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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14部分阅读

    勒府探口风,那四贝子仍是不为所动。”

    “许是人家四贝子与福晋感情好,才不想在中间多加一个人呢。”我说。

    “哼,感情好?骗谁呢?”明珠冷笑着说,“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一年当中,那四贝子难得有几天在那蒙古格格的房里过夜。就因为这事,那蒙古格格都来宫里哭过好几回了。”

    我又是一惊,岳乐不喜欢他那福晋?怎么会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对我说话从来都不曾大声过,他的蒙古福晋我也见过,美貌自是不会说了,看言行举止,也不是一个蛮横无理难以相处的人啊,怎么会将关系闹的这么僵?

    “哎,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明珠笑着站起来说,“你现在搬过来了,我就有伴了。走,到我那边去玩会。”

    我笑着说:“等会!”遂从箱里翻出一件青缎子天蓝滚边的衣服来,往她身上比比,笑着说:“你不是眼馋我那件衣服吗?瞧,这件是我新做的,与那件可是一样的。穿上试一试?看看合身不?”

    “你新做的?”明珠大喜,接过衣服,穿上了,大小刚好合身,喜得她眉开眼笑的。

    她身边的惜画笑着说:“姑娘,你穿上这件衣服,与珊瑚姑娘真像是一对双胞胎。”

    我笑着拉了她在镜边细瞧,明珠年岁与我差不多,我俩身形也是差不多的,她这一身穿上了,还真是与我有几分相像。

    她在镜中冲我挤挤眼睛,笑着说:“这衣服可是我的了?那我就不脱了,走,上我那里待会去,我也有好东西送给你。”

    我被明珠拉了去,直至夜深,她才送我回来,两人边说边笑,走过一座弯桥时,突然听见有人轻咳了一声,我们吓了一跳,住了脚步,心惊胆颤的看着一个人慢慢地从桥下步上来。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楚,却原来是多铎。

    我一看清楚是他,心怦怦直跳,脑海里顿时浆糊一片,心是慌的,人是傻的。看着他在月光里慢慢靠近,身影晰长,脸平静无比,既没有平日的邪气,也不见往日眸子的孤寂,似乘了月光而至的仙,让人平生出一份不真实的感觉来,我不由的慌乱无比,双手绞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脚。

    他多铎的身影落到我的脚尖,明珠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慌慌张张的说:“明珠见过豫亲王,明珠还有事,明珠告辞了。”说完,飞也似的逃开了,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

    我目瞪口呆看着明珠迅速溜走的身影,脑袋里更是浆糊一团。她明知道我这时紧张,我很需要她在一边,她,她竟然这么做?

    多铎似乎轻笑了一声,又轻咳了一声,轻声说:“夜深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我低头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小媳妇似的在前头走,多铎的身影始终不离左右,不紧不慢的相随着。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又慌又喜又乱,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才好,一直乱着,听他的脚步声,看地上他晰长的影子,等着他开口问。

    多铎一直没有说话,只送我来到院门口,边住了脚步,说:“好了,你进去吧。”

    我依言进了院门,心犹在乱着,待镇静下来,快步的抢到门口,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心里顿时又懊恼极了。

    这么美得夜色,这么好的晚上,我与他一路走来,竟不曾说一句话?

    天,我怎么这么傻来着!

    第十九章 断分

    一夜都在懊恼中度过,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放过了,我都不曾跟他说一句话,甚至于连细细看他都没有!脑海里所剩的只是他从桥下慢慢上来的样子,以及他晰长的身影落在自己脚尖时的情形。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我从外面散步回来,看见香墨正坐在屋里与笑儿说话,两人看见了我,笑着站起来,香墨笑着说:“姑娘倒是好兴致,寻了这么好的地方,自己躲起来偷懒,把那边的一滩事情全留给我们了。”

    我笑着说:“你以为这地方是我寻的?这是娘娘指的。再说了,我也只是暂时养两天而已,好了,还不是要回去的。”

