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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嘎滋响第5部分阅读

    策无效,那女人心念一转,决定用“人比人气死人”说服法。

    “切!你们台北人怎么都那么冷漠啊,想我们乡下每次只要有人盖房子,只要有多的水泥都嘛会分给大家补墙壁。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哪户人家不肯给的,不就只是一点水泥嘛,又花不了什么钱……”

    樊御一行人大老远就听见这样的对话内容。那女人侧对著樊御,一张小嘴连珠炮地碎碎念,甚至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将双手叉腰呈葫芦状,感觉上她的气势更盛,不拿到水泥誓不罢休的意图非常明显。

    “不是我们没有人情味,实在是这些都是公司的货料,不能说给就给的啊。而且你没看警告标示就擅闯工地,我们是有权可以报警捉你的,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厚!你们真的很没有人情味耶,以为人来愈多我就会怕吗?”林意真眼角余光瞟到一队人马朝她走来。“我就说我是要补屋顶的,又没有恶意,干嘛叫一大堆人来?要不、要不然我跟你买水泥嘛,你看看这样是要算我多少钱,我花钱来买‘一点点’水泥,这样可以了吧?”真是没有人情味的台北人,连一点水泥也不肯给。

    “这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公司的货料是要使用登记的,如果你再一直这样的话,等我们找警卫来……”

    “我已经说我会花钱买了啊!”林意真拿出小钱包。“我刚从南部上来台北发展,现在连工作都还没找到,处于非常贫穷的状态,现在身上真的没什么钱,所以你们可不要乘机抬价……一百块,一百块够吧?”

    小钱包里只剩两张一百。她抽出一张一百,突然问一阵大风刮来,将她手上的那张一百元吹落……

    “我的钱……”她伸手想将空中翻飞的钱给抓住,却扑了个空。

    那张纸钞向前翻飞……再翻飞,然后被一只大手给牢牢抓住。

    “嘿,那是我的——”在抬首看清楚抓住她钱的人后,林意真的声音突然停顿。不会吧?是他?

    “好久不见哪,林意真。”

    樊御恶意地用手中一百元纸钞轻刮林意真因为惊骇而呈呆滞的脸蛋,并且邪恶地朝她露出了一个称不上笑容的微笑。

    他的脸此时此刻看起来是云淡风轻,但他的双眼却凝聚强大的暴风威力,像是要将人恶狠狠一口吞下肚。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最是让人害怕。明明是七月艳阳天,林意真却觉一股冷意自头顶传至脚底板。

    他们两个无言对视,气氛很沉闷,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袭前的平静般。

    危险……危险……

    “嘿嘿嘿。”林意真乾笑三声,试著打破僵局。“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嘛……”

    一、二、三——跑!只见她抓起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拔足狂奔,动作之俐落迅速,让人怀疑她练过轻功。

    “别想跑!”樊御立刻追上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们。

    呼啸的风,不规律的步伐,不断后退的景物……

    “饶了我吧……我……我、真的跑不动了……”一个扛著大包小包的女人对著身后狂追的男人大叫,她的双足仍是不停地疾速奔跑。

    “跑不动了还一直跑!”在后头疾速追赶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大吼。

    这小妮子的脚下功夫可真了得,扛著大包小包居然还可以跑得让他追不上她。可恶!他一定要追到她!又继续加速……

    “谁教你一直追!你不要追我就不会跑啊!”哇……她真想哭。凶神恶煞紧追在后,不会往前跑的是傻子。

    路过的民众纷纷停下来指指点点。

    “你先停下来我就不会追!”可恶!

    “你别追我就停下来了啊……”她回头,语气颤抖地说。

    “林意真!前面……”有柱子!

    “碰”!

    林意真的包包打到了一旁骑楼的柱子,她整个人往前扑倒。包包里头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噢!”一声痛呼响起。林意真呈大字型扑倒在地上。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樊御飞快地跑到她身边,想翻身检查她的伤势。

    “你、你、你……”林意真抬起头,欲哭无泪。“痛死我了……别乱动啦……”

    林意真从地上坐起,拍掉他关心的手,一张脸痛得咬牙咧嘴。

    她气鼓鼓地瞪著他:“我的手都瘀青了啦!全都是你害的!”

    她的手、脚有著大片擦伤及瘀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樊御的脸上写满内疚。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叫你不要追了啊……”厚!真的很痛啊。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要不要到医院去打一针破伤风?”

    “破伤风?不要破财就好了,还打什么破伤风!这一点小伤口死不了人啦。还有,你是听不懂国语喔?我明明就叫你不要追,你还一直追,害我跌成这样,这有多痛你知道吗?你要不要也来跌跌看?奇怪,我怎么每次碰到你都没好事发生,浑身上下一定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你是跟我相克,还是怎样?你还想在我身上打一针,你是不是真的看我很不顺眼啊?”

