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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11部分阅读

    样的镇唬说:“各位,本人可是东关人,春草堂都知道吧?这位张先生可是我的亲戚,他要是在这里受了委屈,我可是断断不依的!”

    犯人们一听非常明白,原来的那个牢头赶紧说:“不敢,不敢,打死我们也不敢呀。张先生都成了我们这些人的先生了,哪有学生打先生的?”

    吕思鲁把一碗开水递过去,“张校长,你吃饱了吗?”

    张剑南故意打了个饱嗝,“吃饱了,这饭菜可真香!老话说的好啊,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吕思鲁问:“张校长,他们不给你吃饱饭?”

    一个犯人马上接过去,“小兄弟,还吃饱饭?连口热水也喝不上啊。今天沾张先生的光,人人吃上这一口,就是死了也不屈了。”他又冲着魏清和圹天龙作了个揖,“大爷,大哥,谢谢了。”话没说完,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张剑南悄悄和魏清说:“叔,孔先生可能也关在这里,夜里,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呢。”魏清双眼留意着门外,“剑南,放宽心,我们这次来县城,突然遇到贵人了,大家正在筹划主意。怕你们再受皮肉之苦,我这才先来看看你们。”

    说着,魏清从怀里掏出那个绒帽,他郑重递到张剑南手上,“剑南,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春雪一大早抱着孩子赶到家门口,特意让我给你捎来的。”

    “冬春!”张剑南一见情不能已,他紧紧地捧在手上看了又看。“我的好冬春,爸爸明白妈妈的心意。”他又抬头对魏清说,“魏叔,麻烦你回去告诉春雪,我什么都不会惧怕的。只要她用心带好孩子,和志同他们把学校管好,我就感激不尽了。”

    “一定!”魏清庄重的连连点头。

    这边,吕志忠让同室的犯人们把多余的饭菜吃完以后,又小声对儿子吩咐说:“传邦,进来的时候你留意了没有?这座监狱是由一条曲曲折折的室内走廊,把各个房间连起来的。你用心听我说,晚上我听到孔先生唱歌了,声音很弱,他那间屋离这里肯定有些距离。你是一个孩子,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机会试一试。记住,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并没有离开他。还有,把这些治伤的药也想办法给他扔进去。”吕志忠把圹天龙给他带的药分出来一半给儿子,把要交代的都说了,他这才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吕传邦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他把药用心在怀里揣好,又来到门口透过小窗朝外一望。六子一看,已猜中他要干什么了。于是,他推推吕志忠,“大叔,哥哥是不是想出去?

    吕志忠点点头,可他马上又犯难了。他示意儿子赶紧过来,“不对,孔先生怎么能知道是咱们扔进去的呢?”

    吕传邦也即刻反应过来,“要是有支笔就好了,可是到哪里去弄呢?”他开始满屋子寻摸起来。

    吕志忠制止他,“别找了,这地方不会有的。”

    一旁的六子听了,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穷孩子却登时有了主意。“大叔,你想写字是吧?”不待吕志忠回答,他转身就把手指咬破了。“叔,快写。”

    吕志忠一看这个吃惊,“六子,你……”

    六子却笑了,他把滴血的手指捧在掌心,那里已经存了一小洼血。

    “传邦,快!”吕志忠无法再犹豫了,他特别嘱咐,“每一包药上只写一个口字,孔先生一看就会明白的。”

    吕传邦从地上捡起一个草棍 ,他按照吕志忠说的飞快的便写好了。这样即便被发现,谁也无法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

    吕志忠把六子滴血的手指拽过来,给他敷上止血的药。“六子,疼吗?”

    六子依然笑呵呵的。“哎哟,哎哟!”六子突然喊上了。这突然的变故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六子抱腹曲体躺在地上,那样子实在吓人。

    牢房的门又打开了。那老年狱警生气地问:“小六子,你又他娘的捣什么鬼?”

