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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国际特工第15部分阅读

    给杨奠坤一个任务,让他火速赶往武汉,找苏联大使馆武官沙赫夫,取回一批秘密文件。

    当时武汉正处于激战中,执行这项任务无疑要冒很大风险。杨奠坤为能便于活动,带上老金同去,因为老金的日语很流利,可以扮作日本侨民通过敌人占领区。

    一路上,二人所经之处,到处是日本军队,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烧杀抢掠,到处也充满着反日抗日的怒火。老金扮作满铁上海事务所的职员,一路上叽哩咕噜地,果然蒙过许多日本宪兵、特务。有时,日本军队还专门派几名士兵护送他们。8月上旬,日军由九江西犯,在瑞昌登陆,杨奠坤三人只好绕道北渡长江,溯江而上,乘船进入汉口。当找到汉口苏联大使馆临时住处时,却听那里的中国房东说,大使馆早已迁往重庆,杨奠坤不觉感到懊丧。

    这时,那位房主拿出一封信说:“大使馆有位将军临行前把这封信交给我,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可以将这封信给来人。”

    杨奠坤如获至宝,急忙接过那封信拆开,信是用俄文写的,大意是:使馆已撤离,如有人找大使馆联络事宜,可到汉口玉带门车站附近的伊莲娜咖啡馆联系。

    杨奠坤和老金急忙赶往“伊莲娜咖啡馆”,咖啡馆的主人伊莲娜是一位漂亮的俄国妇女。她听二人说明来意后,不动声色地将他们让到里面的小客厅。

    两杯浓香的德国咖啡摆在二人面前,伊莲娜坐在他们的对面,打量许久,忽然开口问道:“苏沃洛夫统帅是在1790年12月11日攻占的土耳其伊兹梅尔要塞吗?”

    杨奠坤知道她在对暗号,立刻用流利的俄语回答道:“不,苏沃洛夫统帅是在1790年12月22日攻占土耳其伊兹梅尔要塞的。”接着杨奠坤反问道:“我想请教,鲁缅采夫是苏沃洛夫的学生吗?”

    “恰恰相反,鲁缅采夫是苏沃洛夫的老师。”伊莲娜说完站起身来,“我是10号情报员,欢迎你们来到汉口情报站。”

    杨奠坤友好地握了握伊莲娜的手。

    伊莲娜从沙发座垫下面取出个大方牛皮纸口袋,郑重地说:“这是沙赫夫将军搜集日军的重要情报,它包含着将军同志的心血,希望你们能安全地将它交给上级。”

    “放心吧,伊莲娜同志,我们会用生命来捍卫它的。”杨奠坤和老金接过牛皮纸口袋,郑重地说。

    杨奠坤和老金重新踏上返回上海的征程。

    一路上杨奠坤始终为那包文件发愁。这兵荒马乱的,万一让日本宪兵查出这批文件,可怎么办?最后还是老金想了个办法。他将战场上一具日军通讯兵遗体上的图囊打开,取出一个日军军用封套,上面印有日军军旗和“绝密”等字样,把那些文件统统装进了军用封套中。路上遇到日本宪兵队的盘查,一看到印有“绝密”字样的大口袋时,就急忙免检放行。就这样,二人顺利地返回上海,将文件交给了伊万诺夫。

    1938年12月末的一天晚上,杨奠坤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一进屋就倒在床上,闭上双眼,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他刚从伊万诺夫那里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苏军总参情报部部长、卓越的反间谍专家扬·卡尔洛维奇·别尔津被秘密处决了。

    杨奠坤怎么也搞不明白,一个忠诚的苏维埃战士,红色政权的保卫者,怎么一下子会成为“人民的敌人”?他痛感失去了一位尊敬的师长、可信赖的上级,同时,也为苏维埃政权失去这样一位优秀的革命者而感到惋惜。

    这时,杨奠坤才明白,为什么“戈比旦计划”迟迟没有实施。随着别尔津的被捕,一个规模庞大的侦察计划也化为了泡影。

    1939年夏的一天,伊万诺夫约杨奠坤来到外白渡桥,他们一起眺望黄浦江的一幢漂亮的尖顶四层大楼。那是苏联驻上海总领馆。

    “瓦尔德尔,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伊万诺夫非常伤感地说。

    “你是要回国吗?”杨奠坤轻松地说,“我恭喜你,你已很久没回到祖国了。”

