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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73部分阅读

    在大兴有个庄子,有片向阳的山坡地,一直佃给户姓朱的人家种西瓜。那朱姓佃户卖瓜为生,每年的租子,都有定例。至于六、七月,头茬西瓜孝敬主家,并不算在佃租里。

    今年大旱少雨,向阳地更是要了命,二十亩瓜地绝收。只在六月里种了些大白菜,算是一年熬下点收成。

    过了中秋,开始收租子。这个佃户百般应求,将交租的日子拖了两月。

    瞧着实是拖不下去了,这佃户就咬咬牙,将十二岁的女儿给卖了抵租子。他媳妇一气之下,吞了耗子药死了,留下个三岁地儿子。

    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看孩子。进了冬月,这孩子就染了风寒,夭折了。

    这佃户数月间,家破人亡,性子大变。拿着切瓜刀,将几个下来催租的管事给堵住,砍死了三个,伤了两个。许是他瞧着够

    自己个儿抹了脖子。

    故事并不复杂,却听得曹直冒冷汗。

    这死了四、五个人,也算是大事,伊都立娓娓道来,却只有懊恼的。他在意的,只是出了烦心事,哪里有在意那几条人命的意思?

    每个权贵,都是刽子手么?

    大地沾染的血腥浓,小的也背负各种罪孽。

    “我是我,我是我!”曹地脑子里出现这几个字。

    还是怀恐惧之心,将人命当回事过日子。要不然的话,他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伊都立见曹半晌不说话,以为吓到他,道:“开始听说,我也唬了一跳。生怕额娘晓得,否则地话,我就要跪祠堂了。”

    “京畿大旱,这没银钱交租子的,不是一户两户。狗急了还跳墙,何况人?”曹嘴里说着,心里感慨不已。

    京城权贵,或是当年祖宗跑马圈地传下来地也好,或是后来置办的也好,都是将庄子当成摇钱树。

    就算大旱至此,也没有哪个人家说要减租……

    年关将至,各地贡品络绎不觉地运往京城,曹一上午也就看批相关盘点入库文书。这其中,又以东北野味为主。

    除了按照数量入内务府库房地,还有加成,还是按照常例,孝敬给内务府诸位大人。曹既有实权,又有势力,十六阿哥之外,就被孝敬了最重的一份。

    对于这种,内务府惯例,曹只能顺其自然。就算想要彰显高洁,也不会拿这个说法。那样的话,就要将内务府上下人等都得罪遍了。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曹才懒得做。

    按照往年的规矩,曹家也派出采买管事往东北,采买过年的山货。今年看来,要买重了,不过也好,到时候往各处送节礼,还实惠。

    圣驾祭陵后,还要往热河去。算算日子,约摸要小年前后,才能回京。

    曹这边,倒是真有些想十六阿哥了。

    挨到下晌,落衙时分,曹同伊都立一同骑马出来,还没到西单牌楼,就听到背后有人唤道:“曹额驸,曹额驸留步!”

    曹勒住马缰,转过身去,就见一人骑马而至。却是个熟人,十三阿哥府的管事。他追上曹,翻身下马,打了个千道:“曹额驸,我们爷打奴才过来,说有急事要同曹额驸相商,请曹额驸移驾。”

    这些年来,十三阿哥主动找他的次数,都是有数的。

    曹虽不知什么事,仍是点点头,应道:“曲管事起吧,我晓得了,这就过去。”

    说话间,他同伊都立别过,又同蒋坚交代了两声,随后就策马,与曲管事同去。

    少一时,到了十三阿哥府。

    已经有内侍在门口张望,见曹到了,躬身迎上来,道:“曹爷,我们爷瞧着点儿呢,已经是客厅里等着半晌了。”

    说话间,这内侍将曹迎进客厅。

    八阿哥已经出殡,十三阿哥去了白孝,穿了身蓝色素袍子,在堂上踱来踱去。

    “请十三爷大安。”曹进了堂上,挑了前襟,拜道。

    十三阿哥一把拉了他,顾不得寒暄,道:“总算是盼了你来,快来看看这个!”说着,将他拉到一边,指了指小几上的东西。

    小几上搁着几张宣纸,上面放了半个巴掌大的银色口袋。口袋口松着,里面地东西散出一半,是烟叶。

    说是烟叶,又同寻常烟叶不同,颜色红黑,不似其他烟叶那样黄。

    曹拿起片烟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虽说他平素不吃烟,但是也晓得烟草是什么味。这个烟叶,闻着并无太多异常。

