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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未央第9部分阅读

    闪,就过了,那人却忽然回头,有点迟疑地打量她,唤道:“未央?”

    未央慢慢转头,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眼前的人的影子,原来是曾住在隔壁的苏阿姨,她比印象中胖了一点,大模样并没有改变。

    未央又想起母亲,不知道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苏阿姨看见她仿佛很高兴,“未央,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未央微笑着点头。

    苏阿姨道:“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去?没带钥匙吧?你妈大概是刚出去,要不进我这边先坐一会儿?”

    这句话未央听不明白,问:“我妈?您是说她在这儿?”

    苏阿姨握起她的手,似乎对这一切都了然于胸,轻轻地叹了口气,便一样一样地告诉她:“是啊,你妈现在也是一个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她搬回这儿也就是前几天的事。那天来了一位姓骆的先生,说要买下这儿,又向我们打听你妈的事,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你的朋友。程师傅一家原本是不肯卖的,眼看就要过年了,腊月里卖房子像什么样子?后来那骆先生知道程师傅看上了市上的一套房子,只是苦于资金周转问题无法付首期,骆先生还真是挺厉害的,二话不说,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就帮程师傅把那套房子买到手,连按歇都省了,就在除夕那天高高兴兴风风火火地搬走了。”

    未央只是微笑,眼睛在阳光下都浮成了一层水雾,她可以想象得到,骆毅与程师傅说话的模样,他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吧?

    都是因为她。

    未央没有说话,苏阿姨又道:“那骆先生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打听到你妈的下落的,这中间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后来你妈就搬了回来,可当年她卖房子改嫁的事我们这些邻居都看不过眼,只是苦了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不过现在好了,有一个这样爱你又体面的男朋友,你爸爸若是地下有知了也就安心了。”

    未央只是不说话,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抖落,在阳光下泪流满面。

    苏阿姨看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顿了顿,似是不放心,又劝未央,道:“两母女之间,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她现在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听说那男人待她不好,又好赌,这几年她也过得挺苦的,现在好了,房子也回来了,你就原谅她吧,再怎么说她都是你母亲。”

    未央伸手揩着眼泪,慢慢地说道:“我知道。”

    苏阿姨一再地邀未央进家里坐,未央只得跟她进去,她们两家的小院是相通的,中间只隔了一排矮矮的冬青树,只要脚一跨,就能过去。小时候顽皮,总喜欢与苏阿姨家的小夕在这里跳来跳去地玩,若谁能不着痕迹地跳过去而又稳稳地落地,就算赢。那时候年纪小,小小的一排绿墙,都已经让她们筋疲力尽,怎么也想不到人生一堵又一堵高墙,原来还在后头,撞到头破血流,也只能强忍着疼痛往前冲。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腿跨过去,苏阿姨悄然退开了。

    露天小院还在那里,院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得整整有条,院里的那棵香樟还在,那是父亲在她出生之时种下的,与她一起长大,他们这儿的风俗,香樟树寓意吉祥如意,可以避邪的,几乎每家每院,都种有一棵。

    她抬起头,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斑驳地投射下来,时光不过是地上细碎的影子。

    二十七年,岁月这样久,都已经绿树成阴了,可是人何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树木清香,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微微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回来了。终于是回来了啊。

    隔了这么久。

    院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未央倏然回头。

    她微微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每一根都是如此清晰。

    那背着光的身影略微一僵,良久,才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未央,是你吗?”

    当所有的情感都沉淀了下来,未央只淡淡地叫了声:“妈,是我。”

    王馨萍慢慢走近,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看着未央,道:“你怎么这样瘦?”

    未央没有说什么,王馨萍打开家门让她进去,屋里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所有的家具竟然都在原来的地方,跟她的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有人刻意地去整理过,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

    是他吧,一定又是他。

    骆毅,他怎能这样?

    而她能不能也骗自己说,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第十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2)

    “未央……”王馨萍怯怯地唤她。

    未央转过头去,她手里已经端着一杯热茶,递过来,未央接过,并没有喝,便又搁下了,在茶袅袅上升的雾气中看向她。

    王馨萍叹了口气,道:“未央,我知道你是要怪我的,可那个时候,我也是……”

    未央淡淡地打断她:“都过去了,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中,飞扬在空气里的每一颗浮尘都清晰可辨,最后,她还是问:“你现在怎么样?钱够用吗?”

    王馨萍便道:“现在好了,之前借的债都还清了……就是那骆先生,他实在太客气了,临走前还给了我一笔钱,我原本是不肯收,可骆先生跟我说你们将来是要结婚的。这次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只是他的一点心意,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未央,你是遇到好人了,你一定会幸福的,不像妈妈……对了,那骆先生这次怎么没与你一起来?”