    “可我爱这个国家,爱这里的人民,”伊万诺夫动情地说,“这里有我的事业,我的战友。”

    “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么。”杨奠坤安慰道。

    “可能我不会再回来了。”伊万诺夫沉重地说。

    “为什么?是因为别尔津同志的事吗?”杨奠坤惊讶地问。

    伊万诺夫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有另一个原因。苏联驻上海总领事馆关闭了,后天我将和总领事鲍·米·西曼斯基回国。”

    杨奠坤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定了定神他又问:“那么谁来领导我们呢?”

    “你的新领导人会来找你的。”伊万诺夫掏出一张旧美元递给他,“记住,他叫乔琪。”

    8月的一天,苏军总参情报部派来了新领导人乔琪,他是以美国一家公司经理的身份来到上海的。在公共租界的巴拉斯咖啡馆,他和杨奠坤见了面。

    乔琪面色阴沉,从无笑容,说话生硬,跟伊万诺夫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乔琪严肃地对杨奠坤说:“世界形势发生了新变化,中日战争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我们停止一切暴力行动,致力于搞静态情报。你与以前的上级和同志们联系的联络点和通信都不要用了,完全按规定在外面接头。如果连续三天接不上头,就再隔十天仍在原规定的时间地点接头;仍接不上,就说明是对方出了问题,要立即切掉联系;如果失掉联系,到备用地点,在墙上或电线杆上写1+15+8,即1月15日8时,即可联系。”

    杨奠坤觉得,乔琪这个人有一套,是个富有智慧的间谍。但钦佩之余,又多少有一些敬而远之的感觉。

    1939年,欧洲战局突变。9月1日,德国军队向波兰发动进攻,9月3日,英、法等国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9月30日,德军占领波兰全境。一时欧洲陷入恐慌之中。

    11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成立江南指挥部,一部分兵力在扬州、泰州、天长、六合地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宁沪线从此不再太平。

    此刻,日军在中国战场速战速决的企图和诱降阴谋也没有得逞,它的陆军主力陷于中国战场难以机动,日本法西斯的侵略计划受挫。

    一天,乔琪在法国公园内向杨奠坤下达任务,让他独自一人作为信使去香港,取回东京苏军谍报员送来的“十万火急”的情报。

    杨奠坤打点行装,乘海轮从黄浦港出发,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到达香港。

    在香港半山罗便臣道的一幢洋楼里,杨奠坤见到了从东京来的情报员安娜·克里斯蒂安森·克劳森。她是佐尔格领导的“拉姆扎”小组交通员,马克斯·克劳森的妻子。

    安娜和杨奠坤互通暗号后,打开旅行箱,将一捆金属棒交给杨奠坤。

    安娜郑重地说:“瓦尔德尔同志,这些金属棒都是空心的,里面总共装有30卷胶卷,上面记录着日本、德国的最新军事情报。你一定要将其保存好,送到乔琪同志的手中。”

    杨奠坤用手掂了掂五根金属棒,看不出什么破绽,他问:“安娜同志,如果敌人问我带它是干什么用的,我将怎么说呢?”

    “这个我们想到了,”安娜掏出一份写满德文的证明书说,“你带上它,上面有德国克虏伯公司的印章,证明金属棒是一种工业用探测棒。你就是上海办事处的中国雇员。”

    杨奠坤乘一艘日本“海云”号客轮返回上海。不知怎么搞的,这艘客轮竟泊在了很小的怡和码头。凭直觉,杨奠坤预感到出事了。果然,从码头窜上一大批日伪警察、宪兵。

    一名警察命令杨奠坤打开皮箱检查,当看到金属棒时,杨奠坤拿出证明文件向他解释。这时,一名宪兵曹长走过来,伪警察将文件递给他看,宪兵曹长看不懂,命令将杨奠坤先带到码头警察值班室再说。

