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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4部分阅读

生日祝福吧!」

    说毕,乐队音乐便响起来,这是一首华尔兹舞曲,速度漫漫的,很轻柔。司 皇英的男朋友首先起身邀请她,两人漫漫步入了舞池,司皇英依偎在他的肩头, 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这时李南山站起来朝任凭崔子建大声说:「跳起来吧,朋友 们!」说着走向一个高个子女孩,弯腰作了个邀请的姿势,那位女孩站起身,脸 上荡起一层羞涩的红晕。徐风也起身邀请了一位小个子女生,跳了起来。

    任凭本来是不善跳舞的,他只是十几年前在学校时学过交谊舞,但是效果不 佳,虽然也能走上几步,但是碰到高手总是贻笑于大方之家,其实跳舞有一半是 自信,首先你要在心理上压倒对方。这样你的步子始终保持不乱,即使不小心乱 了,也能及时加以调整。这时剩下的那几个姑娘各自配对跳了起来,只有一个扎 着两条辫子、穿一身休闲装的女孩双手支住面颊坐在那里,眼睛盯住地面上的纷 乱的脚出神,任凭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盯住姑娘的眼睛,左手作了个请的姿 势,谁知姑娘却说:「对不起,我不会跳。」

    这种情况下如果男方放弃,那么就没有下文了。但是大部分内向的女孩此时 都会推辞一下,因为她们往往是会走上几步,但是跳得不是很娴熟。也有很谦虚 的,但是此时的情况大都是因为她们看不上男方,或者觉得男方令人厌恶。任凭 虽然不象李南山那样英俊,但是凭自己的感觉还不是那令人特别讨厌的人。于是 就接着说:「不会我来教你。」

    姑娘此时没有退路了,只好站起来和任凭一起步入舞池。任凭感觉到这位女 孩是跳过舞的,但是确实不是很熟练。但这正应了任凭的那两把刷子,因为他的 舞技仅够走平步用的,花步他是不会走的。两人就这样随着舞曲走着,任凭忍不 住地想,跳交谊舞的根本动力在哪呢?恐怕还是男女之间的性吸引,要是两个同 性在一起这样走来走去又有什么劲呢?除非是同性恋者。任凭握住那姑娘的温柔 湿热的小手,俯视着她的一双大眼睛,姑娘的脸是圆形的,眼皮虽然是单的,但 看起来很亮,鼻子稍翘,显起来很调皮。

    「你叫什么名字?」任凭轻轻地问,嘴巴向她的耳边靠了靠。

    「黄素丽。」

    「家是哪的?」

    「信阳。」

    「我家周口的。」任凭主动说。

    「是农村的吗?」黄素丽问。

    「看过贾平凹的《我是农民》这本书吗?」任凭反问道。

    「看过。我最喜欢贾平凹了。」黄素丽欢欣鼓舞地说,刚才板着的脸开始松 动了,象是一朵蓓蕾遇到了春风。

    这时舞曲停了,跳舞者纷纷坐到一侧的圆桌旁,任凭轻轻地将手扶在黄素丽 的后腰上,又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口中绅士般地说声谢谢,两人很自然地坐在了 一起。

    「喝点什么?」任凭主动问。

    「来杯咖啡吧。」黄素丽说。

    任凭招呼服务生来两杯咖啡。不多时服务生就手端托盘过来了,作了一个左 膝将要跪地的标准动作将咖啡放在二人面前。任凭又作了个请的动作,自己也端 起了咖啡。

    「我就是贾平凹作品中的农民。」任凭啜一口咖啡说。这时舞曲又响起来, 这次是一支快四的曲子。任凭看见李南山已经和司皇英手牵着手走向舞池了,司 皇英的男朋友呆呆地坐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杯可乐样的饮料出神,这时一位胖胖 的女孩到他的面前,好象是邀请他跳舞,他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萨克斯管的声 音雄壮而激越。

