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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14部分阅读

    一种文化,是前人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一种优秀文化,它也是咱中华文明的一部分。小圹,我不是说中华文化什么都好,可这良心是打不了折扣的。虽然它看不见,摸不着,又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像称东西一样,可它最公平,谁做了亏心事,只要他扪心自问,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他自己最清楚。也许这种文化后人会丢失,或者不屑一提,但它永远是存在的。”

    魏清高兴的连连点头,“乔县长,你这话让人听着舒服,其实他就是这么个理儿。”

    刘世杰说:“乔县长,你这番话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魏清提议,“世杰一上来,乔县长还说刚才呢,我听天翔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来,咱别光说,也该让酒杯动一动了。说实话,本来我是想请乔县长和天翔去鸿宾楼的,可现在想想这样最好,就像乔县长说的,咱这是在家里吃饭,随便又热闹,这才喜庆呢。乔县长,天翔,我先敬你们一个。”

    乔梓权连忙拦下,“魏老哥,你别一口一个县长的,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就叫我梓权。天翔他是晚辈,你怎么能给他敬酒呢?”

    刘世杰趁机说:“我看这话还是我说最合适,今天在我家,理当我请客,要不是魏大叔,乔县长恐怕还请不来呢。来,除去思鲁和传邦这两个孩子,我先敬大伙儿一个。”刘世杰这就算开场白了。

    但他也被乔梓权拦下了。“刘掌柜,我看还是这样,你我都是地主——你明白吗?我魏老哥他是初来乍到,理应咱俩先敬他,谁让咱们是地主呢?魏老哥,你放宽心,吃好、住好,我和刘掌柜这杯酒也喝好,来,干了。”他把手里的杯子亲自递到魏清的手上。1876580

    魏清却踯躅了,“梓权,这……这怎么行呢?”7658

    圹天翔站在乔梓权一边,“魏叔,这杯酒你就喝了吧,我陪一杯,就算是我敬你的。”

    魏清一看,只得一饮而尽,这杯酒他喝得太舒服了。圹天翔又给他斟满,乔梓权把一片水晶肘子夹在他面前的碟子里。“老哥,吃口菜,岁数大了莫空腹喝酒。”

    魏清用过后高兴地说:“梓权,我现在说话你该听了吧?咱们一块喝一个怎么样?”

    “那好啊!”乔梓权站起来一一和大伙儿碰过杯子,包括他的秘书圹天翔。

    魏清对两个孩子说:“思鲁、传邦,今天倒酒是你们俩的事儿,让你圹叔叔也歇歇。”

    两个孩子正要抢着执酒壶,乔梓权却把他们止住了。“不用不用,有天翔就行了,他们俩还是学生,可不能沾染酒桌上的习气。”

    乔梓权继而说道:“魏老哥不瞒你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材,他们和我说了不少情况,十分有用。就是情况不允许,不然的话,我真想把他们留在县里读书,天翔他弟弟是老师,交给他就行了,咱县中学可是全县最好的。”

    魏清忙道谢,“梓权有这份心,我替他们的爸爸妈妈就感激不尽了。”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乔梓权问:“刘掌柜,听说你这包子味道特殊,顾客吃了还想吃,总也忘不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呀?”

    刘世杰嘿嘿的笑了笑,“有什么秘诀?我用的面全是当年的新面,素包子是鲜菜,荤馅儿的灌的是老汤,那老汤里炖的全是大梁骨,还有鸡架子和鹅掌,不几天还扔进去几只鸽子。至于配料嘛……样数多了,总共下不来十几种,添加的时辰和火候也不一样。

    “还有就是……有四五味草药在里面。这都是家父活着的时候,一个人琢磨出来的。有一两味药夏天必用时鲜的,冬天没有了就用晒干的代替,再用特殊的方法把它发起来,和鲜的一样。不管怎么做,顾客都吃不出药味儿来。”

    “是嘛,”乔梓权十分感兴趣,“魏老哥,你是行家,你能不能说说,那几味草药都是什么?”

