报到吗?”李道华眼睛彻底睁开,似乎想起了什么:“报到……”很不情愿地怏怏离去。

    王chun歌和文教冒雨回到连部,看到在一盏马灯下,孙秀珍趴在桌子上看一份材料。王chun歌关切地问:“您怎么还没休息啊?”“连队出了这样的事,我能睡得下吗?你们带的人哪?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王连长把他关了禁闭,说等明天再处理。”文教答道。

    孙秀珍不悦地说:“怎么不问清情况就把人关了起来?”

    王chun歌不高兴了:“情况很清楚,值班的民兵说他是偷越国境,而且是在国境线上被边防军抓住的。他自己不承认,你说我听谁的。关他的禁闭,我错了吗?”孙秀珍抬头看了王chun歌一眼,有些急了:“我没说你错啊,我是想把他叫过来,再仔细问问。”

    王chun歌不情愿地:“那好,文教你去把他带过来,让指导员好好地问问。”停了停,他又说,“我还有事,要到村子里转转。”说完拿起雨衣走出连部。文教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很快,樊家全被文教带进连部。孙秀珍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个在伙房院子里给她提意见的青年,不知是出于关心,还是女人特有的温情,她拿起身后的一件军用大衣,递给樊家全:“你先把它换上,别冻着了。”樊家全望着孙秀珍,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喊了声,“指导员……”孙秀珍态度慈祥,而又严肃地摆了摆手:“先把衣服换上吧,等等再说。”

    第六章 他们似曾相识 (五)

    樊家全脱去外面的湿衣,把大衣穿在身上。孙秀珍又点亮一盏马灯放到文教的办公桌上。文教拿出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孙秀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张长凳,对樊家全说了句:“坐吧。”

    樊家全答了声是,然后走到凳子前坐下。孙秀珍打量了下樊家全,他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个头稍高,仪表清秀而又不失纯朴。孙秀珍缓缓开口:“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樊家全说:“指导员,我真的被冤枉了,下午收工后,我想到边境上去看看,可天一黑又下了雨,我走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踏进了边界线,结果叫边防巡逻的发现了,他们硬是把我当成偷越国境的人给抓起来了。”

    文教道:“你的情况,一排长已经给连里汇报了,你想耍赖是不行的,好好交代你的问题吧。”樊家全不说话。

    孙秀珍问:“你家是河南的吧?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我家是河南杞县的。爸爸是县商业局的副局长。妈妈是中学老师,家里还有个妹妹。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妈妈让我整天在家复习功课,连考了两年也没考上,一气之下,瞒着父母我就跟着别人一起跑到x 激āng来了。在乌鲁木齐刚干了两个月,就调到这儿来了。”孙秀珍问:“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儿吗?”樊家全有些伤感地说,“在乌鲁木齐时,我给家里去了封信,爸妈她们让我回去,我到这儿来她们还不知道。”“你是个独子,没想到这儿的生活这么艰苦,怪不得到了这儿不能适应,思想上闹情绪。但你毕竟长大chéng rén了。你要适应环境。兵团是个大熔炉,逆境升人。我希望你能在边防农场锻炼成长,而不能当逃兵。”

    孙秀珍态度温和,循循善诱的语气,使樊家全头低了下来。孙秀珍接着说下去:“你高中毕业,有远大理想,但理想要和现实结合起来。你看看咱们团场有很多老战士,他们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今天依然默默无闻地为边疆建设做贡献。他们为了什么?也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那就是为而奋斗。我们要向他们学习,脚踏实地地干一番事业。团场是最能考验和锻炼人的地方。你要在复杂的斗争中不迷失方向。”樊家全歪着头,两眼不时地瞅瞅窗外。

    看来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孙秀珍犹豫少许,还是坚持说下去:“你既然已经来到了兵团农场,那就好好地在这里向老一辈的军垦战士学习,经过几年锻炼,你的思想品格、知识水平,还有你的身体都会比现在强得多。”

    孙秀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樊家全无动于衷。樊家全的态度让孙秀珍的焦躁和不满有些难以掩饰了:“樊家全,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听进去没有,你在想什么?啊!樊家全”。

    樊家全被这厉声一问,问得抬起头来。他抬起头,发傻地看着孙秀珍。孙秀珍皱眉又问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樊家全语迟片刻,突然答道:“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孙秀珍依然语重心长:“你想回家?现在看来是很困难的。你能回得去吗?按团里规定五年才能批准一次探亲假,你要好好地干,将来才能批准你回家。不过,今天的事,你回去要好好地想一想,就照你说的那样,收工后你不按时回连,也是错误的。违反纪律的事,连里也不能容忍。”

    樊家全重新低下头去,不再多说一句。孙秀珍也知道谈话至此已经难以为继,她又问了句:“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樊家全不语,半天才说句:“没有。”

    孙秀珍目视樊家全,良久,隐隐叹了口气,说:“那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你回去要写个检查交给连里。”她又问了文教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文教对樊家全说:“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回去好好地挖挖思想根源吧。”

    孙秀珍对文教说:“你送他回宿舍吧,把情况给他们班长讲一下。”文教望着孙秀珍,“连长不是叫关他的禁闭吗?”“情况弄清了,送他回宿舍吧。”孙秀珍命令道。

    文教答:“是”。然后站起来,和樊家全一起走了出去。孙秀珍望着樊家全的背影,心情沉重。

    隔了一天,雨过天晴,朝阳把团场镀得红灿灿的。王chun歌和孙秀珍肩扛砍土镘走在出村的路上,边走边谈。王chun歌道:“前天晚上,你和樊家全谈得怎么样?他承认错误了吗?”孙秀珍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刚参加工作不久,他不承认偷越国境,一再说是走迷了路,误入了边界线。所以我把他放了。”“从他本人的出身和经历来看,也可能不像越境的。但是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或者说教唆他,你就没再问问?”孙秀珍淡淡地说;“没有问。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有人幕后指使或是他上了别人的当。”“那就先放放,按违纪处理,让他写个检查,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一下。”孙秀珍点头道:“行,我同意你的意见。”

    她们走出村子,到了一条岔路口。王chun歌关心地问:“孙指导员,您已来三周了,星期天怎么也不回团部和李营长团聚一下?”孙秀珍笑道:“这不是工作忙嘛。没时间啊!”王chun歌颇感兴趣地问:“是不是和李营长闹不愉快了。”孙秀珍又看了他一眼,“咱们换个话题好吗?”“当然可以,不过最不能逃避的就是自己。”孙秀珍不悦地,“我不需要逃避什么,我只是不想跟一个男人谈论另一个男人。”王chun歌不再深谈这个问题,只说了句:“这恰恰是不可避免的。”

    孙秀珍疑惑地望着王chun歌。王chun歌从容而自信。正在他们朝大田地里走去的时候,文教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连长,指导员!等一下。”

    王chun歌和孙秀珍转过身来,文教追赶上来急促地:“连长,指导员,昨天夜里有人开小差跑了。”王chun歌急问,“谁?”“四排十一班的刘守本,早上起床时,班长发现的。他除了被子没拿走外,其它东西都带走了。”孙秀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