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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55部分阅读

    鹘武士竟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正面相敌,回鹘儿被打跪下了,着实有些出乎意料,而帛先生不等对方跪倒就闪身飘开,他身后是阿里汉,这一来等若回鹘战士跪了自家主官,大家都不伤面子。

    回鹘战士跪下后身体僵硬,坐不倒更站不起来,帛先生呵呵笑道:“得缓上一个时辰,等血脉通畅就无妨了,也不会受伤。”

    还有回鹘战士不服,又接连上来三个,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帛先生打得给自家主官跪下了,宋阳从一旁也看清了,帛先生动作奇快,但说穿了,不外是分筋错骨手的短打功夫再加上打岤的手段,一脚踢在膝盖内侧,同时手打肩膀、肋下,最后还要再用脚点中胯窝,连续五六次击打,动作一气呵成。

    正如帛先生自己说的,这是欺负人的本事,非得双方修为差一大截才好使,算不上实用但足够有趣,或者说足够欺负人的了,动手打架,打倒打伤甚至打死都不算什么,但打到对手下跪……宋阳还真喜欢这样的招数。

    帛先生现场就教,宋阳学得仔细,顾昭君从一旁笑道:“你们两个人,的确能不要脸到一起去。”

    踢膝内、点胯窝这都好办,只要掌握了用力的程度再加以苦练、运用纯熟就好。但打岤的功夫,与宋阳修习的龙雀内劲截然不同,不过他精通针石,运针的本领如果运功得当,效果也一样。

    假以时日练习纯熟的话,宋阳想要如帛先生一般,把人打跪了不是难事,就是得在打的时候手捻银针,这个架势让他直接就想到了东方不败,继而失笑出声,在回鹘的萨默尔汗是‘日出东方’,他这个南理的常春侯提针上阵,果然是老天爷注定的结义兄弟。

    ……

    到了晚饭时分,对那些闹事佛徒的首脑的审讯还没有结果,不得不说,即便这些老僧心中也有贪、有嗔,可他们毕竟修禅数十年,对身外痛苦看得很轻、对心境把持得很稳,想要从他们口中撬出真相,比着普通犯人要困难得多。

    宋阳不着急,一天审不出来就问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人在自己手中,有的是时间去找出让他们开口的办法,迟早罢了。

    帛先生在大燕还有事情,吃过晚饭就向众人辞行,准备连夜启程返回燕国,而且一拦再拦,不用任何人相送,不过他没能拦住宋阳。

    夜色清明,两个人并肩而行,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快到封邑边缘的时候,宋阳终于挑明了正题:“帛先生,你们有事瞒我。”

    帛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侯爷心机如海,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是,开始的时候我还琢磨着,要是情投意合,就把小姐嫁了您,真正是个好归宿,可一见公主、郡主,胖子就明白了,以前那桩亲事还是别提了……”

    他把话题领到‘娃娃亲’上去,宋阳打断了他:“我说的是燕国事情。”

    帛先生眨了眨眼睛:“您这话怎么说?”

    “一品擂后,景泰专心和国师演对头戏,没找南理的麻烦,对我更不闻不问;国师彻底放弃寻找毒源的打算了,再不染指小镇;谭归德逃走两年多收拢旧部,我听说,第一年还着实闹了几场,可从去年就突然偃旗息鼓,再没动静了;顾昭君恨景泰入骨,最近再不提报仇打算,跑来荒野开始圆小时候的梦了;因为阿伊果的关系,我和李明玑始终有联系,可每次联络,不外是‘一切安好、公子勿念’之类。”宋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上去一切都正常,可仔细想,所有人都不对劲。”

    帛胖子笑呵呵地:“侯爷不会是以为,咱们这些反贼都不想干了、打算做顺民了?”

    “那倒不会,景泰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凭你们的身份,都会被他赶尽杀绝,除了反他没有第二条路走的。”宋阳笑着,转回原来的话题:“再就是帛先生你,你也不对劲,把最重要的身边人都送来了我这里,却连一天都不多待,急匆匆地往回跑,顾昭君居然也连问都不多问。”

    说到这里,宋阳代住了缰绳,止步不前,静静望向对方。

    帛先生静默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假笑,不再侯爷长姑爷短的胡乱称呼,但也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另起话题:“宋阳,你可知道,你和我们的区别在哪里?”

