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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第12部分阅读

    有什么难的!”

    她的话音又脆又高,保证藏在帘子后面的柳叶儿一定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这都给她指点的清楚明白了,她还有什么难表态的?

    “那大伯大娘,我这就回去啦!”花袭人自顾自起身,用手绢儿抹了一下手之后摆了摆,也不理会孟大娘的挽留,轻快地出了院门。

    她正要往韩家回去,突然若有所觉,朝村外那条来路上看了过去。

    路上,韩清元一身风尘,面色疲惫又兴奋地回来了。

    花袭人站在原地想了一想,转身往那路边迎了上去。

    “清元哥。”花袭人远远地同韩清元招了招手,待他走近了,才笑道:“清元哥,你这就回来了!这一路走的还顺利吗?”

    去的时候,他是由杜家楼牵线,同一个商队同行进京的。

    韩清元才到村口就遇见花袭人,心中说不出的高兴,道:“路上很顺利。娘交待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恩,我们回家再说。”

    “恩。”花袭人顺从点头。

    虽然说过了“到家再说”,但一路上韩清元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说起他这一段前所未有的新鲜路程来——

    “……日日要走很久,到落脚地的时候,有时候累的骨头都散架了。有一日错过了宿头,只能在外面露营……我从前都认为商人重利心黑,不过是一地的出产拿到另一地卖,就要获几倍的利,太贪婪了些。如今这才知道,他们也不容易……”

    言语中充满了初次出门的激动,仿佛时时处处都大有收获的样子。

    一路上同乡邻招呼着回到了韩家大院,韩母和韩丽娘已经听到消息迎了出来。韩丽娘的喜悦不加掩饰,直接欢呼着跑了出来。而韩母则十分自持,也是笑开了脸。

    待韩清元跪倒在她面前的时候,韩母才双手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眼中有水雾蒙蒙,笑道:“如何?你这一行,可有收获?”

    “大有收获!”韩清元笑容爽朗,搓了搓有些粗糙了的脸,道:“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真正走出去,才知道何谓圣言真义!娘,孩儿打算着,今后每一年假期,都四处走一走!”

    韩清元此时少年蓬勃,意气风发,带着对未来的种种美好向上的憧憬,心中充满着力量。这样的时刻,真是让人感动。

    看来,他这一次,真是万分顺利的了,花袭人心想。

    而接下来,韩清元所述,也证实了他的这个猜测——

    “到了京城,我便听从旁人建议,先去到了靖王府拜访。靖王并未见我,只是上次来这里的罗管事招待了我。我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他并非家仆管事,而是靖王十分信任的幕僚,身上也是有举人功名的。”

    用家仆招待学子,未免会让学子心中不悦。

    而幕僚,又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幕僚,却是给了才是秀才的韩清元足够的脸面。

    韩母不禁满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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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0 意气风发

    韩清元也觉得面上有光。

    王爷是什么人,自然不会接见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秀才。派出心腹幕僚,已经是十分看重他的意思了。

    “之后罗先生让府上的一个小管事出面,领着我去了国子监,在国子监学子事务处登记之后,又给我介绍了几个房屋租赁的中介人,十分热情。那几个中介人认出王府的小管事,都不敢耍手段,很是热情老实地带我看了好几处国子监附近的房子……”

    韩清元继续说道:“我都看过了,又去找了柳家二叔问过了,知道那中介人并未诳我,便选了一处满意的,租了下来。那是一个独门的小院子,是一明二暗带东西厢房的格局,各个房间内大家具都是齐全的,打扫的十分干净,进去就能住人。另外有个马棚可以养马套车……”

    他细细地将房间描述了一遍,最后才道:“……不过稍贵一些,一月租金要五两银子,离着热闹的街道有些距离,但离国子监的书院并不远,走上三里地,就能到了。那位王府的小管事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口,独门独院总是方便许多。而且将来与同窗交际往来,也显得有体面。若我只是一人进京,或是住在书院宿舍,或是与同窗合租,都是便宜的。”

    “我仔细想了,我每月也有二两银子的补贴……以咱家家中现有的银钱,支撑年也有富余的。所以,就定了下来。”韩清元对江南充满了信心:“年之后,我怎么也能养活这个家了。”

    年只出不进,京居所在,处处都要花钱;他的二两银子补贴,只怕连他自己买笔墨纸砚的费用都不够;且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同窗来往交际的话,那才是流水的银钱花出去……

    而且,韩母还想要在这几年中替韩丽娘择婿,置办嫁妆什么的。

    而年之后。他从国子监学成出来,出任的也是品的小官。这样品阶的小官,一年的俸禄才有几两银子?除非他……

    所以说,韩清元的想法。真的有些想当然地天真。

    花袭人转动眼珠瞧着,觉得韩母很可能也知道这一点。但韩母心底却仿佛比韩清元更为笃定将来一般,十分肯定了韩清元的想法,完全没有纠正他的意思。

    “哥哥见到柳成志了么?”韩丽娘问道。

    韩清元点头,道:“柳二叔是德胜楼的二掌柜,背靠着西北大将军府,外面瞧着真是十分风光。柳二叔很忙,但成志还在老老实实地在德胜楼做小伙计,也没透出同柳二叔的关系,看似有些辛苦。我去了。他请了一日假,带我在京城各处逛了逛后,又回去做工去了。”

    韩丽娘“哦”了一声,目光微深,面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韩母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花袭人转动眼珠,好奇地问道:“上次咱们去县城的时候,听说西北大将军要班师回朝了……清元哥,你去京城的时候,他回来了没有啊?都说西北大将军忠心耿耿武力卓绝,很是厉害!你瞧见他没有?”

