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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不淑第3部分阅读

听,你继续说。”

    “正确的说,是我以前暗恋过的人回台湾了。他他、他对我的态度很积极,可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想追求我……”

    “喔。”

    “我不太敢跟教会的朋友聊这件事,因为他也有到教会来,但是……”红透的娇颜,泄漏些许失落。“我实在很想找个人谈谈,不然我觉得自己好像快……”

    “我还要加点一份低咖啡因的焦糖玛琪朵,你呢?”

    “不用,谢谢。我很担心的是,万一他对我只是单纯的友善,我心里对他的旧情却死灰复燃,那该怎么办?因为我在这件事上的处境很糟糕;他交往过的女人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喜欢过的异性却只有他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就这样,咖啡松饼和贝果再一份,谢了。“啊,服务生,还有餐具请帮我拿两份来。”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真惨。”

    “啊?”

    “没事,请继续。”

    才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超级大美女,翻江倒海似地娇柔倾诉了两个多小时。傅玉吃也吃完,喝也喝完,指甲也玩完,餐巾纸也折完,了无生趣地不知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玩。

    “我知道通常初恋都不会有结果,但就算做了心理准备,好像也没什么用。被伤到还是很痛。而且……好像打了某种疫苗似的,除了他,我对其他异性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免疫。”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

    “早知初恋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大我就……呃?你又要去上厕所吗?”

    “不是,是你的头发。”小髻旁乱发四散,看得她手好痒。“你介意我动手帮你整理一下吗?”

    “请便请便!”不用客气。“所以我不打算太快再放出自己的感情。被伤到一次就够蠢的了,我可不想再被同一个人再伤一次。虽然他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但我真的怕了……”

    又怕,又被吸引,又防备,却又受伤,又想逃,又深深陷溺。这不是理性问题,无法用逻辑处理。无法定夺是非,判断好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出借耳朵而已,自己找乐趣。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啊,时候不早,我们该到教会去了。”

    房东小姐不小心瞄到窗外夜色,才想起大家约好周末在教会彩排的婚礼。呵呵,聊得好满足喔。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聊了一个下午。”

    是啊,她自己也没想到……傅玉瘫在椅背上,呈重度智障状。原来房东小姐所谓的聊一下,是以六小时为一单位,一下就由午餐聊到晚餐时分。

    “小玉儿!”

    傅玉霍然惊醒,弹身而起。

    “什么什么?”哪里出现蟑螂,还是掠过鬼影?

    “你太厉害了!”房东小姐望着被黑夜衬如镜面的临窗大玻璃,对着自己的反影惊异赞叹。“你是怎么梳出这么漂亮的发髻?”

    她跟自己这头骄蛮顽劣的鬈曲长发奋战二十多年,屡战匮畋,再强悍坚固、风雨无阻的定型液或发胶等威震天下的美发产品,全都对她这头强力弹簧无能为力。小玉儿却办到了!

    房东小姐乐翻天,一路兴奋雀跃地夸赞到教会。

    傅玉则是累翻天,一路行尸走肉似地荡到教会。

    好想回家睡觉。从昨晚就一直忙乱到今早,折腾到现在,呵啊……

    蓦地,呵欠到快飙泪的倦眸骇然大张,小手忘了捂好嘴巴,顿时扁桃腺给人看光。

    “晚安,傅玉。”

    小人儿剧烈爆咳,连连却步。

    “小心。”

    方司真一掌温柔抚住她背后。巨掌厚实炽热,大到显得她的背脊格外纤细,手心深处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却收束得极为巧妙,恰到好处。

    “你咳,怎么也来彩排?”早知他会显灵,她一定闪人。“你也认识明天下午要在这里结婚的新人?”

    “我不认识。”

    “那你来干嘛?”

    “观摩。”

    “你也要结婚了?”

    “不,我是带朋友来实地观察教会婚礼所需要的小型乐团,会以什么方式呈现。”

    好家伙,居然偷她的创意!“不错嘛,你也会热心到想要组婚礼乐团,啊?”

