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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24部分阅读

    音才落,看清楚了济度和我的模样,两人都大吃了一惊,赶紧扶着济度进屋。

    曾刘氏家中常备了药物,济度的伤口很快处理妥当。那曾姓猎夫表情凝重的问我们:“这小哥的伤口到底是哪来的?”

    他是猎夫,寻常理由只怕是瞒不过他的,我故作忸怩一阵,方吞吞吐吐地说:“不瞒哥嫂,他这伤----是被人用箭射的。”

    曾氏夫妻大吃了一惊,曾刘氏说:“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用箭射伤你们呢?”

    我低声说:“我们也不知道,也不认识那伙人,当时我们正在林中走着,突然看见好大一群人骑着马过来,心中顿时一骇,连忙就往林中躲去,谁知道那伙人却突然放了箭过来,一下子就伤了他地手,我们当时又急又害怕,唯恐是我爹爹派人来捉我回去,一下子滚到了山下了。等到上头没有了动静,我们这才敢回来的。”

    那曾姓猎夫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估计你们遇到地一定是来围场狩猎的人。听说这次前来这里狩猎地是摄政王,为了确保王爷安全,围场里外早清理一空了。你们又是生面孔,见到人又急忙躲,所以才惹得那些人拿箭射你们的。不用担心了,暂时先在这里养两天,这伤自然就会好的。”

    我与济度连忙点头,笑着说:“那就麻烦曾哥了。”

    当晚住下,心中忐忑,一夜无眠。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出走

    两人都未睡沉,耳听屋外风急,一声赛过一声,心中越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那多尔衮现在怎么样?追风双蹄踏下,按道理血肉之躯绝难苟活,当时落入我们眼下的境况也确实如此,多尔衮口鼻鲜血直涌,一张脸瞬间就变了样。可是世事终归难料,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个意外呢?临走之时,岳乐一刀使追风毙命,那时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绝狠,以此看来,即使这时多尔衮尚未毙命,恐也难逃岳乐之手。

    即使心中再不安,时间也飞逝而过,天蒙蒙亮时,柴门依旧传来一阵轻响,正是曾刘氏送了丈夫出门的声音。我与济度不约而同都从床上一下子坐起,尚不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我们两人却谁也不敢再动。

    曾刘氏絮絮叨叨一番,送了丈夫出门,呼鸡唤鸭,打扫院子,一切如常。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我与济度这才出门去。那曾刘氏看见了我们,笑着说:“妹子,你们可是起了?昨晚风急,只怕是没有睡好吧?山里就是这样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一定像鬼哭狼嚎似的,搅得人睡不好觉。”

    我笑着说:“许是白日太累了,我们睡得沉,倒没有听到什么。”看了看地上,满地的落叶堆积,树杈横叠,都是昨夜生的。心中暗惊,面上也丝毫不敢流露,只笑着说:“姐姐,我们出去透透气。”

    曾刘氏笑着说:“去吧,去吧,山里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就是空气好。”看着我们走,又笑着问道:“妹子,昨天你们的马怎么没有牵回来?”

    我心中一跳。正要说话,济度笑着说:“嫂子,昨天我们落下山崖后,那畜生就跑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去了?”

    曾刘氏轻“哦”了一声,再不做他问,挥手让我们离开。我与济度在房前屋后转了几个圈后,直奔多尔衮的事地点。赶到时。周围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一切就像没有生似的。

    心中疑惑,再一一查看,确确实实一点痕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岳乐所为,还是昨晚的天象所造。

    忐忑不安再回去,恰好那曾姓猎夫也回来了,正在吃饭。曾刘氏连忙招呼我们也坐下来。席间,那曾姓猎夫面上无异,说:“我听说昨天摄政王狩猎时从马上掉下来,受了重伤,今天一早就送回喀喇城了,这围场的戒严也都解除了。现在,你们可以到处走走了。”

    我面上风轻云淡地,只管夹菜吃饭。心中却砰砰直跳。瞧瞧济度,他更是沉着。故作惊讶地问道:“是吗?不是说摄政王是咱满洲的第一巴图鲁吗?怎会从马上掉下来呢?”

