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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情欲札记第9部分阅读

    商局局长期间,虽说工作上是雷厉风行,稍微严厉了点,但处理的问题都不是空岤来风,那些经过批评教育的同志都能够虚心接受;另外,他在市局职工的生活福利上操劳费心,同志们是看在眼里的。前年,市局建办公兼职工宿舍楼缺乏资金,眼看着一幢大楼建起了半边不能封顶,全局的人都急得没法,他身为一局之长,硬是在中州市人民银行行长办公室外面守了两宿,最终感动了那个行长,贷了二千万解了燃眉之急。这件事,全局上下无不感动,大家打心眼里尊敬他、佩服他。即便是他现在没当局长了,局里的老少爷们说起他的名字,没有不伸大拇指的。谁也不相信他会干那事,都认为是有人陷害他。

    第二,在工商局接触的外界矛盾中,那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了。因为他的原则性强,有些人的期望办到的事就有可能办不成。在他印象中,中州市就有几家公司因为资金审核不合格没能顺利登记,或是被注销了登记。时间最近的一家企业登记,就是中州市中天房地产公司,市委秘书长胡宝亮为此还专门给他打了招呼,让他别卡得太紧。谁知这家企业筹备成立的条件差得太多,最终在他严格审查下没能获得通过。最近看电视新闻才知道,这家企业如今正在城南搞土地开发了,显然是在代理局长牛大同那儿修成的正果,也不知道那牛大同是如何把关的。

    马万里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心里一动,禁不住忧心忡忡起来。他不敢想象,一个连起码资质都不具备的房地产公司,如何去承建那么庞大的一个工程,那将会给老百姓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个人的屈辱事小,这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他无论如何得先把这事弄清楚。

    马万里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物的发展方向,他就要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它,贯彻到底,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他对工作的这种执着,连中州市的汪副市长也告诫过他,汪副市长说,为人民办实事是好事,但不要这么认真,太认真的结果自己会受到伤害。汪副市长也是他的战友。马万里听了不以为然,一笑置之。现在他落到这般田地,看来汪副市长的话也不无道理。

    马万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坐下来冥思苦想。他想着自己现在已不是领导了,身份又是这样的特殊,这中天房地产的资料如何查法倒是一个问题,这样想了许久都拿不出办法来。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人是市工商局的干部,那天和杜科长一块经手审查中天公司的小李,他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马万里本来年底就想提他为企业科副科长的。

    马万里想到了小李,自己颇觉得遗憾,不知现在小李在工商局得到牛大同的重用没有,自己反正是自顾不暇了。马万里想到此,就拨通小李办公室的电话:“喂,我找一下小李。”马万里没说出自己的名字。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听不出是谁,回答他,“小李早已没在企业科了。”马万里很吃惊,连忙问道:“那他到那儿去了?”女的不耐烦的回答道:“调到档案室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马万里还来不及问档案室的电话,听到电话里传出来嘟嘟的盲音,就拿着话筒愣了片刻。

    市工商局的人都知道企业科的小李工作能力强,积极肯干,是马万里欣赏提拔的青年干部,如今马万里一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李被打入冷宫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牛大同把对小李的调整看作是对马万里的无情打击,把小李安排到档案室去以后,心里就窃笑不已。

    马万里得知小李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安排,确实刺激不小,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感觉有一张网,一张无形的网在控制着这社会,自己在这网中被牢牢的圈实,成为别人的猎物。这城市里的每个部门的人物都在这网中寻找他自己的位置,如果有人胆敢违背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的意旨,他的下场就会很悲惨,就像他马万里一样的身败名裂,甚至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马万里翻出许久不用的通讯录,最后还是找到档案室的电话,拨了过去。

    “小李在吗?”

    小李接到马万里的电话很是意外,他听到马万里熟悉的声音,心中有许多委屈堵在胸口却说不出口,难过得想哭出声来。

    “您是——马局长?”

    小李后来就不再说话,马万里知道小李心里很难过,就开口安慰他。

    “小李,我刚知道你调到档案室来了,所以打电话来问候你一下。不要难过嘛,到档案室上班也是工作的需要;我现在虽然下马了,不能再监督你的工作了,但你的路还很长。要振作起来,还记得我说过的有句话吗?你如果是块真金,到哪儿都会发光!”

    电话那头小李心情复杂,还是不开腔。

    马万里自嘲的笑笑,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对我这么不光彩的离任很不理解,今天我要以一个党员的人格对你说,我——马万里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情!那些人整我下来,无非是因为我挡住了他们的发财之路,非要把我向死里整不可。对了,我还要向你问件事,你还记得有一家叫中天房地产公司的企业,那个姓王的律师在我办公室办理登记的事不?”