    韩清元笑着摇头:“我哪能瞧见他?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大将军还是路上呢。好像他同他的将士们也要三月份才抵达京城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应该也已经住进京城去了。到时候花妹妹好奇,就亲眼去瞧瞧。”

    “不过西北平静许久,西北大将军这次回京身上并未带有什么大功劳,所以肯定不会有班师仪式的热闹看的。四年前的那一次,当时西北大将军还只是一个普通将军呢,却是一举迂回深入到北地草原。配合正面军队一举歼灭了来犯之敌,亲手擒获了一个北地首领之子……那一场大胜,举国欢庆!那年的班师仪式,才叫热闹呢。”

    每一个少年人都难免敬佩杀敌立功的马上英雄。

    韩清元说起西北大将军,也是满面兴奋滔滔不绝。将西北大将军的勇武战绩说的绘声绘色。

    韩丽娘听的入迷。

    花袭人也听的十分仔细。

    西北大将军任平生,出身一个三流武将世家。之所以说三流,是说任家所有子弟成|人之后几乎全部投入军中,偏偏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本身本事不够,所有的任家子弟,祖孙三代了,都没有捞到什么大的功劳,最厉害的是任平生的祖父,也只是熬到了从五品。若非任家子弟众多,七八品的武官有数人,家族又经历了近百年的传承,京城中那能有任家立足?

    而这样的任家,到了任平生这一代,终于出了一个任平生。

    任平生面容俊美刚毅,十八岁初一成年,便参加了当年的武举,一举夺得了当年的武状元。武举没有当然没有文举风光,但只因任平生容貌出众,在台上打斗之时,姿态潇洒风度翩翩,从而让京城名媛们一下子关注了起来。

    于是,武举之后,任平生迎娶了清和郡主,婚后一年,投入西北军历练。之后立下大小战功,开始崭露头角。但总有人心中不服气,以为他的靠的是裙带关系……直到四年前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才终于压服了伴随了他十几年的质疑声,成为了民众心中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而他本人,也终于被封为西北大将军,统领西北军事。

    这么一个人……花袭人并不好评论他,只是听韩清元说起的时候,难免有些走神。

    韩母早就离开,到厨下替韩清元烧洗浴用水去了。

    显然,她对于西北大将军府,并不很感兴趣的样子。

    待韩清元梳洗用餐之后,韩母便道:“既然已经租好了房子,那便早日收拾搬家吧。恩,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吧。”

    三月初三,也就是六日之后。

    韩家在大柳乡的事情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六日时间足够收拾妥当的。

    花袭人连忙开口道:“娘,清元哥,你们还记得之前给我送花盆的那个柴通么?我听说他拳脚很厉害,一个人能打的过四五个壮汉,就跟他说,请他护送我们进京去。”

    韩母点头,道:“袭人考虑的是。我们拖家带口走不快,不好再同商队一同走。有多一个人护送,心中也能安稳一些。”

    韩清元自然也不会反对。

    柴通那个人,瞧着就让人觉得很可靠、很安心。

    “今儿都早点歇了吧,明天我想去县城人市一趟,买几个奴仆回来。”韩母看向几人,道:“你们都陪我去吧,也学一学如何选人。”

    韩丽娘听后有些兴奋,好奇地问道:“娘,咱们要买些什么人?小丫头和小厮么?”

    “厨上也需要一个妇人,做些烧刷洗买的活。”韩母温和地道:“所以说,最好是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的。一家人都在主人家手里,一来他们会对主家生出感激,安心做事,二来也同样因为亲人的存在,才不敢轻易判主。”

    韩丽娘“哦”了一声,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对明日一行,目露向往。

    花袭人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

    仲春之夜,空气沁凉。

    韩清元在花袭人门前徘徊了许久,几次想要敲门,却都没能敲下去。半月西斜,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放在花袭人的纸窗之上,来来回回。

    花袭人真是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都不行。

    她心中叹息一声,拉开了房门。

    安静的夜里,如此“吱呀”一声,韩清元一下子仿佛被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看到花袭人,有些无措。

    花袭人指了指院中最西边的墙角,带头走了过去。韩清元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

    花袭人本来就住在最西边的屋子。而这西北角落离着韩丽娘和韩母的房间都比较远,只要不激动大声,怎么也不会将母女二人给惊醒了。

    到了墙角之后,花袭人歪头问韩清元道:“清元哥,你是有话同我说么?”