    “得了,谁不知道咱们娘娘对你的偏心眼啊。”香墨笑着说,“只是你走了,可是苦了我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位小主子可是一刻都离不开你的,昨晚上一宿都没有睡沉,今天一早,就吵着要过来看你,若不是娘娘拦着,只怕他是连朝都不上了。”

    我心中一动,低头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正病着嘛,好了自然就回去了,你们先辛苦几天吧。”

    香墨看看我,欲言又止,眼角却瞟了瞟一边的笑儿,我明白过来,于是对笑儿说:“笑儿,你去厨房看看,我这会正饿的很呢。”

    笑儿答了一声是,出了房间。我对香墨说:“什么事?这么神秘?”

    香墨压低了声音,说:“姑娘,你可能回不了皇上身边了。”

    我一惊,问:“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我跟皇上一起上永福宫请安,听见咱们娘娘与苏墨儿姑姑正说你的事呢,我们来得晚些,前面的没有听见,只听见后面的。听娘娘的意思,像是说皇上现在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要选秀了,现下总与姑娘一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一个事,正琢磨着要多派几个模样好,家世也合适的世家小姐进宫伺候皇上呢。”

    香墨一说完,我就明白了,庄妃她是不想让我与她的儿子太过于亲近了。其实,这点,我早就有所觉察。孝庄心事深沉,眼界极大,她能让福临坐上那位置,暗地里是颇费了一番心事的,如今多尔衮大权尽揽,福临偏又年幼,偏我又是镶白旗的,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多尔衮那边的人。放了一个这样的我在她的儿子身边,终究是一件让她烦心的事。

    我不知道多尔衮与这花花江山相比,在那庄妃心目中,到底孰轻孰重?可是如她这般聪明的女人一定知道,如果有一天,这天下真的是多尔衮,那她最多最多也就是多尔衮后宫的一位妃子而已,再次重复了她在皇太极时代的岁月,甚至远不如皇太极时代的繁华。

    毕竟,女人是熬不过岁月无情的。

    想来,也只有她的儿子坐稳了那江山,她才能得到最大的益处。

    既然她与多尔衮总有对峙一天,那么我自然是不能久呆在福临的身边了。

    我不由觉得好笑,处了那个位置,即使你没有了这个心,也是在别人的算计之列的。不过好在我既没有这个心,也不想再呆在那个位置上了。她如此这般算计,还真是合我的意。

    香墨见我沉默了,以为我是难过了,便安慰我说:“姑娘,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这事还没有定下了,再说了,坤宁宫那位主子不是还没有点头吗?她素来喜欢你,你只需求了她,还不是一样可以留下来?而且,我瞧皇上这边也是不会轻易放你的。当时听这话时,皇上也在,我看见他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咱们那位小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天上的星星,只怕他会想尽乐法子替你摘下来的。”

    听她说起福临,我不由一笑,说:“你说的倒也是。这事又没有定下来,却急什么?”又笑着对她说,“可曾用过膳了?笑儿烧的菜可是相当不错的,要不一起尝尝?”

    香墨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就免了,一会儿皇上该下朝了,我得去忙了。”说完,匆匆离去。

    其实,庄妃对我态度是越来越明显了,我早料到她会分开我与福临的,这会听香墨说起,倒也不觉得有多诧异,既然庄妃有这个意思,我还不如自己先提出来呢。

    吃完饭,我来到了永福宫,孝庄正在阳光下亲自修建草坪,她着了一身淡红,在一群绿里,甚是好看。我心想,这美人好像真有永远都不老的啊。

    “珊瑚来了啊。”孝庄看见我,笑吟吟地说,放下手中的活,早有宫女抬来了软榻,她闲闲散散坐了,喝了一杯茶,关心的问道:“身体可是好多了?”

