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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今天不看书第2部分阅读

“娘,我刚喝了药,再让我躺一下就好了。”

    也许是刚喝药的关系,她整个身子酥软得使不上力气。

    “我的好姑娘、心肝肉啊!你可千万别在今天这个大日子给我出岔子呐!”

    四季夫人猩红色的嘴似甫被抓上岸的鱼,惊骇地在她眼前一张一合着。

    “若水知道,今日是我的‘撷菊日’……”

    四季夫人满意地颔首。“娘知道你懂事,只不过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跟你敞明着说,今天不管大将军到不到,‘撷菊日’定是不能取消了。”

    只要撷菊日准时举行,依秋美人才高八斗、貌美如花的美丽容颜,她倒是不怕无人撷菊。

    只可惜这秋美人死脑筋,自从知道腾铎当日并未亲自接“菊香柬”后心里便不欢喜。她这病,说不准是教闷郁的情绪给激出来的。

    “若水知道,再歇一会儿就会起身让丫鬟帮我打扮得美美的。”善若水柔顺低吟着。

    她知道,四季夫人已看穿她的心思。

    的确,她的心思是为腾铎起起落落,虽然他没差人退回她的“菊香柬”,但腾铎这个举动,让她已生芥蒂的心,多了点落寞与忐忑。

    她没把握,这与她仅有片面之缘的男子是否能成为她的救赎者……四季夫人看着她重新蜷回榻上的单薄身影,轻斥着丫鬟退出墨香阁。

    “好,娘不吵你,让你好好歇着,晚些娘再来唤你。”四季夫人话一说完,似又不放心地扭过头问。“对了,上回拿给你的《驭夫有术》熟记了没?”

    自从专属于她的撷菊日全确定后,指导她书画的大师傅来的时间少了,反之,改由另一个师傅传授姑娘们百般滛巧技艺。

    也唯独在这卖肉之处,才能把这种羞人事儿,在众人面前敞明着说。

    师傅鉅细靡遗的大胆词儿和肢体动作,常让仍是黄花闺女的姑娘们羞得脸儿嫣红。

    而她幸运些,在师傅教习间装晕了几次后,四季夫人索性请师傅找了些坊间绘有图式的禁书让她自己研读。

    “全记着了。”粉颊染上红晕,她答得含糊。

    “我想也是,你这么聪明,说不准把绘在书里的花招全记在脑袋里了。”四季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娘不吵你了,你歇着吧!”

    待耳畔传来合门的声响,善若水捉着锦被的柔荑无言地收得更紧。

    脑中浮现的是书册里一幅幅大胆的鱼水之欢……她不安地紧闭着眸,不想今晚、不想、不想……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紊乱的吐息,强迫脑子别再胡思乱想。

    “他会来的……”定了思绪,善若水用极轻极轻的嗓音,乐观地对着自己说。

    晚霞为蔚蓝的天空染上温暖的金色光泽,粉橘色的夕阳落在青石板道上,为将临的夜晚揉进一些温柔的气息。

    又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腾铎看了看天色,没想到这些日子频频与傅恒大人议论军事的状况下,他们还是有办法耗去这么长的时间。

    见王府大街上的酒馆里一派热闹的光景,他索性也进入酒馆,叫了些简单的酒菜当晚膳来打发。

    待小二一领他坐下,耳底不其然地落入周旁的耳语——“听说今个是四季楼秋美人的撷菊日,不知道这朵京城名花,花落谁家呐!”

    “啐!你没听说这秋美人已经发了‘菊香柬’,重头戏就在这收到‘菊香柬’的正主儿身上啦!”

    腾铎敛下眉,感觉到心因为这些耳语,管不住地在胸口怦动着。

    “真的假的……”

    “这名花早有主,怎么那些官达贵人、公子爷儿还一个个捧着金元宝,涌进四季楼?”

