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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宋第11部分阅读

    军中的骑兵数量远不止战前估计的那么少?

    更何况,如若张俊真的已经决定救援楚州了,那自己这方的兵力可就大大不足了,在内外夹击之下,弄不好会在楚州城下大败的。

    纥石烈志宁想起在来泗州之前,他和完颜宗敏、完颜亮等人在军中的商议,均认为张俊不会来援助韩世忠。

    可现在看来,张俊连泗州都敢打了,还有什么事情他不会做的?张俊军的数量可不少,仅在濠州就有三万多人,在淮州,他的部将王德亦有八千余人。无论他们哪一路赶到楚州,都可以对楚州城下已经筋疲力尽的金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纥石烈志宁越想越是心惊,背后不禁冷汗直冒,急忙将目前了解到的最新情况,以及他自己的推断写成急件,然后派出十余骑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楚州金军大营。

    第三十四章 锦囊妙计

    烈日下,韩彦直正率领十余名手下快马加鞭赶到濠州。说来他运气也好,刚到城门口,就正好碰到大队宋军出城。

    韩彦直连忙向出城宋军中的士卒一打听,才得知张俊自月前撤回来后,又于不久前接到枢密院命令,要他只留下三千人守城,其余主力均需撤退过江。眼下他正率行营中护军主力准备南撤到长江以南的大本营建康。

    他听闻之后,连忙掉转马头向队列前面赶去,在一名张俊军都指挥使的引领下,到了队列最前面行进的张俊面前。

    号称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现已年约五旬,头发亦有些斑白。他留着三绺长须,一对斗鸡眼中闪着一丝精光,看到韩彦直急匆匆地跑来找自己,心中也是大为惊奇。

    张俊看到韩彦直纵马赶在自己身侧,微一惊愕,然后冷冷道:“原来是韩贤侄,不知如此急匆匆拦住本帅去路,有何要事啊?”

    韩彦直只在一年前曾见过张俊一面,由于张俊曾经想吞并他老爹韩世忠的部队,所以对他映象极深。虽然两家关系很差,但他对张俊的相貌却是记得牢靠。

    他连忙拱手行了一礼,神态恭敬地说道:“张元帅,现我楚州突遭金军偷袭,且城中又瘟疫四起,能战之军士不足五千人,而金军却是十倍于我。还望张将军看在都是大宋部队的份上,出兵相救!”

    说罢,又深深地作了一躬。

    在听闻韩彦直的来意之后,张俊也是心中一惊。

    不过他毕竟是只老狐狸,心中虽然惊愕,却是面不改色。

    片刻之后,他就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贤侄不必惊慌,行营前护军(韩家军的官方正式称呼)历来勇猛过人,而令尊又是老成持重之人,金人想克楚州,实乃白日作梦也。”

    “张元帅!如若楚州未出现瘟疫,我韩家军自是不怕金人来袭,但现楚州因瘟疫之故,大半军士及百姓均染病不能起身,形势实乃万分危急,还望张元帅能抛弃前嫌,救我楚州于水火之中!如若不然,金军攻克楚州后,可长驱南下,直取扬州、寿春、庐州之地,断我淮南宋军的退路,江淮之地将危在旦夕啊!”韩彦直激动地再次相求道。

    张俊一听,也愣住了。他虽然和金军打仗,败的多胜的少,但却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并非一员庸将,韩彦直这一说,他脑中一盘算,立刻就意识到楚州失陷后的严重后果了,知道韩彦直所言非虚。

    只不过,张俊是个自私自利之人,考虑事情从来都只从自己的利益着想,至于大宋的安危,百姓的困苦,那和他毫无关系了。

    张俊略为思索之后,便决定明哲保身,韩世忠这老小子和自己相来不对路,让他吃个大亏正合自己之意。说不定朝廷一怒之下,撤了韩世忠的职,让他总领江淮军事也难说呢。至于楚州丢了嘛,夺回来就是了,此次金军南侵,开始阶段不也势如破竹?随后还不是被他打得连战连败了。

    于是他便轻抚颌下长须,不紧不慢地说道:“韩贤侄啊,不是张某不想救!实在是无隙救矣!张某已于数日前接到枢密院之令,需领军回建康驻守,以保长江防务。这军令如山,张某也不好违背啊!不过张某和令尊同殿为臣,自不会见死不救,待张某回建康后,定当遣快马赴临安上报此事,请朝廷为令尊安排援军!如朝廷命令张某出战,张某亦义不容辞!”

