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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今天不看书第5部分阅读

布穆绮仗着权势,硬是不肯罢手。

    她一个妇道人家夹在儿子与布穆绮之间,左右为难地乱了头绪。

    半推半就下,只得顺了布穆绮,一同来这儿瞧瞧,儿子这些日子来,是受什么样的姑娘给蛊惑着。

    “格格先别动怒,咱们同她好好说。”布穆绮这尖锐的词儿,都教老福晋有些受不住,迎向善若水苍白柔弱的模样,老福晋忙打着圆场。

    “福晋,我这么说不对吗?本格格纡尊降贵来到这已经是瞧得起她了,难不成还教本格格瞧她脸色?”布穆绮嘴角一撇,冷冷地问。

    这情况似乎有些诡异呢!善若水打量着她们,暗暗将苦涩隐在笑容之下。

    “格格无须担心,对将军而言,若水或许比不上一个暖床的妾,他要娶妻、纳妾都不是我能干涉的。”

    当善若水娇软的柔嗓温和而清晰地响起时,在场两人全怔住了。

    眸底落入善若水淡泊却悠然的神色,布穆绮错愕地打量着她。

    为什么?霸着腾铎的人是她,她竟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置身事外的态度?

    莫不是这青楼女子精过头了,便是天真地以为她委屈求全、低身下气,她就会让她进门!

    “哎呀!这倒是稀罕呐!”布穆绮扬起嘲讽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说道。

    “既然你这么识趣,那本格格就不刁难你,这是一千两银票,我要你马上离开这四合院。”

    瞪着圆桌上那一千两银票,善若水不其然颤了颤。“我不会离开这四合院!”

    这四合院是她重生的开始,也是她未来回忆她与腾铎点点滴滴的地方,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这里。

    没料到她会拒绝,布穆绮面色凛然厉声说道:“给你银子是看重你,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这里是若水的地方,用再多银子,我都不会离开。”扬起小巧下颚,善若水倔强地赌这一口气。

    “善姑娘,你就收下这银子,平平淡淡去过你的生活,若你嫌银子太少,我再多给你五百两……”

    眸中掠过一丝苦,善若水被这些银票砸得全身发颤。

    强迫着自己深深呼吸、吐气再吸气,待躁乱终于宁定,她唇边荡出一朵笑,为难地道:“这屋子是将军买来让若水住下的,要赶人也要将军本人下了令才算数,若水只是一介弱质女流,请格格与福晋原谅我没法拿主意的苦处。”

    未料及善若水会抬出腾铎,局势在瞬间扭转,布穆绮与老福晋在瞬间噤了声。

    布穆绮瞪着善若水,被这一句话压得哑口无言,就因为无法驾驭腾铎,她才会出此下策。怎料……这看似柔弱的青楼女子,手段竟是如此高明。

    瞧着两人气忿难平的模样,善若水成功地扳回劣势,她福了福身道:“若水身体抱恙,不招呼二位了,福伯,送二位贵客!”

    丢下话,她毅然决然举步离开,但背对着她们的脸,已悄悄滑下苦涩的泪水。

    原本同善若水约好要共进晚膳,但为了处理军营里的突发事件,他回到四合院已过巳时。

    福伯一瞧见他,脸上是一阵错愕,但瞬即便恢复原有的神态,自若地为腾铎开门。

    腾铎瞥了他一眼,捕捉到老管家不安的思绪,随口问。“今天有事发生吗?”

    福伯窒了口气,想起善若水的交代,迅速回道:“没有!”