    滔滔耳语落入腾铎耳底,随着身旁酒客的笑谈,他那益发紧绷的刚毅脸庞,吓得为他送上酒菜的店小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四季夫人说,倘若收到‘菊香柬’的男子无心撷菊,那秋美人的撷菊日,还是开放让恩客竞价,价高者,得与秋美人共度春宵……”

    价高者,得与秋美人共度春宵……耳畔回着对方狎笑嘲弄的话语,腾铎竟因为这句话,胸口竟沉窒地无法呼吸。

    秋美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他不该因为一张该死的菊香柬,就左右了他对她的感觉……偏偏,这异样的情绪却自有想法似地,一个迳地落在善若水身上。

    脑中掠过的是他在颐明湖畔边遇到善若水的情形。

    虽然善若水与他仅片面之缘,但她苍白柔美的模样竟深刻烙在脑中,让他管不住地为她的未来酌量,那么单薄的纤雅身形,能有体力承受这卖笑追欢的日子吗?

    身旁的酒客没发现腾铎益发铁青的脸色,仍高谈阔论着——“不过这也好,一旦秋美人这销魂人儿开了苞,说不准改日也可以轮到咱们风流快活……”

    男子一说完,腾铎气血地一掌往木桌劈下,砰的一声巨响,周遭的笑谈在瞬间静止,有片刻,酒馆堂内鸦雀无声。

    店小二一发现异样,忙不迭地冲上前来鞠躬哈腰道:“爷儿!有什么不周到的……”

    “结帐!”腾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木桌上。

    “爷儿……这银子太多了,酒菜要给您包起来吗?”

    店小二收起一锭银子,似乎还没从眼前的状况意会过来,一双眼傻傻瞪着桌上俨然没动过的酒菜颤声问着。

    眯起深沉的的黑眸,腾铎觑了眼似乎往内缩一寸的店小二一眼,冷声道:“赏你的。”

    腾铎头也不回地跨出酒馆,此刻盘据着思绪的是……已被他丢掉的那张“菊香柬”……方才那些酒客说的并没错,为什么……他会因为旁人论及秋美人的事感到莫名躁乱与迷惑呢?

    心里说不出心中异样的情愫,让他有些困惑。

    暗叹了口气,他脚步才往前跨出一步,颀长的身形便因为突然出现、挡在跟前的身影,滞在原地。

    “出大事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喝酒吃菜?”

    腾铎对于翔韫惊愕的语气没多大反应,瞥了他一眼后,嗓音平板地问。“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人不顾肚子赶着先办?”

    “今晚是‘撷菊日’,你的出现与否,关系着秋美人的……下半辈子。”他不恼不火大声宣布。

    “我已经把‘菊香柬’丢了。”

    为秋美人莫名兴起的烦燥,让他失去往日的沉着,连向来沉稳的语气也揉着丝茫然。

    怜她是一回事,要照顾姑娘的下半辈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呵!好个沉重的枷锁。

    腾铎自嘲地勾起唇,知道如果自己够聪明,就不要淌这浑水。

    “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翔韫扬了扬手上有些惨不忍睹“菊香柬”,他笑得灿烂。

    腾铎挑眉,没想到“菊香柬”又会出现在他手上。

    “我真想知道那秋美人是施了什么狐媚的工夫说服贝勒爷您……”眸底掠过异样光采,腾铎实在无法漠视翔韫怂恿自己到四季楼的背后动机。

    迎向好友打量的眸光,翔韫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我只是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希望你可以多做善事积福。”

    当然,冠冕堂皇的成分少一些,看热闹的成分多一点。

    只要他能说服腾铎进四季楼,让他不用花大把银两就有机会见识京城最大妓院的盛事,他才不管腾铎是否有心撷菊。

    “那你去做你的大善人,恕不奉陪!”腾铎高深莫测地瞅了他一眼,压根不想听他瞎诌一些大道理。

    他够狠、够硬,在战场上可以为国家、人民,抛头颅、洒热血,更可以不畏死亡上场杀敌,唯独对这弱不禁风的秋美人望之却步。

    她——太危险,危险到仅用一张“菊香柬”就可以动摇他的意识。

    “唉呀!真的不去吗?这秋美人真可怜呐!万一让敦至贝勒或从顺贝勒给收做妾,怕是直的进去,横的出来……”

    翔韫眼见着时间益发逼进,若有所思地瞅着腾铎紧绷的峻容,忽地哀声连叹,企图引起腾铎的同情心。

    在京畿之地,品性不正的敦至贝勒和从顺贝勒仗着权贵,四处横行的恶行恶状时有耳闻。

    他不信,抬出这两号人物,腾铎真能不为所动!

