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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矜第28部分阅读

    山口五十岚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胡说!”

    “我有这个必要骗你么?”白致立也冷笑了,“难道我还会怕你报复?”他从边橱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摔在他面前:“你可以看看她的尸检报告!”顿了顿又道:“还有,这件事你们组中中很多人都知道。”他报了几个名字,“只是瞒着你而已!好让你为他们卖命。”

    风池心中已信了几分,抬起头犹疑地:“他们为什么要杀她?我不信。”

    “任务失败,身份暴露,”白致立以陈述事实的口气评述,更多了几分说服力,“还有就是,她怀了黑木的孩子,黑木不想要这个孩子。”

    风池愕然地瞪大了眼,一旁的何洛辉也吃了一惊,随即厌恶地皱起眉头。

    空气中漂浮的是白致立冷静无情的声音:“尸体解剖的时候,她肚子里的胎儿刚足三月。”

    风池呆了很久:“好,我说。”

    原来日本人在东北、华北和沿海三区都成立了生化研究基地,表面上叫做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实则专门研制各种细菌武器和强大的战争武器。南京郊外的基地最近发明了一种能摧毁人大脑中枢系统的细菌,在日军之前进行的数百名例以活人为试验对象的试验中(日军称之为丸太),受害者有一半在注射后一小时内就会死去,余者则逐步丧失自我意识,渐以生肉为食,且受催眠者操控,一段时间后就彻底沦落为生化武器。过程为三天到两周不一。

    何洛辉听了怒火中烧,一脚踢在他肋骨上:“有没有解药?”

    风池摇摇头:“目前为止没有,你们可以去问那里的医生。”

    洛辉转头对白致立道:“我在苏联时认识一名医生,他和他的同事对细菌很有研究,或许能帮助我们。”

    “没有用的,”风池插话道:“她已经进入试验晚期,很快就要完全病变……”

    “什么叫完全病变?”

    “就是开始吃人。”

    “妈的,”她掏出枪,对准风池的太阳岤:“你们日本人真是丧心病狂!”

    白致立拿手一档,“别冲动!”

    “报告!”一队特种兵跑了上来,眼看他的手下都到齐了,白致立揪起风池:“带路!如果抓到黑木,任你处置。”何洛辉紧随其后。

    枪响,针筒被击的粉碎,强大的冲力逼得黑木倒退了半步。

    工厂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一名卫兵冲进来:“(日语)报告长官,敌人发起进攻,我们被包围了!”

    他脸色一沉,击飞四裂的玻璃碎片嵌入他的手掌,他手一松,子矜伺机挣脱了他的魔掌,捡起刚李茂才掉在地上的手枪,指着他:“你别过来!”

    黑木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冷笑道:“我不信你会杀人。”一边手肘微沉,探向腰际的抢。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肩膀上鲜血汩汩地渗出。他迅速拉过倒在地上的卫兵的尸体挡在胸前,在子矜第二次扣动扳机之前跃出了窗口。

    看到白致远身影的那一刻,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弃她而去,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白致立带着他的部下几乎是同时赶到。

    一场激战之后,负隅抵抗的日军尽数被俘,然而不幸的是黑木却在事发第一时间带着他的亲信逃走了。

    当卫兵们冲进地理位置隐蔽的实验室时,里面的景象让他们震惊。

    手术台上是一具变形了的尸体,五脏六腑全部被打开,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内脏,一截肠子还悬在外面。

    穿着白大褂戴着面具的日本军医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剪子。

    地上躺着两个护士,颈动脉已被割断。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说了一句日语。

    程果夫皱起眉头:“他说,我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

    “说!解药在哪里?”程果夫拿枪指着他。

    那人阴阴一笑——

    “糟!快阻止他!”洛辉看到他伸手朝墙上的红色按钮按去,情急之下开枪射击,那人沿着墙壁滑下去,可是按钮仍被触动了。

    整个工厂发出刺耳的警笛声。隔壁的屋子有如地动山摇。

    “快!所有人撤出工厂!”透过监测器,他们已经看到那些被实验变成了怪物的人从笼子里开始往外爬。

    “轰隆”一声巨响,工厂被夷为平地。

    几十箱的炸药爆炸的气浪把最后跑出来的人冲到老远。

    老王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抖掉身上的尘土,忽然肩膀吃痛,然后一双手掐住了他脖子!

    他一个过肩摔把那人甩到地上,是“小曹”!他吼叫着又朝他扑来!

    老王连发数枪都没有击毙他,正惊惧时,一颗子弹从对方的眼睛直贯而入。“小曹”终于踉跄着倒下,如同一具骷髅倒了架,散落四处。

    白致立赶来,看着老王的伤口担忧地:“怎么办?会不会感染?”

    何洛辉把手里的试管在他面前一晃,露出一口白牙:“还好刚才抢出来一个!”(说明:是毒剂,不是解药)

    白致立舒了口气,一边指挥手下:“把小曹也带走!”

