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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23部分阅读

回家,明天早晨再来,谁要是起得晚,就让太阳晒他的腚!”吕传玉做主,孩子们嚷着回去了。

    “……传玉,思勤,是不是你们呀?”远远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吕传玺本能的转回头来,他顿时看到了几个黑点儿,正在落雪铺就的大路上朝这边走来。还有马,有车,有不老少呢。

    他伸着耳朵又听了听。“传玉,我是爷爷呀!”这一次他听真切了,急忙跺着脚的喊:“回来!都回来,爷爷回来了!”接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朝下面直接跑去。

    另外三个转过头来,“爷爷?真的是爷爷!”孩子们乐颠了,他们撒丫子就朝下面追,连火车的鸣叫声也没放在耳里,三个人刚刚越过铁轨,另一列火车便呼啸而过,让司机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爷爷!”“大爷!”“爸——!”孩子们哭着扑上去了。

    车老大看着这群孩子直笑,“哎呀,这下可好了,来了帮忙的了。要不然,眼前的这个陡坡还真不好上,坡陡路滑呀。”他喊了一声,“伙计们,拉开溜,前后别靠得太近了。”

    孩子们从大人怀里挣脱出来,他们跑着来到第一辆车面前,人人找了一个位置,愣是把拉粮的马车给推上去了。魏清舒了一口气,他朝另一辆车挥挥手,车把式连忙把那辆车也赶到坡前,孩子们又一窝蜂的跑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2

    一溜马车上了平路,吕传玉和吕思勤留下,另两个孩子却疯了似的到前面报信儿去了。

    魏清喊:“慢着点儿!别和猛张飞似的。看看,又摔了一跤不是?”

    车把式问:“大爷,这都是你的孙子呀?”1876580

    魏清说:“是,这才四个,还有四个呢。”7658

    “哎呀,你老人家真是太有福气了!”

    “那当然。”魏清美美地抬起头来。几片娇柔的雪花扑来,飞快的在他脸上化了,那一刻,他已分不清到底是雪水还是泪水。

    吕志忠支起半个身子,他已隐约看到井上峪的影子,和周围那无比熟悉的大山,他朝后一辆车上喊:“剑南哥,咱到家了!”

    张剑南也像他一样喜不自禁,他连连应着,“是呀,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六个马车夫们惊呆了,以至于有的忘了驾辕,任凭那高头大马自己拉着车往前走,直到车老大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井上峪的男女老少几乎倾巢而动,上了年纪跑不动的,则站在村头的高处引颈远望,或抹眼泪,或窃窃私语。

    几百个学生跑在最前面,“校长,老师!”他们边跑边喊,边喊边哭。

    “魏叔!志忠哥,剑南哥!”福生、小翠、含香、洪栋又跑在学生们的前面。福生就像疯了一样,他一蹦三跳,那架势,宛如猕猴在奔跑。

    【“嫂子,春雪姐!”田甜、吕乡贤、赵红玉和韩春雪,四姐妹紧紧地抱在一起,她们眼泪横流,情不能已。稍顷,她们也奋然向前面追去了,不多时她们越过了人群,超过了福生,迎头便向那一队马车狂奔,狂奔!

    柳夫人被两个孙子搀了出来,她只能站在门前的高处听声音,孙女吕传芳忍了好几忍才留下来,她不停地和奶奶说:“奶奶,看见了!一共六辆马车,魏爷爷坐在第一辆上,她们迎上去了,迎上去了!”

    刹那间,奔跑的人群就像两股春潮激烈相撞一样,砰然爆发出一片潮声,那浪花纷纷飘落了,而声音却依旧回荡在天上。

    车老大喃喃自语:“一家人能在村子里这个样,那为人处事也一定是无可挑剔的了,这可不是凭县里有亲戚,有大官就能换来的。”其实后半句话他只是猜想,至于他们所送的人到底和那个雇车的县长秘书是什么亲戚,他们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清楚。

    “志忠,忠儿!”柳夫人终于被孙子孙女搀下来了,她忘情的摸着儿子的脸。“你可回来了,回来啦!剑南、祥云都回来了?”

