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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97部分阅读



    虽说曹这般费心,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曹家多一层保护伞,使曹家平安过度到雍正朝。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接触的时日久了,原本的利用之心淡薄许多,曹是真心盼着十三阿哥的健康能好些。曹向来恭敬,十三阿哥还是头一遭见他这般置气的模样。

    他走到南墙根下的矮炕上坐了,伸出原本掩在衣袖里地左手,五个指头上斑斑点点,都是小口子,总有十几、二十来道。

    曹见了,不禁皱眉。

    对于这些自残之举,他向来是不赞成的。

    十三阿哥的神色有些迷茫,道:“我这也是没有法子……这些年,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在告诉自己个儿,皇阿玛只是暂时恼我了,终有原谅我的一天。如今。却是要疯了……这活着还有什么奔头……要不是用这个法子,使得我清醒些,我真怕就这么疯了……”

    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失望,而是刻到骨子里的绝望。

    有个好老爹,固然能享受荣华富贵。也能经历这三起三落的多样人生。

    对于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曹没有任何发言权。但是见十三阿哥这般自苦,曹也不能无动于衷。

    “十三爷想多了,不只是十三爷,就是其他阿哥请战,万岁爷也会驳的。万岁爷熟读史书,对历代王朝地变更替代了然于胸。要不然,当年托和齐会饮案闹出那么大地动静,也是同万岁爷的戒心有关。君父、君父。为君为父,先为君,随后才能为父。”曹稍加思量。慢慢地说道。

    十三阿哥听了,不由蹙眉,带着几分不解问道:“怎么会如此?不是十四阿哥正张罗着请战么,莫非皇阿玛连他地折子也驳了?”

    曹道:“虽还没有得到信儿,但是结果却是指定的。如今只说西边厄鲁特人侵哈密,后续军情如何,却还没到京里。已经是西北调了兵马,喀尔喀蒙古与右卫八旗集结归化,就算是要调派满洲将士。也得等得了西北的战报才能定。”

    十三阿哥边听便点头,最后迟疑着,问道:“领兵的不是十四阿哥,那是哪位?”说完,他自己也不禁摇头,道:“瞧我,你又不是皇阿玛肚子里地蛔虫,怎么会晓得这个?”

    曹上下打量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那位将军领兵我说不好。但是却晓得十三阿哥是大富大贵之命,一个佐政亲王是跑不了的。十三阿哥要好生保养,长命百岁啊,往后我还惦记着背靠大树好乘凉。”

    十三阿哥却没有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曹,半晌方道:“看来,你是认准了四哥能夺得大位了……”

    四阿哥将手中的公文都处理妥当。方撂下毛笔。看了眼窗外渐黑的天色。

    他揉了揉眉头,对门口吩咐道:“去叫戴锦来。”

    门外有人应声去了。少一时就听到脚步声起,随后有人道:“爷叫小的?”

    四阿哥抬头,看了看恭立在前的戴锦道:“粘杆处今儿有什么消息,十三阿哥那边如此,还在书房里不肯出来么?其他府里,有什么异样?”

    戴锦躬身回道:“爷,到今儿申正(下午四点)传回的消息,十三爷至今还在书房。其他府里,上午十四阿哥从畅春园回城,去了十阿哥府上,出来后没有回宫,又折返回园子。弘皙贝勒则是去了二阿哥的圈进处,父子两个支开了人,隔着门不晓得说了什么。最后弘皙贝勒走时的脸色儿,有些不好看。还有就是曹家,下晌内务府那边使人派了几个老成地嬷嬷过去,听说是……曹寅夫人有了身孕…………王嫔娘娘也使人送了东西过去……”

    四阿哥听前面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最后一条时,却是不由地怔住。

    “曹寅夫人有了身孕,有准信儿么?不是曹寅的媳妇大格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戴锦摇头,道:“应不会错,前两天平郡王福晋回娘家了,还有王府那边用熟地一个老太医,如今也在曹家那边诊脉。要是大格格有喜的话,有动静的就该是七爷府上才是……四阿哥怔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这倒是喜事……”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有了身子,连宫里都惊动了,这还真是了不得的体面”兆佳氏撇了撇嘴,看着躺在炕边的李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氏满脸通红,摆摆手,道:“弟妹,你白天都过来损了我一遭了,这晚饭后巴巴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再损我两句吧?快少说两句,就算你不说,我也晓得臊得慌!”