    「可你不象,一点都不象。」黄素丽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玩弄着杯体说。

    「你看我西装革履不是?那是表象,我骨子里是农民。」

    「可你是处长。」

    「我是农民处长。」

    「哈哈!农民也能当处长?那没人上大学了。」黄素丽笑起来,露出了好看 的虎牙。

    任凭和黄素丽聊着天,两人都不提跳舞的事了。他发现黄素丽其实很美的, 人说才女不美,美女不才,听说清华北大的女生最丑,南开复旦次之,中专的学 生最漂亮。今天这几个女生可是超过了平均水平。

    「其实很多时侯人的生命包括际遇是无法选择的。象刘恒写的一个电视剧本 里说的,天上的雪落下来,落哪里它是无法选择的,落到树叶上和草地上它就能 享受到芳香,落到粪坑里就要忍受臭气,落到马路上它就要被人践踏,就会成为 黑的雪。」任凭说。

    「那也太宿命了吧?人很多时侯是可以自主的。他说的那是雪,如果是一个 人坐着滑翔机飞翔呢?」黄素丽不以为然。

    「但是很多时侯人更象一粒雪,从天上飘飘忽忽地下来,要受风的裹胁,况 且是东西南北风,很强的风。象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能 逃得了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还有,象人托生的时候,如果生在官宦之家,那 他就成了王公贵族,如果生在偏远的乡村,那他就成了农民。」任凭继续继续为 自己的论点寻找着论据。

    「即使生在偏远的乡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象司汤达小 说里的《于连》就是。还有像我们凭考试进入城市上大学的学生,也是通过努力 才达到这一步。」黄素丽举例子说。

    「那你是幸运儿,很多人很有才华,但是却无能力上大学深造。」

    「那也可以自学成才。」黄素丽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也许他们都是对的,这正像一枚硬币的两面,谁反谁正呢?客观现实和主观 能动性之间,有时是前者的作用更大一点,有时则是后者发挥得更好一点,这又 和具体的情况有关,又和客观的情况有关。这真是一个理不清的命题。

    这时楼下的舞台上热闹起来,鼓声如雷,歌声震天。一名男歌手系着头巾, 穿着露脐上衣,怀抱吉他,声嘶力竭地唱着崔健的摇滚歌曲,很另类的样子。唱 到高嘲处,台下上去了十几个男女观众共舞,更有疯狂者,将一瓶打开的啤酒浇 向那歌手,歌手也不躲避,任潇潇酒雨洒江天。

    任凭看了看李南山崔子建他们,他们各自跳得都很投入,特别是李南山,娴 熟的动作简直让人无法挑剔,花步、旋转、进退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天衣无缝,司 皇英还真可以,步步都能跟得上。女人有天生的舞蹈细胞,因为她们对音乐节奏 有特殊的感受。很多女性并没有学过跳舞,甚至连初级的培训班也没有上过,但 是同男人跳起舞来却应对自如,步伐不乱,简直是奇迹。也许女人是琴弦,会弹 琴的男人稍加拨动,就会发出美妙无比的声音。

    司皇英的男朋友孤寂地坐在最里面的圆桌旁,眼中冒出嫉妒的光芒。司皇英 显然亲近了李南山而冷落了他。这时,乐队吹奏了一曲舒缓的四步舞曲,李南山 几乎是没有休息,又和司皇英漫舞起来。这次他们贴得更近了。看得出,李南山 是故意将身体凑上去的,但是司皇英也没有有意躲避。他们边跳舞边耳语,一会 儿李南山的耳朵伸过去,一会儿他的嘴又凑到司皇英的耳朵上去。她男朋友见此 眼中的火都快崩出来了,他快步走向司皇英,说声:「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然后拂袖而去。司皇英追到门口,见他没有回头,只好悻悻地回到二楼。

