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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第51部分阅读

    仁已经发现与老叫花子相斗之人的身份。那个青衣人干瘦得像柴棍杆一样,但是他使出的拳风却十分的强劲,和老叫花子斗得不相上下。而站在一旁的两个蓝衫人,都是七旬年岁以上,男的身材瘦小、白发飘飘,但是双眼神光炯炯,女的身材高大,颧骨高耸,双眼紧紧盯着场上的场景。

    “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夫妇和他们的痨病鬼儿子归钟,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韦仁心中一惊,立即紧张地望着场中的情景。

    此刻,只见归钟从地下跃了起来,疾扑老叫花子。老叫化呼的一掌,击了出去,归钟身在半空,还了一掌,身子又在跃起,别看他骨瘦如柴,但是武功也当真了得,凌空下扑,双掌向老叫化头顶击落。

    老叫化左足飞出,踢向他后腰。归钟又即挥掌拍落,掌力与对方腿力相激,一个单瘦的身子又飞了起来。他身在空中,宛似个风筝般,老叫化掌拍足踢,始终打不中他一招。归钟出手竟灵活之极,足不着地,更加圆转如意。

    韦仁瞧着老叫化出手,眼见他每一招都是劲力凌厉,归钟全凭借着老叫化的力道,才得在空中飞舞不落。

    两人越斗越紧,拳风掌力逼得四周的空气刮起阵阵旋风。

    忽听得归钟大喝一声,一招“五丁开山”,左掌先发,右拳随下,向着老叫化头顶击落。

    老叫化喝道:“来得好!”蹲下身子,使一招“天王托塔”,迎击而上。

    两股巨力相撞,归钟腾身而起,身子升至停顿,只见他身子一个翻转,一招“哪吒探海”,又已扑击而下,老叫化缩身避开。归钟一扑落空,双掌砰的一声击地,身子一翻,站立在地上。

    老叫化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归钟低吼一声,双拳向老叫花子当胸击来。眼见他双拳出击的势道甚是威猛,老叫化侧身避过,右掌已落在他屁股上,内劲吐出,大喝一声。

    归钟的撞力本已十分厉害,再加上老叫化的内劲,两股力道并在一起,眼见归钟急飞而出,向海边飞去。

    这时,只见一道蓝影如闪电般射到归钟身前,将他飞出的身子轻轻拦住,然后一个纵身回到原处。

    定眼一看,出手的正是“神拳无敌”归辛树。

    “老头子,看来这个贼子手底下功夫不错,你就不要再讲江湖规矩,将他拿下算了。”归二娘接过儿子,大声喊道。

    “娘!我还要上去和这老叫花子斗上一斗嘛!咳咳咳……”别看归钟年纪已经超过三十五六了,但是他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般,在归二娘面前撒娇,不一会儿,便咳嗽起来。

    “好好好!钟儿,你先把药吃了,休息一下再上,好吗?”归二娘哄小孩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归钟的嘴中。

    归钟吃了药便盘坐在地上调息着,归二娘便注视着场内。

    归辛树走向老叫花子,他不爱多言,低声道:“现在,你敢接我的拳头吗?”

    老叫花子怒极而笑,大声说道:“老叫花子从来没有怕过谁,就算你们三个齐上,又能奈我何?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何必废话!”

    归辛树点头道:“不错,是条汉子!接招吧!”呼的一声,右拳“泰山压顶”,猛击下来,拳头带起的劲风便比起适才的归钟可强劲上甚多。

    老叫花子哪敢小觑,忙运起全身的劲力,见对方拳到,硬接硬架,右臂用力一挡,左手随即打出一拳。

    两人双臂一交,归辛树心道:“此人狂妄,果然有点功夫。”乘他左拳打来,左掌啪的一声,打在他左肘之上,发力往外一送。

    哪知老叫花子的功夫最讲究马步坚实,这一送竟只将他推得身子晃了几晃,但是细看他的双臂已经在轻微的颤动。

    韦仁已经看出,他低声道:“糟糕,这一招没打倒了他,老叫花子可能接不住归老爷子的下一招。”