    “司真,大门这里很多人要进来,不要堵着聊天。”旁人冷道。

    “等一下。傅玉,这位是我朋友谭尚之,是大提琴的好手。”他将俊伟的旁人拖到她跟前,形同两只大恐龙睥睨-只小老鼠。“我极力推荐他加入你的小乐团,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琴。”

    “他有没有琴关我——”

    “我本来有替你找到一位会拉大提琴的姐妹,可是她没有琴。”

    “那又怎样,去租不就得了。”

    “钱谁付?”

    “……”

    “你既然把小乐团定位在不收钱的热情相助上,就最好避免涉及财务。”

    也对。“但是这关你——”

    “我们进去谈,副堂目前没人使用,我们到那里再说吧。”

    “等一……喂!”

    抗议无效。

    莫名其妙!他没事又跑到教会来拖着她干嘛?而且他的笑容超诡异:亲切和乐得彷佛昨晚在他住处的那场争执从没发生过。

    但是她不想见他!昨天才惨遭他当面掀开连她都讶异的感情底细,她处理自己的错愕和难堪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再去面对这凶手!

    “方司真,我警告你——”她尽量好声好气。

    “我绝不越权。”抵达空旷的副堂,他立刻展掌投降。“小乐团仍由你主导,我会严守提琴手的本分。”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

    “要进行测试吗?”他笑得好不灿烂,魅力四射。“我有把琴和昨天的那些谱带来,尚之也带他的琴来了,全都放在我车上。”

    他悠然一抛钥匙,那个叫尚之的冷血帅哥懒懒接过就脸臭臭地离去。

    “方司真,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够了!”外人一走,她马上开炮。

    “我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

    “道什么歉啊!”

    “关于感情的事——”

    “谁跟你谈感情的事啊!拜托你别那么婆妈,昨天大家那样讲开不是很好吗?不谈感情,还不是照样可以做朋友。”而且安全得多了。“既然是朋友,就讲义气,不要再跟我讲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现在早就不是你的相亲对象,你顶多只能把我看做是哥儿们。你会跟你的哥儿们谈感情吗?!”

    厚重的镜片冷光一闪。

    “总之,你不希望我再提这两个字就是。”

    “不错嘛。”小脸大摆流氓样。“很高兴你终于听懂人话了。”

    “好。正如你所说的,既然纯属朋友,就得讲义气。”

    “是啊是啊。”搞定,走人。

    “那你什么时候替我介绍相亲的对象?”

    脚步一怔,森然转向。“什么?”

    “你昨天临走前不是说,会替我介绍合适的对象吗?”

    她警戒地瞇起狠眸,严严审析。这家伙,笑的时候比不笑时更要防备。

    “你会很讲义气地实践你的承诺吧?”

    少给她笑得那么无辜。

    “我也是。我会照你给的建议,好好加油的。”大掌一伸,展现友谊。“我们各自努力吧。”

    她愣住,对于他轻松自在的改变,不能说完全没有打击。而且还是被自己的随口提议打击……

    原来,要换一个相亲对象这么容易、这么便宜。对象是不是她,似乎根本不要紧,只要有个对象就行。

    僵呆的小子,与他相握,彷佛两国建立邦交,达成互惠协议。

    真奇怪。现在局势完全照她的意思走,他也展现了高度的配合,为什么……却觉得空空的?刚才明明还很烦的说,一看到他就浑身发火。这下人家不烦她了,她怎么反而……

    “你这么帮我,所以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他一面白在聊天,一面接过尚之搬来的乐器,开箱整备。“小乐团的事,也不尽然是帮忙而已,其实也是我想找回以前学乐器的乐趣。”

    “喔。”她一径垂望手心,不明白他为何一下握得那么热切,一下又抽得那么绝情。

    “而且,你给了一个不会很有压力的明确定位。”

    “啊?”抱歉,她现在的脑袋有点……

    “我们是以诚意帮忙人家,不是为金钱,也不是靠技术。”他陶醉地裯着音,很难说只是陶醉于音乐,还是陶醉于这样的心情。“所以我会尽力调整时间,配合你的练习及正式演奏。”

    “你想得美。”尚之冷冷自语。

    “不过我和尚之毕竟都不是科班出身的,平常练习也不够,可能与你预期的效果会有点差距。”哈哈哈。

    “你废话好多。”

    怪了。这个尚之,干嘛老吐司真的槽?

