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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今天不看书第1部分阅读

身上有一股不怒则威的气势,再由他尊贵的衣着打扮看来,善若水更加可以确定男子非富即贵,绝对不是一般寻常人家。

    她大可捉住此次机会,但却莫名的不想让眼前的男子知晓她的身份,这思绪让她处在矛盾的紊乱当中。

    查三观察着善若水脸上微愠的表情,灰着脸不敢造次地退到一旁。

    霍地,气氛陷入莫名尴尬当中。

    善若水还没开口,便见一名太监脚步匆忙地由街角转出,神情极为慌张地朝他们而来。

    “将军!”

    腾铎眸光迎向来者,认出是自家当差的奴才。“有事?”

    小太监先朝翔韫躬身一礼,才靠在主子身旁耳语。“布穆绮格格来访,福晋请将军尽快回府。”

    腾铎神情一僵,还没答话,善若水却抢了一步开口。

    “公子多有得罪,告辞。”乍闻男子尊贵的身份,善若水心头一愕,一双幽眸意味深长地轻瞥了他一眼后才旋身离开。

    迎向她的凝视,腾铎扬了扬眉,深邃的黑眸凌厉得似要将她看穿地回应她的眸光。腾铎以为她会开口说什么,没想到善若水只是垂下眼眉,不疾不徐地将书册重新纳回怀里,移动莲足走离他的视线。

    善若水刚离开,始终杵在一边的翔韫沉醉地开口。“四季楼的秋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四季楼?妓院?”腾铎不解地蹙眉。

    “是呀!善若水是四季楼所栽培的四艺花娘之一,才学兼备,香态纤妙闲雅,乃京城之冠。”

    腾铎攒眉沉思良久,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出尘脱俗,极具风雅内涵的姑娘,竟会是香艳秾丽、庸俗狐媚的青楼女子。

    “今儿个可还真是走运,平日要瞧秋美人吟诗画画,少说也要花个千百两不可……”

    “原来是花娘呀!真是可惜……”鼻息间似乎仍盘旋着姑娘身上的清雅幽香,腾铎不自觉喃着。

    “怎么,你看上秋美人了?”翔韫倪着好友恍惚的神情,打趣地问。

    腾铎浓眉略挑,语气中隐有笑意。“太瘦弱了,连当妾都嫌不足。”

    她纤细柔软、他健康强壮,怕是他一个扬掌一挥,就可以让她当场晕死过去,如此荏弱,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妾。

    “镇国大将军果然眼光高过天,这一次回京怕是又要让心仪大将军的姑娘们伤心了。”毫不掩饰地叹口气,翔韫装模作样地为姑娘们抱屈。

    腾铎不愠不火地反将了他一军。“身子骨健壮才能为豫亲王府传宗接代、生养子嗣,若你身为女儿身,绝对不合格。”

    “我可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不好断袖之僻!”翔韫眯起俊眸,冠玉般的儒雅脸庞上有着明显的怒意,撂起的袖口有着捍卫尊严的准备。

    “我不同你这花拳绣腿计较,哥们一场,大哥请你喝茶。”

    瞧着他的神情,腾铎禁不住笑地将强而有力的臂膀搁在翔韫肩上,没好气地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翔韫极识趣,袖口刷刷挥甩下,欣然接受他的道歉,其中颇有准备大敲竹杠的打算。

    腾铎不以为意地耸了肩,看着蒙蒙雨景,脑中掠过的竟是善若水撑伞的纤雅身影……传话的小太监始终杵在一旁,见主子愈走愈远才连忙扯开脚步问。“将军……你们喝茶……那、那……奴才怎么同福晋交代,格格她……铁定拽下奴才的脑袋瓜子……将军……”

    一想起布穆绮格格骄横的泼辣模样,小太监两条腿儿已经管不住地直打着颤。

    “你就同福晋说找不到我便成了。”他答得坦然,头痛地不想让娇纵的格格坏了他的兴致。

    翔韫闻言,态度却无法像腾铎如此从容,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问。“布穆绮格格又找上门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普天之下最骄横霸道的莫过于和硕公主——布穆绮格格。

    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买布穆绮格格的帐。偏偏腾铎就和一般人不同……顶撞、忤逆、无视布穆绮格格示爱的行径全是他的专长。

    而布穆绮格格拿腾铎没法,气自然而然往腾铎身边的人一个迳的发。

    翔韫受了几次池鱼之殃,只要一听到布穆绮格格,便吓得直想直接和腾铎撇清关系。

    “别坏我的兴致。”腾铎瞧好友脸色发青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语气里警告的意味甚浓。

    他话一落下,翔韫连忙对着小太监交代。“对、对……就说找不到将军便成了,千万、千万别同布穆绮格格说我和将军一起,知道吗?”