    果然见归辛树根本没有停止,他紧跟上去,又是一掌打出。那老叫花子双臂奋力抵出,猛觉一股劲风逼来,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他身子倒飞而出,落在地上,“蹬、蹬、蹬”脚下接连退出三大步远。只见他发须飞舞,脸上红云翻滚,双目怒睁,鼻孔大开大合,显然受伤不浅。

    “双儿,待会我攻击那个老婆子,你趁机制住那个痨病鬼!”韦仁对双儿耳边轻身说道。双儿原本见场中三个打一个人,心中便为那老叫花子抱不平,听了韦仁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韦仁身形一闪,突然纵起,如神箭射出,直射向在归二娘身旁,左手一招“双龙抢珠”,食中二指往她眼中挖去。归二娘大惊,疾忙伸右臂挡架。岂知他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乘她忙乱中回护眼珠,右掌却击向在她肩头,只听见“嘭”的一声,将归二娘击退开一步。

    归二娘厉声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管‘神拳无敌’的闲事?”说完,她伸手往韦仁肩头抓来。

    韦仁展开“神行百变”的身法,往左一偏,避开了她一抓,然后双掌上下翻飞。正是“天山六阳掌”的招式,化成连绵掌影,向归二娘拍来。两人拳来掌往,迅即交了十多招,斗得个旗鼓相当。

    第一六零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十)

    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从岩石旁跃出,转息间便扑到归钟调息之处,手持一把匕首横在归钟的脖颈上,道:“大家住手,听我说话。”

    闻得喊叫声,场中的相斗各人纷纷住手,归辛树夫妇回过头看到自己儿子被制,归二娘红了眼睛,嘶声叫道:“小贱人,你敢伤我孩子,我……我跟你拚了!”说着要扑上去拚命。归辛树一把拉住,低声道:“孩子在她手里,你别急,否则会伤害到他的性命。”然后,他转过头双目怒睁,冰冷的寒光直射向双儿,沉声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许伤害我儿子的一根汗毛,否则……哼哼!”归辛树夫妇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二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双儿手中的匕首。

    双儿觉得归辛树眼光像出鞘的宝剑般锋利无比,直刺自己的心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儿拼命压住心中的紧张,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匕首,不敢有丝毫怠懈。此时,她急忙向韦仁投去求援的目光。

    韦仁已经走进场内将老叫花子搀扶到归钟的身旁,他知道这病汉归钟在娘胎之中便已得病,本来绝难养大,后来服了珍贵之极的灵药,这条性命才保了下来,但身体脑力均已受损,始终不能如常人壮健。归辛树夫妇只有这个独子,爱逾性命,因他自幼病苦缠绵,不免娇宠过度,失了管教。归钟虽然学得一身高强武功,但人到中年,心智性情,却还是如八九岁的小儿一般。他对归辛树夫妇道:“归老前辈二老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令郎性命的。”

    “咦!你不是那个年轻的大官嘛?你是个满清鞑子的走狗!喂,你的‘神行百变’功夫跟谁学的?难道你是‘铁剑门’的传人?你又如何卖主求荣,成了数典忘祖之徒?”归二娘见韦仁十分面熟,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连环炮般直问起来。

    “不错!我是‘铁剑门’传人。我才不是卖主求荣、数典忘祖之徒,我看你们是这样的人才对!”韦仁冷笑一声道。

    “你才是……才是满清鞑子的……走狗,我们……我们是华山派传……传人,是……是堂堂正正的汉人!”那病汉归钟已经清醒过来,他听到韦仁所说,顿时大怒,根本不顾双儿架在脖颈上的匕首,大声呵斥道,这样他说话很急促,再也控制不住心肺中的咳嗽,时断时续的咳了起来。

    双儿见归钟身子往前扑,生怕他撞上自己手中的匕首,急忙将匕首回收,她左手一探,已经抓住他右手手腕,反过来一扭,右手倒转匕首用手柄直点他数次|岤道,将他制住。

    这归钟为人却痴痴呆呆,可是华山派武功确实很高,原本双儿不是他的对手,这次能成功将他制住,很是侥幸。

    一旁的人见到这个结果,都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

    归二娘见儿子咳嗽连连,十分焦急,她劝道:“好孩子!你别着急,你说的都是对的,咱们慢慢说,好吗?”说完,她将目光扫向双儿道:“哼,小丫头,你的分筋错骨手,是哪里学的?快从实道来!”