    “妈!剑南哥回来了,可孔先生他……”吕志忠拄着拐杖从车上慢慢下来了。

    “哼!别他妈的做梦了!”其实迎接吕志忠他们的远非井上峪的乡亲们,这不,村头上便陡然多了不少人。

    魏清搭眼一扫,大概有百八十人以上,人人手里还都端着长枪,呼啦一下便把车队围上了。胆小的人和孩子们一看,连忙吓得躲开了。

    “站住!”为首的这人身穿棉袍,头戴黑色宽檐呢帽,腰上还斜挂着一把盒子炮,从头到脚已经远非从前了。只是他那只眼却依旧向上一瞭一瞭的。

    吕志忠早就认出他来了,可他根本没理他。“妈,咱回家吧。”

    “吁——!”后面的马车全停住了,车把式们一看,个个面色吓得雪白。

    柳夫人问:“这是什么人呀?我怎么听你说话像咬着牙呢?难道你不是井上峪人?什么叫做梦?没做梦我儿和张校长也回来了。噢,莫不是和老吕家有仇吧?有仇也没刨你家的祖坟呀。哼,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你说什么?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这人说着,一把将牛皮套中的短枪拔了出来,那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熟练到家了。

    魏清挺身挡在了前面,“柳树!你想干什么?都本乡本土的,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我们可是刚刚回来,连家门口还没进呢。”

    “知道,我不在这迎着呢吗?”

    柳夫人一听又把身子转过来了,她伸出手来往前一摸,吓得柳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柳夫人却抓住魏清的手,她又使劲儿摇了摇,“老魏清啊,可真难为你了!我盼啊盼,把心都快盼碎了。”

    她把魏清挡在身后,“哟,原来是树儿呀。早听说你不在村里有些日子,就是不知道去哪里闭门修炼去了,敢问师父是谁?又学了些什么?唉,你就是有大闹天宫的本事,我一个瞎老婆子也看不见了。不过,我倒听出你出息多了,可比以前会说人话了。”

    “你——!”柳树知道这番话不好听,可他又找不出发威的理由,只好把脖子一梗,“少胡说,我不是树儿。”

    柳夫人根本没惧他,她故意问:“你不树儿又是谁?”

    大抵中国人都有这个习惯,长大以后特别是出息了,或做了大官,就非常忌讳有人再叫他的小名,那可是十分令人不高兴的事儿。更何况是现在的柳树呢?因此他大声吼道:“我不是树儿,我是柳树!”

    柳夫人的嘴角笑了笑,那笑纹里带着明显的蔑视。“柳树还不是树?闹了半天你还是树儿。志忠,走,回家去!”

    这要在平时,围观的乡亲们还不笑翻了天?可是现在,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了。吕志忠说:“传芳、传玺、思智,还不赶快扶着奶奶回家!”

    然而,柳夫人却把他的拐杖紧紧地拽住了,她好不容易见到儿子,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了。

    济嵛烜在一边高声道:“吕大夫,张校长,你们回来的正好啊!看看,乡亲们哪一个不盼着你们。”

    魏清吩咐:“田甜、乡贤,快扶着老夫人和志忠回去!春雪、小翠,你们也把剑南扶回去。福生,传邦、传国、思鲁、思齐,脱下棉袄来准备卸车!”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问,“柳树,我们可以走了吧?”

    柳树嘴角撇了撇,“走,往哪儿走?检查!”

    魏清问:“你检查什么?这全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你凭什么检查?”

    柳树把手里的短枪亮了亮,“老子靠的就是这个!”他朝魏清瞭了瞭,“姓魏的你还不知道吧?东三峪联防保安队已经成立了,专门负责这一方治安,进去的,出来的,统统都要检查。它就是一只兔子跑出来,也要查一查是公是母!”

    一个队员想拍马屁,“这是我们的柳队长,你们可都老实着点儿!”他还故意拉了枪栓一下。

    此时此刻,站在高埠处的秀菊得意极了,她根本不管周围的乡亲们向她投来的那种鄙夷而又鄙视的神色。自打她和儿子一起重新回到井上峪后,这样出头露面解气又解恨的日子可太多了。

    柳梦林从后面转了过来,他没和魏清说一句话,而是径直对柳树说:“你把路让开,还不让人家赶快卸车!”