    “你要测试哪一首?”

    “呃?”整迭谱递给她做什么?

    “我统计了一下教会婚礼常用的曲目有三类:古典音乐、教会圣诗和新近婚礼伴奏曲,技术上的难度排序也差不多如此。”讲着讲着,就径自转头和大提琴协商起来。“直接来最难的怎样?古典里面也有比较容易掌握的……你背了吗?我ok好,那就d大调卡农试试看。”

    “可、可是我想听诗歌……”

    她还来不及申诉,突然就被流水般泉涌的音色慑住。水势倾泄而下,流畅清灵,刺激到了人类最微妙精巧的心弦,产生共鸣。

    若钢琴的呈现着重在音色,弦乐的呈现就着重在音准。他刚刚还笑说自己不是科班出身、练习不足,可是拉出的声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没有想到会这样,也没有防备,就被自己意料外的优美旋律正面冲击,全然陷溺在透明缤纷的玻璃海。

    声部间的对话,像在歌唱。层次丰富、厚实,却又精准、华丽。有着成熟的稳重,又有内敛的热情。强烈的魅力,把她的灵魂霍然攫去,迷眩在璀璨流泄的音韵里。

    原来,幸福是可以感觉的。

    她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此刻却觉得好幸福。

    小提琴在他的掌握中,看起来格外娇小,却不断被他诱出不可思议的温润旋律。像丝绸,像天使翅膀的羽毛,像春天第一道拂过山谷清泉的风,像云朵的蓬软边缘,像清晨带着露珠的幽兰芬芳,像她酣然沉溺在雪白枕头上的梦……

    一阵热烈的掌声,粗鲁惊破她的悠悠幻想。

    “太棒了!你们是明天婚礼上要演奏的乐手吗?”

    “怎么不到大堂去彩排呢?”却躲到副堂来。

    “耶?那不是司真吗,你居然会拉小提琴?”

    副堂门口挤满一堆被乐声吸引而来的人。大伙放着大堂该进行的彩排不管,都涌到副堂这里凑热闹。

    “对不起,我们这只是私下练习。”傅玉娇声娇笑地用力带上沉重门扉。“请大家回到大堂彩排吧。”

    “这不是明天婚礼要演奏的啊?”

    “不是。请回到大堂准备,谢谢。”靠,这扇门是铜墙还是铁壁?有够重!

    一只巨掌横越她头顶,稍稍施压,门扉就全然隔开人群,安稳护住副堂内的二人。

    “你们……还不错啦。”她硬从震撼中挤出悠哉游哉的笑容。

    “会吗?”方司真错愕垂睇。“我还以为你会拚命数落我们拉错的好几个地方。”

    毕竟她是这么要求完美的精致女孩。

    拉错了?!“我、我不希望一开始就苛求过高,打击士气。”

    “非常聪明。”他无法不对她的慧黠表示欣赏,咧开难得的笑容。“鼓励会比批判更有正面效应。”

    “是啊是啊。”

    “笑得好僵。”

    “尚之。”

    “没关系。”她反倒贤慧起来,阻止司真的冷冽警告。“还好我只是笑得僵。要是像某人那样手指很僵,那才悲惨呢。”

    “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们听听看你的手指有多灵巧。”尚之以下颚比向副堂钢琴的方向。“去啊,我们洗耳恭听。”

    “噢,我还以为你们是很有诚意地来让我听你们的演奏程度。搞半天,原来只是上门踢馆的呀。”娇眉轻挑。

    “不是的,傅玉。尚之他因为——”

    “不要紧。如果你们是来挑衅,想要一较高下,我可以直接认输,不会跟你们争风吃醋的。”人家可是泱泱大度得很。

    “没实力的人,当然只能耍嘴皮。”收工!