    “没有?”腾铎严峻的脸部线条绷紧,刻意拉长了尾音,加深了疑问。

    即便是简单的二字,将军爷沉然的语调,还是形成了道可怕的压迫感,福伯咽了咽口水,不敢有所隐瞒地说:“晌午,老福晋同格格来了一趟。”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福伯摇了摇头。“小姐同老福晋与格格谈些什么,奴才不知道,只是不到半个时辰,便见格格气呼呼离开了,后来小姐交代,这事别同将军爷您说。”

    腾铎沉思了一会儿,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二话不说,脚步直接往主屋而去。

    待他进主屋后,竟发现善若水的颊侧贴着书,伏在寝房的窗边睡着了。

    一桌子的菜在茕茕烛火下,覆着诱人的光晕,也让腾铎瞧得心酸。

    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善若水倏地起身,蒙眬的睡眸冲着他荡出笑意。“你来了。”虽然晚了,但腾铎依约前来,让她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

    瞅着她好一会儿,腾铎脑中不由得揣想着她独自面对布穆绮与额娘的情况。

    “你用过膳了吗?我好饿。”发现他拧着眉直瞅着她,善若水迳自解读。“还是你累了,想泡泡热水澡?”

    “以后这么晚了就别等我。”眸底映入她一心一意为他张罗的善体人意,腾铎走向她,顺手将她耳边微乱的鬓丝掠至耳后,语气有些责怪的成分。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想等你一块吃。”她抿了抿唇,笑得好羞涩。“况且一个人吃好闷的,能同你一起吃饭、喝酒,我心里才欢喜,才会吃得多。”

    她笑吟吟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半点异样,若有所思的黑眸落在她脸上,腾铎顺势将她带进怀里问。“有话要对我说吗?”

    曾经他以为,善若水与一般青楼女子无异,但几次相处下来,他感觉到她的独特,她的与众不同。

    他以为有朝一日,他会对善若水失了兴趣,会从着迷欲当中挣出,没想到他非但没挣出,反而愈陷愈深。

    以前他沉溺在彼此的恣情欢爱之中,但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便有办法让他冲动地血脉贲张,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爱过一回。

    现下,无须身体的贴近,即使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读书、写字,也能感到满足。

    而此刻,他很想知道,善若水会怎么同他说这件事,更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第九章

    “当然有!”善若水勾住他的颈,衔着柔笑的唇轻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想你!”

    腾铎浓眉飞挑,幽邃的黑眸,注视着怀里那张粉嫩的脸儿再问。“就这样?”

    “要不还能怎么?”双手习惯性攒着他的衣襟,她偎在他怀里,嗔了他一眼。

    她愈是避着不提晌午发生的事,他愈是想知道,撑不过半刻他隐忍不住地开口问。“今天,你……受委屈了吗?”

    没料到他会问出口,善若水怔了怔,心里因为他的在乎,缓缓漫过一道暖流。

    “怎么不说话?”他靠近她的脸庞,低下头想看她的表情。

    姑且不探究他为何想知道这事,善若水巧笑倩兮地问。“如果我说,我抬出了大将军,反将了她们一军,你会生气吗?”

    腾铎意味深长地紧紧锁着她脸上的神情,缓缓道:“你别告诉我,受委屈的是她们?”

    善若水咯咯轻笑出声,没给他答案。即使不明白,在腾铎心里她是否占有一席之地……或者她依旧是腾铎暖床的伴……但这些日子来,她对腾铎益发加深的情感,放纵的情感,无庸置疑地,已不自觉超过她所能负荷。

    这般心思,让她矛盾而迷惘,是喜也忧。虽然她说得冠冕堂皇,伹到了他真要娶妻那一日,她如何能潇洒地由他身旁走开?

    善若水暗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一双小手很不小心地扒开了他深绛色的巴图鲁坎肩与石青夹袍。

    谁知道也许是太紧张,腾铎身上的巴图鲁坎肩硬是和她做对,让她不得要领地无法展现她的狂野。

    腾铎没好气地轻笑出声,压住她忙碌的小手问。“先别忙了,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瞧他不动如山的模样,善若水咬着唇,嗔瞪了他一眼。“不行!”

    她心里有好多没办法同他言明的苦涩心事,一定要他的气息与温暖拥抱才能驱走心里的寒意。

    腾铎瞧她怎么也不提晌午的事,心里虽有数,却也不点破,他不希望让她再忆起那让人不快的事。酌思了片刻,腾铎嘴角微扬,他莫可奈何地开口。“好吧!本将军今晚就任你处置吧!”