    “这不是听说宫里来人了么?”兆佳氏嘀咕着,扫了一眼李氏的肚子,忍不住笑道:“再臊,该生也得生,我还等着抱小侄子呢……”大家的包容,小九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了。嘎嘎求月票、求推荐。打赏那个就不要浪费了,心意收到。

    第五百五十章 家贼(上)

    “几年功夫,四哥的实力就已发展至此了么?”曹出了十三阿哥府,骑在马上,耳边挥之不去的是十三阿哥醉后这一句呢喃。

    两人都是聪明人,在喝酒前,谁也没有就“四阿哥”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在听了曹的一番分析,晓得康熙针对的并不是他单单一个时,十三阿哥的沮丧不知不觉减了几分。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两天米水未进,十三阿哥也是真饿了。

    待十三福晋亲自带人送了酒菜过来时,十三阿哥已经回内宅换了衣服,简单梳洗完毕。

    曹早饭吃的早,中午在衙门胡乱填巴了一口,也有些饿了。

    宾主两个,都是豁达之人,不讲那些个虚礼。

    围着炕桌,先是风卷残云一般,塞了个半饱,随后两人才一盅一盅地吃起酒来。

    十三阿哥已经收起自怨自艾之色,说起当年御驾亲征噶尔丹之事。

    当时,他也十来岁了,已经是半大小子。

    诸位阿哥中。除了时为太子地二阿哥坐镇京师。行监国之权外。其他十五岁以上地阿哥全部跟在御前征战。

    “恨不早生几年”、“恨不晚上几年”。一个晚上。十三阿哥嘴里就是念叨这两句。

    早生几年。他就能赶上那次地西征。一展胸中报复;晚上几年。他就不用掺和这些乱七八糟地事。像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那样做个自在皇子。也是不亦乐乎。

    直到醉后。已经是支撑不住。阖眼倒在炕上时。十三阿哥嘴里才低声道出这一句:“几年功夫。四哥地实力就已发展至此了么?”

    他像是在问曹。又像是再问自己。

    这声音中。有迷茫。有高兴。还有说说不出道不明地纠结……

    夜色浓黑,晚风来疾。

    曹骑在马背上,想着十三阿哥这句话。微微地眯了眯眼。

    身为皇子阿哥,十三阿哥对那个位置也曾惦记过吧?

    九子夺嫡,四阿哥先是依附太子,后来与八阿哥交好,还曾被康熙误会过是“八爷党”。直到二废太子后,他才越发地孤绝起来,当差时埋头苦干,其他时间“虔心”礼佛。

    八阿哥闹腾的那么欢实,这些年康熙申斥了几次。但还是安抚的多。

    圈的只有大阿哥,废的是太子,彻底冷落的是十三阿哥。

    关于十三阿哥当年获罪地缘由。有各种说辞,有“笔迹调兵说”、有“安抚太子说”、有“保全十三说”。

    真相如何,只有康熙与十三阿哥父子两个心里晓得。“知子莫若父”么?十三阿哥的意气风发,十三阿哥的好强,都成为康熙的心病。怕他重蹈大阿哥覆辙,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如此冷落么?

    这样有人情味儿的康熙像个慈爱的父亲,但是却不像是个帝王了。

    或许所谓真相不是“保护”,而是真真正正地厌弃了。

    帝王啊。心中最看重地还是那九五之尊的高位。

    康熙幼年登基,同其他帝王的机遇又不同。从他少年起,他就已经无法容忍别人挑战他的专权。

    早年的鳌拜、吴三桂等人,中期的索额图、明珠,末期崭露头角的皇子阿哥们。

    十三阿哥不是糊涂人,除了因被驳了请战折子难过外,令他绝望的也是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一时之间,曹的心里竟生出一个荒谬地念头。

    他突然想用动笔的,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地,康熙朝的人物事件纪录下来。那样的话,后世的人,就能根据他的文字,对这个朝代有更深刻的认识。

