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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新娘第6部分阅读

    贵的母亲一同走进客厅,她向我走来,伸出双手,我带着兄长般的怜爱紧握住她的手。

    “啊!哥哥,我多么快活啊!”

    痛苦的日子一去不返,这个真正的家庭承受的煎熬已经过去了,甚至不留一丝痕迹!连哈拉朗上尉也好像忘记了一切,他握紧我的手,说:“不……不要去想那些事了!”

    这天的日程安排得到大家一致同意:9点45出发去教堂,拉兹城的总督、达官显贵聚集在那里等待婚夫妇的到来。婚礼弥撒和圣米歇尔的圣器室签订婚约后,便是相互介绍与祝贺。然后回家举办午宴,估计有五十来位客人。夜晚,在住宅里举行盛大的晚会,已发出了200多份邀请函。

    两轮马车仍按前一天那样分配,第一辆车上有新娘、医生、罗特利契夫人和纳芒法官;第二辆车坐着玛克和另外三位证婚人。从教堂回来时,玛克和米拉·罗特利契将乘坐同一辆马车。将另外派人接那些参加婚礼仪仗队的人。

    斯泰帕克先生也采取了措施,以便维持秩序,因为肯定那时人们将会蜂拥到教堂和圣米歇尔广场上。

    9点45分,马车出发,沿巴蒂亚尼河堤前进,穿过马扎尔广场,经米洛契王子街进入拉兹最漂亮的住宅区。

    天气晴朗,5月阳光明媚。行人成群结队沿人行道涌向教堂。所有的目光,充满喜爱和羡慕,都投入第一辆马车中的年轻新娘。我看到亲爱的玛克也在此列。从马车窗户里,可以瞥见一张张笑脸,祝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令人迎不瑕接。

    “我相信,”我说,“这座城市必将留给我美好的回忆!”

    “匈牙利人通过您向他们喜爱的法国表示敬意,维达尔先生,”阿尔姆加德中尉对我说,“这门婚事能使一名法国人跨入罗特利契家庭,他们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与祝福。”

    临近广场时,乌车行进困难,走得十分缓慢。

    从教堂的钟楼里飘出欢快的钟声,东风吹拂,空气中留下它微微的颤音。快到10点时,警钟楼上又响起悦耳的钟声,那高亢的音符飞进米歇尔教堂嘹亮的钟声里。

    我们到了广场。我看见两旁的拱廊下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派出迎接客人的马车。

    教堂正门大开。当我们乘坐的两辆马车停在台阶下时,正好十点过五分。

    罗特利契医生第一个下车,然后米拉扶着他的胳膊走下来。纳芒先生扶着罗特利契夫人。我们也随玛克下了车,穿过广场上密集的人群,走进教堂。

    这时,教堂内大管风琴奏响了匈牙利作曲家孔扎施谱写的婚礼进行曲。

    那个时代的匈牙利有条礼拜仪式的规定(这在其他天主教国家是没有的);婚礼弥撒完后,再举行婚配降福之礼。看上去,不像是夫妇,应该是未婚男女参加典礼。先作弥撒,再行婚配。

    玛克和米拉走向祭坛前面,坐在为他们准备的两把椅子上;父母和证婚人各自在他们身后就坐。

    所有的座位、唱经台、祷告席都坐满了人,来宾有总督大人、政府官员、军官、法官、亲朋好友及工商界知名人士。祷告席上为花枝招展的太太们特备了座位。教堂里座无虚席。

    唱经台是13世纪建造的杰作。它的铁栅栏后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些无法靠近栅栏边的人,就站在大殿中央,大殿里早就没有空位了。

    大殿的耳堂、边道,甚至台阶上都是人群攒动。这群人里妇女占大多数,目光能隐隐约约瞥见一些女人穿着典型的马扎尔服装。

    难道这些善良的女市民或农家女还念念不忘曾搅得满城风雨的怪事,她们来教堂是为了重睹那一切吗?……不,显然不会,只要她们稍微把此事归于魔鬼作祟,但在教堂里,它们可不能胡作非为。难道上帝的神威不足以令魔鬼畏而止步吗?

