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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未央第4部分阅读

是我的……朋友。”

    骆夫人的柳眉略略一挑,却只是不动声息,仍旧笑道:“未央,是吧?不知道我这样直接唤你的名字,你会不会介意?”

    未央赶紧道:“不,阿姨,您言重了。”

    骆夫人的笑容仿佛又加深了几分,她道:“未央,你这条项链很好看,真是好眼光。”

    未央便也笑了一笑,看了骆毅一眼,有点局促地道:“这项链是骆毅他……他选的。”

    骆夫人看着她赞许地点点头,道:“毅儿的眼光一向不错,我知道。”

    骆夫人仿佛话中有话,倒教未央一时窘在那里,不知作何接话。而就在这时,刚才那位管家走了过来,低声在骆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骆夫人便对未央抱歉地笑道:“因为临时有点事,我得先失陪了,你也别太拘束,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年轻人嘛,就应该活跃一点。”

    骆夫人说完,朝未央与骆毅点点头,便随管家去了。

    骆毅伸出手,风度翩翩地弯下腰,笑道:“小姐可否赏脸与我跳一支舞?”

    未央盯着他伸出的手,微微一怔,然后道:“呃,我不太会跳。”

    骆毅没有说什么,然后道:“那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雪,已经停了。夜,浓稠如墨。风,吹得人冷彻心扉。

    他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带着他的体温,淡淡的烟草气息,沾染了酒的芬芳,或许是有点醉了,她只觉得暖,那温暖一丝一丝地从胸口渗透进去,一点一点地,在她身上完全凝固了起来,仿佛所有的温暖都到了她身上,永远也不会融化。

    他握着她的手,她跟着他一直走,走出大门穿过后花园,随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走。山道并不好走,不是柏油大道,只是弯曲而狭窄的,一道又一道的小路,在浓密的树影与夜的掩映下,树影幢幢,要每走一大段路,才能看到一点橘红色的光,细碎地穿透树叶间的空隙,斜映下来,仿佛夜的眼睛,在这个寒冬的夜里,温柔而宁静。

    山路有点陡峭,未央穿着细细的高跟鞋与长裙,小心翼翼,举步艰难,但她没有做声,骆毅也没有说话,可是他一直走得很慢。

    当视野渐渐开阔,骆毅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定,放开了握着她的手。

    好多年没有爬过山了,而且是穿着高跟鞋与长裙爬山,未央扶着前面的栏杆站着,不免有点气喘吁吁的,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额上竟也沁出了点点细碎的汗珠。

    一条手帕忽然递到她眼前,未央接过,道:“谢谢。”

    山上雾气很重,空气氤氲潮湿,月亮又圆又大,发出一圈一圈的光晕,笼罩着大地,零碎的几颗星子,一亮一暗,远处,一片璀璨的灯海,是这个城市深处最繁华的夜色。骆毅没有说话,未央不知为何有点紧张。

    于是她只好故作轻快地开口:“这里真漂亮,我从没在山顶看过夜景呢。”

    骆毅道:“你喜欢就好。”

    未央忽然叫道:哎,你看你看,有流星呢,赶快许愿啊。“

    骆毅抬头,果然有一颗流星划破黑丝绒般的夜幕,一闪而过。

    未央闭着眼睛作许愿状,骆毅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不禁微微一笑,道:“你相信这个吗?”

    未央睁开眼睛,道:“相信啊,人生不如意的事实在太多了,能有美好的愿望也是好的,即使明明知道并不能够真的实现,可是有希望,总是好的。”

    骆毅没有说话,未央便问道:“你刚才有没有许愿呢?”

    骆毅道:“有啊。”

    未央道:“是什么?”没等骆毅回答,又道:“哎,我差点忘记了,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骆毅看着她,道:“可是我想要告诉你。”

    他的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未央猛然抬头,震动地看着他。

    起风了,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发髻,也吹散了浓重的雾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的脸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她抬眼看他,她的脸在淡淡的月色中,晕着淡淡的嫣红,眼里渐渐漫上一层水雾,越来越浓,倒映着他的脸,仿佛凝结。他抬起手,以手指,轻轻地挽起几绺她被风吹散在额前的发丝,往她耳畔绾起,而他的手,就在她的脸上,久久停顿,他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轻柔地吹拂着她的脸颊,而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像烙铁,深深地印上她的唇,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与酒的香醇,一寸一寸地,染上她的唇。那是他的味道,未央醉了,在这个冰寒的冬夜,在这样的夜幕下,醉在他的吻里面。

    月色,温柔了整个夜空。

    最后,他在她的耳畔轻轻地道:“未央,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不想再放开你。”

    没有没尾的一句话,她听不明白。

    他最后开车送她回去,亦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就没有问。

    他倚在车旁,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融在公寓里,仿佛习惯。

    而她没有回头,一直没有。

    而他仍然燃气一支烟,在那里缓慢地吸着,抬眼看着公寓里属于她的那盏灯火亮起,然后熄灭,他手上的那抹星芒还在吞吐间明明灭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就手揉了,打开车门上车,把钥匙插进,却并没有发动引擎,只是坐着发怔。