    第四章

    腾铎闻言,鹰展眉峰果然皱得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管如何,秋美人今晚是生是死,上天或入地狱,皆操之在大将军您的手上。”翔韫直直瞅着他,表情耐人寻味地开口。

    翔韫的滔滔不绝,让腾铎不得不正视关于秋美人的一切。

    对于秋美人,他向来是一知半解,此刻回想起来,脑中浮现的是她不似青楼女子的出尘典雅气质。

    若秋美人发给他的“菊香柬”只是向他求救的讯息,那他如果不去撷菊,将她推进苦窑子的——会是他。

    思及此,为她兴起的百般思量,混进向来自傲的情绪当中,微微牵动着他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感情。

    他知道,他该去。

    眼底落入京城的繁华景况,腾铎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不管秋美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发出“菊香柬”,他都该让秋美人彻底明白,他不会是她托付终身的对象。

    将这因秋美人衍生的诡异状况细思量了一回,他沉声开口。“走吧!”

    玩心甚重的翔谧因为他的答案,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心中的得意。

    不知道武功高强的大将军配才高八斗、气质出众的大美人,会激出怎样的火花?

    翔韫嘴角噙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笑容格外灿烂。

    木然坐在铜镜前,善若水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丫鬟们摆布着。

    思绪悠悠恍恍当中,她知道有人帮她梳头匀脸、帮她点唇勾眉,而她清澈如秋水的眼儿只能直直平视着铜镜里苍白的自己。

    镜里的人儿有张润白的鹅蛋脸,黛眉修长如画,杏般水眸黠黑清亮,秀气鼻梁下的粉润唇角让这张雅致脱俗的面容多了点柔美。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美丽的皮相,或许今日她不致流落青楼。

    悄悄在心底暗叹了口气,善若水的视线缓缓由铜镜移向窗外,直直落在屋宇连檐的远方,胸口闷得发痛。

    “姑娘没事吧?”

    善若水回过神,眸光重新落在铜镜之上,淡淡地勾起自嘲的微笑,晃了晃螓首。

    她……还能做真正的善若水吗?

    巧手的丫鬟已在转瞬间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四季楼秋美人,而踏出闺阁这一刻,所有属于善若水的美好将被不可知的未来彻底冰封。

    在丫鬟的陪同下,她移动着修长的体态,两腮含笑地走出长廊。

    直到耳底落入热络的丝竹乐音,她才将手搁在紊乱的胸口,深深吐息后,踏了出去。

    腾铎与翔韫一踏进四季楼,立刻因为花厅热络的情景怔然杵愣在原地。

    今日他总算见识到,这风花雪月之地真有这么魅惑的力量。

    他不由得想,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商名流,全是有意撷菊的寻芳客吗?

    既是如此,秋美人怎么会挑上仅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发出了让京城趋之若骛的“菊香柬”?

    锐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腾铎眼底立刻落入,翔韫提过的敦至及从顺两个贝勒的身影。

    腾铎原本刚毅的轮廓线条因此更加冷凛,有些讶异,秋美人足以颠倒众生的魅力。

    将“菊香柬”交给四季楼门前的管侍,腾铎打量着四季楼辉煌的花厅,不由得叹喟出声。

    四季楼不愧为京城的第一妓院。

    花厅中六根被刷得油亮的顶级楠木鼓墩柱,顶起了一方天地,采歇山设计的两层楼在四方安着同样簇新、油亮的红木栏杆。在彩灯吊缀的流光闪炽下,鼓乐喧阗、人声狎语,隐透着一股奢华却滛靡的气息。

    在腾铎仍暗自打量之际,一身枣红高领春衫,下着石榴黄绸裙的四季夫人一得到通报,便眉开眼笑地连忙将两人迎至上座。

    杯觥交错之中,丝竹齐奏,揉着酒香与脂粉的香味迎面袭来,腾铎竟觉得一阵晕眩。

    唉!如此风花雪月的场所,实在比不上练武场来得吸引他。

    待两人入坐后,四季夫人瞧了瞧时辰,风姿绰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将今日四季楼的规矩说了一回,紧接着是领班阿三高呼道:“秋美人来了。”