    魏清看看刘世杰,“这可太难了,按说药膳古已有之,可都是各家的独自配方,那是秘不外传的。而药食两用的中草药又不下十几种,火候、做法、数量、配制,肯定也是各有千秋。你没看,世杰刚才说话吞吞吐吐的,他是把家传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乔梓权一听朗声大笑,“对对对,这是人家的家传嘛。哎,思鲁,你怎么在那里偷偷的笑呀?”

    魏清说:“梓权,还是我给你说吧,个孩子当中,就是思鲁对咱中医感兴趣,现在学的还不浅呢,他那是高兴的。”

    “好呀。”乔梓权轻轻的击了一掌,“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就得靠他们一代一代传下去。”他又问,“思鲁,你的时间够用吗?哦,我是说你既要学习做功课,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中医。”

    吕思鲁说:“爷爷,我觉得自从我入了门之后,不仅没有影响学习,反而受益很大。比方说,中医辨证论治的原理就很启发人,它教会了你看问题要从正反两个方面入手,不能单打一,那样会很片面。

    “还有中医的阴阳说,它实际上是在把握人的整体,由整体入手,进行论治、调整,最后把失衡的阴阳给恢复过来,这样人就健康了,病也自然好了。

    “还有……中医的五行说,它相生相克,环环相扣,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好记又有兴趣,和孔圣人的‘寓教于乐’不是同一个道理吗?反正我觉得受益匪浅,好多道理不仅能用在学习上,还能指导生活呢。爷爷,我说的不好,你可别见笑。”

    “看看看看,”乔梓权听后面带激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思鲁,你说的很好,这番道理和心得,可以让你天翔叔和他弟弟讲一讲,让他也和学生们说说。

    “天翔,你们家又是中医世家,方便的时候,可以烦请令尊和家兄给学生们上堂课,让他们了解了解也好嘛。如果有的学生产生了兴趣,像思鲁这样,那对咱们中医不也是好事情?”

    圹天翔连忙说:“县长,我记下了。”

    魏清更是欣然赞同,“梓权这个提议太好了,自古咱中医都是单线相传,如果这根线中途断了,不管什么原因,就算你上辈子医术再好,赛若扁鹊和华佗,那也只能带到棺材里去了,你说可惜不可惜?我忽然想,要是专门有这样的学校就好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断线之忧不就解决了!”

    乔梓权听后猛击了一掌,“老哥哥,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自孔老夫子开门讲学,有教无类,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儒家思想源远流长了两千多年,靠的是什么?源头还是办教育。这样一说,咱这孔圣人可实在是一位眼光高远的大教育家。

    “可惜呀,现如今国是艰难,又赶上连年的灾荒,这些想法只能暂时束之高阁了。不过我想,早晚有一天,它会变成现实的。而且我坚信,到那一天,还会有众多的‘遣唐使’,专门到中国来学中医。魏老哥,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了!就算我见不到,志忠这辈子也见不到,可思鲁他们肯定能见到的。”

    “那好,冲魏老哥这句话,冲咱中医不断的兴旺发达,造福国家和百姓,咱们一起干一杯!”

    “干!”众人的杯子都和乔梓权的碰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9

    乔梓权又问:“刘掌柜,看你的门面和客流倒也十分兴旺,这一年下来收入总还可以吧?”

    刘世杰想了想,“怎么说呢?县长既然问起来了,又是在家里,我不能不和你说实情。其实,打个比方,十成收入最少有五成交了税,剩下来的有伙计们的工钱和费用,还有一些无法说出口的支出,加上粮价又这么高,最后也就是混个肚儿圆。好歹这铺子是自家的,那要是现赁房,早就关门大吉了。”

    乔梓权点了点头,“其实有些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年景不好是主要原因。不过,一些无法说出口的支出我就不明白了,做生意哪一笔账不是清清楚楚,怎么会说不出口呢?”