    烟叶表面,并不像看着那般光滑。

    “这是……混了鸦片……”曹看着手中烟叶,开口问道。

    十六阿哥面色有些深沉,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出去溜达,无意中现的。寻常烟叶,上等烟丝一斤也不过一两银子,差一些的,几十文也有。这个用鸦片水泡过再晒干地烟叶,一两就要五钱银子。饶是价格不菲,买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曹闻言,甚是震惊。

    原以为鸦片之害尚远,没想到竟是通过这种方式,流向民间。权贵也好,百姓也好,都将鸦片当成药,除了偶尔沾上染瘾的,没有谁会想着主动碰药。

    这烟草却是不同,在民间普及甚广。

    他突然想起以身试毒的十六阿哥,忙抬起头,望向十三阿哥道:“十三阿哥,您……您……”

    要是连十三阿哥都“以身试毒”了,那东窗事,曹可不会有什么禁烟地功劳,还不知要担当什么干系。

    “我没事,倒是曹你该操心了。”十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禁烟么?虽说能写折子到御前,倒是能不能引起皇上重视,还得再思量。”曹道。

    十三阿哥摇摇头,道:“说的不是这个,我使人打听过了,这个烟草在世面上出现的日子有限,最早在铺子里卖这个的,是你叔叔家的铺子。”

    曹听了,不由怔住:“怎会?我叔叔家开地是饽饽铺子。”

    “错不了,这一口

    就是我使人从鼓楼那边的铺子买的。问得清清楚楚,叔家的买卖。”十三阿哥道:“我原想叫曹颂过来,问个清楚,赶巧听说你回城了,就没折腾他。不晓得他是受了谁的蛊惑,使人经营起这个来。这可要不得,还是赶紧叫他关了。要不然以后追究起来,也要担着不是。”

    这叫什么事儿?

    自己说要体恤佃户,不要让曹家地面上地百姓冻死、饿死,结果就出了个胡成胡作非为;自己想要为后世之人做点好事,将鸦片之害早早地就给十三阿哥、十六阿哥这两位未来的主政王爷白扯清楚,结果亲族中人开始卖这鸦片烟。

    直到出了十三阿哥府,曹还是觉得滑稽。

    天上雾蒙蒙的,要下雪了。眼看就要进三九天,北风正厉。

    路上行人渐稀,曹骑在马上,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意。

    少一时,到了家门口,曹翻身下马,回头吩咐小满道:“到东府问问,二爷在不在?要是在家,唤他过来见我。”

    小满应声,还没转身离去,就见吴盛上前回道:“大爷,二爷同五爷在书房陪老爷说话。”

    曹点点头,进了院子。

    走到廊下,曹还没掀帘子,就听到曹颂地大嗓门,随后有曹的笑声。

    书房里,伯侄众人,相谈甚欢。

    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听说那边庄子有暖房,还能泡澡地温泉,不禁也心生向往,兴致勃勃地说道:“大伯,侄儿还没见过这两样。大伯再去的话,带上侄儿可好?”

    曹寅摆摆手,道:“课业要紧,明年就是乡试之年。再说下个月你就要娶媳妇,要忙地事情还多,哪里得空?”

    曹闻言,难掩失望之色,耷拉个脑袋,无力地应道:“是。”

    曹寅见了,反而不忍,道:“腊月初八前,你伯娘要从庄子里回来。到时候你可请一日假,过去接我们回来。”

    曹已经眉飞色舞,使劲地点点头,笑着应了。

    见曹进来,曹颂与曹两个,都从椅子上起身,垂手跟堂兄道了好。

    “好。二弟、五弟最近如何?二婶身子可还好?”曹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跟父亲见过,随后坐在曹颂对面,道。

    “母亲还好,就是天冷不爱动,今儿还念叨伯娘呢,盼着伯娘早些回来,好一块打牌。”曹颂笑呵呵地回道。

    曹颂穿着侍卫服,看来是刚才宫里当差回来,就过来请安;曹亦是穿着外出服色。

    原来,他们兄弟两个差不多一块回得家。在门口看到曹寅地马车,晓父回来,就一道过来请安。

    曹寅看了儿子一眼,对两个侄子道:“你们先回去更衣,一会儿过来吃酒。”

    曹颂与曹起身应了,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曹寅与曹父子二人。曹寅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寻思一会儿,方问道:“十三爷寻你何事?”