    林意真低头想拍掉身上的灰尘,眼角余光瞄到满地散落的物品,其中还包括“好x在”、“靠x住”等生理卫生用品。

    “看那边!”突然她大叫,并且将手指向樊御背后。

    樊御转头。“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并且将头再度转向林意真,却发现她蹲在地上,手上拿著她的“好x在”和“靠x住”,一张脸蛋红得像关公。

    “看……看什么啦!”她力图镇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上的两包塞进袋子里。“不过就是捡个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红著耳朵把剩下的杂物塞入袋中。

    看穿她的意图的樊御憋著笑,蹲下身来帮她捡拾地上所有东西。

    “那里还有一包。”

    “哪里?”

    “你背后。”

    “一包什么?我没看到啊……”

    “咳,那里有一包‘好x在’。”他咳了咳,试图以再正经也不过的语气说。

    让她昏倒吧……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酷地对待她?林意真在心里大声咆哮,恨不得被台北的大太阳蒸发融化算了。

    她飞快地将生理卫生用品放进袋中,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买这些了。

    “那个……”

    “其实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呵呵……谢谢。”她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他很自然地帮她提过手上的袋子。“你不会想一直待在这里吧?”他比了比四周围观的人群。

    “喝!”林意真倒抽了一口气。天啊,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那她刚才所有的“东西”不就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林意真困窘到极点。“快走,快走。”她抓著他的衣服,低著头快步地离开案发现场,忘了自己刚刚明明才急著要从这个男人的身边逃开。

    等到远离那个案发现场,樊御无法自抑地大笑出声。

    “有、有那么好笑吗?”林意真没好气地问,抬头迎上他笑得乐不可支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真心的笑容。他的笑容比盛夏的艳阳还要来得光芒四射,教人移不开注视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竟是这样的好看。他的笑声低沉浑厚,就仿佛整个灵魂都受到他声音磁性的振动,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这真的很好笑……”他还是一直再笑。

    她突然为自己能够让他开心地笑而莫名其妙也开心了起来。

    “呵呵呵……”她也笑开了。“好蠢喔。”她说。

    两个人在七月的艳阳天下,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看看你,你穿著一身西装,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头上却戴了一顶工程帽,就这样走在台北街头……呵呵……真的好好笑呵……”林意真瞅著他笑弯了腰。

    “我还戴著工程帽?”他愣住。

    “是呀。”还笑眯了一双眼。

    只见他迅速地摘下头上的帽子,立刻戴到她头上去。

    “给你防晒。台北的女孩都很注重防晒,你出门应该至少撑个伞再加件薄外套,否则夏天的紫外线很容易把皮肤晒黑的。”瞧,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林意真看向头上那顶硬是被罩上的工程帽。“我不是台北女孩啊。

    我是从南部上来的,南部人不怕晒,这个还你,你自己戴就好了。“她拿下头上的帽子,硬是要还给他。

    “入境随俗,你懂吧?”他撒开了身体,故意在她前后左右绕来绕去,闪避她的追逐。

    两个人就在大街上追来追去,追个不停。

    “总……总裁?”

    见到樊御莫名其妙地追著那个女人,原以为出了大事的工程部陈主任,迅速聚集了一票人马,急急往樊御这个方向奔来,深怕一个不慎会碰上血腥事件,毕竟樊御的脸看起来与那女子似乎有深仇大恨似的。一路循著大街找来,没想到却吃惊地看见他们的龙头老大此时此刻居然和刚才一脸才恨不得吃了人家的女子在大街上追逐笑闹。这不令人傻眼吗?

    “咳咳。”樊御略为尴尬地咳了两声。“陈主任,今天的视察就到此为止,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你们可以去用餐了。”言下之意就是快滚人d巴。

    “这公司是你家的喔?”在樊御身后的林意真探头出来问。

    回答她问题的却不是樊御。

    “这是当然。我们年轻有为的总裁做事一向身体力行,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要亲自视察工程进度的。”陈主任打算来个“最后的巴结”,他朝著樊御身后女子露出“温和”如黄鼠狼的笑意。

    奇怪,这个平凡女怎么会跟总裁走在一块?两个人似乎看起来有过节的样子……嗯……案情不单纯……

    “总裁,看您的东西非常重的样子,让司机把车开来这里接你……

    们好吧?“

    “水泥啦……”樊御身后又冒出这个声音。

    “也好,现在太阳很大,你就带他们快点离开吧。”以免有人以“聚众滋事”为由而报警。

    “喂、喂、喂……”她不停地从背后用手指头戳他,见他一动也不动,她立刻从他身后跑出来。“不要跑,我的水泥啦,我要水泥啊……”她朝陈主任大叫,又回头朝樊御说:“喂,你刚才弄伤我,你现在快点赔我一点医药费,我这个人不会狮子大开口,你就送我一点水泥当做赔偿就好。快点啊……”她比一比手臂上的擦伤。“证据还在这里哦。”笑得很j。

    樊御的眉头缓缓朝眉心聚拢:“工地水泥那么多,给你一些当然不是问题。但是什么样的房子会被台风吹垮,你总要带我去看一看吧?”