    “我也是听别人说地。”曾姓猎夫说。

    济度又笑着说:“既然围场地戒严已经解除了。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看了看我。说:“她身体不好。这山里寒气重。实在是不习惯。等养好了身体。我们一定在过来看看哥哥嫂嫂。”见他这么说。曾刘氏虽然稍显惊讶。还是笑着说:“这山里确实冷清。你们住不惯也是常理。我们就不多留你们了。若是回去了养好身子。可要一定过来看看我们。”

    我忙笑着说:“那是一定地。”

    吃罢了饭。我们就告辞了。在附近买了两匹马直奔喀喇城。一来到佟吴格府上。济度就把佟吴格叫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这才出来。

    虽然佟府与那县府并不远。可是眼下整个喀喇城中固若铁桶。多尔衮地亲信都到了。连阿济格也带了军队驻守在城外。我自然无法得知多尔衮地境况。也只有指望能从济度那里知道只言片语。谁知道济度一回来之后。就开始神龙见不见尾。几天之后才告诉我。多尔衮活不过这个月了。

    他地话不假。顺治七年十二月初九。天微亮。县府就传出了多尔衮毙命地消息来。佟吴格开了门去。眼见路上军队穿梭来往。铠甲耀眼。气氛凝重无比。阿济格率了约莫三四百人地队伍从门前呼啸而过。我们遂赶紧关了门。

    我们都在门后张望,济度那时静默着,唇角微扬,一抹冷笑挂于脸上。

    我却彻底放松下来,多尔衮死了,我哥哥嫂嫂的仇总算报了,至于后面济度他们的恩怨统统都与我无关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我心中突然空落落一片,只觉得疲惫无比。

    多尔衮的灵柩次日起送,三天后喀喇城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似的,城貌虽然丝毫未变,却显得冷清萧条无比,再不复一月前的热闹。

    这天五更一过,我就悄然起身,青玉青岚呼吸均匀沉稳,已然是睡得沉极。换一身寻常村妇的衣服,头上珠翠尽数取下,只以一花布轻挽了头,房中事物皆不是我地,无需带走。打点好一切,我悄然从后门出去。

    夜是最浓时,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街道都是我所熟悉,闭了眼睛,我也可以走到城门口。城门荒凉,没有守卫,我轻松出去。

    寒风迎面而来,却并不感觉寒冷,头脑清晰无比,过往事事物物皆从脑海而过,只觉得如梦似幻,像是别人的故事。

    天渐渐亮,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爬上来,眼睛一阵眩晕。过往行人并不多,也无人多关注与一个普通村妇。肚子开始咕咕叫唤了,我包中自备有干粮,遂拿出来,靠着树,边吃边看草原的美景。

    地平线上的太阳虽然很大,如圆盘,却并不灼眼。从那一轮红日处有一个人影慢慢跳跃而出,渐走渐近,太阳在他的身后万道,那像是一个从梦里爬出的人。

    我拿了干粮,却忘了嘴巴在哪里了。

    济度拉了拉缰绳,马停了脚步,他居高临下看我。

    “董鄂&8226;珊瑚!”他突然大声叫道。

    我呆呆望着他,他背心的衣衫有一块明显的潮湿之处,紧贴着背脊,马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济度张嘴时,一团白气从他嘴里冒出,像雾。

    济度地脸红通通的,额头上尽是汗水,咬着牙说:“你倒是跑得够快!真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地人!我爱新觉罗&8226;济度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仅不感恩,反还陷我于如此困境之中!”

    我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却怎么也不出声来。

    “你还想说什么?难道不是吗?”济度大声说,“如果有一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庶福晋突然没有了踪影,你让别人怎么说我?况,这亲事还是太后亲指的婚,你让我如何对上交代?”

    我闭上了嘴巴,看着他。

    济度咬着牙,狠狠地说:“我几次三番救你,你竟是这么回报我的?”

    四目相对,莫名其妙的,我心中竟渐渐软下来,看着济度,有气无力地说:“那你想要我怎样?”

    济度骑在马上,站在那一轮红日之中,居高临下的说:“做回我的庶福晋!”