    虽然是问,但并不用宋阳开口,他就直接给出了答案:“你比我们都疯。不止我,顾昭君、李红衣都有这样的感觉……除了有数的那几个身边人之外,什么东西你都不放在眼里。”

    帛先生这次说话很慢,是一边想、一边说:“说到你的性子,倒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苏杭。我和她接触不多,只是海上共处的那几个月,不过帛胖子能察觉得到。这位苏庄主只对你重视,其他的谁也看不起,从神佛到皇帝,在她口中提起时,都带了份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蔑。这一点你和她很像。”

    在苏杭眼中,这个世界不是我的,这世上的神、皇、人,甚至天空日月、星辰大海,身边眼前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阳忽然叹了口气。苏杭如此,他又何尝不是。两个带了前生记忆的人,都打从心底深处、意识深处否认这个世界,他们差别仅在于:苏杭决绝,什么都不要;宋阳贪心,所以有了亲人、朋友和爱人……但也仅止那一伙身边人吧。

    宋阳的‘疯’与本性有关,但也是‘认知’使然:为了自己认可、珍惜之人,在自己否定、不在乎的世界中横冲直闯。

    这座天地一文不值。我只要我爱之人欢笑安康,还有那一缕在天之灵瞑目。

    第十八章 钱呢

    “你有股子疯劲,这不是坏事,相反,正因如此我们几个都看重你。”帛先生不知道宋阳为何默然,只是继续道:“的确是瞒了你一点事情,原因很简单,这件事上,我们不想疯,可你一定又会疯……明白了?”

    宋阳笑了下:“更糊涂了。”

    “真糊涂也好,装糊涂也罢,总之这件事莫在追问了,过一阵你自然就会知道。等事情过去,帛胖子再陪你使劲疯。”帛先生也笑了。

    大家的话说得都很明白了,帛先生既然不愿意讲,宋阳也就作罢、不再追问,帛先生则一拍宋阳肩膀:“有时候恨不得你傻一些,省心。走了,我家小姐还劳你多费心。”

    说完,口中呼喝一声,纵马而去,很快消失于夜色之中。

    ……

    月上中天,小捕听得清楚,刚才隔壁院子门轴响动,宋阳已经回家了,现正在院子里张罗着喂那些猫猫狗狗,她算了算时辰,正是练双修的好时候啊,喜滋滋地爬上了墙头……两家家门相隔不到十步,可公主殿下觉得,翻墙找宋阳比较有感觉。

    可没想到的,她才刚跳上墙头,宋阳的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宋阳对骑在墙头的小捕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跳过来,后者明白,似模似样地伏低身体,让自己更隐蔽了些。

    宋阳上前开门,借着月色,小捕看得清楚,来访的是谢孜濯,在她怀里还抱了个盒子。

    谢孜濯是一个人来的,并不走进院子,也不像帛先生那么礼数周全,站在门口,先是犹豫了下,跟着轻声问:“你……很缺钱么?”

    宋阳咳了一声,说道:“先前那些‘饭费’什么的,都是老顾开玩笑的话,你不用在意。”

    谢孜濯摇了摇头:“不是因为玩笑话,是玩笑过后,你们的神情……好像真的很缺钱。”谢胖子的女儿,天生继承了些父亲察言观色的本事吧。

    谢孜濯也不用宋阳说什么,扬手打开了怀中的盒子,很简单的动作,她却略显吃力:“我也没什么钱,只有这些。”

    匣子里有几张银票,加在一起有三千多两银子,在平常人家不是小数目了,可是对封邑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另外还有些金银首饰,做工异常精致可成色一般,并未镶嵌明珠美玉,价值不会太高,谢门走狗一直很穷,即便把瓷娃娃当作宝贝般呵护,能给她的首饰也仅此而已了。