    他与陆晖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们两家本是世交,他母亲与陆辉的母亲是大学同学,又是好朋友,据说他们还孕育腹中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指腹为婚的嫌疑,可惜,他们都是男孩子。

    他并不喜欢陆晖,甚至有点讨厌他,因为从小到大,大人们都喜欢拿他们来比较,他们是同时学钢琴的,同一个老师,而他并不喜欢钢琴,只是被迫着去学。刚开始学的时候,练基本指法是最枯燥无味的,那时他才四岁,旁人或许难以想象,一个四岁的孩子,端坐在琴椅上一练数小时是什么滋味。而陆晖很喜欢钢琴,亦弹得很好,很有耐性,给他一台钢琴,甚至可以弹上一整天,可是他就不行,每次呆在钢琴前不到三十分钟,就坐不住了。所以,每次被夸的都是陆晖,被骂的都是他。

    他与陆晖一直读同一家幼儿园,同一间小学,中学,陆晖一直是父母眼里的好孩子,老师的模范学生,成绩好,脾气也一贯的温良,亦因为陆晖的好,便更加衬托出他的叛逆,逃课,打架,顶撞老师,言辞尖锐,在众多老师眼里,他简直是无恶不作而桀骜不驯的。有时候他简直恨陆晖!后来终于熬到了高中毕业,他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毫不犹豫地申报了国外的大学,远渡重洋,只为了不愿再与陆晖有任何交集。

    洛洛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她从小便喜欢陆晖,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可是为了他,她不惜央求父亲动用家里的关系,连跳两级只为与陆晖成为同班同学。他一直记得,在大三那年,他有一次打电话给她,随口问了一句她与陆晖的事情,她竟然就哭了,就在那时,他便知道,陆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那个人却不是一直默默待在他身边的洛洛,而是一个叫夏未央的女孩。当时他就想,这个夏未央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一向高傲的洛洛伤成那样!而他更恨的是陆晖,恨他让洛洛这样伤心,可是他握着电话,在大彼洋的那端,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后来,他又听说,陆晖竟然为了这个女孩与家里闹翻了,当时他就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能将一向循规蹈矩的陆晖迷得这样七荤八素的,能让陆晖为了她放弃自己出国深造的计划?夏未央,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甚至有点佩服她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陆晖最终还是出国了,和洛洛一起,去了维也纳。有一次他从美国去维也纳看洛洛,洛洛正在上课,来机场接他的是陆晖,多年不见,他们都成熟了很多,对陆晖,他亦没有了年少时的敌意。陆晖没有让他住酒店,直接带他去了他的公寓,陆晖一个人住,洛洛就住在隔壁。刚开始,他们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相处愉快,后来陆晖去给他倒饮料,他一个人有点无聊,便随处看看,看到茶几上放着本厚厚的法语字典,便随手拿起来翻了翻,然后他看到了一张陌生女孩子的照片……那一次,就为了那张照片,陆晖还与他打了一架,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弱质彬彬的陆晖出手会那样狠,差点没打得他视网膜脱落。

    今年年初回国,他应邀参加一个商业宴会,就在通往洗手间的走道上,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夏未央,原来她就是那个夏未央,跟照片上比起来,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也不见得有多漂亮,乍看下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对一张匆匆一瞥的照片的记忆那样深,会对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女孩的印象那样深。从前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兜兜转转的那些女人,仿佛大多是面目模糊的,而照片中那女孩的容颜,在几年后的今天,却依然像初见时那样清晰如昨。

    他开始接近她,不由自主地。

    第一次花尽心思去接近一个女人,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想知道当年迷倒陆晖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夺人的魅力,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知道,她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因此而万劫不复。

    那天深夜,他请她出来喝酒,她竟然也肯出来,他就想,其实她也不过是这个繁华都市中无数的女子中的一个,也只不过是一个在深夜里,轻易答应一个男人一起去买醉的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她喝醉了,她竟抱着他,对他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自己心里明白,她只是喝醉了,只是将他,当成了别人。

    但他一直记得她凝视他的样子,她幽深的眼珠,纯真迷离,嫣红的脸颊,娇艳如花。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形形色色的女人,对于所谓的爱情,他以为他已经看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陆晖那样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女人,而且是同一个女人。可是他,竟然就那样陷了进去,不知不觉地,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万劫不复。

    因为她,他身旁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都逐渐模糊成了背景。

    因为她,再美再好的女人,都只是浮光掠影。

    可在这时,她却跟他说,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得那样云淡风轻,那样满不在乎。

    他想,不见面就不见面吧,他也有他的傲气,他就不相信,他就真的会栽在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的手里。

