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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梦回(GL)第8部分阅读

时的美人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那份感觉,略显懒散的靠在一边,媚眼如丝淡淡一笑:“喜欢吗?”

    闻人罄心重重的一跳,傻愣愣的应了一句喜欢,连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句是说喜欢这地方还是喜欢眼前这美人。

    似乎被这人的呆样逗得乐了,商子兮眼中的笑越发的深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

    “什么样子?”全然不在状态的闻人罄摸了摸脸,待她看到美人脸上满是戏谑时,才意识到她嘴中意思,耳根有些烫,故作镇定的搬了搬坐姿,双眼看着大厅中的歌舞表演,生硬的打岔:“这倒底是什么地方?”

    “别情馆。”稍稍一顿,商子兮显然还没有戏弄够,无视眼前这人那相当不满的神情,好一会才继续说:“徐州最大的乐馆,每月初一,十五,头牌清歌和蝶舞会在这里献演。”

    “原来是乐馆,我还以为……”闻人罄显然对于商美人对自己的误导有些抱怨。

    “你想的也没错。”商子兮似乎对于台下演出毫无兴趣,自顾拨弄着落在胸前的那一缕秀发:“要支撑起这么大的门面,光靠歌舞自然是不够的。”

    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子,自然是听得懂话中深意,乐坊是明处的生意,暗处做的还是那些个勾当,说白了,高级会所而已。

    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里是不是你的生意?”闻人罄犹犹豫豫的提出了询问。

    商子兮目光微沉,声音有些飘:“这一门生意我不沾。”

    闻人罄心头一松,却又不自觉的继续发问:“你……常来这里?”

    美人不语,却别有深意的望着她。

    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闻人罄这才意识到,她问的那话会让人产生怎么样的联想:“我不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是越描越黑,这会儿,耳朵怕是烧起来了。

    “我不常来,应酬这些事有专人负责。”

    又是一愣,这算是解释给自己听吗?

    闻人罄看着那泰然自若的美人,心跳动的有些快,之前那微微的不满却早已无影无踪。

    27第27章

    明净浑厚略带低沉的琴声在别情馆中徘徊。

    商子兮单手支额,眼眸低垂,一派慵懒模样,若不是那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颤动,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是睡着了。

    坐在边上的闻人罄却与她截然相反,目不斜视,又眼直直望着前方,似乎听得专注,但若仔细看,便能瞧到她那微微泛红的双眼和那徘徊已久却迟迟不落的泪珠子。

    悄悄侧仰起头,用力瞪了瞪眼球,再次成功的将那水气收回隐藏。

    可是心口,却随着那被拔动的琴弦一下又一下的抽着痛。

    自小她就喜欢古乐,原因有些可笑,只不过是小时候看了射雕英雄传,黄药师与欧阳峰以箫筝一决高下,她产生了好奇。

    喜欢二胡的如泣如诉,喜欢古筝的响亮欢快,喜欢琵琶的锋芒毕露,最喜欢的就是箫声中那份幽怨迷离,唯独对古琴没有任何的兴趣,听过一次,只觉得单调乏味,来来去去这几个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直到叶珊悄然无息的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从最初的等待,到最后的自嘲,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怨过恨过痛过骂过,一边低笑着说无所谓,一边却觉得堵在胸中的那口气似要炸开一般,却怎么也掉不出泪。

    拿着摇控器,坐在沙发上,紧盯着电视屏幕,手指木然无知的按着扭,从一个台转到另一个台,脑子空空的麻麻的,像是有万千只无形的蚂蚁在她身上爬行,那是一种说不出挠不到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的难受。

    不知何时摔落在地的控制器将电视定格在某个不知名的频道上。

    沉着浑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传到她的耳中,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回旋往复,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像是一根带着倒钩的针,狠狠的扎到她的心底又不轻不重缓缓的向外拉扯。

    痛却不想让它停止。

    不记得那是怎样的曲子,也不记得它是何时结束,只记得自己泪流满面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而积压在胸口的郁结随着琴声最后一个音符的逝去,伴着那倒刺连筋带肉的被抽离,得到了宣泄,心上却也开了一个永远无法弥合的洞。

    之后的日子,她似疯了一般,下载了为数不多的几首古琴曲,反反复复的听着,自虐般体会着一次又一次的流着泪,感受着痛。

    只是……

    原以为她已经麻木了,却没想到再次听到,那撕扯的感觉却仍旧是如此的鲜明。

    手抓着榻边,指已泛白。

    那些以为毁掉就能舍去的,却总会在不经意间突然闯入。

    原来,记忆是擦不掉的,特别是那些你拼命想要忘记的。

    “无趣。”几乎沉浸于那琴声中的人,魂被耳边那一句似是低喃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拉回。

    闻人罄微怔,暗自吸了口气,眼珠向上抬了抬,这才转过头向着那发出抱怨声的人望去。

    四目相触,她依旧是笑意盈盈,总是那付全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闻人罄被她这么看着,却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注意力被吸引,那琴声反倒入不得耳了,连那份痛也慢慢隐去了,好一会她犹豫着开口:“怎么?她……弹得不好吗?”