    唱诗台的右边传来一阵马蚤动。人群让开一条道,让本堂神父、副祭、副助祭、教堂执事和唱诗班的孩子们进来。

    本堂神父站在祭台前的台阶上,鞠一躬,唱了“入祭文”的开头几句。这时,唱诗班的成员开始唱祷文。

    米拉跪在拜坛的垫子上,头低垂,虚诚地祈祷。玛克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弥撒排场宏大,天主教堂在进行这种庄严的仪式时总免不了讲究这些排场。管风琴一会儿奏响赞美歌,一会奏响合唱曲,琴声悠扬,飘扬在教堂的穹顶上。

    大殿上时而传来嗡嗡的人声,挪动椅子的吱嘎声,座位跃翻的响声,还有教堂里的警官来来回回巡查的脚步声,他们负责大殿的整条通道畅通无阻。

    平常,教堂内总是笼罩在若隐若现的微光里,人们的灵魂仿佛沐浴在浓郁的宗教气氛中。从古老的彩绘大玻璃(上面绘制着《圣经》中的人物侧像),从早期的尖顶风格的狭窄的窗户里,从侧面的玻璃壁透进来一缕闪烁不定的光线。只要天气稍微阴沉下来,大殿、侧道及后殿就变暗了,祭坛上烛光的火舌在这种神秘的幽暗中闪烁跳动。

    今天教堂里又是另一番景象。阳光灿烂,映红了东窗和耳窗的圆花圈。一束阳光穿过后殿的窗洞,直落在悬挂在大殿柱子间的讲台上,映亮了用巨肩托着讲台的大力神苦恼的脸庞。

    铃声响起,全体起立。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过后,大家鸦雀无声,静听着执事用单调的声音朗诵圣马蒂安的福音书。

    然后,本堂神父转过身,向新郎、新娘启词。他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话声音不大。他说话简略,但句句打动米拉的心弦。他赞扬罗特利契家族的美德,她对穷人的无尽关怀和怜悯。他祝贺这门婚姻使一位法国青年和一名匈牙利女郎结为连理。他祈求上苍降福于这对新人。

    致词结束,本堂神父和副本堂神父回到神父两侧的座位。神父转身面对祭坛,诵读“奉献经”的祈祷。

    我这里不厌其烦地描述那次婚礼弥撒的琐碎细节,因为它们已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中,因为它们永远不会从我记忆中消失。

    这时,从安放着管风琴的台上,传来弦乐四重奏伴奏下的一个洪亮的嗓音,那是在马扎尔人中享有盛名的男高音歌唱家戈特利埃伯正在演唱奉献礼赞美歌。

    玛克和米拉离开座位,走到祭坛前。副本堂神父接受了他们慷慨的布施。他们把嘴唇印在主祭牧师递过来的圣器上(就像一个吻)。两人回到座位上,啊!玛克从来没有这样英俊潇洒,他全身都笼罩在幸福的光环中!

    接下来是募捐的女子为病人、穷人募捐。教堂执事领着她们挤进唱诗台和大殿。只听见移动椅子的声音,裙子的窸窣声和顿足声。其间;小钱币纷纷滚进这些年轻女子的钱袋里。

    唱经班唱起了分四部分的圣哉颂歌,孩子们尖厉的高音格外响亮。祝圣仪式的时刻到了。第一声铃敲响,男人们起立,女人们跪在凳上。

    玛克和米拉跪在地上,等待着奇迹的降临。这个至高无上的圣体,千百年来,一直经神甫之手代代相传。

    在此庄严时刻,所有人都低着头,所有的心都飞到天堂里,难道这种无比的虔诚,这种神秘的寂静不令人终生难忘吗?

    老神父在圣餐杯、圣体饼前弯下腰,准备朗诵圣言。两名助手跪在台阶顶上,托着他的祭披下端,以免他在跪拜时有所不便。唱诗班的一位孩童,手擎铃铛,准备摇铃。

    主祭用低沉缓慢的嗓音唉出两声长长的呼唤,下面一片应承声。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唱诗班孩童手中的铃铛脱手而出,飞到祭台上。