    杨奠坤拎着皮箱,跟着日伪宪警来到值班室。那个日本宪兵曹长很认真,拨通了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电话,核实情况。一小时后,一个自称是领事馆秘书彼肖夫的德国人来到值班室,看了看文件,表示没问题。然后,彼肖夫便用德语和杨奠坤谈了起来。幸亏,莫斯科的情报学校校长缪勒尔是德国人,杨奠坤学会些简单的德语。便和他应付起来。彼肖夫很热情,亲自将他带出值班室,并一再要求送他回去。杨奠坤婉言谢绝了他,不过表示,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为防止意外,后来杨奠坤假意去拜访了几次彼肖夫,以示联络感情。

    1940年2月末的一天,杨奠坤在外滩附近跟乔琪接头回来,见一群日本侨民围着报摊兴高采烈地议论什么。等那帮日本人走后,他也过去买了一份报纸,展开一看,差点晕过去,只见报纸上用大号字写道:“关东军讨伐队与满洲警方通力合作,射杀满洲共产军匪首、宿敌杨靖宇……”下面记叙杨靖宇于1940年2月23日在江县三道崴子附近战死的经过。最为残忍的是,敌人割下他的头颅向日本天皇“遥拜”,后来又把这颗头颅“献送”新京——伪满洲国首都,报功请赏。杨奠坤再也忍受不了这巨大的悲痛,踉跄地回到住所。

    杨奠坤坐到桌前,再次展开报纸,望着杨靖宇遗体的照片,泪如泉涌。他铺开纸,饱蘸浓墨,挥笔写下一首诗:

    十冬腊月天,松柏枝叶鲜,

    英雄杨靖宇,长活在人间。

    然而,不幸的事件接踵而至。国际情报组“大连行动队”被日本警宪机关破获,负责人a鲍威尔潜逃,纪守先于8月15日在上海法租界被大连警宪机关捕获。共产国际满洲情报组织开始暴露在日伪机关的面前。为此,乔琪命令杨奠坤暂时停止活动。

    1941年春,经过一段考察,杨奠坤认为罗稷南的妻子倪琳思想进步,聪明能干,便将她发展为情报组织成员。

    1941年6月22日4时30分,法西斯德国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未经宣战就向苏联发动全线进攻。苏联军民奋起抵抗,从此伟大的卫国战争开始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同时,共产国际执委会发出号召: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政党和组织都起来保卫苏联。

    这时,乔琪又命令杨奠坤恢复行动,搜集日本是否会对苏联进攻的战略情报。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对美国驻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实施突然袭击,同时分兵多路对美、英、荷在太平洋上的属地进行入侵,太平洋战争爆发。

    12月末,由于日本军队进入各国在上海的租界,杨奠坤小组的工作陷入被动局面。遵照乔琪的指示,杨奠坤将老金的那个小组交给了倪琳。从此以后,杨奠坤只同乔琪保持惟一的单线联系。

    1942年9月14日,是杨奠坤与乔琪在法国公园接头的日子。可是一连三天,始终没见乔琪的人影,杨奠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16日这一天,他磨蹭很晚才回到住处。刚进房门,楼下房东喊他接电话。杨奠坤急忙下楼听电话,里面传出乔琪的声音,他用英语说:“你快走!”接着就听到电话被打掉的声音。杨奠坤立即返回房间,匆忙收拾好用作活动经费的美金就要转移。但没等他下楼,门外闯进来几个持枪的日本便衣,二话不说就将他押上了囚车。

    宪兵将杨奠坤押到北四川路日本宪兵司令部,连夜开始审讯。杨奠坤只说自己做买卖拿佣金,有时也倒卖外币。审讯官追问他与乔琪的关系,他就说是在回力球场认识的,两人一起喝过酒,喝过咖啡。审讯的人见他不吐实情,就对他用刑,一次、二次、三次,他一口咬定和乔琪是普通朋友。杨奠坤明白,进了日本宪兵队,别想活着出去。多说早死,少说迟死,不说也死。

    第二次审讯时,审讯官向杨奠坤抛了一点诱饵:“乔琪是苏联派来的破坏分子,反对皇军。你反不反对皇军?”

    杨奠坤开始飞快地思考:总在乔琪身上兜圈子,对自己不利,不如用单纯的爱国主义思想把事情岔开。于是,他爽快地说了一句:“反对!”