    这也不是什么好相瞒的,曹将方才十三阿哥一行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到关系到东府,曹寅不禁皱眉,道:“是为父错了。”

    说话间,他已是难掩疲惫,重重地叹了口气。

    “父亲……”心中有悔意的,岂止曹寅一人,曹心里也不只滋味:“若不是因体恤儿子的缘故,父亲不会答应分家。都是儿子眼界短,原以为眼不见、心为净能减些是非口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是我治家不严在前,对侄儿们失于管教在后。”说到这里,曹寅顿了顿,道:“御史台已经有人拟折子,要弹劾为父了。”

    在送胡成见官时,曹想过会引来御史刮噪,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直接。

    “都是儿子地错,父亲这几年因信着儿子,没有理会这些琐事。”曹喃喃道。

    曹寅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什么着恼来。他从炕上起身,走到书案后,从案头一本书下拿出一封信,递到曹面前,

    曹见了,不由愕然:“父亲这是何意?”

    “今日为父去阿灵阿府上吊祭完,回到衙门想了许久。皇上是照顾老臣不假,这老臣也是识像的老臣。前年皇上调我回京,这礼部侍郎也不过是荣养之职,我也当退位让贤。”

    “父亲还不到六十……”曹手中拿着辞呈,只觉得有心里沉甸甸的。

    这两年来,六部人事更替,所有人都会以为凭借皇帝对曹家的荣宠,加上曹寅的资历,就算因不是翰林出身,当不得礼部尚书,做个其他尚书也是使得。

    没想到,两年下来,曹寅还是个挂名的礼部左侍郎。

    曹原以为父亲不在意,现下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对皇帝尽忠了一辈子,父亲这辈子心里也怀着名臣之梦。却好因出身包衣,做了一辈子天子家奴。好不容易到了京中,荣养果然只是“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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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十九章 青出于蓝

    第七百二十九章青出于蓝

    门内,雍亲王府。

    四阿哥看完手中书折,摔到案上,道:“皇阿玛要用曹了。”

    戴锦站在对面,闻言大悟,道:“怨不得堂堂左副都御史、兼管顺天府尹事的余正健会为这‘治家不严’的小事弹劾曹寅。奴才原还觉得奇怪,余正健是皇上亲自简拨出来的,甚为皇上倚重;曹寅亦是简在帝心,怎么还巴巴地弹劾起他来?如此一来,曹寅递折子请辞,想来也是看出皇上用意。”

    四阿哥挑了挑嘴角,没有说什么。

    西北已经备战两年,定在明年春开拔。但是军饷供应,还是难题,都靠地方赋税银米。

    民生多艰,自康熙五十年以来,北方旱情不断,南方又时而洪水肆虐。朝廷这边,不仅要开恩减免赋税,还要拨银子、拨米赈济。

    四阿哥的心里不知是雀跃,还是旁的。既是希望曹能使出几分真本事来,又怕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曹家,东府,上房。

    兆佳氏望见盘中之物,唬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半尺,皱眉道:“小二,你疯了?还不快端下去?”

    说话间。她只觉得心浮气躁。转头对红梅道:“装烟。”

    红梅应了一声。从旁边百宝格上将兆佳氏地烟匣捧出来。刚要装烟。就见曹颂站起身来。将一把将烟口袋拽过去。

    红梅空着手。看了眼兆佳氏。不知所措。

    兆佳氏一瞪眼睛。道:“混账行子。这是抽得哪门子风。到我这捉什么?”说到这里。她望了望坐在曹颂上首地曹。心里直犯嘀咕。

    不用说。这指定是曹这个当堂哥地鼓动地。只是他没事闲得慌。鼓动兄弟同自己这个婶子捉什么?