    本堂神甫和副本堂神甫被推开了。

    总本堂神甫嘴唇颤抖,脸上线条扭曲,目光惊恐不安,双膊直发颤,好像在手背上抓住了什么,正极力稳住,眼看他就要摔倒在地。刚才那声尖叫就是出自他的口。

    这就是我亲眼目睹的事实,千百人可以为我作证。

    圣体饼从老神父手中被夺走,这个圣洁的象征被一只亵渎神灵的手抓住。然后,它被撕碎,碎末撒向唱诗台上。

    这时,响起一个可怕的声音,我们早已熟的声音,即威廉·斯托里茨的声音(我听见了,千百人也听见了),他站在祭台前,虽然和在罗特利契家一样,我们看不见他的人影:“灾难会降临到新婚夫妇头上……灾祸会降临!……”

    米拉心痛欲裂,尖叫一声,晕倒在玛克怀中。

    第十三章

    拉兹大教堂和罗特利契家里怪事叠出,它们均出自同一目的、同一动机。威廉·斯托里茨是唯一可能的肇事者。这一切均为高明的戏法所为,不可能……夺去圣体饼,劫走新娘花冠,决不可能是某位魔术师用的障眼法!后来,我想到那个德国人可能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某一科学秘方,某项秘密发明,使他能隐身不见……如同有些光线能穿过不透明物体,使得它们变得半透明……我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能把这些无根无据的推测告诉别人。

    我们把人事不省的米拉带回家,送回房间,放在床上。尽管多般救护,她仍然昏迷不醒。

    她躺在床上,毫无生机,毫无知觉!医生也束手无策。但她毕竟还有微弱的气息,还活着。她经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生命的火焰还没有熄灭,最后这次残酷的打击也没有夺走她的生命,真是奇迹!

    医生的几位同事闻讯赶来。他们围在米拉的病床旁,看见她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眼睑紧闭,脸色蜡白,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微弱,只剩一口气,随时都可能消失!

    玛克握住她的手,呼唤着她的名字,恳求她醒过来,他哭泣着:“米拉……亲爱的米拉……”

    她什么都听不见……她没有睁开眼睛。

    罗特利契夫人声音哽咽,不停地叫着:“米拉……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在这里……在你身边……你的妈妈……”

    她仍然没有回答。

    医生们试过了各种灵丹妙药,看来,她正渐渐苏醒过来……

    是的,她的嘴唇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谁也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指在玛克手中动了……眼睛微微睁开……但是,在半开的眼睑里射出的目光里多么迟滞啊!目光里缺乏智慧!

    马克太明白了,他跌坐在地,发出痛苦的呼号:“她疯了……她疯了!……”

    我只得扑向前,和哈拉朗上尉把他扶起来,心中不禁担心他是否能经受住这打击,是否会丧失理智!

    我们把他拖到另一房间,医生们赶紧采取应急措施,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场悲剧会怎样结束呢?随着时间的流逝,米拉是否有望恢复理智,医生能治愈她那迷茫的神态,她这种精神错乱只是暂时性的?

    哈拉朗上尉单独和我在一起时,对我说:“事情必须有个了结!”

    了结!他想说什么?他在宣布什么?无疑,威廉·斯托里茨已潜回拉兹,他亵渎了神圣的婚典,他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但是,怎样找到他的影踪,用什么办法才能抓住那个混蛋,那个无影无踪,飘浮不定家伙?

    现在城里人该怎么想呢?他们会接受科学的解释吗?这不是法国,若在法国,这些怪事统统会被报刊杂志嘲笑一番,蒙特利尔的酒馆也会传唱成歌,狠狠地讥讽。但在这个国度里,一切都应另当别论。我已向诸位指出,马扎尔人天性迷信。他们对奇闻轶事深信不疑,这种本性,在愚昧无知的阶层中根深蒂固,对有知识的人来说,虽可将它们归于某种物理、化学上的发明。但如果科学也说不明白,那只可能是魔鬼作祟了。威廉·斯托里茨则会被视为魔鬼的化身。

    其实,拉兹总督下令驱逐那个如此胆大妄为的德国佬,其内情再也隐瞒不住了。我们一直保守的秘密,在圣米歇尔教堂事件发生后,早已家喻户晓了。

    报上又提起陈年往事。他们把罗特利契住宅发生的事与教堂的怪事联系在一起。早已风平浪静的城市又掀起了新的恐慌。公众最后知晓了这种种事件的联系。每幢房子,每家每户,一提及威廉·斯托里茨的名字,就勾起一连串的回忆。那个怪物蛰居在戴凯里大街的房里,像个幽灵游荡在四面寂然无语的高墙内,紧闭的窗户中。

    消息经报纸一宣传,人群在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驱使下,不由自主地涌到戴凯里大街,这不足为怪。

    十来天以前,人们也是这样拥挤在斯普伦贝格墓地。但在那里,学者的同胞们总是企盼某种奇迹的降临,没有任何敌意。但在拉兹,正好相反,人们心中怀着对卑鄙小人的强烈仇恨。复仇的欲望一触即发。

    诸位别忘记,教堂里的风波在这座虔诚的宗教城市里轩起了多么浓重的恐怖气氛!