    还真的是推的一干二净哩!小太监登时神色大变地嗫嚅了句,直想转身跳进“颐明湖”还干脆些。

    第二章

    墨秋阁中灯影晃晃,搁在紫檀圆桌上,那一大碗仍冒着烟的热腾腾的姜汤被烛火映得熠熠生辉。

    “姑娘,您先把姜汤喝了吧!”伺候着善若水的小丫鬟把热姜汤端进屋里好一会,见主子迟迟不喝下,颤着嗓求着。

    耳底落入那祈语,善若水只得抬起眼没好气地啐了声。“算我怕了你了,同嬷嬷说,喝完这盅就别来吵我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

    看到善若水终于肯喝热姜汤,小丫鬟如释重负地点头如捣蒜,表情欣喜的很,这下她总算可以同四季夫人交差了。

    喝完了热姜汤,小丫鬟机伶地为她倒了杯菊水。“姑娘再喝杯菊水,漱漱口中的辛辣。”

    善若水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水,为她得人衬贴的机伶感触万分。

    在这烟花之地,能逢其所喜、避其所讳,懂得这帮衬技巧的最讨便宜……小丫鬟这一点倒与她有几分相似。

    善若水记得爹爹曾对她说,会帮她起这名字是取自老子《道德经》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爹爹说:“水具有滋润万物的本性,更富有济渡世人的宗教情操,却与万物毫无利害冲突,随圆则圆,随方则方。”

    她能理解爹爹话中的意思。爹爹对她寄予厚望,一方面又不免感慨自身因为性格耿直刚正,以致在官场上受挫,才希望独生女的性格能似水一般。

    只是……不管她多么优秀,家乡那一场旱灾带走了一切。

    而她因这似水般的性格,渡过了被后母虐打的日子,更让她在充满灰暗、丑陋的青楼里生存了下来。

    “麻烦你了。”缓缓回神,善若水将空杯子交还给小丫鬟。

    小丫鬟露出腼腆的笑容再开口。“待我帮姑娘敷完药,就不吵您了。”

    服侍善若水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善若水会把今日买的书全摊在桌上,心里头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翻检着买回来的书。

    善若水蓦然间怔了怔,有一瞬间恍然。

    “方才替姑娘更衣时,瞧见你臂上有一圈瘀痕。”似早有准备,小丫鬟拿出了消肿散瘀的药膏,准备帮她上药。

    善若水侧过眸,看着小丫鬟褪下她的衣服,露出臂上明显的瘀痕,她不禁呼吸一紧,不由得想起今日在书肆与腾铎的巧遇——臂上的瘀痕,应该是他为了扶住她所造成。

    “姑娘皮肤白,一点小瘀痕看起来就极为严重,不赶紧处理,说不准会造成气血凝滞。”小丫鬟紧张地叨念着。

    善若水娇嗔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哪像你说得这么夸张。”

    她的身子骨虽差,但也不致于像小丫鬟夸张的认定。

    像是怕伤着善若水似的,小丫鬟说话的语气与她上药的动作一般轻柔。“姑娘不像我们粗手粗脚,身上一发一肤咱们都要好生照料着。”

    小丫鬟这话让她听来可悲极了。

    那感觉就像自己无法主宰自己般,让她管不住地,一股叹息陡然冲上唇边。

    “姑娘别忘了,等一会药干了再卷下衣袖。”小丫鬟一上完药,端着空碗,识趣地退出门外。

    善若水轻应了一声,眸光重新落在手臂的瘀痕之上,所有思绪因这瘀痕,意外牵动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由“颐明湖”回四季楼这一小段路,查三说的皆是今天在湖畔边巧遇到的男子的丰功伟业。