    小李这才“嗯”了一声。

    马万里坚定的说:“这家公司肯定是有问题的,你想想,我在任的时候没有通过登记,现在却登记成功了。小李,你能不能帮我查阅一下这家公司的具体资料,看看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如果有新的情况就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嗯,好的。”

    小李也意识到马万里说的问题的严重性,他答应了马万里。小李这才说,“马局,你也要珍重身体。”

    马万里开心的笑了,两个人没有再说其他多余的话,默契如从前。

    小李毫不费力的就将中天房地产公司的档案找到了,他瞧瞧四周没有人,迅速把档案拿到办公室里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以后,心惊不已,这里面的资料情况和以前自己看的如出一辙,根本没有本质的变动。小李看见最后的领导审查一栏,牛大同的大名清清楚楚摆在那儿,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似乎也在嘲笑他,一时就气得不行,恨不能把它撕掉。

    小李相信马万里电话里说得没错,这里面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一种政治交换。小李为稳妥起见,悄悄的复印了一部分资料备份,然后将档案放回原来的地方。

    小李在办公室思前想后,觉得马万里的出事说不定和这事有关,越想越后怕,忍不住就向马万里家拨电话,拨通后,马万里接了电话。

    小李才紧张的说了一句话,“马局,我看了他们的材料,和原来的一样……”马万里当即按下小李的话头。

    “等等,你在办公室打的电话吧,你那儿不方便说这事,中午回家后再打来好吗?”

    虽然马万里非常渴望知道查阅的结果,但他忍住了,他不想小李因这事惹上麻烦。小李同时也明白了老领导的苦心,心里感动不已,差点哽咽出声,“马局——好吧,我中午打来。”然后挂了电话。

    小李放下电话后,果然看见门外有人晃了一下,出去一看,那人已经飞快的跑了,好像是杜科长的背影,手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同时对马万里及时的提醒感激不已。

    中午,小李下班后在家里迫不及待的给马万里打了电话,“马局长,您上午说得没错,那家公司的材料有问题,完全是和上次在您办公室的材料一样,不知怎么这回竟通过了审查。”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李。”马万里一直都在电话旁守着,小李提供的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小李又说:“马局长,我把关键的材料复印了一些,您看有没有用?”

    马万里没想到小李的心思还挺细,但他知道小李这样做的结果是在和他一起承担着一种风险。小李还年轻,马万里认为小李大可不必为自己承担这种风险,沉吟了一会就回答他:“东西就放在你那儿吧,小心保管。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知道了不?”

    “嗯,知道了。”小李答应了他。

    马万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甚至可以判断,这家房地产公司与设计陷害自己之间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马万里分析,中天房地产公司为何急于成立,又能在成立后不久,一举拿下中州市城南那块地的开发权,没有重要人物在背后撑腰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这个人物到底是谁呢?从市里几个手握实权的人物来看,第一个当然就是中州市市委书记张万林,但据马万里的了解,张万林是不可能支持这种做法的,他是一个正直,为人民办实事的领导干部,全市的大小干部和老百姓都拥戴他;第二个是中州市市长陈乙谋,如果他要用市长的行政职权让中天房地产公司承建城南开发项目,那也是能够办得到的;第三个就是分管全市经济建设的汪副市长,汪副市长也是他的老战友兼顶头上司,马万里相信汪副市长绝不可能做这类拿国家利益中饱私囊的事。

    三个人中只有陈乙谋的嫌疑最大,可这市长与普通百姓之间根本没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如何去查呢?陈乙谋在他心目中,还算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可是谁又能认得清那道貌岸然下的真实的面孔呢?现在的官员大都如此,台上讲着为政清廉,台下却大肆贪污腐化。陈乙谋会不会就是这之类的人?老百姓常说,这些白天披着人皮的狼,一到夜里就会蜕化成真正的狼,贪婪凶残,露出狼的本性来。他们在黑夜的掩护下,进行各种肮脏的交易,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获得梦寐的提升,还有的人失去权力,失去生命……

    我自己哪天会不会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马万里不禁问起自己来。这显然是极有可能的。这些人既然可以采取各种卑劣的的手段让自己身败名裂,那么生命对于他们来说会懂得珍惜吗?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正在威胁着他们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像是宰杀一只牲畜一样对付自己。

    马万里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但那是面对战场上鲜明的敌人,现在马万里面对的是没有硝烟的斗争,四周是阴险狡诈的敌手,分不清谁是战友,谁是敌人,说不定以为是战友的一方,哪天乘自己不备从背后插入致命的一刀。马万里意识到自己以后的处境可能极其孤立无援,但他绝不会退缩,就是到了死门关,他也会战斗到最后。

    马万里从下午到晚饭前一直在思考分析,老伴见他默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神色凝重,也不打扰他,还给他泡了杯浓茶提神。

    最后,马万里渐渐有了主意,他想到了汪副市长,他可以从他那儿得到些情况。汪副市长是马万里多年的老战友了,他了解马万里的喜好,压根就不相信马万里会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他私下也认为马万里是被人陷害的,苦于没个证据证实,只好眼睁睁看着马万里下去了。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断,平时还是经常电话联系。

    吃过晚饭后,他给汪副市长拨了个电话。

    “汪市长吗?我万里呀!”