    柳树朝他瞭了瞭,“不行,我正在执行公务呢。这可是联防保安队的头等大事,你根本做不了主。”

    柳梦林低声恨恨地说:“什么公务母务的,你看看人家有犯禁的东西?我可是你爹,我的话你还听不听了?”

    柳树噗的一下笑了,“这个时候你不是我爹。快走!你要碍事儿我让人连你也绑起来。”

    “你!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柳梦林气得浑身直哆嗦,两个女儿跑过来,生生的把他拽走了。

    秀菊在高处撇了撇嘴,她还忍不住笑了一声。在如此寂静的村头上,落雪簌簌的下着,她的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却很尖,每个人都听到了。

    张剑南被搀着没有回去,吕志忠被搀着也没有回去。

    车老大悄悄的对魏清说:“大叔,这一关能不能过去?我们可是惹不起呀。”

    魏清推开他的手,这时他想起了圹天翔的话,因此从怀里把那封信掏出来,又撕开口,从容把那张公文取出来,他自己先看了一遍,这才交到柳树的手上。“行,你可以查。不过,检查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柳树根本不识字,他挥手把一个队员叫过来,“你,快给老子念念。”

    这是一个识字的,他接过来就想念。魏清却高声说:“大声点儿,省得有人听不见。”这话他是对秀菊说的。马秀菊所站的地方和她那无比得意的神情,魏清早就看在眼里了。

    这个队员还真听话,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沿途关卡,六辆车载之物均系县政府之安排,不得查验,不得截留。否则,严惩不贷,坚决追究!”那队员愣了愣,才又念落款,“长清县县政府验讫,中华民国x年x月x日。”

    他的声音骤然间低了八度,“队、队长,这可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上面可盖着县政府的大印呢,我看咱们还是撤吧。”

    柳树实在不甘心,他又围着六辆马车挨个转了一圈,最后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袖子一甩,走了。

    那个队员赶紧把手里的公文还给魏清,“好啦,没事儿了。”他又喊,“都别看了,再他妈看就去你家里搜粮食。”他也屁颠儿屁颠儿的离开了。

    张剑南松了一口气,“志忠,这张公文魏叔是如何弄到的?”

    吕志忠说:“我也不清楚,今天还真多亏它了。”

    魏清喊:“孩子们,卸车!”

    马车夫们一看高兴坏了,也连忙赶快解绳子。学生们一拥而上。

    张大娘忙不迭的对几个儿子说:“快,都麻利儿的去搭把手呀。志忠,他魏叔,张校长,你们可回来了!”说着,她也过来帮忙了,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乡亲们一看,没来得及走的也全都围了过来。不多时,六辆马车被卸一空。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3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魏清掸掸身上的雪,他想极力挽留六个车夫吃了饭再走,哪怕是到屋里喝口热水也好呀。可是,车老大却说:“大叔,别让了,你的心意我们全领了。你看,趁着这天还没黑透,我们得赶到山外打尖去。晚了可就不好找住店的地儿了。”

    他又低声说了句,“没看刚才那阵势,好家伙,我们还哪敢停停脚呀?要是让那帮人瞄上我们,这一趟活可就算白接了。大叔,后会有期。驾!”

    六辆马车依次跑开了,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人没喘气,马没卸鞍,便这样急匆匆的离开了井上峪。因为跑得急,每辆车都颠的东倒西歪,远远看去,那车就像醉了一样。

    晚饭后,一家人团团的坐在柳夫人屋里,其中包括韩春雪和张剑南。郑志同坐了一会儿先走了,学校里他实在放心不下。同走的还有谷满仓和盛永祥,不过谷满仓和郑志同一起去了学校,而盛永祥却回家了。

    “冬春,笑一个,看看是谁回来了?那是爸爸呀。”韩春雪小声的逗着女儿,她想让大家高兴一点儿。

    本来劫后重逢,众人应该欢呼雀跃,无法遏止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热闹了一阵儿。可人人已经感觉到了,那气氛就是没起来,像现在,却又闷闷不乐了。

    “嗨,这都是怎么了?”魏清一看连忙找话,“老夫人,我把账给你报一报吧?走的时候你给了我两千,洪栋又从商行里挤出来三百,总共是二千三,具体花销是……”

    柳夫人一听急了,“他魏叔,你还嫌不够累得慌,没把心操碎是吧?钱是什么?用到它时能管点儿用,用不到时那就是一堆土!”