    “这……”刘世杰叹了一口气,“县长你是不知道,有一些人他吃饭根本不给钱,吃饱了还带上,要多少给多少;有时候一来就是一帮人,不仅吃包子,还要炒菜、喝酒,还有……”

    魏清说:“世杰,不妨事。县长想知道,你就痛痛快快的说,这又不是家传秘方。”

    “对对对,你就听我魏老哥的,但讲无妨。”

    刘世杰一看乔梓权这样说,他也只好豁出去了。“还有就是,有的人直接要钱,你还不能不给,他说的都有名堂,可我知道那是不在谱的。”

    乔梓权眉头皱了皱,“说了半天,这些都是什么人?”1876580

    刘世杰说:“还能是谁,都是一些吃官饭的,哪一个也惹不起。”7658

    乔梓权明白了,他重重地顿了顿面前的杯子,“太不象话了!一边吃着国家的俸禄,一边还吃拿卡要勒索百姓,搭车收费,变相盘剥,我全明白了。不过世杰你放心,国税再重我说了不算,可这说不出口的支出我说了算。”

    他又对圹天翔郑重交代, “天翔你记住,回头就查这件事,具体你负责,要暗查,逮住一个办一个,不管是谁,让他滚蛋,换那些清廉的上来。”

    说到这里乔梓权无奈的笑了笑,“对不起,魏老哥,刘掌柜,我说粗话了。可是,连清朝时期的潍县县令郑板桥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要连这也管不了,我就应该从这长清县滚出去。”

    刘世杰腾的站了起来,他眼睛里莹莹的闪着泪,“乔县长,咱全县做买卖的,开铺子的,有了您这句话,那真是烧了高香了!这杯敬酒,说什么您也得喝下去。”

    “好,我喝。”乔梓权把杯子接过来,“不过敬酒不敢当,这是一杯罚酒啊,我自罚,是我不了解下情呀。”

    圹天翔小声说:“县长,这不能怨你,你从孤山镇上来才几个月?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尽快办好。”他说完借机出去了。

    太阳的光线斜射进来,照得屋子里暖洋洋的。等刘世杰亲自把荤素两样馅儿的包子端上来的时候,香气立刻飘满了屋子。

    不过,一会儿便出了一点儿小小的麻烦。一个跑堂的把刘世杰悄悄的叫出去,“掌柜的,刚才县长那个跟班的把账结了,咱柜上收钱的不知道他是县长的人。你看这……”

    刘世杰推门进来就埋怨,“乔县长,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好歹我还请不起你一顿饭!”

    乔梓权却装迷糊,“思鲁、传邦,多吃点儿,吃那带肉的,长身体。”

    魏清疑惑的看着刘世杰。刘世杰急急地说:“乔县长让圹秘书把账给结了。这这这,这叫怎么一回事呀!”

    魏清也不高兴了,“梓权,你这可是有点儿过了,今天说好了是我请客,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世杰请你,你也不应该这样呀。”

    乔梓权这才笑着让二人坐下,“老哥,你和孩子大老远的来县城,那就是到我家,你说我能让你请客吗?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呀。好啦,等哪一天到了井上峪,还不是有你请客的时候?刘掌柜你也别有意见,我要是吃饭不掏钱,那不也是给你平添了一笔‘说不出口的支出’吗?魏老哥,你说呢?”

    圹天翔说:“刘掌柜,乔县长早就让我准备好了。”

    见此魏清只好说:“你都说了,我和世杰还说什么?谁让你是县太爷呢?”

    “哎,老哥你还真生气呀?我算什么县太爷。说真的,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魏老哥。”

    分手的时候刘世杰说:“乔县长,欢迎你常来吃包子。”

    乔梓权说:“一定一定,我还要看看天翔把事情办得怎么样呢?”他又特意和两个孩子握了握手,“思鲁、传邦,谢谢你们,你们俩让我知道了不少事情。”

    他又特别叮嘱魏清说,“魏老哥,我事情多,有时候不一定记得那么及时,有什么事你直接和天翔说,有他提醒着,我就忘不了。天翔,你把我魏老哥送一送,我走着回去就行了。”

    街道尽头,不显眼处,乔梓权的汽车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刘世杰忙问:“魏叔,你还去圹先生那里呀?依我看,还是回来住得了,晚上咱爷俩也好唠一阵子。”