    韩清元闷不做声。

    花袭人也不着急,只那么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新年,韩清元已经十七岁了。去年一整年,他个头一下子窜的很快。此时二人站在一起,花袭人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显得她很稚嫩。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

    良久,韩清元抬起头,道:“花妹妹,你……”他又迟疑许久,才重新开口道:“你一定不要多心……”

    “嗯?”花袭人疑惑。

    韩清元错开目光,轻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看重你,只是因为是你。而不是像旁人所说的那样,看重你会赚钱什么的。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有人跟你这么说,你一定不要相信。真的,一定不要信。”

    这是关心自己失去了在大柳乡的花草事业,不能赚钱之后,对自己在韩家的位置敏感多思?她才不是那般幼稚的小娘子……

    花袭人心中领了韩清元的好意,微笑道:“恩,清元哥,我不会信的。娘待我,从来都不比丽娘差了,我都知道的。”

    051 人市小孩

    只是。

    如果她还是韩家养女花袭人,在韩清元有了明显可期的前程之后,韩母会待她的这个养女如亲生一般好,但却不一定再愿意将养女变成儿媳。

    ——将来韩家有了前程,能比照亲生女儿待她已是不错,她再奢望什么,貌似,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太贪心了。

    韩清元听花袭人这么说,仿佛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意,并未改变。

    但他的母亲告诉他说,他应该等着花袭人长大,明白了男女之情之后,再说什么。不然,小女孩儿面嫩,花袭人在家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定会十分别扭的。

    另外,他自己面对花袭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总是难以开口。

    难道就是因为花袭人年岁还小,成日里笑的天真开朗,实在像是没长大的样子?

    有时候,韩清元心中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一个并未长大的小娘子早早地萌动出想要“娶她”的念头呢?

    韩清元微微摇了摇头。

    花袭人微笑道:“夜了,清元哥快别多想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韩清元心中松散了许多,闻言同样笑着点点头。

    翌日。

    春日宁静的清晨,空气格外甜美。

    一家人上了牛车,一路顺遂地到了县城。这一次,因为有韩母在,他们并未在杜家酒楼停留,当先直奔人市。

    大梁这几年的确并未大灾大难,但无论什么时候,需要卖儿卖女的人都从不缺少。只是多活着少,卖的价钱高或者低而已。

    蒲城县是一个小县城,也不是南来北往的汇聚地,县城的人市上并不热闹。

    花袭人对于人口买卖没有兴趣,便主动提出在市场外看车,让韩家母子三人进去挑选了。

    花袭人坐在车辕上。摇晃着一双小脚,笑眯着眼无聊地朝市场里面随意乱看。

    人市大约占了一条才约半里多长的街,一眼就能从街头看到街尾。街面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看到有人在插草自卖的情况。可见最近大梁富庶,年头很好。想来若是灾年,这里就应该是另一种样子了。

    沿街的门都打开了来,就像是其他街面上一样,只是门口并没有货物。

    韩母带着韩清元兄妹二人进了一家门口挂着“孟”字三角杏旗的铺子。花袭人对比了一下,好像感觉这家铺子门面更光亮一样,所以这家应该是这人市上比较有名的牙婆吧。花袭人心想。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韩母三人从铺子被一个面带讨好的中年胖妇人送了出来,身后没有跟着什么人,看起来是在这孟牙婆家一无所获。

    而后。韩母三人又挑了一家走了进去。

    街面上没有几个人,花袭人瞧着很是无聊,漫不经心地晃着腿儿。

    突然,街面上有了小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花袭人注目过去。见刚刚那位应该是孟牙婆的人,正将一个身量仿佛不到七八岁的瘦小男孩儿往外推攘。她一边推攘,一边口中嘟囔道:“孩子啊,你别怪大娘狠心!大娘为了你,已经陪了不少钱了,可再陪不起了!你说说你,啊。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去了两家,两家都莫名其妙地走水了呢?唉,你还都在现场,这不是让人怀疑你么!”

    从她这里买到了奴仆疑是纵火犯,虽然主人家没有确切地把柄。但也不能不让人家迁怒于他。迁怒之下,将人退回来都是小事情,问题是孟牙婆为了她的生意名声,还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同买家赔礼道歉……

    唉,太平年景。这买卖人口的生意也难做了!

    第一回孟牙婆还只当是巧合。

    这发生了第二回,孟大娘可再不敢留下这小孩儿了再卖了。

    其实这小男孩儿面貌不错,想要卖出去并不难,但若是再来个第三回屋子烧了什么的,只怕别人就要真的将火因归结在这小孩儿身上,再不肯与孟牙婆善罢甘休,再不是提点点心盒子低声道歉那么简单了!

    连连出事,孟牙婆也不敢不信邪。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让这有些邪门的小男孩儿走了。

    小男孩儿被推攘出门后咬着唇没有多言,站在台阶下盯着那孟牙婆直直地瞧。

    孟牙婆直觉得那眼神有些邪乎,后退一步不敢看那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