    这几句话他倒是说得斩钉截铁。不过却令韩彦直大失所望:等张俊回到了建康再派人去临安通报?这一去一回,等到朝廷援军发来,只怕一月时间也不够,那时恐怕楚州早就失陷了,金军只怕都打到长江边上了。

    韩彦直虽然早知张俊与自己父亲不和,却也未想到他如此不顾大局,居然见死不救到了这个地步。

    当下便愤怒地说道:“张俊,家父与你以前虽有嫌隙,但毕竟都是大宋之将,现金军大举南下,眼见江淮一带生灵涂炭,百姓又将流离失所。你居然对此置若罔闻!还算是个宋人吗?”

    张俊见状,却丝毫不为所动,不屑道:“你当张某是岳飞那厮吗?他敢违抗军令,张某却是不敢!”

    说罢,他转身对周围众将冷冷道:“儿郎们上路吧!咱们回建康了!”已经停下脚步的大军又开始徐徐前进了。

    抛下韩彦直独自南行后,正与其父并排而行的张俊儿子张力却有些焦燥不安。

    行了片刻后,他勒住缰绳,对张俊急道:“父帅,为何不救楚州呢?如若楚州失陷,则江淮防线将全线松动,金军就将饮马长江了……”

    “哼!力儿,你光替别人着想,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前几天岳飞派王贵来借粮,你居然答应借给他!要不是我得知后及时阻止,你还真把咱们的军粮借出去了!当年如若不是岳飞那厮和韩世忠串通一气,打压为父,为父何至于在淮西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个宣抚使?手下怎会才这几万老弱残兵?这种人你都要借粮给他,真是越活越傻了!”

    顿了一下,张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接着说道:“这次韩彦直来求援你又是这样,光为韩世忠那匹夫着想,就不肯想想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没听韩彦直那小子说楚州现在正闹瘟疫吗?我们去了之后,士卒也染上疫病咋办?”

    然后,他又恨恨地说道:“楚州丢了那是韩世忠的责任,与我们有何干系?一旦我们去救,保住了还好说,如若仍然丢了,我岂不是要和韩世忠一起背负失城之罪?更何况枢密院已传令叫我速回建康,你让我去违抗朝廷命令吗?”

    张俊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说出来,张力顿时哑口无言。过了半天他才说道:“父帅,可那江淮的局势,岂不……”

    “怕什么?难道大宋的战局就只能指望我张俊一人?杨沂中、刘琦、岳飞他们是吃素的吗?而且我们上面还有一个枢密院,枢密院再上面还有官家呢!你担心什么?”张俊感觉自己这儿子当真是无可救药了,看问题居然如此鼠目寸光

    “可是,这……”

    “别可是了!你率你的本部人马速度上路!趁现在楚州未失,我们抓紧时间赶到采石过江,不然万一金军一路南下攻克扬州,横扫江北一带渡口,我们再想过江就难了!”张俊下令道

    张力叹了一口气,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地服从自己父亲的指挥,率部踏上了南行的道路。

    濠州城外,望着张俊等人远去的背影,韩彦直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恨恨说了句:“张老匹夫!算你狠!”

    他见事情已无可挽回,虽然气得不轻,却也只得转身纵马回去,不过心中却是焦燥不已。

    这张俊不肯发兵,原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样一来,楚州便没了援军,五千来人困守这一座孤城可是十分岌岌可危的事。就算城中士卒全都康复,也未必就有胜算。

    这时,他身旁的亲兵方连忙提醒他道:“少将军,虞先生不是说,如果张俊不肯发援兵,让你看下他给的锦囊吗?”

    韩彦直这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一个锦囊,方连忙掏出来一观。

    这一看,他顿时心中大喜,对亲兵说道:“调转马头!我们现在去淮州,找王德将军去!”