    善若水仔细瞧着他的脸庞,让他的语气逗笑了。

    在腾铎还没反应过来时,善若水已扣握住他的手,打开他的手臂,让他伟岸、无一丝赘肉的肌理线条紧密贴着她的柔软。

    紧靠在腾铎温暖的胸膛,她有种此生再也别无所求的满足。

    “这样就够了吗?”他的语气有些讶异。

    一般女子不多是会在此时大发娇嗔、尽诉自己所受的委屈,但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地同他撒娇,寻求依偎。

    这样的她,反而让他感到心疼的思绪益发澎湃如潮。

    双臂下意识圈住怀中的人儿,腾铎发现,彼此的心已毫无距离地紧紧贴近,再难分开。

    那一日之后,腾铎又整整大半个月没回四合院。

    善若水在这样反复等待、期待,失落与寂寞的日子里,管不住的,心里、脑子里再也没心思装书,所有的所有只有他。

    善若水带笑的眉眼已在不自觉中,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怅。

    “人儿人儿今何在?

    花儿花儿为的是谁开?

    雁儿雁儿因何不把书来带?

    心儿心儿从今又把相思害?

    泪儿泪儿掉将下来?

    天儿天儿,无限的凄凉,怎生奈?

    被儿被儿,奴家独自将你盖。

    (注一)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绪,提笔写了这首代表此刻心境的民歌,小心拿起墨痕未干的宣纸瞧了瞧,却忍不住将它揉掉。

    不好,这歌让自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她轻啐了声,随意抽了本书册,不过半刻,纤柔的身子骨便管不住地躺上白玉榻歇着。

    腾铎一进四合院,脚步直觉往菊水轩而去。

    果不其然,脚步一落在书房的花格开窗,便见善若水慵懒地躺在白玉榻上翻书的纤雅身影。

    腾铎定住脚步,扬了扬唇,敲了敲窗。

    耳畔落入腾铎熟悉的沉嗓,善若水瞬即由迷迷糊糊的思绪中回过神。

    她吊起夹门帘,推开窗朝迎向他的一瞬间,唇边勾出柔美的笑弧,连清灵的水眸也荡着笑意。“你来了!”

    腾铎深深看着她,心一荡地扬起唇。“天候一冷,你就变懒姑娘了。”

    善若水不以为意地仰脸瞅着他,发现他下颚冒出点点胡髭,向来清俊的面容因此多了几分粗犷的男子气概。

    将他脸上的疲惫纳入眼底,善若水不由得心疼地问。“你近日很忙吗?”

    他微颔首,正思索着要怎么同她说,他将奉命至山东的事。

    “如果你忙就别过来了,来回奔波,很是费时。”

    眸光落在他穿着绣有麒麟的石青色补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脚下穿着牙缝靴的挺拔身形,善若水的心不由得一拧。

    很显然他是连补服都没换下,就来找她了。

    “咦!那是什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过一遍的善若水,发现了他拿在手中的东西,纳闷地问。

    静静瞅着她片刻,腾铎有些赧然地开口。“黄菊枕。”

    善若水怔怔瞧着他,脸蛋微微发热,她知道菊花为百草上品,却没想过要做成菊花枕。

    “适巧一个熟识的御医做了这个黄菊枕,要我试试疗效好不好……”在她的注视下,腾铎整张麦褐色的俊颜在瞬间布着可疑的薄红。

    事实上是腾铎见她常胸闷、心悸、气急、头晕,于是趁进宫时,请熟识的御医帮他做了一个菊花枕。

    御医说:“秋采甘菊花,贮以布囊,做成枕头,能清头目,去邪秽。”对她应该会有帮助。

    “我知道,你没这毛病,所以就拿来给我喽!”善若水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意,纵使他嘴巴不承认,她可心知肚明地泛着甜,声音像掺了蜜似的。

    腾铎微颔首,为她的贴心感到窝心。

    “要不要进来,我泡菊井茶给你喝。”她轻啄他的唇,倏地下榻为他张罗。

    默默看着她欢欣的模样,腾铎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在她身边这般恬静的幸福,美好得让他不想离开。

