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梧桐叶落霜飞晚 > 梧桐叶落霜飞晚第5部分阅读

梧桐叶落霜飞晚第5部分阅读

    府上看门的说:“你们都记住了!不许放一个人进来!进来一个我就打断你们的腿——”说完了,就朝我和岳乐追过来,边追边喊:“岳乐,你给我站住——”

    我和岳乐在郑亲王府没跑多久,就看见努格尔正拧了桑宁的耳朵往前拖着走,桑宁边挣扎着边在大吼大叫:“我不去!我就不去!我没有做错——”

    到底是努格尔劲大,桑宁被拖进了郑亲王府的大厅,我和岳乐进来的时候,桑宁正被扔在地上,坐在那里揉自己的耳朵,边揉边痛的嘘嘘直叫,丝毫不觉这里是的郑亲王府。

    他的耳朵已经被拧出血了,我忙拿出绢子给他裹上。

    桑宁往衣服上蹭蹭手上的血迹,对我说:“珊瑚,没事!哥死不了的,别裹了!不就一耳朵吗?掉了我还有一只呢!”

    我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他明明伤的重,还在说风凉话,只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把他的耳朵给包裹了一下。

    努格尔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听完桑宁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桑宁便骂:“你这个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打死你了才好——”

    桑宁昂着头叫道:“你有种,你打死我啊!反正你从来就没有拿我当儿子看!”

    努格尔听了这话,举着巴掌就要过来扇人,还好岳乐在一边拉住了他。

    这两人碰到一处,不是大吵就小闹,我已经见惯了,只是在别人的的家里,在岳乐面前,我还是觉得脸红,按住要起来的桑宁,冲他忍不住吼道:“哥,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桑宁看了我一眼,终是坐下了,不再理会努格尔的唠叨。

    济度也进来,看见桑宁在地上蹲坐着,二话没说,举起鞭子就是一抽。我和桑宁一时始料未及,桑宁重重挨了一鞭,那鞭子是加了倒刺的,顿时桑宁痛的哇哇直叫。

    济度还待再抽一鞭,我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鞭子,脸都气得烫了,不过瞧着他诧异看我时的清澈如水的眼睛,终是忍住了,没有还他一鞭,只把鞭子重重的扔到地上,冷看他,慎重的说:“你若再敢打桑宁一下,我一定还你十下!”

    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重说过,济度的眼里瞬时蒙上了一层水蒸气,不过那水珠子到底没有掉下来,只是像气得不行似的,胸激烈的起伏。良久,他才突然出声:“阿玛!额娘!有人欺负我——”声大且凄厉。

    我吓了一跳,这孩子终归是富贵人家,这点话都承受不了?反应这么猛烈。

    济度话音刚落,大厅门口便想起了一个和煦如风的声音。

    “我的小祖宗,谁欺负你了?”这声音里包含着百般的宠溺。

    我匆匆看了一眼,赶紧把头低下了。不过,所来的俩人的身影还是落到脑海。那三十来岁,略显肥胖,留着短胡须,但看起来依旧威严十足应该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了,与他同来的那位满身珠翠,模样俏丽,有几分面熟的应该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侧福晋,济度的额娘了。

    果不假,济度看见了来人,马上跑过去诉苦:“阿玛,额娘,他们欺负我!”

    济尔哈朗哈哈一笑,倒没有说什么,那女子却蹲下来,扯了扯济度的衣服,笑着温柔地问:“是吗?有谁欺负你呢!”

    我抬头略看了一眼,那济度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料想他就要说出我了,谁知他手指一转,偏指向桑宁:“是他!桑宁欺负我!”又继续向上指向努格尔和岳乐:“还有他们,他们也欺负我!”

    他人人都控诉了,唯独没有指我,我一头雾水,实在不知这娇蛮的小主到底在唱哪出?

    济尔哈朗在上位坐下了,他那福晋牵着济度坐在旁边,坐定了之后,他才闲闲散散的打量我们。先是岳乐,他很是诧异:“这不是岳乐吗?你怎么跟着来的?”

    岳乐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称呼说:“叔王!婶婶!我是和努格尔老师一起来的。”

    努格尔上前一步,指着桑宁说:“王爷,今天,我把这孽子给找来了!要如何落?但凭王爷一句话!努格尔绝无二言!”