    第三十五章 楚州的逆流

    楚州城的攻城战已经进入了第三天晚上。

    完颜亮白天的进攻又被宋军击溃了。不过,完颜亮却发现宋军的士气低了不少,而且耿著这员猛将已经没有出现在城头,看来离间计还是取得了一定效果。他坚信,只要他明天再加把劲,就一定能拿下楚州。

    而此刻在楚州城内,虞允文正和韩世忠、胡纺等人激烈地争论着。

    “韩元帅,我觉得耿将军不可能暗通金军。此战虽然我军形势不利,但也不至于完全无望。我也听闻耿将军的往事,元帅您将他从一名亲兵提拔为防御使,这是何其大的恩德,他岂能不忠心耽耽?况且之前耿将军亦无半点反叛之意,仅凭金军的一封信就断定耿将军有通敌之嫌,允文以为过于草率了!”虞允文激动地说道。

    韩世忠这时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虞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本帅也未对耿著盖棺定论,认定他就一定暗通金军,只是他和金将孔彦舟有旧之事,却是不争之事实。在此危难之机,人心实难预料。为保城池不失,稳妥起见,本帅才暂将其扣押。一待城池解围,本帅定当细细调查此事,还耿著一个公道就是了!”

    胡纺也在一旁帮腔道:“虞先生,现金军的主攻方向为东西二门,我军注意力和大部兵力皆被吸引到此处。耿著所守南门甚为关键,万一我军不敌,还可从南门撤退,可如若南门有失,我军则成翁中之鳖也。故南门须派遣忠诚可靠之人为守将方为上策。此事系我韩家军内部事务,我们自会处理。先生还请将心思用于守城上如何?”

    虞允文见两人皆如此说,可见此事已渐不可挽回,不禁心中大急,他眉头一蹙,一脸忧虑地再度劝道:“韩元帅,你想想看。为什么金军要将那封信射到胡将军的东面城墙处,而不是耿将军的南面城墙?这不是很可疑吗?金军攻了几天城了,难道他们连耿将军在哪面城墙防守都不清楚吗?”

    胡纺一听却是大怒道:“虞允文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暗指我诬赖耿著不成?那封信是射落在东面城墙和南面城墙的交界地带,只不过略偏东一点,所以恰巧被我属下士兵捡到,这极有可能是深夜时,金军弓手看不清地势,射偏而已。”

    虞允文还待再说,却被韩世忠一摆手制止道:“好了!虞先生,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如若是平时,本帅倒可以慢慢来查。但如今大敌当前,则非雷厉风行不可。亦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耿著了。如若事后查明他确系冤枉,本帅将亲自向其道歉!你看如何?”

    看着韩世忠一脸诚恳和不耐的样子,虞允文还能怎么说?毕竟他只是一个布衣书生,什么官职都没有。而且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只能算他韩家军的内部事务。他一个外人的确不好干预。

    想到此处,虞允文也只得躬身说道:“既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虞某却有几条建议,还望元帅踌躇。”

    韩世忠也不想得罪在他看来有幕僚之才的虞允文,他神色一缓,连忙还礼道:“虞先生但说无妨!”

    虞允文长吐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其一,耿将军既已被软禁,南门防务却不可松懈,谨防金军见耿将军不在,便将主攻方向移向南门,虞某建议以耿将军的副将,其弟耿连为南门主将,并宣称不会治耿将军之罪,以安其军心;”

    “其二,现金军已分作三班,轮流发起进攻,我军纵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好在目前已有不少军士逐渐好转,也可勉强投入战斗。虞某建议我军亦可分为两班,轮流休息,只要城头的情形未到十分危急之时,就不必动用休息的军士,以保存士卒体力。”

    “其三,我军可在城内散布消息,称援军已出发,近日便可到达楚州,届时里应外合,必可轻易击败金军,以此来激励士气!使城中军民不至因被重重围困而心生绝望。”

    众人一听,尽皆动容。

    如果说之前韩世忠认为虞允文有幕僚之才的话,现在他却毫不怀疑虞允文有军师之才了。这三条建议可是切切实实地点出了目前楚州宋军的弱点。

    韩世忠翘起大拇指称赞道:“虞先生所言极是!胡纺,你就按虞先生的提议布置下去!遵照执行!”