    原来男子是豫亲王府的大贝勒——腾铎。官拜一品的他,因为常年随父出征,战功彪炳,所以在十五岁那年便受封为镇国将军。

    这一回,更在定准噶尔一役大获全胜,因此回京城后,除了被皇帝亲赐黄马褂外,更赐予足以张显他显赫军功的三眼花翎。

    当时善若水听闻此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震惊。

    一般说来,在当朝就算尊贵的王公子弟,并不是生下来就可以享戴花翎,即使经过骑射考试合格,也仅能戴单眼花翎。而腾铎不但在十五岁那一年被封为将军,没几年又因战功彪炳获赐三眼花翎的殊荣,由此可知晓,皇帝对他的器重与喜爱。

    她向来崇拜三国时代的周渝,而腾铎可正是当朝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镇国将军,简直可媲美她心目中的三国英雄。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兴起了愿托乔木之心,却又管不住惆怅地处在矛盾的思维当中。

    这一相较之下,他与她,岂止是云与泥的差别啊!虽然只是片面之缘,但……她能奢望将终身托予给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身上吗?

    若他知晓她的心事,会笑她的自作多情,又会怎么看待她的出身呢……当一阵不经意的夜风由窗边抚来,善若水蓦地回过神,有些意外,今夜的思绪被一个仅片面之缘的男子捣乱。

    “好傻呐!”善若水轻喃着,感觉到空气里盘旋着纸香,她才宁定心绪,检视着刚买回来的诗词集子,是否有漏页或缺字的情形。

    四季夫人常笑她,没人像她一样把书当宝贝,允不得一丁点瑕疵。

    移动着柔葱般的无瑕纤指,她小心避过首页刷涂着具有防蠹效果的“万年红”后,笑容里隐着淡寞与自嘲。

    还是让自己沉浸在书香里最好,待检查完毕后,她才随手抽了一册捧看。

    就着明光闪动的烛火,她的兴味正浓,全神贯注之间已不自觉到了深夜。

    皎清月眉伴着点点星子照亮了黑夜苍穹,善若水远眺着在夜色下绵绵不断的连片屋宇,竟难得没有睡意。虽然她的眼睛有些疲累了,但百~万\小!说的兴味不减。

    无妨,清风、明月、书香、好茶,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她为自己倒了杯已冷的菊水,把思绪集中在前人优美的文字当中。

    这一日,在木雕走廊最深一进的月亮门里传来了透入人心的乐音,在那清丽而静、和润而远的乐音当中,隐约可听见幽柔婉转的歌声悠扬其间。

    在那雅音之下,善若水搁下笔墨完成了今日的课题。

    “不错、不错!姑娘的书画可谓为京城一绝!”教导她几年的大师傅看着她的画,不由得出声赞道。

    他知道善若水向来喜欢画菊,在她设色淡雅的构图下,幽芬逸致的秋菊似与墨香共氤氲,交织出一幅至真、至善、至美的气息。

    熟谙诗文书法的她,更在画里提了一首杨万里的诗——野菊荒苔各铸钱,金黄铜绿两争妍,天公支与穷诗客,只买清愁不买田。

    她那放纵字形变化无迹的狂草笔法,笔势连绵回绕,为这素朴幽淡的画面添了股不羁的美感。莫怪这些年来,慕名向秋美人求字的人络绎不绝。

    她这般才学,让大师傅抑不住为她书画中不协调的矛盾意境,感叹万分。

    教导她这几年来,他觉得无为无作、不卑不亢的善若水就像菊,错生在四季楼这花团锦簇的园圃里。在繁花里她不自卑,在蔓草中也不自负,既不争妍斗艳,也甘于寂寞,但却也与四季楼格格不入。

    像这样一个才德兼备的姑娘家却沦落风尘,怎让人不叹造化弄人啊!

    “全都仰赖大师傅的提点。”善若水扬了扬唇,心里却觉得讽刺。

    她特别喜爱杨万里这首诗。杨万里曾说:“金黄铯的野菊就像是刚铸造好的金黄铯钱币,看似俗气,实则风雅。”穷诗客坐拥在满地的“菊钱”之中,日日与“菊钱”为伍,就算买不起任何一块田,却也是另一种心灵的“富有”。

    她渴慕的是心灵富有的“菊钱”,而四季夫人喜欢的是那黄澄澄、带着铜臭的银两钱币。

    善若水抑不住地轻扬唇,她想在四季楼里,若有恩客捧了满把“菊钱”上门,怕是会被四季夫人给轰出门吧!