    大家见此情景,也都没了趣。李南山走到司皇英面前,关心地问「怎么了?」

    「还用问吗?一切你都看见了。唉,真是让人扫兴。」司皇英不快地说。

    「那咱们走吧?服务生,买单!」李南山掏出了钱包。这时徐风和崔子建两 人也都争着买单。但服务生却把单子给了李南山。

    「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司皇英感激地说。

    「我们跳舞我们买单,天经地义。」李南山边将钱包装进了西装上衣的兜里 边说。

    「怎么样?咱们回去吧?」任凭半是对李南山、半是对身旁的司皇英和黄素 丽说。

    「你们先走吧,我们打车走。」黄素丽对任凭说。

    「我们有车,送你们一下吧。」任凭说。

    黄素丽和司皇英都坚决不肯。

    「那就算了,后会有期。」李南山说。

    「beybey!」

    「拜拜!」

    这时任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手机上的时间显 示是一点三十分,怪不得乔静着急。乔静问任凭现在在哪里。任凭说在一家饭店, 正在喝酒。马上就完了。乔静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大家坐在车上评论着今晚的舞会。徐风说:「今天李哥表现得可以啊,可以 说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这种胜利来之不易。起码经济上损失了不少,得一千多吧,南山?」崔子 建说。

    「一千二百元整。」李南山一字一顿地说。

    「任凭也可以,谈得那么投机。」子建嫉妒地说。

    「李南山最划算。」任凭这样说,却不说下文。

    「此话怎讲?我除了多费千把快钱,和你们有什么不同?」李南山不解地问。

    「不能这样说。第一,你虽然费了钱,但你落了好名声,这些姑娘们都知道 你仗义疏财,为你下一步的行动打下了基础。第二,你和今天最漂亮的姑娘跳舞, 并且撵走了她的男朋友,这是雄性动物的骄傲啊!」任凭分析得头头是道。

    「有点道理吧。不过要想博得漂亮女孩的欢心,还非得有两把刷子不可。这 是集古今之经验得出的结论。《水浒传》中的王婆告诉西门庆:要想得到潘金莲 必须得有五个字,就是潘、驴、邓、小、闲。潘就是有潘安之貌;驴就是东西要 大,性能力得好,不能有阳痿早泄之类的毛病;邓就是要象邓通一样有钱,邓通 知道吧,那是何等人物?直接可以造钱,谁能比得上!小就是能受气,装小。象 刚才那位气走了的男士就不具备这点,我估计他将从这场竞争中淘汰出去。闲就 是有时间,忙得象总理一样,每天安排会见十几个国家的大使,晚上还得参加两 三个晚宴,也没时间谈恋爱。以上五点是缺一不可,还有一点——这一点是我加 的,那就是要稳,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象刚才任凭急着要送人家回家, 不行。」李南山滔滔不绝地说。

    「我那是礼貌,你当我是真要送?那么多人,我们每人腿上坐一个也送不完。」

    任凭打断南山的话说。

    「当然我是想说明这个道理。不是单指你这件事。」李南山说。「你没听孔 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6

    任凭走在自己家的楼梯上,心里就犯起嘀咕来,回家后怎么跟乔静解释今晚 的活动情况呢?要是直说吧,毕竟今天的事说出来不是那么冠冕堂皇。要编个瞎 话,那还得合情合理。当然,乔静可能已经睡得蒙蒙胧胧,那样她就什么也不会 问了,自己就悄悄地和衣倒在床上,来个神不知鬼不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 是她万一……这样想着,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听见屋内有音 乐的响声,夜深人静,声音特别清晰,好象乔静在看电视。

    不行!自己不能仓促回家,万一乔静发现了什么破绽,肯定有一场恶战,那 样不是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了?结婚这么多年来,任凭已经战累了,况且 自己历史上的战绩实在不佳,十战有一胜就不错了。因为妻子看起来很平静很温 柔一个人,但一旦争执起来却是柳椽子挑灯笼——不是瓤秆子。这一点可以从无 数事实中得以证实。

    首先,妻子吵架的功夫非同一般,嘴巴可以不停地说,天南海北,云天雾地, 慷慨激昂,况且在说的时候姿势特别,一手掐腰,一手平伸,五指独食指前伸, 好象是在指点一个罪人,这样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任凭觉得猥琐,象一只被逼到墙 角的老鼠,只有筛糠的份,哪还有还手之力呢?其次是有时自己实在忍无可忍, 突然跳将起来,将对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发泄了心中的恶气,但稍一松 懈对方就反挺过来,反应更猛烈,连抓带拧,能咬则咬,得吐且吐,弄得任凭狼 狈不堪,有心再战,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只好告饶。再者,妻子还有持久战的 记录,和任凭生气后大睡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弄得任凭以跪相求,写下悔过书 才算了事。