    六子边哎哟边说:“亲爷爷,我闹肚子,要拉稀……”

    那老年狱警一看,只得让他出来了。“你小子屎尿就是多,像你这样,每间屋里都应该安一个茅房,拉死你。”

    原来,这县大狱的厕所是公用的,犯人们定点如厕,没有特殊情况,就是拉在裤里也没人理你。小六子因为呆的时间长了,嘴又甜,因此,这老年狱警才没有成心难为他。

    这要在往常,小六子出去后被人押着,往前一拐不多远,在走廊里有一个常开的门,外边就是封闭的厕所。而今天情况却变了,牢门哗啦一开,吕传邦也跟着出去了。1876580

    “哪去?”那老年狱警拽住吕传邦就想往里推他。7658

    吕传邦灵机一动,他用手随便指了一下,“大爷,我找我们一块来的。”

    “我知道你找一块来的!那边,别和无头苍蝇似的。”那老年狱警把吕传邦的身子转了个个儿,把门上开着的锁用力一按,自己则押着六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16

    16

    吕传邦一时身边无人,他机灵的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处在走廊的一个佇未Γ笥液颓胺蕉际橇龋冶撸幸桓鲇谀抢镎咀牛鞘切⌒欤还幢扯宰潘r蛭夏暧盐呵逅撬沤d夏羌淅畏亢螅行⌒砜醋潘判模衷谀坎夥段e冢识醇嗍勇来盍耍簿褪窍胩撬敌┦裁础?

    事不宜迟,吕传邦一看便蹑手蹑脚的朝前走去,也就是走了两三步,然后往左一拐,直接进入了长长的走廊,这样一来,连小徐也难以看见他了。

    两边全是一间间牢笼,高高的顶棚上,一盏电灯照着阴暗的走廊。透过小窗,吕传邦一间一间的飞快的看着,可都没有发现孔祥云的身影。再往前就要走到头了,那粉白墙壁上写着斗大的黑体字:悔过自省,洗心革面。突然,吕传邦发现两侧竟然还有走廊。不过,一个狱警却坐在一边,他的面前随便支着一张桌子,那狱警靠在桌子上似睡非睡,帽檐快碰到桌面了。

    吕传邦的心怦怦直跳,他判断,那间牢房里肯定关着一个特别重要的犯人。不然,绝不会临时又在门口多加了一道岗,里面不是孔祥云又是谁?

    想到这里,吕传邦恨不能脱鞋子,可他立刻又感到这样不妥。于是,他高高的抬起一只脚,然后又轻轻的落下去,就这样,他一步步往前挪。他绕过了那张桌子,终于来到门口了,可那间牢房门上的小窗户却堵上了,这又是和别的牢房不同之处。

    吕传邦把手轻轻的伸过去,他想把那个小窗户打开,事实上他也打开了,而且一眼就看见了孔祥云!那一刻,吕传邦差一点儿喊出来:孔老师!然而,随着吱呀一声轻轻的响动,那狱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眼发现了吕传邦。“什么人?”

    “我……我是找人的,迷路了。”吕传邦信口撒了个谎。

    “放你(ni)娘(de)的屁!”啪!一个耳光紧接着就扇在了吕传邦的脸上。“你是哪里来的野(ye)种,怕不是来送信的吧?走,爷爷今天又有赏了。瞎x死猫 ,值班的都他妈干什么去了?什么人也给放进来。”他骂骂咧咧的拎着吕传邦的脖领子就走。恰在此时,昏沉沉躺在草席上的孔祥云似乎动了一下。

    “我真是来找人的,大哥你就饶了我吧!”事已至此,吕传邦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说着话。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孔祥云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只要老师醒着,就一定会听出来是他!

    吵嚷声立刻惊动了小徐,他飞快地跑过来一看,竟和他判断的一模一样,那孩子是吕传邦。他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哟,求警官,今天是你的班呀?”他又上去猛地拍了吕传邦后背一巴掌,“谁让你到处乱跑了?不让你进来吧你非缠着,来了又净给别人添乱。回去就告诉你爹,看他不打死你!”