    审讯官一听大感意外,想不到这么快就打开了缺口。忙问:“你为什么反对皇军?”

    杨奠坤说道:“日本人侵略中国,每一个中国人都反对,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审讯官大概觉得有门,竟耐心地开导他:“皇军不是侵略中国,是帮助中国,我们都是亚洲人,要共存共荣,中日要亲善。”

    杨奠坤立即接口反问:“既然是亚洲人,要亲善,为什么要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政策?

    “皇军杀的都是坏人!”

    “在南京杀害了十几二十万的中国平民,难道他们都是坏人?!”

    “不许你诋毁皇军!交代实质问题!”

    “把中国军队派到日本去杀光、烧光、抢光,你反对不反对中国人?”

    “混蛋!良心大大的坏了!”

    日本人看杨奠坤针锋相对,步步不让,大骂他顽固,继续对他用刑。几个大汉在地板上将他摔了好几个跟头,用大皮靴狠踢他的头部,又用火烧他的大腿、胳膊、手指,直到把他打得昏死过去,又拖到院里用冷水泼醒。

    第三次审讯,审讯官更进一步交底了,他说道:“乔琪承认与你秘密进行了反对皇军的事。你还把一个女人介绍给乔琪,又转而介绍到另一个外国人手里。”

    杨奠坤一听立刻明白,上级下级都被捕了。于是,他横下一条心说:“他们说的都是假话,要么就是你们造谣!我介绍女人给他是作朋友的。”

    “那你不是承认了反对皇军吗?凭这一条你们就是同党。”审讯官指责道。

    “我反对皇军侵略中国,没有对皇军采取破坏行动,充其量只是个思想上的问题,你们无权把我和破坏分子连在一起。”杨奠坤申辩道。

    审讯员骂道:“你的狡猾、狡猾的。”接着又恶狠狠地对他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照样杀你的头!”

    杨奠坤心想要杀就杀吧,反正自己也活够了。与其这样活着,不如去黄泉路上见自己的好兄长杨靖宇去。

    1942年11月30日,江湾日本军事法庭对杨奠坤等人进行公开宣判。杨奠坤因为刚患了一场大病,又加上受刑,人已站不起来,只好由两名宪兵架着他走进法庭。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杨奠坤因参加苏联派遣的破坏团进行反对皇军的活动,被判处8年徒刑。首犯苏联人乔琪被判处10年徒刑,倪琳判2年徒刑。随后杨奠坤被押解到了南市监狱。

    1945年8月15日,抗战胜利。在中共上海地下党工委的多方援救下,已被关押近5年的杨奠坤终于获释出狱。随即在地下党的安排下,被转送到青浦的新四军淞沪支队根据地。不久,杨奠坤转入华东局,又开始了新的工作。

    第七章 “谋略放火团”

    第1节 在莫斯科总部

    1936年2月,苏联,莫斯科。

    阿尔巴特街兹纳缅斯基胡同的一座深灰色大楼的宽大房间中,代理情报部长谢苗·彼得洛维奇·乌里茨基将军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他满头黑发,黝黑的脸膛儿,胡髭修得很窄,一双棕色的眼睛闪着聪慧、坚毅的目光。共产国际情报局中国情报员廖雯初站在他身旁注视着他。

    乌里茨基停在廖雯初的面前说道:“瓦西里,你记录一下。”他思索片刻说道,“鉴于日本军阀在满洲地区不断地加紧对苏联的敌对行动,我命令:满洲境内的各个情报小组应以空前的热情行动起来,破坏日军的军事设施及交通,给日本军阀以沉重的打击。各小组均独立作战,不发生任何联系。每个小组以作战成绩来进行奖励的评定。”

    廖雯初见乌里茨基停顿下来,便问道:“将军同志,您还有指示么?”

    乌里茨基微笑道:“没有了,亲爱的瓦西里同志,你可以发报了。”

    廖雯初合上文件夹,转身离开了乌里茨基的办公室。

    廖雯初,1938年苏联肃反扩大化时被错捕,遣往苏北科美自治共和国劳动改造。在中共中央的过问和关怀下,1951年回国,恢复中共党籍,任中共中央高级党校研究员。1964年病逝。

    第2节 “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