    胡纺虽然对虞允文企图为耿著“翻案”的事很不满,但他毕竟是带兵多年的大将,自然看出虞允文的提议是切实击中了目前楚州防守的关键。因此也只得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厅,开始按虞允文的提议布置下去。

    “虞先生,我行营前护军现参议官一职尚空,不知先生可有意到楚州任职?”韩世忠满怀期望地问道。他身边幕僚人才调零,见虞允文才华出众,便动了招揽之意。

    虞允文却是毫不思索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韩元帅如此看重在下,在下实在感动,无奈家父大病未愈,允文实无心仕途!”

    韩世忠开始还以为虞允文是故作矜持,又再次相劝了一番。却见虞允文依然摇头,显见主意已坚,便也只得作罢。

    他心中却在担忧,自己儿子韩彦直去濠州找张俊讨援兵,不管张俊发不发兵,这时也应该回来了吧。可怎么三天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不过他却不知,韩彦直此时早已不在濠州,而是在淮州了。

    淮州位于濠州和楚州之间,距濠州八十里,楚州九十里。由于它并不处在宋金边界的淮河边上,因此驻守的兵力相对就没有濠州和楚州那样雄厚。此地的守将是张俊的部将王德。

    王德自建炎年间就参加了抗金战争,作战勇敢,用兵机智果断,和金军作战也屡战屡胜,可以说张俊所谓的战功倒有一大半是他打出来的。只是张俊这人过于自私小气,将原本属于王德的大部分功劳都归到了自己头上。是以王德至今才只是一个淮州防御使。

    此刻,王德正在自己府中书房,和几名幕僚紧张地看着城防图,研究布置淮州的防御。

    就在一天前,淮州的斥候已经向他报告了金军进攻楚州之事。对于金军突然再次发动进攻,他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金军才败月余,就又发动了进攻。

    这次进攻楚州虽然有些突然,但如今的暂时休战亦只是双方的一种默契,只有使者在秘密接触,连和约都没签订。所以战事再起也算不得出人意料。

    只不过,王德却并不认为金军能攻得下楚州。毕竟楚州城池高大,城墙厚实,粮草箭矢都比较充足。且韩世忠的部队在宋军中战斗力也比较强。

    相比之下,王德倒是有些担心金军在楚州碰了壁后改攻淮州。因此,他便开始未雨绸缪,准备动员城内民夫加强淮州的城防,将一些防御设施修缮,并存积石块、箭矢等物资。

    他不禁心中暗叹,一个多月前,宋军在大好形势下却因枢密院的一纸命令,称正在与金国议和,要求宋军全线撤退,几路宋军不得不将好不容易夺回的领土和城池又拱手送给了金军。可惜宋国的善意并没有感动金国。眼下金军在稍作休整之后就再度南侵,而且目标直指淮河沿线最坚固的城池楚州,可见必有依仗。

    因此王德丝毫不敢大意,唯恐自己镇守的淮州有失。

    不过就在他刚刚听取完幕僚们对城防情况介绍后,一名侍卫却急匆匆进来禀报道:“王将军,楚州韩元帅的公子韩彦直求见!”

    第三十六章 动之以情

    “哦,韩少将军来了?那就快叫他进来吧!”王德一听,虽然有些疑惑韩彦直怎么会来找他。但人家上门来总不能不见吧。

    片刻之后,侍卫就领着一名身穿黑衣黑甲,相貌颇为英俊的小将走进了书房。他一见到王德,就连忙迎上前来,态度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小侄韩彦直见过王叔叔!”

    王德一听,却是脸色微变,忙道:“韩少将军何出此言?令尊官居英国公,又是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兵马大元帅。王德只是一小小淮州防御使,如何当得少将军的叔辈?”

    韩彦直连忙说道:“王叔叔过谦了。王叔叔和家父兄弟相称,彦直自当以叔辈之礼待之!”

    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