    被称为求警官的狱警一看愣了,“徐老弟,你这是……”

    小徐佯装解释,“嗨,真对不住!这是我一个至亲的孩子,昨天和他爹来走亲戚,听说我在这里上班后,非缠着我来看稀奇,没办法,今儿就把他带来了。刚才一不留神,他竟跑到了你这里。得罪,得罪,抽空儿我一定请你喝一顿,馆子你随便点!”

    既然如此,求警官焉能不给小徐面子。他尴尬的嘿嘿一笑,“算了算了,不知者不怪嘛,你赶快把孩子领走吧,这要让上峰知道了,可够我喝一壶的。”

    “多谢!”说着,小徐一把将吕传邦拽走了。“回去我就和你爹说,你这孩子也真是。”

    “他妈(de)的,这顿赏金又没有了。”求警官冲着小徐的背影骂了一句,他把帽子扶端正,悻悻的又坐到原处去了。

    一行人重新聚集在吕志忠那里。小徐把犯人们喝斥到一个角落后小声埋怨,“大叔,可不能让孩子瞎跑了,刚才他差一点儿惹下大乱子。里边值班的和笑面虎沾亲,笑面虎他表舅又在县党部,两个人尽管坏的流脓,动不动就打小报告,可一般没人敢惹乎他们,倒不是怕,主要是谁也不想踩一脚狗屎。噢,笑面虎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是犯人们给他起的外号。”

    魏清赶紧道歉,“徐师傅,太对不住了,净给你添麻烦。孩子他不懂事。回去我再教训他。”

    吕传邦却哭上了,“爷爷……我想老师。”他悲悲切切的样子很可怜。

    小徐一惊,“谁是他的老师?这孩子是……”

    魏清说:“就是一个叫孔祥云的人。”1876580

    “啊,是他?共产党!”小徐的嘴巴快合不拢了。7658

    那边,六子真会装洋相,他蹲在茅厕里就是不出来,而哎哟声却一句连着一句。“哎哟妈呀,疼死我了,老天爷爷呀,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老年狱警没办法,只得在外面等着他。“小王八蛋,叫奶奶也没用,索性拉死你算了。”

    小徐用心斟酌了一会儿,他问吕传邦,“别哭了,怕不是只想老师吧?”

    吕志忠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吕传邦说:“大哥,我听说来到这里的人,不死也得扒层皮。我不懂得什么党,可孔先生确实是个好老师,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身边连点儿止疼的药都没有啊,所以,我一想这些就心疼。”

    吕传邦说得在情在理,小徐不由得动心了。他冲吕传邦一伸手,“拿来吧。”

    “什么?”吕传邦还想装糊涂。

    小徐却难得一笑了,“药!还装什么装?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就你鬼聪明,也不和我说一声。”

    吕传邦只得把药给他。

    魏清连忙陪着笑,“徐师傅,你看孩子他……我真的是不知道,刚才我在那间屋里,你说这事儿……唉,也难为了孩子一片心哪。”

    小徐说:“大叔,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全懂。抽空儿我想想办法吧。”他把药装进了口袋里。可是,他又犹豫了。“等等,你们在这里都别乱动,就是碰见生人进来也别乱说,我现在就看看有没有机会。”说着,他锁上铁门出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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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狱警还在走廊门口等,小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匡警官,你干什么呢?”小徐故意问了一句。

    匡警官转过身来,“还能干什么?小王八羔子窜稀,八成这会子连肛门也拉出来了。你听听,就像他妈的号丧一样。”

    小徐一听还真是。他故意把手中的一大串钥匙往前一递,“给。”

    “干什么?”匡警官和他瞪眼了。

    小徐冲他一笑,“还能干什么,这钥匙难道不是你的?刚才你把另一间开开就拄给我了,我现在把人都锁到原来那间屋里去了。你忙吧,我走了。”

    “别价,你没看我忙着吗?”