    最令人厌恶的圣灵之举就在大众眼前发生。在弥撒中,正值举扬圣体的时刻,圣体讲从总本堂神甫的手中飞出,穿过大殿,被撕碎,扔在讲道台上!

    教堂,一所举行祝圣仪式的圣洁殿堂,难道对善男信女们的祈祷竟充耳不闻吗?

    这种狂热的激动情绪还会继续上涨,令人担心。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接受唯一合理的解释:隐身术的发明。

    城市的状况令总督大人担忧。他命令警察局长,如形势所逼,可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必须以不变应万变,防止过度的恐慌,否则,其严重的后果不堪设想。此外,威廉·斯托里茨的名字一传出,警方就派人保护戴凯里大街那座住宅。成百上千的工人、农民集结在房门前,必须防止狂热的民众冲进住宅,洗劫财物。

    但是,如果一个人有能力隐身(我觉得这点已无可怀疑),如果童话里吉热斯在康多尔王宫的魔戒变为现实,那公众再无安全可言!更谈不上保障人身安全!威廉·斯托里茨已回到拉兹,没人看见他!他是否还在城内也没人能确定!只有他一人掌握了他父亲的这项发明,他的仆人海尔门是否也参与了此事?还有别人使用这种隐身术供他驱使?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可以随心所欲,随时间进市民家里,窥探旁人隐私,谁又能阻止他呢?家庭的私生活将彻底被摧毁?……人们关在家里,可谁又敢保证没有别人呢?谁能担保不被偷听,不被人窥探?除非置身于浓浓黑暗中。在屋外,走在大街上,您永远会害怕被人跟踪,他紧紧盯着您,您却看不见他,他可以为所欲为!……各种侵犯易如反掌,您又怎能防备他呢?这难道不是对社会生活构成了永恒的干扰,社会生活即将毁灭殆尽了吗?

    报纸又谈论起曾发生在高楼门市场的那个插曲,哈拉朗上尉和我均当场所见。那个农民声称他被一人猛地撞倒在地,可却没有看见撞他的人。那人在自欺欺人吗?难道不会是威廉·斯托里茨或海尔门或别的什么人撞了他?人人心里都忐忑不安,害怕这类事件会降临自身?每跨一步,这种危险不就大一分吗?

    过去遇到的异常现象也历历在目:市政府的结婚布告被撕掉。搜查斯托里茨家时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搁板上的小玻璃瓶出乎意料地掉在地上,摔碎了!

    是的,威廉·斯托里茨当时就在房里,海尔门可能也在。订婚晚会后,他们并没有如我们所料,离开了拉兹。如此,卧房里洗刷用的肥皂水,厨房炉灶里火烧着,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了。不错!那主仆二人跟随我们走遍庭院、花院、房间……我们搜到他藏在平台的新娘花冠,不过是由于突如其来的搜查令威廉·斯托里茨惊慌失措,来不及拿走藏好!

    那么,我坐船沿多瑙河从佩斯直到拉兹,这一路上的经历也就真相大白了。那个乘客,我以为他在武科瓦尔上岸了,其实他一直在船上,只是看不见他罢了!……

    显然,这套隐身术,他随时都可以施展,他可以随心愿隐身、显形……就像仙境中的神仙,只需魔杖一点即可。但这种隐身术并非魔诀、妖术、幻景,也不是巫师念的咒语。但是,虽然他能隐去肉体,隐去衣服,但他无法隐去手中拿着的物体,因为我们亲眼看见了撕碎的花束,劫走的花冠,掰碎、扔在祭坛下的圣体饼。很明显,威廉·斯托里茨掌握着这种药物的配方,他喝下去即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