    桑宁偏站了起来,大声说:“我有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落我?”

    我心里一哆嗦,赶紧拉他的衣角,暗示他赶紧跪下。这王府大院的人再好的脾气和性子也是受不了平民们的反抗和藐视的,桑宁如此倔强,只怕把事情越闹越糟。

    果然,大厅里突然静默了。

    良久,坐在济尔哈朗旁边的济度叫道:“你打断了我哥哥的胳膊!这就是做错了!我也要打断你一只胳膊!”

    桑宁把头一昂,说:“是他骂人在先!”

    “哼!”济度冷哼一声,说:“谁听见我哥骂人的?没人听见!大家都看见你在打人!”

    “你——”桑宁一愣,继续争辩:“富尔敦也打人了!他把我的眼睛差点抠瞎了!况且,也是他手下的人先动的手!凭什么你们王府的人就可以不讲理的——”

    桑宁说着,不料努格尔突然一巴掌扇来,他始料未及,转了一个圈,方才跌坐到地上。努格尔打完了,指了桑宁骂:“你这个孽子,还在狡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待到还要打时,被岳乐紧紧的抱住了。

    我心里正一团乱糟糟的,突然耳边响起一阵轻笑。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有人边笑着边走了进来,声音里有几分诙谐,又有几分调侃。

    谁这么大胆,敢在郑亲王的面前这般无礼?我诧异了,回头一看,不觉呆住了。

    第十七章 多铎

    来人两个,一个是鄂硕,另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光景,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羁,邪魅而充满诱惑,他轻笑着,嘴角轻扬。可我觉得这人笑虽笑着,可深看进眼底,却没有觉一丝的笑意。

    来人这眼神好生熟悉,平白无故的,我心里突起一阵揪痛。

    一见来人,济尔哈朗原本生硬的脸突然松开来,堆满了笑,他身边的福晋也笑着站了起来,济尔哈朗笑着下坐迎接。“老十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他边说着,边将来人迎上桌。

    岳乐和济度也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十五叔!”。济度叫完了,便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那福晋赶紧叫人上茶水伺候。

    老十五?那他应该就是多铎了。我心里知道,只是想不明白,这多铎的眼神怎么这么熟悉?我有在什么时候见过他吗?还有,我心里突起的波澜是为何?

    我仍是跪着,心底却波澜百起。

    多铎笑着坐下了,四下看了看,眼光在跪着的我和桑宁身上停留片刻,便笑了说:“这还跪着做什么?也不嫌腿酸,都起来吧。”

    那济尔哈朗也随即笑了说:“快都起来吧!我这人最烦就是来这一套了。”

    我和桑宁依言站了起来,许是从没有跪过,跪着时不觉得,起来了方才感觉膝盖处酸痛难耐。我知道董鄂即属正白旗的,而多铎是正白旗的旗主,时下正是多尔衮兄弟权盛之际,连皇太极都要顾忌他们几分,更别说济尔哈朗了。鄂硕搬了多铎来,八成是来说情的,这下桑宁的一只胳膊算是保住了。

    多铎歪坐着,看着我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只脸上带了笑。良久,也有又是出声一笑,说:“努格尔,这么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多铎进来时,努格尔一直静默着,表情分外恭敬,这时,听多铎问话,才上前了,行了一个单膝跪礼,开口哽咽说了一声“王爷——”,再无任何声音了。

    “行了!行了,你现在又不在军中任职,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多铎嘴角含着笑说。

    努格尔只得站起来。

    多铎又问济尔哈朗:“方才你们在说什么?闹的这么热闹,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努格尔又赶忙跪下说:“王爷,这都是我这孽子——”他指了指桑宁,“他在校场打断了大世子富尔敦的胳膊!我今天带了他来,是想请郑亲王落的。”

    “是吗?富尔敦的手胳膊折了?”多铎问。

    济尔哈朗一脸难色,说:“可不是,还在床上躺着呢!”