    “托娘娘的福,珊瑚已经好了大半了。”我笑着说。

    “嗯,好了就好。”孝庄笑着说,“皇上和我都惦记的紧呢。”隔了一会,又问道:“可有去过坤宁宫了?”

    我笑着说:“回了太后娘娘这边,珊瑚就要过去了。珊瑚正有一件事情,想求娘娘您许呢。”

    “这孩子——,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好了。”孝庄嘴角的笑略停顿片刻,很快又飞上去了。

    我说:“珊瑚听说青格病了,十一皇子那边缺了一个伴读的,珊瑚想回到上书房里伺候去。”

    孝庄眼皮子轻轻挑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你不愿意伺候皇上了?”

    我连忙说:“不是的。只是珊瑚原先就是伺候阿哥们读书的,原先见过的事就不多,如今跟皇上在一起,遇到事比先前多了许多,常觉得心力疲惫。再说珊瑚总与皇上一同上殿,这于祖宗规矩是相违背。想来做生不如做熟,珊瑚还是到书房去吧。”

    “这可是你的意思,你问过皇上没有?”孝庄又问。

    “珊瑚还来不及问皇上的意思呢,其实皇上也是知道啊,珊瑚胆子很小,每次上殿都怕的很,既帮不上他的忙,还尽在添乱。所以还不如换了别个在皇上身边。”我说。“青釉姐姐为人细致体贴,伺候皇上其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嗯,也好,难得你这般识大体,问过了皇上的意思,你就过去吧。”孝庄笑着点头说,“你瞧,皇上就在那边呢。”

    我一听,顿时一惊,福临就在一边?遂回过头来,正看见福临阴沉着脸,站在离我不远处的花丛中,看他如此表情,我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大玉儿,你知道福临就在附近,偏引着我说话,让我自己亲口说出不愿意呆在福临身边的话来。真真服了你了!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脆弱却多疑,感情依赖性极强,全身心的信赖着我,却让我自己说出伤害他的话来,而你却是一举两得了。

    我正头一头黑线,突然听见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响,抬头看,却是福临扯断了手腕上的链子,那链上的珠子纷纷落地的声响。

    他一定是气极了,那链子是他九岁生日时,我送的,是结了双层的红绳穿的珠子,向来他爱如至宝,如今却生生扯断了。可见,我的话一定让他非常生气难过。

    我的嘴巴又张了张,还是没有出声音来,眼睁睁看他用极阴沉的目光看了我半天,随后断然离去。

    也罢,迟早有这一天的。

    我又看了看满地散落的珠子,转过身来,低头对着孝庄行了个礼,说:“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珊瑚就回了。”

    孝庄点了点头,说:“去吧,明日你就到麟趾宫去吧。”

    第二十章 惊梦

    自此,我就到了麟趾宫十一皇子博穆博果尔的身边。

    福临既然已经继承大统,那余下的阿哥们就都被改封了皇子。十一皇子博穆博果尔是麟趾宫太妃娜木钟所出,这娜木钟素来极疼爱自己的儿子,他身边伺候的人大多都是娜木钟从蒙古出嫁时所带的亲信,我虽然是太后指的伴读,但却是永福宫出来的,娜木钟对我自然是防范甚严,只让我在书房里伺候。恰巧,那博穆博果尔是最不喜读书识字的,所以实际上我这伴读的职位是一个虚职,只挂着好看吧,实则一点事都没有。

    当然偶尔也陪着十一皇子博穆博果尔上上书房什么的,也会看见福临,不过我都巧妙的避开了。

    其实也知道没有这个必要,福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他若知道某人不喜欢他,是绝不会主动理会那人的。

    说到底,我之所以避开,完全是因为我自己不能释然。到底是好几年的相处,那感情早已非常深刻,怎么能说断就断?我怕我看见他,心里又纠结不舍起来,所以还不如不见罢。

    时间飞逝,转眼距离豫亲王多铎南征已有数月之久,一天夜里,我突然从梦中惊醒了,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心犹在惊跳不已,虽是满窗的月华照着,知道了是一场噩梦,但是心头仍然是惧怕无比。