    回想往事,任凭自己都觉得好笑,婚姻是什么呢,婚姻是一锅粥,一团麻。 还有一点自己一直困惑不解,既然是这样经常战争,何不各自宣布独立,从此分 权而治?冲突时他们也常常说出离婚的话,况且装模作样地草签协议,其细则包 括财产分割方案、子女抚养方案等等,但一旦过了一天,谁都不再提这档子事了。 可是今天……任凭忽然想起刚才妻子打电话的时候自己说在饭店喝酒,可是现在 自己的酒劲早下去了,妻子会闻,就象中医看病望闻问切一样。要闻出来女人味 可怎么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街上再买瓶酒喝吧。主意已定,轻轻地折身下 楼,踱到街上。

    已经快夜里两点了,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驶过,要么是男士 一人骑车匆匆忙忙地赶路,要么是带着女朋友优游地前行,女士在后边双手搂住 男方的腰,或者将脸紧紧地贴在男方的后背上,或者将脸从男方右腋下伸过去, 弄得男士们心慌意乱,有异想天开者竟左手扶把,右手揽住女方的头,再将嘴凑 下去。夜幕是一块巨大的遮羞布,欢情男女们在这里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他们的爱 之唇粘合在一起。

    任凭顺着街道走着,寻找着那平时翘首以待顾客的街头烟酒小店,但是令他 失望的是那些小店统统都大门紧闭,冷冷的卷闸门象一张张冷冷的脸横在任凭的 面前。也是的,已经是夜里两点了,谁还等他这个夜游神一样的顾客呢?看看自 己,真是哭笑不得,好好的非得自己折磨自己干么?这样边走边想,突然听见说 话声,原来是一个拉面馆还开着门,真是谢天谢地,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里 好好消费一下,以答谢饭店老板的救急之恩。

    这是一个小店,说它小是名副其实的,带厨房也不过十几平方米大。只放了 两张桌子,有一张桌子周围坐了四五个小伙子,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正吆五喝 六地划拳,外面的那张桌子空着,任凭就坐在那张桌子旁边,脸对着那几个小伙 子。店主过来招呼,任凭问有什么酒,他就指着一个简易酒柜向任凭介绍:有鹿 邑大曲,三毛一两;有庄稼院,三毛五一两;有北京二锅头,但是稍贵一点,二 两装的,两块五一瓶。这店主真实在,两块五一瓶还专门强调一下较贵,唯恐顾 客上当。这年头这样的店主不多了。想想这几天自己喝了多少酒,那酒价格最少 也在一百元以上。惭愧,惭愧!任凭问有更好一些的没有?店主无奈地说,就这 几种,很贵的在这里卖不掉。

    他只好要了一瓶二锅头,一荤一素两个小凉菜,又要了二两拉面,一算账才 八元钱。心想真便宜,要是在大饭店吃饭,没个百十元下不来。这时自己的手机 又响起来,不用说肯定是乔静打来的。

    任凭接了电话,果然是她。

    「我正在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酒?没喝多,没喝多。嗯,知道了,知道了。 很快就回去了。什么时间回去?半个小时后吧。」这时那几个青年猜枚猜得正欢, 真象是在大饭店里吃饭。任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气氛营造得很像。不用装,这就 是那种气氛,只是地点人物不同而已。

    任凭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三点,电视还开着,但是屏幕上却出现了 「再见」两个大大的字。乔静斜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任凭 悄悄地走进卫生间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一头发怒 的狮子。自己喝酒属于红脸蛋型的,即使喝一两脸也红,所以看不出喝了多少酒。

    他走出卫生间发现乔静已醒,张着大口打哈欠。

    「咋回来这么晚?你看看表都几点了?」乔静不无抱怨地说。

    「没办法,看罢那个同学他老婆以后,又从北京来了个同学,刚下火车,还 没有吃饭。人家大老远的从北京来了,咱总不能说先走吧?」任凭说得头头是道。

    想想这两天向老婆说谎的事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不诚实呢?

    「算了,算了。睡吧。只顾自己潇洒,也不管人家心里啥感受。」乔竟说着 就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