    魏清说:“世杰,我把两个孩子留下给你当帮手,圹先生那里让我去给他坐诊呢。”说着,圹天翔和他远去了。

    而另一条路上,乔梓权却走得看不见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行人,所不同的他身上穿着的是干净利落的中山装。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10

    10

    这一夜,吕志忠就像在噩梦里一样,他仿佛看见孔祥云被砍了头,那人头就吊在城门楼子上,而孔祥云却依然对他笑。

    不过,从早饭开始,他发现伙食却变了,监狱方面给他送来的是一大碗稠糊糊的小米粥,里面似乎还藏着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碟疙瘩头酱菜。而其他犯人,却依旧是像刷锅水一样的清汤,那样的清汤其实比一碗水强不了什么。

    饭是六子替他打的,那负责送饭的狱警说,“这是给吕志忠的,别人一概不能动!”

    “知道。”六子一看高兴坏了,他甚至无比感激的看了那狱警一眼。“吕大夫不是不能动吗?连喝口水都得有人在后面托着他的腰。”

    那负责监视送饭的狱警说:“原来他是大夫?小六子,那你就多照看着他点儿。”

    六子嘿嘿一笑,“大爷,你不说我也是这么做的。”

    “你小子,嘴就是甜,快吃吧,吃完了还得干活呢。”说完,他又和食堂的大师傅往另一间牢房走去了。“开饭喽。”每到饭时,这声音就在走廊里嗡嗡的响。

    “开他娘的饭,这也叫饭?见天价拿着人当驴使,可肚子还空着呢。”外边人刚走,这屋便有人骂上了。可是犯人们还是贪婪的把那碗汤喝了,忍了一晚上,上午还要去干活,忍不住时只能啃块冻冻缓解饥渴。

    “吕大夫,该吃饭了。”六子的汤摆在一边,他试图把吕志忠扶起来,让他微微靠在自己身上,哪怕有个小小的仰角,也不至于让饭把人呛着。

    吕志忠却像没听到一样,豆大的泪珠滚下来,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轻轻一滑,便掉在油渍遍布的被子上了。六子的手触到那里,原来早已经洇湿了一大片。六子这才知道,这一夜,吕志忠是在饮泣中度过的。

    “干活了,干活了,都他妈的快着点儿!别和猪似的光知道吃。”六子的汤还没顾上喝,笑面虎便在外面骂上了,原来今天他领班。

    紧接着就听到一间间牢房被打开,犯人们鱼贯从里面走出来;还能听到一阵阵镣铐的哗啦声,那是重刑犯人,他们就是想去外面干活,也没人会用他们,因此,只能拎着脚镣羡慕的在门口看一会儿,为此还常常招来难听的骂声。

    六子一看吕志忠这个样,知道他吃不下,于是连忙把自己的那碗汤喝了。就这样,笑面虎来到门口当胸就给了他一拳,六子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抱腹弓背的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

    徐绍辉下班前做着最后的记录,昨天晚上死了人,他当然应该记上去了,这是制度。一晚上发生的事,都要例行在值班记录上做一登记,就算无事,也要写上一切正常等字样,然后把名一署就可以下班了。

    可是,一种莫名的缘由却又让他来到那间牢房面前,他想再看一眼那个所谓的共产党人,其实是一名乡村教师的最后惨状,尤其是那只被老鼠齿啮过的脚。

    尽管他没有钥匙,笑面虎和他那个姓求的亲戚也解脱了,不必再另加一道岗单独守着,可徐绍辉还是想透过小窗看一眼。

    他伸手拽开了那扇窗子,一股恶臭险些让徐绍辉吐了,他赶紧把脸移开,大口呼吸了几下混浊的空气,然后再把视线移过来时,他忽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人被老鼠啮噬过的腿恰在这时动了一下。

    徐绍辉扭身便往值班室跑,和他一同值夜班的匡警官正准备收拾东西往外走。“没死,没死,那人又活了!”

    匡警官问:“谁没死?谁活了?”对于昨天晚上笑面虎那一声惊叫,因为不在他和徐绍辉的责任范围,他才懒得入耳呢,所以那一刻他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倒是徐绍辉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又回转身来往炉子里加了半簸箕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