    被后世吹捧为“千古一帝”的康熙,也有执拗的一面。

    看似好像是“仁孝”,胸怀天下,实际上掩藏在其“包容”面具下,是喜怒无常、好憎随心的性子。

    不过。想到在雍正与乾隆两朝越演越烈地文字狱。曹忙摇了摇头。

    所谓史书,就是在帝王的容忍底线上被许可纪录的文字。民间那些敢反应出“某朝某代”民风政事的。只能是改口换面,成了小说家言。

    曹家的危机化解,《红楼梦》的土壤没有了。

    历史上的那个曹雪芹,真身不管是天佑也好,还有小五以后的儿子也好,也不会再书写这段末世辉煌。

    想到这里,曹摸了摸额头,就算自己记得《红楼梦》的大致剧情,也没有本事默写出来吧?

    不知不觉,已经进了胡同,将到曹府门口。

    这时,就听小满道:“大爷,东府侧门刚进去地,像是三爷!”

    曹闻言,往前望去。

    东府红灯笼下,侧门刚刚掩上。

    回到府里,曹去兰院见过父母后,便回了梧桐苑。

    初瑜坐在灯下,手里拿着针线,见曹进来,撂下起身侍候他梳洗。

    “怎么又晚上做针线,仔细眼睛。实在闲不住,也要多点几盏灯,咱们家又不差那点儿灯油钱。”曹更衣毕,洗了脸,坐在炕边看初瑜的针线。

    他原本还以为是天慧或者天佑、恒生他们几个的肚兜,前襟什么的,没想到却是一双红缎地的女鞋。鞋底还没有上,现下鞋帮上的的花绣了大半。是如意牡丹的图案,一圈大大小小的牡丹,加上如意云纹,看着甚是雍容大气。

    不说别地,就说这牡丹花瓣,就用了由深至浅十来个颜色。

    针脚密得看不出,可见是用了心地。

    “怎么想起做绣花鞋,平实也不见你穿这个?”曹想起当年第一次见的初瑜绣地那个荷包,再看看眼前这精巧的绣活,笑着问妻子。心里却有几分心疼。

    这些年来,曹的贴身衣物,初瑜从不假手于人。都是一针一线,自己制的。后来有了孩子们,初瑜更是针线不撒手。

    这十个指头,被扎了多少次。才熬成现下这个水平来。

    初瑜到了碗茶,亲自送到曹手上,而后才笑着回道:“不是我地,是给太太缝的。我问过府上经年的嬷嬷,这暗九年,除了做法事,最后也要穿红衣,系红腰带。太太那边红腰带是有的,衣服鞋袜这块。我想赶在太太寿辰前,缝制一套出来。”

    虽说不迷信这个,但是想到“暗九”寓意不吉利。曹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他喝了口茶,抬头问初瑜道:“母亲今儿如何,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刚在我过去瞧时,太太在里屋躺着。就算是好人,这样躺下去也不成啊,赶明儿白天得空,你也拉着母亲出来溜达溜达。”

    初瑜闻言,犹豫了一下,道:“内务府那边派了两个老嬷嬷过来。明儿开始太太养胎保胎,许是得听她们安排。她们早年在宫里侍候过贵人的,听说在胞胎上有几分章程。”

    “内务府?”曹不由诧异出声,皱眉道:“这内务府怎么会派人来咱们家?咱们这边又不是王府贝勒府……”说到这里,他却是说不下去了。

    按照之前地猜测,李氏的真实身份,不是康熙流落在外的公主,就是康熙的亲侄女。

    皇女也好,皇侄女也好。看在故人面上,照拂一二,倒也说得过去。

    “听说是王嫔娘娘派来的,还有娘娘赐下的各种珍贵药材、太太还为难,虽是不耐烦见人,但是既是宫里有赏,就要过去谢恩。”初瑜一边收拢了炕上的针线,一边说道。

    王嫔因连育三个皇子的缘故,在后宫有些地位。

    这些年随扈宫妃中。差不多都有王嫔的一席之地。

    后宫中。除了贵妃与德、宜、荣、惠四妃外,还数王嫔最为体面。

    虽说王氏是“嫔”待遇。为一宫主位,但是毕竟没有经过金册御封,名不正言不顺,怎么会插手宫务?