    收队的路上白致立看着躺在白致远怀中仍昏迷不醒的子矜,问:“她怎么样?”

    白致远摇头:“不大好。好像不愿意醒来。”

    车停了。“把她叫醒吧,她总归要面对现实!”何洛辉插话道。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看不真切。脑海中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忘记了,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想。答案一定是很可怕的。

    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是谁?

    不要,她不要醒过来!

    然而那声音是温柔地、坚定地、不放弃的。

    过了很久,仿佛有冰凉的水低在她额头。

    子矜睁开一线眼,四周是黑的,有微弱的烛光。

    白致远握着她的手,“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她缓缓看向四周,茫然地。似乎是一时间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继而眼神一惊,痛哭失声:“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他的心似乎被大力撞击了一下,痛得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人闭上眼睛,极轻地喃喃道:“我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父亲……”

    白致远只觉得心痛愈甚,下意识地抱紧她:“这不是你的错,绝对不是。”

    然而子矜却似乎是累极了,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伤心到了极处,反而觉得疲惫,没有力气再流泪。

    今夜无人成眠。

    刷拉刷拉的声音,是靴子掠过草丛。

    何洛辉看到远处静立的孤独的身影,很长时间了,一动也不动。

    树木凝寂,参差斑驳的树影在地上交织成光怪陆离的网。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畔。

    白致立一个转身,“走吧!”

    “你决定了?”他看似坚定的背后隐藏起来的沉痛和决绝,她没有忽略。

    “是。”

    “让别人动手吧。你不要看。”

    “我想再看她一眼。”

    两人一起往回走,还没有走近小楼,就听到里面一声枪响。

    他们一惊,齐齐跑进去。

    小辉请来的苏联医生斯波特遗憾地冲他们摊手:“刚才这位姑娘有一瞬间恢复了理智,抢过枪自杀了。”

    白致立向前迈了一大步,小辉拦住他:“你别看,她一定不希望你看。”

    斯波特医生也点点头:“是的,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怕。”

    白致立一手搭在医生肩上:“老曹呢?还有救么?”

    医生摇头:“很难,受伤部位离大脑很近,已经感染脑细胞了……”突然他失声大叫:“你的指甲怎么了!”

    指甲根部蔓延着一种诡异的蓝紫色。

    他急急扣住白致立的双臂前后摇晃:“你哪里受伤了?你被感染了?”

    白致立愣了一下,抬起左手,手腕上一个极细的半月型的伤口,隐隐泛着同样的颜色。

    小辉大惊失色:“谁咬的?”

    他眸色一暗,没有回答。

    “dan it!”医生勃然大怒,又惊又恐:“你怎么不早说?”

    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小辉尖叫一声,以同样的姿势摇晃斯波特医生:“快想想办法!”

    三天后的夜晚。子矜找到坐在水池边的何洛辉。

    她正朝着水中央丢石子,一颗接着一颗。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她在她左侧坐下,两个人的神情都透着丝疲倦。

    沉默了很久,还是何洛辉先开口:“死了这么多人。”

    “是。战争……日本人……”又是一阵沉默。

    “我离开以后,日本人认为我父亲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暗杀了他……他们会搞暗杀谍报,我也会……后来发现这样做是不够的……日本人……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去打败他们,我们需要强有力的武器,和军队。”她咬牙,“灭绝人性的种族才会想到人体实验……”

    “我们的确损失惨重,”想到死去的父亲和绿珠,子矜觉得有把火在心里煎熬,“好在还有希望,还有许多坚强的人,包括大哥他也……”

    “是的。”小辉转过头来微笑了,“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你也很勇敢。”子矜伸出手去,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的拳,“去了苏联,就只你们两个了,请你好好照顾他。”

    “他不需要别人照顾,不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她皎洁的牙齿:“我会和他并肩奋斗。”

    “说的好,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小辉好似了然地看着她:“你也有的,我们都有,总有一天会拿出来,为了你在乎的人。”她仰起头看天空,硬生生把眼泪逼回眼眶:“一定能治好的,哪怕把全身的血换掉。”

    虽然当晚就进行了换血手术,但随后白致立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原因不明。斯波特医生将带着他们去苏联的细菌毒素秘密研究基地接受观察治疗。一切都是生死未卜。

    “一定能醒过来的。他运气一向不错。”

    “动手术前他给我讲了个故事……”小辉站起来,把一颗大石子踢进水里:“我觉得,我现在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都是把伤口藏起来,自己拍拍自己就往前走的人。不过他是我见过的,最会掩饰的人……”

    子矜静静听着,她看到月亮的影子映在水面上,随着水纹破碎,碎成|乳|白色的瓷片,盛载着难以言喻的惆怅。宛在水之湄,搠洄游之,亦不可抵达完满。

    偶把手写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白致立的番外

    番外之七

    回忆里有大片的紫藤花,有芳草绿萝裙,伴晨鼓晚钟,那是暮风清朗的影,朝花凋落的香,在一九二五年的北平。

    那天天气很好,走出课室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是一个戴着毡帽的男人。

    在一个拐角处他故意停下,在那人接近时伸脚想绊他一跤。没想到那人身手很快,往后一跃,:“这位同学,我没有恶意,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致立打量了他一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一个人,长得再普通不过,牲畜无害的样子。他有些刻薄地想。