    腾铎转身进了屋,立刻便发现桌案前方有裁好的一叠宣纸,及一叠叠完成的字画、水墨,他不禁扬唇一笑。看来他不在时,善若水的确不无聊,百~万\小!说、写字、画画,她很能打发自己的时间。

    待她泡好茶后,腾铎才徐缓的说道:“我要离开京城一些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离开京城……你要去哪里?”她力持镇定地问。

    虽然她从未过问他的其他事,但这些日子来,腾铎多半留在京城,突然要离开,让她有些好奇。

    “山东闹秋旱,皇上要我到山东赈济、安置难民,再加上部分难民聚众造反,怕是要留在山东一段时间。”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仿佛事不关己地简单交代着。

    “会有危险吗?”

    “三日后出发,比起带兵上阵杀敌要简单多了。”

    “是吗?”她压根不信。

    不给她继续发出疑问的空间,他直接转移话题。“这一回进宫,皇上赏了个菊花石砚给我,听说是湖南特产,特地进贡内廷献给皇帝。”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菊花石砚,搁在她面前。

    “好美!”

    果然,柔美的小脸一亮,善若水看起来高兴极了。

    天然的砚石上生有洁白晶莹如菊花形状的花纹,所以称为菊花石,它石质硬、滑,不易发墨,只能做鉴赏珍藏之用。

    “这菊花砚石像是为你特制似的,送你。”看着她脸上雀跃的神情,腾铎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皇上好可恶,赏你一个菊花砚石,就要命你带兵去山东赈济、安置难民!”

    “傻姑娘,那是皇上对我的器重。”他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吗?”

    “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那么久。”

    她轻声道了声谢,心里尽是感动,至少在她的教化下,她的大将军已渐染文人气息!思及此,她水亮的眸格外晶灿,心想最直接的回报就是为他说说故事,共徜徉在三国的英雄气概当中。

    腾铎还来不及细探,善若水已迳自吟咏着苏东坡的《念奴娇》。“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若水,你知道我不爱百~万\小!说……”腾铎捣起耳,像听到唐三藏经文的孙悟空,头痛得紧。关于三国的故事他都读过了,落在脑子的是铁汉柔情、睿智神勇的英雄豪杰。至于其他文字叙述,他不止懒得看,更懒得记。

    所以当善若水总拉着他,用文字、诗词细说《三国》的英雄气概时,他除了觉得索然无味外,还频频想以打盹来表达他的抗议。

    “这首诗名叫念奴娇,是苏轼豪放词的代表作,你有什么感想吗?”清澈的眸子直直瞅着他,善若水怀着满满期待地问。

    “有。”

    善若水露出感动的神情,还没开口,腾铎抢先一步地诚然道:“感觉是——我累了,想睡了……没心思好好品酌苏轼这一首豪放词的代表作有多么经典。”

    他后悔了!他是成功转移了善若水的注意力,却把自己逼进满是书香的文字世界里。真是失策、扼腕!

    瞧着他的反应,善若水轻拧着眉,僵住了。

    这男人呵!在她细心的调教下竟还是这模样,难不成真是所谓朽木不可雕也?

    愣了好半晌,她才坚定地开口。“不行、不行!”

    “我的乖宝贝儿好亲亲,别这么折腾我。”他举起双手,无力地想直接投降。

    瞧他看来真的疲惫至极,善若水只得轻叹了口气,挣扎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拧着他挺直的鼻梁道:“算了,不为难你了。”

    腾铎闻言,瞬间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

    鹰展浓眉微挑,腾铎因为她慎重的语气,不自觉收起戏谑的神情,端坐起身道:“你说。”

    “三日后,让我送你离开京城。”

    “为什么?”他不懂她的用意。

    善若水娇憨地笑开,略微羞怯地道:“我想将军铁定不会像周瑜一样,拥有羽扇纶巾的潇洒形象,所以想看你着戎装的模样。”

    语落的同时,她已经管不住想象,身形高大威武的腾铎穿上威风凛凛的黑绒镶滚银胄甲时,一定也是万分迷人。

    瞧着她沉醉的模样,腾铎既感叹又不甘地蹙起浓眉。“唉!周瑜比我受宠,都‘过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