    “不行!”我断口说道。

    “哼!”济度冷哼一声,说,“想要你做我的庶福晋就这么难吗?你放心好了,我说了不会再逼你,就绝不会食言!你以为我多稀罕你吗?你尽管放心,天底下的女人多得去了,我再不会纠缠于你了!你尽管安安心心地在盛京一个人做你地马夫吧!”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回京

    我看着济度那张与往日绝然不同冷漠的面容,心中慢慢充满了愧疚,半响都没有说话。

    济度冷哼一声,再不多看我一眼,拉了缰绳,转身就离开了。

    干粮在手,干嚼了几口,只觉得索然无味。天一片幽蓝,清澈无比,我咬了咬牙,终是站了起来,沿着济度的回去的路线走去。

    他还真是说中了,我确实欠了他的。

    顺治七年十二月底,我还是回到了盛京的佟氏别院,顶着简贝勒济度庶福晋的身份过日子,济度则回到了京城。也真如他所说,数月来,除了别院的每月的用度如期送到外,他音讯全无。

    顺治八年三月,京城里总算是传来了他的消息,简贝勒济度迎娶了吴鲁特博尔吉吉特氏男尚书都统布彦泰之女为侧福晋。消息传来时,我正从盛京佟氏别院的马场中骑马回来,当时听了,一愣,半响,才淡淡地说:“知道了。”

    青玉小心查看我的颜色,我遂笑着说:“你这死丫头,看什么呢?我好着呢。”说完了,径直牵了马回场,一切与平日无异。

    心里却在暗自嘲笑,自己这回又把自己高估了一回了,所以才有一瞬间的不相信罢了。其实这样很好啊,我既然无意与济度,他爱谁娶谁,娶多少房妻妾,都轮不到心了。

    我心中释然。越安心呆在盛京佟氏西郊别院养花种草喂马。总觉得日子从此以后就会这样慢慢过去了,北京城地种种再不会与我有任何纠结,谁知道意外仍然生了。

    顺治九年二月,叔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三福晋瑚儿哈苏氏过世了,济尔哈朗的这位福晋也不是别人,正是济度的额娘,我的婆婆。这消息是由佟图赖府邸的林管家传来的,我正在院子里摆弄我新种的那几株海棠。这几株是西府海棠,叶枝繁茂,俨然有半人高了。初生的蓓蕾红艳娇嫩。似胭脂点点。

    林管家低垂着头,说:“夫人说,最好还是请福晋过去一趟。”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说:“知道了。烦恼林管家跟姐姐说一声。我下午就过去。”

    林管家得了准讯。面上露出一抹放松地神情来。连忙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这下可是避无可避了。

    下午。我带着青玉青岚来到了佟府。佟夫人与女儿佟腊月都在。佟夫人满脸掩饰不住地哀伤。据说她虽然与济度不是一母所生。可是她自个地额娘去地早。打小她就是在济度额娘地身边长大地。这感情自然亲厚。佟腊月今年才过十三。颇得了几分她额娘地遗传。姿容不凡。小小年纪就极懂事理。是个颇讨人喜欢地小丫头。

    佟夫人看见了。连忙拉着我进到内庭。一番哭诉。所说地正是三福晋如何去世地。家人如何现地情形。

    我默默听着。心里不免感伤。脑海中时时想起幼小时候看见三福晋地情形。想来她地年纪也并不大。也就四十上下罢。竟就这么去了。

    “西月。我明天就带着腊月回京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吧。”佟夫人带着泪说。

    我心中一跳。正要说话。佟夫人皱了眉头,不悦地说:“西月,你莫要再拿你的身子骨做借口了,这些日子来,我都是看着眼里的。你身子虽然说不上很好,但是来回一趟京城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她也算是你地婆婆不是吗?你去看她一眼,也是你分内的事情啊。”

    佟夫人鲜少如此对我说重话,我心中一惊,连忙说:“姐姐,西月不是这个意思。婆婆过世,我这个做媳妇的本该去敬孝的。我明天自然要跟姐姐一起回去,只是想知道局时要备些什么东西,还请姐姐帮忙拿个主意才好。”

    佟夫人的脸色这才缓解些,语重深长地说:“西月,你这样想就对了。济度他是个倔性子,一旦横起来,连我阿玛额娘都要让他几分,你说你们这一对小夫妻有什么解不了的结,还闹得几年不见面的?”