    看她那一脸得意的j笑,分明就是在威胁他。奇怪,为什么他之前会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再单纯下过的人?她分明就是很j诈的……

    “带你去看房子?这也是可以啦,只要你快点叫他给我一点水泥啦。”

    “你躲了好几天,就是躲在这样的房子里?”一滴滴热汗沿著樊御冒著青筋的额角滑落,他半眯著眼睛瞪视著前方那个正为他倒水的女人。

    中午时分的大太阳,火辣辣地从天而降……是的,因为屋顶上头破了一个大洞。

    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从屋顶上那个大洞就直接投射在他身上,把他浑身照得闪闪发金光,宛如神只。

    “你不会热吗?坐那里会被太阳照到,要不要坐过来阴影这边一点?”不知道他生气的女人,呆呆地奉上了茶水。“请喝矿泉水。”

    然后也为自己倒了杯水,接著“打开”风扇。那电风扇吹没两下就停了,林意真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将筷子伸进去里头拨了两下扇叶,扇叶才又继续吹。

    樊御看了简直傻眼,他的唇又抿得更紧了些。

    林意真见他动也不动,又道:“你不想移动喔?那我把电风扇吹你那边好了……”只见她用那根竹筷,插在风扇扇叶后头的圆型拉手上,试了好几次才固定了方向,往他这边吹。“好了,坐好就不要乱动哦,不然小小震动一下就又接触不良。”

    樊御额际上隐约可见青筋又浮现,连风扇都这么烂?

    她轻手轻脚地移到他身边的阴影处坐下,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上,就像等著老师教训的好学生。“喂,谢谢你帮我搬东西回来,又送我水泥喔。”

    他怎么都不讲话?她侧著脸看著他,他表情很严肃,好像有人欠他钱的样子。

    找点话来讲好了……以免尴尬。“那个……这个地方还不赖吧?”

    “还不赖?”他几乎从鼻间喷出气来。

    “这里一个月房租才五千,我和我室友一人一半,一个月才二千五,天啊,在台北市能够租到二房一厅一厨而且才二千五的房子,你不觉得我很幸运吗?”她试著找些话题同他讲。她想他或许是太热了,热到说不出话来。

    “这不叫房子,这叫废墟!”这样的房子她居然住得下去?他瞪著她。“你宁可住在这种破旧的屋子里,也不愿意……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有室友?男的还是女的?”他怒意腾腾地看向她。

    “废、废话……当然是女的啊……你瞪我干嘛?我又没欠你钱……

    我只是拿了你一两包水泥而已……你做人不要太小器……“她将屁股挪往旁边一点,被他瞪视的脸没由来地感到很心虚,顺手拿起桌上的茶,低头小心翼翼地啜饮一口。

    像只可怜的小狗。惹得他顿时口乾舌燥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那杯她为他倒的茶。“跟我回去,这里不是人该住的地方,你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喝茶……

    “噗——”他把水全数喷了出来。“这是热水?你请我喝热开水?”

    舌尖被烫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著无辜的她:“大热天的你居然请人喝热开水?”

    “这不是热开水,这是矿泉水,这是我昨天买回来的水。它买回来的时候是冰的……只是我这里没有冰箱,不能冷藏而已。况且,这水真有这么热吗?”她再度低头喝了一口水。“不热啊,顶多温温的而已……”

    樊御简直想翻白眼。他从小到大喝的水都是试过水温的,夏天的饮品不是冰橙汁就是冰咖啡,从来就没喝过“温”开水。“你收一收东西,现在就立刻跟我回去。我无法容忍你住在这种连个屋顶都没有的恶劣环境里。”

    他嫌恶地将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力道震动到那台手动脾电扇,只见扇叶转了两下……掉下来……

    “不仅仅是屋顶,这里连一台像样的电风扇、电冰箱都没有!这个地方还能住人吗?”他气急败坏,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给自己找了这样的住所。

    “你干嘛发脾气?这里环境又不会很差,你居然嫌成这样,要不然二千五你想住多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工作都还没有著落,一切开销能省则省,你又那么大力用坏了我的电风扇,我还要浪费钱买一台新的你知不知道?”

    “那台电风扇早该丢进垃圾场了!我真想不透,原来这个破屋子就是你不告而别后最想住的地方?林意真,你的思考逻辑未免和常人太不一样了!豪华公寓你不住,却反而窝在这种烂房子里!不管你怎样,我就是无法忍受你住在这种地方,你立刻跟我回去!”他拉起她的手。

    “凭什么我要跟你走?你是我的谁?我爱住哪里就住哪里,你管不著!”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我是你的谁?”他炙热的气息喷吹在她脸上。“你问我,我是你的谁?那天晚上是谁说要跟我走的?是谁说要嫁给我的?而你现在还敢问我是你的谁!”他咬牙切齿地说。“林意真林小姐!你接下来该不会要问我,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要是他的眼睛在下一秒钟喷火,她也相信。

    “你放手……你捉到我破皮的手了啦……”她低头痛叫。

    “对不起。”他立刻放开她的手。“有没有医药箱,我来帮你擦药——shit!你这里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能找出什么医药箱!”伤口会发炎的。

    见他怒意稍退,她皱起眉头,一脸气愤加不解地说: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说要嫁给你,又不代表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再说,台风天那天我就是要上台北找工作,如果你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