    “请了太医没有?几时可以好?”多铎又问。

    “请了。请的正是宫里最善接骨的黄太医,黄太医说,这没有三两月,怕是出不了门。”济尔哈朗叹了一口气说。

    “十五叔!”济度突然插嘴了,“富尔敦的胳膊是桑宁打断的!”说完,就对桑宁怒目以视。

    桑宁一听,跳了起来,说:“那也是富尔敦打人在先!他还骂人呢!”

    “呵呵——”多铎笑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桑宁,“富尔敦骂你了?他怎么骂你来着?”

    “他,他倒没有骂我——”桑宁偷偷看了鄂硕一眼,鄂硕陪着多铎,一点表情也没有,像浑然不认识他似的。桑宁继续说:“他骂的是巴图尔,骂他又傻又笨,还骂婶娘了。我和巴图尔是兄弟,骂他就是骂我,我自然容不得!”

    “好!”多铎听了突然拍掌叫好,“咱们大清男儿就要有如此豪气义气!”

    一边的济尔哈朗脸色变了变。多铎又笑着转向济尔哈朗说:“二哥,看这小子的模样,有没有点像咱们小时候?”

    济尔哈朗一愣。

    多铎笑着说:“老二,我可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打破了我的头,我哭着像父汗告状,父汗不仅没有责怪你,还夸你马骑得好,箭也射得好,还叫向你多学习来着呢!”

    济尔哈朗哈哈笑起来,说:“是啊!是啊!那次你小子心里还挺不服气的,硬是要和我比一比呢!结果旧伤未好,还把腿给摔了,硬是在炕上躺了足足三月才下床。”

    多铎笑起来,声音清悦,“是啊,自那以后,我可是再也不敢惹你了!哎哟,转眼,咱们都带兵出征了。你说咱们那小时候和他们比谁更能闯祸?”

    济尔哈朗笑着说:“要论能闯祸,谁能比得上你和多尔衮兄弟俩啊?”

    多铎哈哈笑了说:“你也不差啊!”

    两人都开怀笑起来,多铎看了努格尔一眼,说:“好了!努格尔,你也别老板着脸了。桑宁这小子,我瞧着顺眼极了,改天他兵考过了,叫他到我那里来吧。”

    努格尔忍不住面露喜色,跪下说:“是,王爷——”又看了济尔哈朗一眼,拉了桑宁跪下说:“你这个孽子,还不求王爷恕罪?”

    济尔哈朗笑了说:“得了,起来吧,到底还是个孩子,哪能不闯祸?”

    努格尔这才放心起来。我也松了口气。这在小人物天大的事情,换到了这些王子贝勒眼里,就成了儿时的趣事了,轻轻松松就句话就解决了。

    “阿玛!”济尔哈朗旁边的济度不满意了,大声嚷道:“不能这样就放过了桑宁!”

    我瞧着他原本极不顺眼,这个时候见他还横添一杠,忍不住对他回嘴道:“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也要打断我哥的胳膊才行?”

    济度还要说什么,瞧了瞧似笑非笑的多铎,终是没有说出口。

    多铎看了看济度,又看看我,笑了说:“这丫头是谁?嘴倒是伶俐的很。”

    旁边济尔哈朗的福晋拿绢子掩嘴轻笑了说:“王爷,这丫头我可是知道的,说起来也真是有趣,她啊,是努格尔的小女儿,和咱济度一天生的,小时候还抢过奶喝了!转眼啊,都这么大,都成一小美人了。”

    她说笑着,还牵了我上前,和济度比划了一下身高。那济度营养好,自然比我高些,壮些,喜得她眉开眼笑的。

    济度听说我们儿时的事情,张大了眼睛瞪着我半天,突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哎,你叫珊瑚对不对?你瞧见没有?我比你高,你以后得听我的。”

    我懒得理他。

    “额娘!”济度又开口了,“我也要到董鄂的汉学堂去读书!”

    “不行!”我冲口而出。

    开玩笑,这小子要来,董鄂学堂不炸锅才怪了!他一看就知道是个相当能惹事的主。

    “为什么?”济度叫道。

    “咱们董鄂的汉学堂是不收外姓子弟的。”我说。

    济度指了岳乐说:“他也姓爱新觉罗的,怎么就能在董鄂学堂里?”

    我正待要再寻理由,努格尔笑着说:“小世子,我这丫头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才识学浅,恐担负您!”