    “哦,万里有事吗?”汪副市长刚回到家里,正好接到他这个电话。

    “是这样的,我看电视上这几天对那个中天房地产公司吹得很火啊。你该不会收了那家公司什么好处吧?”马万里和他开起玩笑来。

    “万里你这是在考验我吧。说实在的,我和那家公司还真不熟,人家就是想给我好处还找不到门哩!”汪副市长和马万里平时都这样拿话互相挤兑。

    马万里故意不相信,说:“你这管经济的副市长不知道这事,谁相信这话?再说了,你不知道,人家陈市长也会不知道?陈市长知道了,他会不给你讲?”

    汪副市长了解马万里的脾性,心知这就是他打电话的目的了,就坦然对马万里说道:“我说万里啊,你说的这事,我真不知道。据我所知,陈市长和这家房地产公司应该也没有什么联系。不然的话,陈市长肯定会告诉自己一些公司的内幕,至少公司成立之初也该邀请我去剪彩嘛。”

    “哈哈,你看,还说自己以身作则,这时就想去剪彩了。谁不知道这剪彩的背后,有多少红包好拿?”马万里又开起汪副市长的玩笑来。

    汪副市长不留神被马万里捉住短处,无奈的笑笑:“你以为我就想去拿,大家都这样做,你不去行吗?与时俱进嘛。”

    马万里在电话那头黯然无话。

    “这样吧,万里,我留意一下这家公司,看看它的后台究竟是哪个市长,让老战友你这么操心。”汪副市长还是安慰了他一下。

    “那好,谢谢你了!”那边已挂了电话。

    马万里得到了好友的答复,心里也轻松不少。对他来说,市长没有参与其事,他以后调查这事便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城南拆迁工作,还在继续。

    属于此次拆迁范围内的农户,有三百多户先后和开发商签订了拆迁安置补偿协议。有的签了协议的农户,已经急急忙忙领了安置费到城里租房子去了;还有的农户在和开发商争执土地面积或是宅基地面积,暂时没有签协议,但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签的。

    只有村里的老人们不愿意走,有的老人看见儿孙那种迫不及待想离开土地的兴奋劲,就大骂他们“败家子”!老人们不情愿搬走,或许是出于对这片土地的一种眷恋,它毕竟生养了自己一辈子,老人的思想也在土地里扎了根。而现在的年轻人,早已习惯了好逸恶劳的生活,整天不是闲逛就是打牌,已经忘记了老一辈人艰苦奋斗的精神。老人们就摇头叹息着这真是一辈不如一辈。

    城南土地开发办公室和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就设在引凤村,距离村办公室很近,是新修的一幢简易的工棚,由一些单砖堆砌而成,房顶用波斯瓦盖着,为免被大风吹走,上面还压了些砖头。

    中天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是以租赁形式从园区开发办公室那里借来的一间,这么一来,开发办的办公室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室内倒是请人来装修了一下,表面看上去还过得去,特别是大厅处中间陈列的未来城南商业住宅区和工业园区的模拟建筑引人注目。

    引凤村和其他几个村的村民三三两两在这里进进出出,已经有三百多户和开发商签订了拆迁安置补偿协议。这部分村民大都是村里的年轻人,像黑山村的小黑夫妇两个早就向往城里人的生活,才领到安置费之后,第二天两口子就急急忙忙赶到县城去租房子住去了;也有的本身就是单身汉,平时就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这下突然成了有钱人,早就领了钱胡乱花去;还有的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也是草草签了合同,领了那钱到各处麻将馆一坐,赌他个天不归。如是种种,不胜繁举。

    其实天下哪有掉下来的馅饼?!这类人的感觉如不及时行个乐,好似对不住爹娘给的这副臭皮囊似的,一边在赌场、歌厅出手阔绰,挥霍着自己最后的资本,一边唱着流行的歌谣“该出手时就出手”。“败家子”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没了土地,今后怎么为生?!

    更搞笑的是,垭口社的简三娃,瞒着他老婆悄悄领了这笔钱,先是到赌馆赌了三天三夜,输到本钱快光了之后,又跑到县城里逛了一天,买了三套高级西装,三条领带,五根皮带,三部手机,然后又用剩下的钱饱吃了一顿,夜里到歌舞厅找了个妞玩了一宿,终于把那钱用尽灰溜溜回家了。他老婆知道他把钱挥霍完了,气得不行,坚决要和他离婚。起诉到法院,法官就问他买这么多皮带手机干什么?简二娃居然说:“这个嘛,证明我有钱了撒!你看城里那些老板,哪个没有几个手机,我换着那手机自己打着玩,多潇洒。”法官哑然。

    村里还有些不愿签协议的人,这些人大都是村里人公认为是有头脑的。李国旺也没签合同。道理很简单,李国旺家户头上有两个人,孩子还没生下来,开发商就按现有的两个人计算,每个人农转非人头补偿费用是21800元,就是43600元,每个人头可以分得二十平方米的住房,这样下来,李国旺家就可以选一套四十平方米的房子。但是李国旺认为这还没完,他们家的孩子应该也有权利分得一份房屋面积的,于是他就到开发办公室找他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