    我脸略觉烫,敢情佟夫人以为我和济度闹别扭了?

    “西月,我瞧着你就是个极懂事理的,这女人怎么能跟男人犟?你说你们这些日子不见面的,谁落到好处了?唉,所以啊,我这做姐姐劝你赶紧趁了这个机会向他服个软。济度我瞧着长大了,说句实在话,我还没有见过他对哪个人有对你这么用心呢!咱们做女人地,只要守住男人,那日子才有盼头。”佟夫人又说。

    我低头唯唯诺诺地应道:“姐姐说得是。”心里却不由得冒出一丝庆幸来,还好,我并不是真正的那个,无需守住了男人,日子一样过得舒坦。

    我们正说着,林管家进来回道:“夫人,淑麟布行地余师傅来。”

    佟夫人与佟腊月站了起来,佟夫人说:“请他稍等一会,说我们一会就到了。”又转了头,对我说:“西月,这余师傅的手艺是咱们盛京数一数二地,我让他给腊月做了几件衣衫,你也过来一起看看吧。”

    我跟着她们一起过去,来到正厅,余师傅正候着,看见了我们,连忙让伙计拿出几箱东西来,打开了,却都是几件新做的旗装,件件花蓉锦簇,无论样式款式都属上等。

    佟夫人带着佟腊月一一细看,面上总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我看见那余师傅头上都开始冒汗了,于是笑着对佟夫人说:“姐姐倒是心细,连夏装都给腊月提前准备上了。”佟夫人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唉,若不是非常时期,我哪会这么早就给腊月添夏装?这些都是给腊月选秀备着的!”

    我一惊,这才恍然大悟。佟腊月今年十三了,恰好到了选秀的年纪。佟夫人素来对这个女儿都寄予了厚望的,难怪这些衣服都看不上眼的。我扭头仔细看了看佟腊月,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轻轻一笑,对佟夫人说:“原来姐姐是给腊月选秀挑衣服啊,怎么不早说?我倒是认识一位很不错的师傅,要不改明让他送几件衣裳过来让腊月试一试?”

    佟夫人听了,大喜,连忙拉着我说:“这样甚好!我平时瞧着你的衣裳就别致的紧,原来真有明师藏着啊!你怎么不早说?那这事我可就交托与你了,你一定要给我嘱咐到!至于价钱方面,尽管请那师傅放心。”

    我笑着说:“姐姐放心。只是这时间方面有些紧了,一件衣服做成,最少也要三天的时间。”

    佟夫人沉思片刻,断然说:“行!那咱们就晚三天再动身也不迟。”事情既然已经敲定,我拿了佟腊月的尺码回去,连忙三天,却也只赶制出二件旗袍出来,派人送了过去,回信说,那佟夫人和佟腊月都非常的满意。

    我心中暗笑,那是,出自我手的衣服那还能有差的?

    衣服的事情既然已经忙妥当了,我遂带着青玉青岚跟着佟夫人佟腊月启程赶往北京。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守祠

    半月之后我们一行人等回到了北京。三年未回故里,青玉青岚掩饰不住的高兴,青玉倒好,那高兴劲儿只是是挂在面上,青岚就忍不住了,一进了城里,那轿帘就不曾放下过,只把那脖子伸得老长,看得津津有味。

    我却心中忐忑,不知道怎地,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安来。说是三年,其实实实算来,这京城我别了将近六年了,多铎出事那时,我只是夜晚来过一趟,当时心急,城中诸貌哪里还有心情观看?五六年之久,对于新建之都城应该是天壤之别的变化,想来,我的容貌也应该变化甚大,原本就久居深宫,认识的人极少,再经历了五六年之久,应该是没有人能立时认出我的。就算是认出了,又能如何?多尔衮已死,那个秘密已经无人关注了,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道理归道理,我心里仍然忍不住慌乱害怕。车轮咯吱咯吱响着,轿帘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