    济度把头一昂,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就要到董鄂去读书!”

    “这孩子!”济尔哈朗摇头,笑了说,“我不是才给你请了一位汉教老师吗?”

    “哼!”济度冷哼一声,说,“那个龚老头,满身酸气,他也配教我?我早把他撵走了!”

    济尔哈朗摇头用手指敲了敲济度的额头,“龚老师怎么不配教你了?人家也是中过进士的!你这小子,净给我惹事,你说,你这一年给我撵走了几位老师?”

    济度赶紧躲到他额娘身后,冲我们吐了吐舌头,脸上一丝惧意都没有,“那是他们都没用!教不了我,自然得撵走!咱们府上可不能供白吃白喝的废物——”

    我暗叹一声,瞧,如此顽劣分子,可千万别到咱们学堂里来啊。

    “你——”济尔哈朗气得两眼圆瞪,待要下手抓人,却被自己的福晋挡住了。

    他的福晋一边护住济度,一边说:“王爷!王爷!既然济度想到努格尔老师那里学习,你就依了他吧,这终归不是什么坏事?兴许,他从此就改性子了呢!”

    哼,俗话说,三岁看大,这济度若是能改了性子,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了。我心里只盼这济尔哈朗一口回绝掉。

    济尔哈朗为难的看看多铎,又看看努格尔,说:“你看看这兔崽子——,哎,看样子,只有麻烦努格尔老师了。”

    我心里一片灰暗。

    努格尔赶紧诚惶诚恐地说:“王爷,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世子若是想来董鄂,只管来便是了,我只恐没有本事教世子。”

    济尔哈朗笑着说:“努格尔老师,你也别谦虚了。既然岳乐这小子都是你的门下弟子,你还有什么好谦虚的。我可素闻岳乐是咱小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才。”

    一边的岳乐红着脸,笑着说:“叔王,你就别笑话侄儿了。”

    济尔哈朗说:“我这可说的是大实话啊,连皇上都这么说了。听说,你这次校考又拔尖了?好小子,不赖嘛!”

    岳乐红了脸笑。

    真看不出,这岳乐平日总喜欢舞文弄墨的,我一直以为他文科极好,想不到他武功更是深藏不露啊。他见我斜了眼笑看他,对我挑了挑眉,随后,又低下了头。

    “好了!济度这上学一事就这么定了!”济尔哈朗笑着说:“老十五,今日来了,可不许早走了,好歹也要陪我喝个痛快!”又对鄂硕和努格尔说:“你们也不许走!一起喝一杯。”

    济尔哈朗带了多铎,鄂硕,努格尔去喝酒了,我们几个小孩便交由济度的额娘照顾。在大人物府上拘束多,加上我和桑宁对济度实在看不过,早早寻了个理由要回家了,岳乐也随后告辞了。

    出了郑亲王府门,我们立刻被一群董鄂子弟包围,他们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被叽叽喳喳询问一通后,又看到我们确实完好无损,大伙这才欢悦起来,像打了大胜仗似的,拥簇着我们回家。

    第十八章 海燕

    一上午就这么混过了,到了下午,还是没有老师,学校里基本上是无政府状态,大伙商量着要去岳乐家玩,馨竹一小丫头也跟着凑热闹,也要去。

    我仍是不去的。敏贝勒府上到底跟皇权中心近些,那种是非之地离得越远越好。

    馨竹一脸失望,我不去,她一个女孩儿终是不方便去,于是就眼巴巴的看着桑宁,百般不舍。

    岳乐笑了说:“珊瑚,还是去吧!我家又没吃人的老虎。再说了,我有一个妹妹,与你也差不多大,你还见过她呢。她早就要我带你到我家玩了,去了你一定不会觉得无聊的。”

    我有些心动了。不过转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实在有事,不去了。要不,你们带了馨竹去吧。”

    他们见我这般坚持,于是不再相邀。桑宁骑了马带着馨竹,一大帮子小孩们浩浩荡荡离开。我一个人回家,躲在屋里百~万\小!说。到了晚上,桑宁等人还是没有回来,估计是又玩得忘形了。努格尔也没有回家。海燕做了几个小菜,我们俩吃了,早早得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