    这时候宋阳才注意到,谢孜濯耳上、颈上、手上都是空空的,发钗也只是最最普通的一根木簪,不用问,在来之前她把所有的饰物都放进了这个盒子。

    “我知道不够用,只是尽一点心力,你要钱是为了……归根结底是为了报仇……对吧。”说话时,谢孜濯有些迟疑,很怕对方会摇头似的。

    宋阳笑了笑:“好意我明白,但这些我真不能、也不会收下的。多谢你。”

    瓷娃娃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低垂,片刻后合上了盒子,轻轻应了声:“哦。”

    如果上一世,宋阳多半会拍拍她的肩膀或者去揉揉她的头顶,可今生礼数不同,他不敢乱动,只是笑着说:“心思别那么重,那些事情都会有人办妥的,你不用胡思乱想,安心住下来,开心些。”

    “哦。”一样的回答,谢孜濯抱着盒子转身走了,但是几步之后她又站住:“我没不开心。郡主的眼睛很亮,手很暖和;还有公主,她说我像个娃娃,其实她才是娃娃……她的气色真好。”

    谢孜濯语气里流露出一份由衷的羡慕,再度迈开脚步,离开了。

    小捕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等谢孜濯走远,正想跳进院子,不料宋阳又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下来。

    空荡荡的长街上,多出了一只‘鬼影’,身体佝偻落足无声,正向着宋阳家走来……老太婆木恩。

    来到跟前,木恩开门见山:“你很缺钱么?”

    宋阳一愕,摇头而笑:“你和谢孜濯说好了吧?”

    “我没和她说过话。”木恩不理会宋阳的玩笑话,继续道:“这些天里总听你们提到钱,就来问一问。”

    宋阳反问:“你有钱?”

    木恩摇头,回答干脆:“我没钱。”

    无奈同时,宋阳忽然觉得,他和老太婆这段对话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也说过提到过类似话题,仔细琢磨了一阵,终于回想起来。

    还是两年多前,木恩说要送宋阳大礼,宋阳没想到她的礼物是三百山溪秀,还道蛮人会送一笔财富……当时的情形和现在几乎一样,都是木恩先问‘你很缺钱么’,跟着又回答自己‘我没钱’,好像故意来拿宋阳开心似的。

    不过这一次,木恩郑重得多:“可能有个地方,可能会有钱。”

    木恩的话说得含糊,宋阳却精神一振,他手头实在太紧了……把对方让进来,带着她往屋里走:“进来仔细说。”木恩有蛮人本能,感觉敏锐,进了院子先是皱起眉头,并没随着宋阳一起往堂屋走,而是半途转向走到小捕趴伏的那面院墙下,抬头望着公主殿下,语气好奇:“你在干吗?”

    小捕眨眼睛,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顺嘴应着:“爬墙呗。”

    木恩好奇依旧:“从哪边往哪边爬?”

    宋阳一边干咳着一边把木恩往屋里拽,小捕灰溜溜地跳下墙头,凑过来一起听故事。不过木恩不进屋,她不喜欢屋子,如果宋阳请她上树去说事情,她多半会欣然点头。

    “听说过土猴子么?”木恩在院里随便一坐,先问道。宋阳和小捕对望一眼,一起摇头,小捕试探着问了句:“猴子?”

    “不是猴子,是山里的野人,喜欢住在地下,最擅破土挖坑,因为长年在地下跑,眼睛都深深陷了下去,视力很差,但耳朵和鼻子都长得异常凸出,反正丑陋惊人就是了,所以叫土猴子。古时被汉人收服、出山去了。”木恩解释了句,然后开始正式讲故事:“族中首领口口相传的,很早的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有的野人、蛮子的性情都不会太温顺,但也未必都像山溪蛮那么敌视汉人,土猴子便是如此,与汉人不断接触渐渐觉得山中辛苦,越来越多的族人离开深山,进入汉境去讨生活。早在九百年前山里就再见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过后一百多年,到七百多年前,从山外忽然来了一队土猴子,人数众多,足有千多人,还带了大批辎重。这些土猴子穿汉衣、讲汉话,显然早被同化了,若非身体还保留了先祖的特征,干脆就是汉人了。

    “七百多年前,族里的十二尊尸还是小娃娃,山溪一脉为躲避毒瘴,常常迁徙,那几十年里正好占了土猴子以前的地盘……他们都出山几百年了,谁知道还会回来。”

    山中人蛮横,出了这样的事情,土猴子二话不说,连交涉过程都省了,直接发动攻势,山溪蛮立刻就吃了大亏。说到这里,小捕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还能让山溪蛮吃大亏?很能打么?”