    这梦实在太可怕了。

    在梦中,我穿了一身的翠绿色的衣服在花丛中与多铎侃侃而谈,他的目光流连且温柔,我完全没有平时见他的那种胆怯而慌张的心态,对着他,却是言语流利,眼神大胆。

    他送我一件礼物,我欣喜万分,当场打开,却猛然看见那盒中竟装的是何太医的人头。

    于是一阵尖叫,盒中的人头遂滚落下来,落到了一边的草坪上,那人头偏在这时张开了眼睛,看着我,张嘴说:“我记得你。”

    说这话时,眼神诡异,嘴边还带了一抹嘲笑。

    那种情景,如何让人不恐慌害怕?

    于是我就一惊而醒。

    我坐着床上,把头埋于腿中,逼着自己慢慢的安静下来,外间笑儿均匀的呼吸声可以听见,提醒我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记得方太医跟我说过,当初皇太极是带着何太医的人头去见的孝庄,皇太极突然没了,他第一个进去时,并没有看见何太医的人头,当时孝庄虽是披头散出来,面色却是丝毫不见慌张,我估摸那时,她已经先行藏好了人头。只是最后,她到底是怎么处理那人头的,却是不知道了。

    方太医已经死了,多尔衮等人的秘密已经是没有人知道的,当然,除了我。

    至于我,除了方太医,绝对是没有人知道我也知晓这件事的。依方太医的为人,他也是绝不会说出我来的。

    我实在用不着担心的,若是我知道皇太极死亡的事情有第三人知道,我哪里能安然活到现在呢?

    所以,不用担心,没有事的,没有人知道呢。

    我如此安慰自己。

    偏梦中的情形太可怕了,我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出何太医的人头咕噜咕噜滚到草坪中,张着诡异的眼睛,看着我笑时的那种情形,于是,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其实,我与那何太医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因为福临夜里睡不沉的毛病找他要了个方子而已,区区小事,就算他做了鬼,只怕也是不记得我的。

    方子?!

    我猛然再从床上坐起。对了,那方子呢?

    那处方,我记得当时是给了方太医的,他事后还来不及给我,那方子到底到哪里去了?

    人人都知道,福临的大小事情都是我负责的,他病中的处方自然也是我收着,若是平白无故的到了方太医的手上,再被多尔衮得到了,多尔衮一定会疑心到我身上。

    我不知道孝庄将皇太极死的真相告诉多尔衮没有,但是凭着多尔衮的谨慎,即使孝庄不说,他一定会想得到皇太极死的蹊跷,一定知道是何太医那一环节出了意外。方太医已死,他若从方太医的手中得到了那处方,第一个怀疑的一定是我也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我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我——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会这么巧吧?我心惊胆颤的想,若是多尔衮知道那件事情还有第二人知道,且还活着,他如何能安心?不早就灭了我?可我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足见他是不知道我的。

    我复躺下,可哪里还睡的着?又是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我起的老早,来到了太医院,盛京的太医院与紫禁城的已是完全两样,那里的人我都不认识,真真是物是人非了。

    我遂叹了一口气,那事儿也不在现在的地方生的,哪里有一丝踪迹可寻?也罢,我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就足见那事已经是过去时了。

    我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住的院里,却看见济度正在院中等候。

    “济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笑着说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走吧,快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一趟了,我已经求得了太后的旨意了。”

    “出了什么事吗?”我问,心又揪起了。

    济度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努格尔老师昨天晚上没了。”

    “什么?”我一阵心惊。

    他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温热从手心传递,“努格尔老师昨天晚上去了。”他又缓缓地说了一遍。

    我眼前一片黑,紧抓了他,人才不至于滑落到地。

    努格尔死了?!他,我的阿玛,才多大啊?竟死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