    这家伙臭屁个什么劲儿?!

    “尚之。”司真深叹。

    “你既然害我连难得的休假都没办法好好睡个觉,就最好别让我白走一趟!”他向来痛恨这种毫无效益的沟通。“你说这小乐团是她发起、她筹划,但我从一开始看到现在,看到的是她完全在状况外。请问她是来真的,还只是说说好玩?”

    “我——”

    “她是认真的。”

    “拿出证据给我看!”

    他凶什么凶啊?“我又不是——”

    “司真,我不反对你努力讨好女人,但要讨好有价值的女人。你若很确定这女的就是你要的对象,好,我豁出去了陪你挨到底。如果不是,恕我不奉陪你救世济人的伟大志向!”

    “你不需要迁怒到傅玉头上。”

    “这不是迁怒,而是女人都只有一张嘴,光说不练!”

    “谁说我没在练?”哇咧既然这么欠扁,干嘛不早说?“你要听我弹哪一首?两只老虎、生日快乐、哥哥爸爸真伟大,随便你挑!”

    尚之受不了地鄙笑,斜睨司真。

    “错在你,不在傅玉。”

    “什么?!”针锋相对的两人,首度发出统一宣,同声怪嚷。

    她听了这话确实很爽,但是也太匪夷所思。司真跟这混帐感觉起来明明是拜把死党的说,为什么会这样出卖他?会不会是因为她这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绝世美貌……

    “傅玉,尚之其实实力很好,只是心态上需要调整。与其说我是来找他一起演奏,不如说是找他一起来学习。”

    “跟她学习?”他呸!“你自己去不耻下问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尚之,那我们这辈子真的会没女人要。”

    傅玉大惊。“你们是gay?!”怪不得这么帅又这么怪!

    “还没。”司真展现极致修养,莞尔开导。“不过我跟尚之若再继续这样被女人甩下去,我会郑重考虑的。”

    “小心艾滋病。”

    “谢谢。”

    “司真。”尚之突然一反先前敌意,亲昵勾搭起好哥儿们。“那我们就努力试试看吧。”

    “什么?!”另外两人怪声同唱。

    他玩真的?

    “对啊。”他故意勾紧司真的颈窝,脸贴脸地朝傅玉好笑。“我们就努力在这个小乐团里,学习调整我们的心态吧。”

    “我说的是人际互动的心态。”

    “那当然。凭我们的实力跟外貌,加上这么热心助人的诚恳,简直前途无量。”不知多少胭脂粉黛、侠女奇才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你少恶了,我筹备婚礼小乐团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替你作秀。”少把它当个人演奏会来看。

    “动机不错。不过实力太差,动机再好也没用。”哼哼,看她那副逞强样,就想践踏。“你被挤出婚礼小乐团,也是迟早的事。”

    少来,那可是她发起的!虽然尚未成型……

    突然间,刚才他俩演奏时吸引的人潮令她心头一惊。

    “尚之说的也有道理。傅玉,你既然决定要弄这个小乐团,自己的实力就得多加强,不然小乐团里的成员素质若是太悬殊,出来的声音会很不和谐。”

    “那、那还用说。”

    冷汗暗暗狂泄……她是很得意于自己超赞的点子,可是没想到这梦想实践起来,会这么霹雳……

    万一愈搞愈大,下不了台了该怎么办?

    “小玉儿。”大门微开,房东小姐探头一笑。“不好意思,方便和你们谈一下吗?”

    “请。”男土们开门躬身,温柔询问。

    “有什么事吗?”

    哼,猪头两只,见到美女就变得人模人样。

    “刚才新人的家长在外面听到你们的排练,非常欣赏,想问你们有没有可能在明大的婚礼中也演奏一首,聊表祝福?”

    未演先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