    未央一直低着头,隔了好一会儿,才答:“他忙。”

    王馨萍因看她一直皆是淡淡的,仿佛不愿意多谈似的,也就不再问。

    一度沉默后,王馨萍忽然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笑道:“你看我,原来都已经这么些时了,你舟车劳顿的,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去厨房弄些吃的。”

    未央亦跟着站起来,道:“你不用忙了,我就要走了。”

    王馨萍却还是向厨房走去,一边穿上围裙,一边说道:“不忙不忙,这就好了,你再坐一会儿。”

    未央从手袋里翻出一个记事本与一支签字笔,弯着腰伏在桌子上写下自己住址与电话,然后撕了递给她,说:“这是我现在的住址与电话。”

    王馨萍便道:“你的住址与电话我有。”

    未央没说什么,仍旧搁在桌子上,然后向外面走去。

    王馨萍又忙忙地解下围裙,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沉默,一直送到巷口,未央便道:“你回去吧,别送了。”

    王馨萍欲言又止:“未央……”

    “回去吧。”语气淡然而坚持。

    王馨萍慢慢转身,未央在耀眼的阳光中回身看她的背影,她低着头,仿佛是在拭泪,背脊微微弯成让人心酸的弧度,那几绺微微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扬起,她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刚才解下来的围裙,而脚下的青石板小道,幽深曲折。

    未央很快地回过头来,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这么些年了,她也并不是没有惦记着她的,也曾想过若是再看见她,会是什么样,可是她再想不到,会是今天这样,中间隔了这样多的人与事,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即使可以破镜重圆,只怕也是面目全非了。

    北国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缓慢,可是终究是来了,未央的年假随之结束。李玲一见面,便先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觉得不对劲,搂着她夸张地叫道:“天啊,你是刚从非洲回来的吗?怎么跟非洲难民一个德性?”

    未央直言不讳:“你怎么又胖了?”

    正好戳到李玲的软肋,又惹得她心头急痛,呱呱大叫:“夏未央,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儿,非得要那么直接吗?”

    未央微微一笑,李玲倒还是跟从前一样没变。

    是啊,不过才半个月,有什么可改变的呢?

    李玲忽然变脸,状似凶狠地瞪着她,劈头盖脸便道:“夏未央,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呢!你还真会装啊,之前不是言之凿凿三番四次地向我否认说自己跟骆某人没一点儿关系的吗?你那晚可真把我给害惨了,害我现在在莫进面前总是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儿。”没等未央说话,接下去又是一连串的盘问:“还有啊,你老实交代,这阵子与骆大公子到哪儿逍遥快活去了?手机关机,家里座机又没人接?”

    骆毅。

    听到这个名字,未央的胸口震了一震,那痛苦仿佛还来不及感受,眼睛里又是一阵刺痛,她已经很努力地眨着眼睛,可是无论怎样抑制着,两行眼泪还是簌簌地挂了下来。

    李玲一口气说完,回过神看见她的眼泪,吓了一跳,忙问:“你干吗你干吗?什么时候变成林黛玉了?开个玩笑也不成吗?难道被甩了?”

    未央的喉咙被堵住了,仿佛五脏六腑也在抽搐,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揩着眼泪,只是无法开口说话,

    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李玲急了,越发地口无遮拦,“哎哎,不会吧?难不成真被甩了?我就说那骆毅不是好人!”

    刚想逼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汹涌而出,仿佛所有的压抑,都在李玲的话里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开始向这边张望,后来李玲只好把她扯到洗手间里去。

    李玲靠着洗手池,看着她无奈地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大早上演悲情戏还是怎么着?”

    未央这才抬头,仍是眼泪汪汪的样子,低低地道:“被甩了,他不要我了。”

    上天决绝得,连再见的机会都不给她。

    长假后的第一天,亦是按照惯例要开早会。

    各个部门的同事都聚集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会议内容像以往一样冗长而毫无新意,老总最后话锋一转,说到公司在过年前竞标成为apex集团今年新产品的那个主打广告,即将会出现在各大频道的屏幕上,现下需要这个广告的设计师与相关人员与他一起去apex集团跟进与洽谈最后的一些细节。

    会议结束后老总叫住了未央,让未央也一起去。

    李玲知道后便道:“你怎么样?要不让跟老总说让我去吧?免得碰见某人徒然伤心。”李玲一直对未央在洗手间的那句话信以为真。

    未央摇摇头,有点凄然地一笑。

    能碰见是好的,怕只怕没机会碰见。

    第十四章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何似无情(1)

    未央与广告部的同事站在楼下等公司的车,旁边那家钢琴行因为生意不好,已经做不下去了,新近又换了一家书店,店门口海海漫漫地摆了各种各样的报刊与杂志。未央顺手拿起一本,却是一本八卦杂志,封面居然还是骆毅,未央的心骤然一紧,一行醒目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豪门公子飞机失事?众多红颜陡然心碎

    徒然?