    木恩冷哼:“当时正是黑夜,他们都是土里的泥鳅……”

    宋阳咳嗽了一声:“你想说的是‘蚯蚓’吧?”

    土猴子的先祖常年穿梭于地下,视力严重退化,但嗅、听两感异常发达,在夜里打仗他们占了极大的便宜。不过山溪族能成为强战之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山溪九族各有所长且韧劲极强,一边集结附近同族一边咬牙苦战,着实打了几天最终大获全胜,土猴子伤亡过半,剩下的尽数遭擒。

    本来土猴子的残余必死无疑,但是在即将被蛮子处死时,他们痛哭流涕,求蛮人能放出一条生路……原因仅在于:他们已经是全族的最后一支,若被杀就会亡族灭种。

    追问之下,土猴子说出缘由,山外汉人已经觉得他们没有用处了,对他们开始血腥剿杀,就只有这一支队伍成功逃回山中。

    小捕听得纳闷:“他们进入汉境去过生活……怎么会有‘有用没用’这种说法?”

    对此木恩大摇其头,一句‘我不知道’就把她打发了。

    “除非……”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宋阳对小捕的耐心好极了:“土猴子出山,不是过自己的日子,而是替汉人主子做事,以前汉主用得到他们,那时不再用了。”

    小捕愤愤不平:“那也不用都杀掉吧。”

    这次宋阳也没辙了,只有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对木恩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那一队土猴子的请求很简单,他们再不会出山,也不会和山溪蛮为仇,经历过一场‘人间’,现在只想认祖归宗,只要山溪蛮饶下他们的性命,他们愿意为奴百年。

    山溪蛮最恨汉人,但是对山中人就友善的多了,即便那伙野人曾投效汉主,又刚刚袭击过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也不用他们来做奴隶。土猴子退入先祖故居,两族算是共处一块地盘。

    虽然是混居,但蛮人在地面上活动,土猴子大都在地下穿梭,很少上来,彼此间倒也没什么打扰。

    “不过随后十几年,山溪一脉为了那些‘泥鳅’吃足了苦头,不断有汉人进山,看样子就是来寻找土猴子的……”木恩的神情阴森:“土猴子不是好东西,把汉人的狡诈学了个十足十,求饶的时候可没说过,他们身后还有无数汉人的追杀,因为他们,山溪先祖和那些汉人不知打了多少次,死了不知多少人。”

    “直到十二尊师为我们选择了新的营地,能更好的避开毒瘴,同时也避开汉人的滋扰。先祖不怕汉人军队和武士,但汉人和土猴子之间乱七八糟的恩怨和我们无关,犯不着参与,以前吃土猴子的那些暗亏先祖也不计较了。从此我们和土猴子就再没了牵扯。”

    “听说再之后,又过四年,一支汉人大军开进深山,直入土猴子的巢岤。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只知道汉家军再没出来,不过那支队伍人数众多、且精锐非常,土猴子在地下就算打了胜仗,也得伤亡惨重。事情到此结束,没有汉人再来,但也没见过山中还有土猴子出没,估计是彻底灭亡了。”

    木恩说完了,就此闭上了嘴巴。

    宋阳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老太婆没了下文,才试探着问:“钱呢?钱在哪里?”

    木恩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那一重她忘记说了:“先祖传下这件事的时候提及过,土猴子求饶的时候曾说,他们有汉人的财富,问我们要不要。”

    山溪蛮自给自足,几乎不和外面的世界有联系,全不稀罕金银珠宝,何况汉人的东西他们更不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