    后来才知道那人叫老三,是名特工,专为党国物色谍报人选的。他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每个礼拜都会来燕园旁听西方哲史课。虽然年纪尚轻,可是通身散发出逼人的清贵魄力,有如宝剑在鞘,锋芒难掩。

    白致立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杀了一名日本人。他占的先机,可是在开枪的瞬间犹豫了一下,结果是日本人先开的枪。幸亏对方只有一颗子弹。在近身搏击中,他用左手扼死了那人……从那天起白致立开始练习双枪射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老三没有派任务给他。因为知道他会做噩梦,而且在醒了之后会吐。

    因为夜里没睡好,他总是要睡到中午才起来。寓所边上有一家还不错的小饭馆,白致立和平常一样去那里用餐。走出小饭馆的时候已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外头的阳光特别的亮,让人睁不开眼来,

    那天发生的事,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起来,仿佛都是虚的,是一个明晃晃的梦。

    故事的开始,和古往今来千百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钱袋拦路被抢,而他,救回了她的钱袋。

    她喊抓贼的声音特别清脆响亮,噙着笑道谢的时候,眼角飞起来的青春明媚溅了他一身。

    后来在课室又见到她,才知道她的名字,她叫裴,也是来旁听的。再后来,他约她看电影,她回请他吃饭。

    到了周末他们和其他同学一起骑自行车去城外郊游。旷野之中是大片的绿色,夏天的那种绿,青翠欲滴,像玉带河一样流光四溢。有斑斓的蝴蝶、红色绿色的蚱蜢在草丛之中乱飞,遍地野花,那是粉的紫的黄的,开得幽媚动人,天地间溢满了清芬之气。

    她笑得特别开心,那欢喜如此真切勤恳,带着一股孩子气的执拗,从她的眼角眉梢渗出来,一点一点的漾开,似水波的涟漪最终溢进他的心底。

    回程的时候,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身板坐的笔挺。不敢靠的太近,可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鼻端,挥之不去。车子忽然减速,她一下子没坐稳,鼻子撞在他的背上:“怎么停下来了?”说着揉揉鼻尖,神情娇俏。白致立没有回答她,倚着车座意态阑珊,笑意佻达,她的脸一下子飞红,闭了闭眼睛。他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吻了她。

    那天夜里,他又出任务了,这次他的目标从一名日本浪人手中窃取一份关东军在远东的机密作战部署。任务很顺利,会寓所的路上又遇见裴,她扶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看见白致立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的时候结巴起来,原来这是她妈。他送她们回家,返回自己的寓所后,心里不知为何很平静,一夜好眠,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他不放心,一大早就去找她。在她家门口看见一个日本人,形容猥琐,扯着她的袖子不放。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掌拍开那人。那个日本人见他来势汹汹,才恶狠狠地瞪了裴一眼,掉头走开了,临走还用日语说了一句:“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白致立疑惑地:“裴,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她的脸一下子犹豫起来,咬着唇不作声。

    僵持了许久,白致立生了气,转身要走,却有一股小小的力量拉住了他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说就算了,我是担心你……”

    裴却好似突然间下定了决心:“我母亲是日本人!”

    白致立愣了一下。

    “刚才那个是那边的亲戚,来借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日本人,我怕你知道了就不会再理我了……”没有听到应答,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了,声音越来越低,终至不可闻。一滴眼泪啪的砸在低垂的手背上。

    过了许久,他脸上的表情柔了下来:“下不为例!不能再对我说谎。”

    “你不介意?”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不用放在心上。”

    裴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睛很黑,一瞬间散发出逼人的光辉,璨若星子。

    这一年的夏天特别长,盛夏里流光,院子里那些树木的嫩叶子,绿油油地如盖,遮蔽了毒辣的日头。在树荫底下,摆开一溜儿的玫瑰、牡丹、芍药盆景,很觉得热闹。

    紫藤花爬满了架子,垂下来一大片,犹如新娘子盖头上的流苏,难以形容的漂亮。

    裴半躺在紫藤花下看剧本,花枝掩映间,映照着一身浅色轻容,袖口滑到手肘,烟紫的镶边衬出一截白皙如玉。

    她刚刚送走了白致立,两人商量参加话剧社的事情,聊得颇为开心。

    正沉浸在剧情中,边上却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杏子,你有多久没有办正事了?”

    她别的一跳,看见一张未老先衰的脸,因为仇恨压抑的太久而有些扭曲,长期酗酒使得她的眼白过早地混浊了。

    “母亲!”她被惊醒,如大梦方觉,眼中一掠而过的是深刻的焦虑和痛。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可别让那个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