    双儿遇见归二娘的目光,身子禁不住退了半步,道:“我是……是三少奶奶传授的。”

    “三少奶奶?她是谁?”归二娘一听,不由眉头一皱,再次问道。

    这时,病汉归钟又在一旁急叫道:“娘!你快点帮我解开|岤道!”

    “好好!娘马上就帮你解|岤,好孩子,你别着急啊。”归二娘急忙对韦仁说道,“小子!你既然是‘铁剑门’的传人,与我们‘华山派’有着十分深厚的渊源,咱们的过节便就此揭过,你让这小丫头马上将我儿子的|岤道解开。”

    “老前辈,解开令郎的|岤道不难。可是不知你为什么与这位老叫花子前辈为难?”韦仁道。

    “因为他是个大j臣,是满清鞑子的大官!”病汉归钟又按耐不住,插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大j臣,是满清鞑子的大官呢?”韦仁问道。

    “我当然知道,是平西王爷亲口跟我说的。”病汉归钟正色道。

    “哦!平西王吴三桂,是他告诉你的啊!”

    “是啊!”

    “吴三桂是个大汉j!你还相信他的话?”韦仁道。

    “平西王是个好人。那天在云南,平西王请我爹妈和我喝酒,我爹妈不去,我独自去了。平西王亲自相陪。他手下的十大总兵都来了。当时,他还送了我十分重要的宝贝呢。”病汉归钟急忙解释道。

    韦仁笑了笑,道:“吴三桂有三件最心爱的宝贝,不知道他送给你哪件宝贝呢?”

    “喔!平西王有三件宝贝?你知道啊!”病汉归钟一听韦仁说吴三桂有三件宝贝,不由好奇心起,他急忙问道。

    韦仁道:“平西王有三件宝贝,他是最爱的了。第一是一张白老虎皮,第二是一颗鸡蛋大的红宝石,第三是一面老虎花纹的大理石屏风。”

    病汉归钟笑道:“哈哈,你倒真的知道,你瞧!”他解开衣扣,左手抓住长袍的大襟往外一扬,露出里面所穿的皮裘来。那皮裘白底黑章,正是白老虎皮所制。

    韦仁大奇,道:“咦,咦!这是平西王第一心爱的白老虎皮哪,你……你……竟然……不会是偷了得来?”

    归钟得意洋洋的道:“什么偷了得来?是平西王送我的。”说着,他转过头望着老叫花子道:“这人是广东的大官,平西王说他是大汉j,保定了鞑子皇帝。平西王要起兵打广东,非先杀了他不可。平西王送了我很多补药,吃了治咳嗽的,又送了我白老虎皮。我妈说的,大汉j非杀不可。咳咳,没想到这人武功很好。”

    这时,忽听得岩石四周传来数十人齐声大叫:“吴大哥!吴大哥!……”显是将岩石四下围住了。

    韦仁大声叫道:“明复清反,母地父天。外面的朋友哪一路安舵?”天地会的口号是“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但当遇上身分不明之人,先将这八个字颠倒来说,倘若是会中兄弟,便会出言相认,如是外人,对方不知所云,也不致泄漏了身分。

    四周有十七八人齐声叫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韦仁答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有人问道:“哪一堂的兄弟在此?”

    韦仁道:“青木堂做兄弟的迎接众家哥哥。哪一堂的哥哥到了?”

    这时,人影纷现,当先一人走了过来,叫道:“小宝,你在这里?”这人身材高瘦,神情飘逸,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韦仁大喜,抢上拜倒,连叫:“师父,师父。”

    陈近南道:“好!起来吧。”

    “是!师父。”韦仁站了起来。

    “韦兄弟,你好!”

    “韦香主,多日不见!”