    她似乎听了听孩子们都坐在那里,“传邦、传国、传玉、传玺,你们的爹回来了,个个高兴不高兴呀?”

    “奶奶,我们当然高兴了!”吕传邦带头笑着说。

    “是谁把你们的爹救回来的?”

    “奶奶,当然是魏爷爷了。”吕传国早就听哥哥说了无数遍了。

    “那还不给你们的魏爷爷跪下!”柳夫人的声音非常严厉,连韩春雪都觉得像初次听到一样。“要不是他,你们可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了……”柳夫人实在说不下去了。

    啜泣声陡起。四个孩子听罢刷的一声跪了下去,弄的魏清想拦却也拦不住了。“爷爷!”吕传玺张嘴哭开了。

    魏清本来毫无防备,“传邦、传国、传玉、传玺,都给爷爷快起来呀!老夫人,使不得!我能有什么本事救志忠他们?全是好心人帮的忙。你让孩子们先起来,我一桩一件的慢慢给你说还不行吗?”他拉拉这个,又扯扯那个,可孩子们没有柳夫人发话都不想起来。

    柳夫人却继续说道:“等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们就是忘了我,也不能忘了你们的魏爷爷。你们得孝顺他,听他的话,等老了,得抢着给他养老送终啊!都给我听见了没有?”

    孩子们纷纷哭喊成一片,“奶奶,我们听见了。”“听见了!奶奶你就放心吧。”

    此番情景,让在座的人无不动容,没有一个不潸然泪下,涕泗横流。赵红玉更是哭出了声。

    魏清也哭了,“老夫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你身体健健康康的,孩子们不都高兴吗?再说,今天是大喜事儿,志忠、剑南劫后重生,咱们一家人又团聚了,都应该乐乐呵呵,高高兴兴的,说这些话干什么?起来,快起来!传邦你听话,啊。”吕传邦带头,四个孩子这才起来了。

    可是,魏清刚想坐下,又有四个孩子一起跪在他的面前。“爷爷,还有我们呢。要不是你,我们就没有大爷了。”吕思鲁领头,哥儿四个规规矩矩又给魏清连磕了三个响头,害得他又是一阵忙碌。

    魏清面带不悦地说:“都不想听了是不是?不想听我就睡觉去。省得这一个起来,那一个又跪下的,咱这又不是唱大戏。”

    柳夫人说:“还是你魏叔说得对,一路颠簸他太累了,我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

    魏清却又笑着说:“老夫人,我还不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吗?田甜,给叔泡一杯浓浓的茶来。剑南,你和志忠也多喝点儿水。”

    柳夫人快乐的笑了笑,她这一笑这才让大家高兴起来。

    张剑南说:“回家的感觉真好!晚上又吃了小翠擀的下车面,身上可比路上舒坦多了。一路上把我和志忠躺得,那才叫欲罢不能呢,浑身是又疼又酸又累。

    “可魏叔呢,他老人家干坐着,路上吃饭、睡觉、歇脚他又不停地忙前忙后,一点松缓劲儿也没有,他也是欲罢不能啊!可现在到了家呢,尤其是见到大家伙儿,我觉得身上倒一点也不疼了。”

    他又故意转过头问:“春雪,你说我受刑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呢?志忠你说,咱们到底受没受刑?”韩春雪听罢却没有说话,她紧紧地攥着丈夫的手,唯恐他跑了似的。

    吕志忠配合默契地说:“谁说咱们受刑了?受没受刑魏叔还不知道。顶多是被蚊子咬了几口,那破地方蚊子真多,个又大,和小飞机似的,大冬天的也冻不死。”

    柳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