    “欸,两位都别自谦,秋美人天生才学,大师傅调教有方,想必一个月后的‘撷菊日’必能轰动京城。”四季夫人纤手中的手帕一扬,一想着黄澄澄的大元宝将一个个滚进口袋,她笑得可灿烂了。

    “原来一晃眼已到‘撷菊日’了……”大师傅摇头长叹,似是感叹岁月不饶人,心里却为善若水的未来担忧。

    四季夫人未察觉他的异状,猩红薄唇儿微启,语气好不得意地开口。“可不是,为了这一日,我可是煞费苦心呐!”

    大师傅颔首不语,顿时五味杂陈的胸口,想到的是一手调教的学生的未来。

    兀自沉吟了片刻,大师傅才对着善若水道:“落英楚累手,东篱陶令家,两穷偶寓意,岂必真爱它?”

    善若水微怔,顿时眸光如泓,心里有几分讶异也有几分欣慰。

    大师傅吟的这一首诗也是杨万里的诗作。诗意是,菊花大约在九月九日重阳节前后盛开,所以民间必会赏菊、饮菊酒、头簪菊花。

    但很多喜爱菊的文人却认为,菊花因而成了重阳节的附属,矮化了菊花似幽人逸士的高雅气质。因此杨万里不忍见到菊花在重阳节,看似珍视实则流俗的对待,而写下了这首诗。

    难道……这是大师傅暗喻不忍她在四季楼的遭遇吗?

    没来由地一股说不出的酸漫过心头,在这样的环境里知音难求,能遇上这懂她、怜她的师傅,教她如何能不感慨。

    “若水谢谢大师傅指点。”

    四季夫人见状,深怕俩人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大发诗性,连忙打断两人的对话。“好了、好了,别再吟诗了,我还有事得同咱们秋美人交代呢?今儿个就辛苦大师傅您了。”

    大师傅闻言,举止从容地拱手一揖。

    善若水淡蹙眉心,有礼地福了福身,思绪却有些乱。大师傅该是和魏岚心一样,怜她、惜她却无能为力,关于她的未来,一切但凭天意……真的该认命吗?尾随在四季夫人身后,善若水不假思索地做了决定。

    春光甚好,豫亲王府内苑一片大好春色。

    湖的四周以青石铺就,畔边林木扶疏、花团锦簇,通向湖心的廊桥可直通进八角亭。在斜阳西下满地树影地透着股怡然自得的气息。

    在八角亭里,一名高贵而温婉的老妇与一名穿着旗装,神情柔雅却冷淡的女子坐在其间品茗。

    茶方入口,娇滴滴的美人儿便道:“额娘,大哥回来了。”

    老福晋抬眼,果不其然捕捉到儿子颀长挺拔的高大身形,穿过曲折回廊走入亭台楼阁。

    “玥儿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眼睛比额娘还利了。”老福晋一思及几个月前女儿生了场大病,差点送命,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心惊胆跳,对她的疼惜也因此更深。

    腾玥心一凛,脸上掠过一丝忐忑,这时腾铎的脚步落定。

    “大哥!”为了转移娘亲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腾玥抬起澄澈的水眸,为他斟了杯龙井。

    腾铎目光移向小妹,出自于天性的敏锐让他心生警戒……这莫名的念头让他霍地一怔。虽然小妹因为几个月前那场大病后性格遽变,但他也不该对自己的妹妹产生这样的想法。

    腾铎轻敛眉,巧妙地隐下莫名的思绪问。“额娘找孩儿有事吗?”

    他刚从宫中回来,身上的补服尚未来得及换下,一接到娘亲的传唤便急急赶来。

    “没什么事就不能陪额娘坐坐吗?”老福晋眸光落在儿子身上,看着他穿着绣有麒麟的石青色补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的挺拔身形,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

    腾铎耸了耸肩,一脸不置可否。

    虽然他不似小妹常陪着娘亲,却十分明白娘亲的性子。

    “额娘有事不妨直说。”他撩袍坐下,干脆俐落。

    老福晋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顿时不知该如何启口。

    几日前布穆绮格格知道腾铎凯旋归来,特地走了一趟豫亲王府,谁知道,腾铎一得知,没立即回府反而躲得更远。

    这行径挑起了布穆绮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