    曹颂冲红梅与另外一婢摆摆手。板起脸道:“还不退下。爷们同太太说话。”

    兆佳氏被儿子弄了这一出,郁闷难当,嘟囓道:“有什么话,是要背人说的?”

    曹颂坐在炕边,将手中的烟袋提着,往炕桌上一倒,微黑泛着红色的烟叶就撒了一桌子,有些还溅落到地上。

    兆佳氏见了,不由心疼,道:“小心些,这个贵着呢,二两就能顶一石米的钱。这孩子是迷瞪了咋地,好好地到我这里捉什么?”

    “母亲知不知道这烟叶上沾了鸦片?”曹颂涨红了脸,问道。

    兆佳氏点点头,道:“要不是掺了神仙药,哪里能卖这么贵?这东西好,提神解乏,要不然我还真舍不得这个银子。

    这少少的一两,都能顶十来只鸭子了。幸好白二那小子机灵,想要在铺子里卖这个。听说生意甚好,说不定卖个半年,就能将这两处铺子的亏空赚回来。”

    曹颂闻言,已是变了脸色,恨恨道:“原是白二这个混账鼓动母亲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兆佳氏闻言,不由皱眉,撂下脸子道:“这就什么话,这是猪油蒙心了不成?忠j不分?我还想着过年赏他个大红包,若没有他,我那几百里银子就打了水漂。”

    曹颂指了指炕桌那死猫死鼠,道:“母亲,这就是灌了鸦片,毒死的。母亲这样买烟叶,跟卖砒霜有什么区别?待招上官司,母亲才肯消停么?”

    兆佳氏哪里肯信,见儿子说得不客气,有些撂不下脸,瞥了曹一眼,只觉得心头火起。

    “老大,小二怎么会这般神神叨叨的,想来你这当哥哥地也晓得。婶子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吃口烟,还碍着哪个了不成?”兆佳氏没好气地说道:“说这神仙药吃死人,真是大笑话,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还是瞧着我在两个铺子买卖好,就眼热了?”

    曹懒得与她白扯,对曹颂道:“小二,既是二太太不信,小二就给二太太瞧瞧。”

    曹颂闻言,转身出去,少一时提溜了两只鸭子进来。

    兆佳氏见这又是猫鼠,又是鸭子的,掩着鼻子,皱眉道:“怪脏的,好不快丢出去?”

    曹颂这边,却没有动,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半个鸦片膏子用水化开,灌到鸭子嘴里。

    兆佳氏心疼不已,骂到:“败家子,这神仙药是给人治病地,你喂鸭子做什么?”

    说话间,曹颂已经将鸭子丢到地上。

    那两只鸭子扑腾了几下,挣不起来,就已经息了声响,毙命了。

    兆佳氏看着这一切,惊讶地合不拢嘴巴……

    昌平,曹家庄子。

    虽已经是三九严寒,屋子里却温暖如春,丝毫不觉寒意。

    曹寅盘腿坐在炕头,手里抱着小儿子,嘴里背着首五言绝句。李氏在旁见了,不由摇头,道:“老爷,长生才学说话,一个字、两个字的,尚且要教几日,哪里就背得起诗来?”

    “呵呵,是我心急了。”曹寅摩挲着儿子的头顶,笑着说道:“要是咱们儿子是哪吒就好了,就风就长,你我还能少操些心。”

    长生坐在曹寅膝上,不肯安分,伸出小手,拽他的胡子。

    曹寅被拽得生疼,也不恼,拍了拍儿子地小脑门道:“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能晓得些规矩?”

    长生被拍得

    列,就要哭出来。李氏心疼儿子,忙接了过去,嗔真是的,长生还小呢。老爷想要等小儿子行礼,还得等两年。”

    “等两年啊……”曹寅的身子往靠枕上倚了倚,目光有些幽远:“这日子过得真快……那年儿中薯,险死还生,好像就在昨日……”

    李氏闻言,不由一怔,开口问道:“老爷这话怎讲?当时大夫不是说,只是中暑,养两日便好么?”

    事隔多年,也没有什么可再瞒地。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