    未央还来不及细看,便被热心的店员打断:“小姐,您手上这本杂志已经过期了。”她拿起另一本介绍道:“这本才是最新出版的……”

    “夏小姐……”司机唤她。

    未央看过去,原来公司的车已经来了,她放下杂志,对那位热心的店员匆匆地说了句“对不起”便快步走了过去。

    老总有专车,她与老总坐一部,广告部的同事另坐一部车。

    关门,上车。

    车子平稳地向前滑去,沉默了几秒后,广告组的两位女同事开始热烈地谈起话来。

    萧翎道:“前些日子我看娱乐新闻,传闻说apex集团的ceo骆毅乘坐的飞机失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静道:“那新闻我也看了,飞机失事是真的,但,apex的ceo是否在机上就有待查证了。”

    “为什么?”

    “若是真的,apex要换ceo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知道?”

    “也是哦,可是前一阵子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秦静冷笑,“那骆毅是什么人啊,撇开他是apex的ceo这个身份不说,单是骆锋的儿子这个身份就够那些狗仔队虎视眈眈的了,那些八卦杂志还不是为了销售量而夸大来说。”

    静默了一会儿,萧翎又压低声音八卦地问坐在前面的楚霖:“哎,楚留香,听说夏未央认识骆毅呢,是不是真的?还说我们这次的case也是因为她的面子而赢回来的。”

    楚霖转头斜睨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么想知道,等会儿问她本人不就得了?”

    在apex大夏的大堂等电梯的时候,萧翎看了看一旁的老总,又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的未央一眼,八卦的天性终于没忍住,悄悄地附在未央的耳边问:“听说你与骆毅很熟?是不是真的?”

    未央怔了下。

    这时,面前紧闭而光鉴照人的电梯门忽然反映出了一个英挺身影在大堂的另一端,未央乍然一惊,不敢相信地闭上眼睛甩了甩头,这些天她都睡得不好,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英挺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明明知道不是真的,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在大堂里张望,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缓缓地向大门的旋转玻璃门走去。

    明明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上天不可能给她这样的奇迹,她却像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追上去。

    “夏小姐,你去哪里……”萧翎的话语在耳边飘过。

    未央恍若未闻,一直追过去,越走越近。

    “骆毅……是你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前面高大的背影停住了。

    他慢慢转身。

    她屏住呼吸。

    飞扬入鬓的双眉,似笑非笑的双眼。

    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中,他的眉与眼是那样清晰,他脸上的每一条轮廓都是那样清晰分明,清晰得那样不真实,他的整个人,就像梦境般不真实,又像海市蜃楼那般虚幻。白日梦竟是如此真实,她微微地仰起脸,贪婪地注视着他。

    很多人在他们身边经过,前面的旋转玻璃门还在不断地转动着,仿佛阳光在缓慢地旋转着,不断地折射出一圈一圈耀眼的光晕,只是无法停住,未央只觉得一阵阵昏眩。

    她忽然清醒过来,骆毅!

    是骆毅,真的是骆毅!

    “是我。”他微微一笑,又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

    是啊,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模糊地想着,却忽然想不起来了。

    “骆总,我们该走了。”沈晰提醒他。

    未央这才看见站在他身旁的沈晰。

    他抱歉地向她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客气而疏离。

    她呆了下,然后才道:“哦。”

    她站在那里看他与沈晰走出旋转玻璃门,数日不见,他的容颜仿佛清减了不少,他低着头,一边听着沈晰跟他说着什么,远远可以看见他的侧脸,英挺俊美。

    可是是他,明明是他。

    他还活着。

    她立在原地,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萧翎过来唤她,老总与楚霖已经先上去了。

    秦静还按着另一部电梯的开关,等她与萧翎,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秦静忽然酸酸地说了句:“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未央只是呆呆的,仿佛没有听到。

    工作很快便结束,老总请大家去吃午餐,她谢绝了。

    她在大堂的前台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坐台的服务小姐:“你好,请问骆毅在吗?”

    服务小姐道:“骆总还没回来,请问小姐贵姓?”

    她道:“姓夏。”

    “请问有预约吗?”

    她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她想起那本杂志,便又去附近的书报摊找寻,时值正午,报摊前面很多人,大多是些穿着入时的年轻人与在附近的上班族。

    她一本一本地看过去,才发现骆毅真的很有名,人物周刊的封面有他,财经杂志的封面是他,八卦杂志的封面亦有他,看着各种封面上的他,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

    她每样买了一本,然后坐在附近公园的石凳上翻看着。

    午后的阳光很好,筛落在手指间,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她开始犹豫,想起他早上那客气而疏离的微笑,想着,到底应不应该再去找他。

    她的勇气,开始一点点消磨殆尽。

    在看完怀里这叠杂志以后。

    她一直知道骆毅不是简单的人物,知道他很有钱,知道他并不是普通的豪门公子,但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