    “忙什么忙,你老人家不会进去瞅瞅呀?”小徐依然若即若离。

    匡警官张口骂上了,“小王八羔子,你骂我呀。”他扬手欲打小徐,小徐却一转身跑了。他还边跑边说,“到时候你别告我的状,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放屁,老子告他娘的状。这些个小毛贼,哪有一个值钱的,值钱的人家另有专人看着呐。你只给我把人头数好了就行。”小徐听他这样一说,回跑的脚步更快了。

    “大叔,有门儿。”隔着铁门小徐便向魏清说了一句。

    魏清会意,他连忙掏出五块大洋递了出去,“徐师傅,太谢谢了。给,里面不是有个门神吗?”

    小徐伸手接了过去,“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徐径直来到了吕传邦曾来的那个地方,只见那个狱警还懒洋洋的坐在那里。“谁?”他故意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

    小徐晃晃手中的钥匙,“还能是谁?匡警官忙不开,让我帮他看会儿人。老兄,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那人还挺会装孙子,“你还说呢,还不是刚才你那个亲戚的孩子闹的,把我的一个好梦也给搅了。”

    “是嘛,是大满贯了还是碰见七仙女了?你别动手动脚的。哎,刚才的事儿真不好意思,这不,我那亲戚的孩子不经吓,怕我告诉他爹挨死揍,就掏出五块光洋来堵我的嘴。哎呀,我这个亲戚太有钱了,一个毛孩子,伸手就能掏出五块大洋,咱一个月才挣几吊钱?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也算是给你圆个梦吧。”小徐还挺干脆,一下子就把五块大洋拍给他了。

    “娘!我今天碰见财神了。”那人刹时高兴的心花怒放。“徐老弟,够意思!哎,咱见见面分一半吧?”

    小徐知道他言不由衷,于是连忙摆摆手,“别价,我虽然家底薄,又没有你那么多爱好,可咱不是傍着这样一个有钱的亲戚吗?这几块小钱就算我请你喝酒了,今天的事儿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说着,他故意想走。

    那人却一把拽住了他,“徐老弟,你急什么?你是不欠我的了,可是我欠你的行不行?五块大洋你知道能干多少事?有了它,牌桌上我一晚上不草鸡;那雪白的女人见了更是奶奶的酥给你看,那滋味,啧啧,想不想尝尝呀?”

    小徐晦气的一扬手,“越说越没谱了,既然这样,那你还不痛快去?”

    那人一听骂上了,“我倒想痛快,可里面关着个共产党!老子今天又替了个班,都他娘的赶一起了。”

    小徐故作惊讶地问:“共产党?让我瞧瞧,都说他们共产党共产共妻闹腾得欢,连蒋委员长对他们都头疼。还有人说他们刀枪不入,老子才不相信这些话呢。哎,那不是和人一样的躺在破席上吗?咋啦?没气了?”

    “有,还有半口。”那人只顾着把玩光洋玩儿,他还不时的一枚一枚的用力在嘴上吹一下,然后快速的放在耳朵上听,以此辨别它的真假。尽管他知道决不会有假,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小徐看了他一眼,“可惜,就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还共产共妻呢,连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前一句话那人却听到了,他友好的抬起厚眼皮子,接着把钥匙从腰里解下来,冲着小徐猛地一扔,“自己看吧,那熊样别提了。”他又特别叮嘱,“徐老弟,这也就是咱们俩,万不可以说出去的。就这钥匙,前边值班室里都没有,这可是县党部和咱监狱特别的安排。”1876580

    小徐一听害怕了,“那还是算了吧,我怕。”7658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瞧你这点儿出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说你怕什么?”

    “真的?”小徐胆怯的叮问了一句。

    “假的!去去去,赶紧的去看吧,别等我改了主意。”说着,他又顾自把玩上大洋了。

    小徐这才把门打开,他闪身就来到了孔祥云身旁,一股刺鼻的臭味登时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是血臭和霉臭的混合味。还有什么,小徐却一时辩不清楚。

    他蹲下身来细细的看着,只见那人已经分不清楚那张脸了,他气息微弱,遍布伤痛,反复的酷刑已使他频临死亡的边缘,只是那一双从容的眼睛还微微透着一丝窄缝。

    也许哪里的伤口刺激了他,他忽然浑身抽搐了一下,是那种弱不禁风的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