    然而,他们却又见面了,在世纪剧院。他下计程车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便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身后,他其实一直坐在她身后的位置,只要她一回头,便能够看见他。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头,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舞台,那时他便知道,原来过了那么多年,她仍然没有忘记过他。后来她一个人蹲在走道里哭,那样无助,那样伤痛,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他不会再放手,因为是她,只因为,他爱她。他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她,夏未央。即使他知道,她爱的并不是他。他明明知道,今天是洛洛与陆晖的订婚晚宴,他是故意要带她来的,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带她来,虽然他明明知道,她会伤心,但他想自私一点,他想要她对陆晖完全绝望,他想要她,像他爱她那样全心全意地,那样心无旁骛,他想要,她那句,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六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1)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未央睡到很晚才起来,床头柜上的闹钟正好指向十一点。一个人的生活就有这点好处,自由而随意。她整个身子卷在温暖的被窝里,微微地眯着干涩的眼皮,对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发呆。

    昨夜的一切,仿若一个梦境那样不真实,如城堡的华宅,陆晖,骆水洛,衣香鬓影的人群,大雾弥漫的山上,骆毅那句被她掩埋在回忆中的话……一切的一切,都不真实……

    未央轻轻地重新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个昏黄的梦境里,仿佛所有的事,都只能在这个梦境里转来转去,在梦里的时间,总觉得是很长很长的,其实不过是一刹那,却以为是天长地久。

    而梦里的事,不管是多么真实,醒来的时候,曾经有过的一切,却都是不算数的,原来是不算数的,可悲的是,要等醒来的时候,才会蓦然明白。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瞥见床旁梳妆台上那条钻石项链,那是她昨夜脱下来放在那儿的,它兀自躺在那里,对着镜子熠熠放光,提醒着她,一切都是存在的。

    未央慢慢坐起来,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拿起那条流光溢彩的项链,很冷,如冰雪般的寒冷,一直沁到心底里面去了。外面的天空昏昏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未央没有开灯,室内便更加的黯淡无光了,可是那一颗颗的钻石,却把她的手心都照亮了。

    昨夜骆毅送她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她神思困倦极了,可是却还是没忘记将项链还给他。

    她坐在车上,就着昏暗的路灯在那里解项链的扣子,身边的骆毅却道:“别解了,项链是送给你的。”

    她道:“我这辈子不见得还有机会戴这样的项链,这项链给了我,也是白糟蹋的。”

    骆毅道:“谁说你没机会戴?”

    谁说你没有机会戴。

    言下之意几乎已经说透了,骆毅的话语还犹言在耳,可是未央却还是觉得恍恍惚惚的,只管握着项链出神,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手中的项链差点滑落。

    她才拿起手机,那边却已经挂断了,她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拨回去,轻轻地把手机放回梳妆台上,披衣起床。

    终究是要放下的,不是吗?

    她走到厨房里去,厨房里的灯却在这时坏了,一屋子的昏暗,她推开那扇窄小的窗户,冷而潮的空气便冲了进来,原来是下雨了,细雨无声,迷迷蒙蒙。

    其实打开了窗户,屋内的光线也不见得比刚才亮很多,只是仿佛更冷了,风裹着雨,只觉得寒气逼人而来。

    未央灌上一壶水放在煤气炉上烧着,炉上的火,像一朵硕大的黄蕊蓝菊花,细长的花瓣,缓缓地一卷一卷,在那里开开合合,水快沸了,她把手放在壶柄上,一蓬蓬的热气,直冲上她的脸,温热而潮湿,卧室里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试探又迟疑。

    熟悉的音乐旋律,是张靓颖那首《如果爱下去》。

    未央记得,这首歌的铃声还是前两年李玲帮她下载的,那时候超女闹得沸沸扬扬,李玲说这首歌好听,还说这首歌的彩铃下载量突破百万,高嘲那段用来做手机铃声也不错。未央也不甚在意,其实不管是哪首歌,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首铃声,然而这两年来,她一直没有换,或许是懒得换,因为习惯了。

    这首歌,这两年来,她已经听了千遍万遍了的,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听起来特别的伤感。开水已经沸了,在壶里面咕咚咕咚地冒着泡,而张靓颖的歌声还在屋里一遍一遍地回响着——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躺在你温暖手掌

    不需要想象

    以后我们唱的孤单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

    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

    我希望永远也学不会坚强]

    ……

    未央最终还是接了电话,还是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可是她知道是谁,因为是他,即使再陌生,也还是他。

    她把手机贴在耳畔,“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说话,在长久的寂然无声中,只听到雨丝拍打玻璃的声音,未央抬眼看窗外,可不是雨已经下大了。她握着手机也没有说话,而那边终于有了点呼吸声,由轻柔到沉重,清晰入耳。

    “是我。”微微沙哑的声音,他终于开口,停了一下,又道:“我是陆晖。”

    她“嗯”了一声。

    未央觉得凄凉,原来,她与他,已经陌生到要互报姓名的地步。

    炉子没有熄火,壶里的开水不断地在里面翻滚,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