    要说十六阿哥现下打理内务府,王嫔想要使唤人,也不是难事。不过,毕竟在后宫待了二十多年,她当不会这般冒失。

    不过是借着王嫔之名罢了,这其中有着康熙对曹家地“圣眷”,所以才会这般恩赏。

    想起十三阿哥的窘境,曹对康熙的这些“恩赏”也有些意兴阑珊。

    他懒得再想,往炕上一趟,转了话题道:“刚才回来,好像瞧见老三了。不是说他这几日往侍郎府那边赔情么,有什么回音没有?这深更半夜地回来,也够他折腾的。”

    初瑜摇了摇头,道:“二太太头晌与下晌都来了,跟太太说话时提起来着,听着那意思,这回拦着如慧不让回来的竟是亲家老爷。到底因什么缘故,二太太也没说大清楚。只说那边亲家太太已经松口了,这边就让三弟见天的过去赔情呢。”

    曹想想曹硕那点小岁数,如今就要为了妻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不由皱眉,道:“老三过去瞧着也是稳重的,怎么如今闹成这个模样?娶妻当娶贤,这句话果然没错。”

    嘴里说着,他却心里还是偏着曹硕的。

    有个兆佳氏那样一个强势的母亲,再娶了如慧这个厉害媳妇,怨不得吃不消。

    偏是偏,该怪的地方还怪。小小年纪,沉溺女色,也太不应当了。

    对于堂弟们有侍妾通房之事,曹的心情也是复杂地,好像有点嫉妒,又好像有点羡慕。

    他虽然懒了些,但是每个男人的心底,也还是盼着能做享齐人之福的。

    初瑜看了曹一眼,却是不赞成他的看法,道:“怨不得如慧恼,这事搁在谁家,都要闹腾一阵子的。到底是新媳妇进门,多少要给留些脸面。况且这边不比别人,又是如慧的亲姑母家,自然更没想过会受这般委屈。”

    初瑜说的在理。曹也没再说旁的。

    虽说这大伯子与兄弟媳妇,能够见面的次数有限,但是对于如慧地“悍”名,曹也是早有耳闻。

    他思量了一遭,道:“夫妻之间,容貌、谈吐都是次要地。最重要的是要性子相合,才是长久之道。老三与如慧这一对,老三外圆内方,如慧是孩子心性,想要相处妥当,也委实不容易。”

    到底是已经分家,对于曹硕的事儿,有兆佳氏做主,他们这堂兄堂嫂也差插不上话。

    夫妻两个说了两句。便提起天佑与恒生迁房之事。

    如今孩子们都安置在东屋,虽说热闹,但是赶上一个不得劲。三个孩子都歇不好。曹与初瑜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将天佑与恒生安置到葵院去。

    除了想让孩子们住得宽敞外,也希望能让紫晶多些人气。

    早年天慧刚出生时,恒生才住过葵院,紫晶也是甚疼的。

    如今,紫晶除了帮初瑜料理内宅外,嫌少出葵院,整日里抄写经书,叫人看着心里不放心。

    说完这些。夫妻两个进了里屋安置。

    因喝了酒的缘故,曹也是有些意动。

    夫妻两个,少不得来些“闺房之乐”。床笫之间,过后,曹已经是鼾声渐起。

    初瑜却是睡不着,望着床幔发呆。

    如慧不能容下丈夫的通房,就失了一个“贤”字么?

    说到底,天下有哪个女人不嫉妒。

    就说初瑜自己个儿,将自己放在如慧那处境想上一想。也觉得伤心欲绝。

    可是,作为曹家媳妇,公婆怜爱、丈夫疼惜,她能做地,应该是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隐地生出几分期盼来。

    要是婆婆生地是个男孩地话,曹家长房血脉也不至于这么单薄,子嗣传承都担在丈夫一个人身上……上房。

    丫鬟隐香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弹拭各处的灰尘。待到了百宝格时。她不由地诧异出声:“咦,怎么又空了一处,这地金如意呢?”

    屋子里,还有个穿着青色马甲的丫鬟,闻言走了过来,看着百宝格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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