    他这一喊,惹得厅上开始马蚤动,人人的眸光皆管不住地往花厅正堂前方的高台张望着。

    腾铎循声望去,只见花厅正堂前方有一薄纱垂地掩住的高台,高台四方同样安着红木栏杆,正墙上是一幅以草体书写的千字文。

    听说那千字文,正是出自秋美人之手。

    落在纸上刚柔并济的浓密墨色勾勒出率性,字中既有男子的豪放,又不乏女子的温柔,光看字便足以窥得女子习墨多年的功力。

    稍缓隐隐躁动的心情,腾铎不由得想知道,这才貌兼备的秋美人内心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他兀自沉思之时,一名穿着月牙白褂子,外罩着丁香紫暗花的纤纤女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徐缓而至。

    随风舞动的薄纱垂帘,透过烛火勾勒出秋美人窈窕的剪影,若隐若现的身影勾撩着人心,让在场的男子心头直发痒地倾醉在温柔帐中。

    哗然耳语不断,待秋美人那双露在丁香紫湘裙下的荷瓣弓鞋,缓缓移出薄纱垂帘时,花厅中哗然声再起。

    “好个风流的俏脚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秋美人简直像是由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柔若无骨、如风摆柳枝的娇态,让在场男子,心生荡漾、神魂颠倒。

    处在喧嚣之中,腾铎暗暗打量善若水纤尘不染的淡雅身形,鹰展浓眉不自觉缓缓蹙起。

    多么格格不入的画面呀!秋美人清净灵雅的神情优雅而高贵,根本不像一个待价而沽的青楼女子。

    腾铎俊傲的脸庞带着鄙夷睥睨花厅中的景象,似乎可以在众人急色的脸庞中,读出这样一个讯息——希望收到“菊香柬”的男子别出现,如此,价高者便有机会与秋美人共度春宵。

    善若水伫在高台,聪慧如她,怎会感受不到台下聚着性情风流、亟欲撷菊的男子们的蠢蠢欲动。

    她一双水眸不着痕迹地在台下溜了一大圈,瞬间,两瓣水唇犹如榴花在她莹白脸上绽放。

    他来了!

    今天的他穿着天青袍子,外罩青缎琵琶襟马褂,随意搭在肩上的辫子,看来俊逸潇洒。

    善若水又羞又喜,身体的不适在瞬间被心里的喜悦掩过,现在的她心里欢喜极了。

    只是……他瞧来却不怎么欢喜?为什么?他应约前来不是有心撷菊吗?

    在善若水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四季夫人见大局已定,眉开眼笑地朝众人盈盈福身道:“感谢各位大爷对秋美人的厚爱,今日由收到‘菊香东’的腾铎将军开价撷菊。”

    四季夫人话一落下,忽起的杂然声有着惊叹与扼腕,惹得花厅中的宾客开始一阵马蚤动。

    谁会料想得到,这四季楼秋美人的芳心,竟会落正当今圣上极为器重的腾铎将军身上。

    在交杂的耳语当中,腾铎神情平和地饮着酒,不难感觉,交杂着敌意与嫉妒的眸光正虎视眈眈地落在自己身上。

    “今儿个就请将军开价——撷菊。”

    想起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元宝将送上门来,四季夫人笑眯了双眼,按捺不住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欣喜。

    初闻开价二字,腾铎一时为之语塞,刚硬的下颚倏地紧绷。

    善若水直视着腾铎凝重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表情会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腾铎感谢秋美人的厚爱,今日我不打算——”

    似能察觉腾铎将吐出什么话,善若水收紧着隐在袖下的小拳,脑海在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要她!

    虽然两人仅有片面之缘,伹从他的表情、置身事外的模样,她知道,腾铎不会要她。

    思及此,善若水一张小脸陡地褪白,在腾铎刚毅的唇微启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想法驱使着她。

    即便腾铎不要她,她也不要过着倚门卖笑的生活!

    心意一定,善若水偷偷觑了眼高台与地面的距离,心猛地一紧,背脊立即窜过一道寒意。

    她豁出去了,她要他与众人一般怜她、惜她!

    心一横,善若水索性合上眼,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