    接下来,有广西家后堂香主马超兴、贵州赤火堂香主古至中等天地会跟着走了过来。其他便是天地会群雄,共有三四十余人。

    归辛树夫妇一见对手的援手齐聚,加之这些人都不是俗手,而且儿子又落入对手手中,不禁暗自着急,但是此刻更是投鼠忌器,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暗中提气运功,死死的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陈近南道:“瞧你们身手,并非平庸之辈。你们叫什么名字?跟我们吴六奇吴大哥有什么冤仇?干么下毒手要害他性命?”

    归二娘怒道:“你们这些仗着人多势众的无耻小贼,不配来问老娘姓名?”

    韦仁道:“师父,他们姓归,那位老前辈名叫归辛树,江湖人称‘神拳无敌’,那是他夫人归二娘。这是他们的儿子叫归钟。”

    “哦!原来你们是华山派名宿‘神拳无敌’归老前辈夫妇,晚辈失礼呢。”陈近南一听韦仁说出他们的身份,心中一惊,忙止住群情激奋的天地会群雄,上前行礼道,“晚辈陈近南,与华山派的‘八面威风’冯难敌老哥关系近得很。”

    “你是陈近南?是那个天地会总舵主,江湖人称‘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的那个陈近南?”病汉归钟一听,急忙问道。

    “是!在下正是陈近南。”陈近南点头道,“小宝!将归兄弟的|岤道解开吧。”

    “是!师父。”韦仁答道,他朝双儿使了个眼色,双儿便收起匕首,然后将归钟的|岤道解开,退到韦仁的身后站定。

    归二娘一见儿子被人放开,急忙纵身向前扶起儿子,问道:“好孩子!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娘,我没事。你刚才听到了,他就是陈近南。今天我见到陈近南了,那我是不是也是英雄呢?”归钟指着陈近南,兴奋的说道。

    “是的!是的!我儿子当然是英雄了!”归二娘见儿子无恙,心中十分高兴,听了儿子的话,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合道。

    “陈近南!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愿不愿意?”

    第一六一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一)

    陈近南见病汉归钟出言要与自己相交,他微笑道:“只要归兄弟能够忠义行事,陈某如何不能和你称兄道弟呢?”

    “那太好了!爹娘,你们看,这天下英雄都敬仰的陈近南愿意与我交朋友。”归钟听了陈近南的话,兴奋的手舞足蹈,跑到归辛树夫妻面前喊道。

    归二娘连声称好,而归辛树只是冷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多话,他适才看到有人使用华山派的分筋错骨手制住自己的儿子,虽然此人武功甚浅,但所习内功法门,显然是华山派的,于是他一瞥之间,已在人丛中见到了她。

    双儿见到他精光闪闪的眼光,不由得害怕,缩在韦仁身后。归辛树道:“小丫头,你过来,你是华山派的不是?”

    双儿道:“我不过来!我刚才已经告诉那个老前辈,我……我不是什么华山派的,我没有拜过师,我的武功是三少奶奶教的。”何惕守当日救了庄家妇孺后,可怜她们的身世,便传了些武功给庄家的妇孺,并非正式收她们为徒,也没向她们说自己的门户派别,“华山派”三字,双儿今日还是首次听闻。

    归辛树也不去和这小姑娘一般见识,突然气涌丹田,朗声说道:“冯难敌的徒子徒孙,都给我出来。”这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气流激荡,在众人耳边激荡着。他想同门师兄弟三人、袁承志门下均在海外,大师兄黄真逝世已久,华山派门户由黄真的大弟子冯难敌执掌,既然这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出身,可是这正宗的华山派功夫必是自己门中之人才会传授,因此她至少知道自己师父的姓名。谁知,他偷瞟去发现那小姑娘竟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近南却误会归辛树的意思,急忙解释道:“年前天下英雄大会河间府,歃血为盟,决意齐心合力诛杀大汉j吴三桂。令师侄冯难敌前辈,正是河间府杀龟大会的主人。因而我们得以相识,而且同仇敌忾这才成为知己。可是近日不知归前辈何以反而跟吴三桂携手,追杀敝会义士吴六奇兄弟?这岂不为亲者所痛、仇者所快吗?”话是说得客气,辞锋却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