    瞳心向左微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弹的很好,只是……我听过更好的。”

    “更好的?”闻人罄有了些许兴趣,转念问道:“那个更好的,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商子兮淡淡一笑否认,“我不会琴。”

    不会?闻人罄有些惊讶,她还记得,初次到兮苑时,看到的那张有些破旧的古琴,芙儿说过那是一张好琴,只可惜被弃置多年,如今已无法再弹,也曾问她是否要另行安置,她却让它依旧摆放在那里,原以为,那张琴是属于眼前这人的,原以为,这人是遭受变故,再无心抚琴才将它弃置于此,有好几次,她看着那琴,想象着一身白衣的佳人轻抚弦琴,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不会。

    看到流枫那一脸不可思议模样,美人侧过头,视线落在了台上,“我娘她,不喜欢我学琴。”

    有些意外她的又一次解释,闻人罄心中好奇,琴棋书画,古时大户人家女儿都会学,看了看那弹琴的艺人,难道这里的风俗不同?可若是不同,为什么在兮苑又摆放着一张琴?嘴动了动,她看着商子兮那绝美的侧脸,有一种很莫名的直觉,别问。

    “你呢?会不会?”果然,商子兮很有技巧的转移开了话题。

    闻人罄想了想,乐器,她会的实在不多,除了口琴,也只有萧了,因为儿时迷上黄药师,一冲动吵着闹着要学,等能够吹上一些简单的曲子,她又没了兴趣,后来这支箫从乐器变成了打狗棒,最后被摆放在家中的某一个角落高高供起,积尘。

    转念她却有一样很擅长的,口哨,只是吹口哨在多数人眼中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多多少少还带着些鄙视,也只有在家中无人时,她才会独自吹响那完全属于自己的音乐,只是无论多欢快的曲子从她口中出来总带着淡淡的哀伤。

    摇了摇头,“我只会听,不会弹。”闻人罄答的老实。

    “若是你喜欢,以后想来吱会一声便是了,成日在家里,也闷的慌。”

    听到这话,闻人罄一时间愣住了,脸上有着明显的狐疑。

    “怎么?”商子兮看着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人,俏然一笑,“你不想吗?”说的好不故意。

    “不是,只是我以为你不会让我出门。”闻人罄倒也答得直接。

    “傻话”伸手将眼前人散落在肩上的发挑到她身后:“没有人喜欢被束缚在高墙之中,你是商府的夫人,不是囚徒。”

    ……闻人罄一时无语,眼里写满了不解和困惑,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呆呆地望着她,若真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可见这人是真心的喜欢流枫,想要护着她,可偏偏心底又有着一种不舒服,瞬间,有了那股子冲动,若是趁着现在把话挑明会如何:“子兮……”

    话没说完,楼下传来了一阵赞叹声,不知何时,那让人觉得揪心的曲子竟弹完了。

    无心去在乎那乐者的离去,趁着更改尚未反弹,又欲开口,这次却被敲门声打断。

    “小姐……”潆儿的声音传入房中。

    “进来吧。”

    潆儿走入房,向两人行了礼,走到商子兮身边,伏耳低语了几句。

    不经意的挑了挑眉,商子兮嘴角划出浅浅弧线,却让人感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见,他要等,就由着他去吧。”

    “是”潆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若有所思了片刻,商子兮似乎才想起什么:“刚才,你想说什么?”

    “没有,”想要问的话,终是被两人刚才那一幕的防范打散了,再没有坦诚的勇气。

    见她不说,商子兮也无意再问,侧过头,重又回到开始的模样。

    楼下乐声再起,才建立起的淡淡交集却已不见

    各自专注,却都无心。

    28第28章

    织夏、絮儿

    闻人罄坐在桌前,咬着笔杆子,看着自己在宣纸上歪歪斜斜写下了两个名字。

    思绪又回到那一晚,离开别情馆的一幕。

    “织夏”清楚的记得,那个约莫四十到五十岁,穿着也算富贵的男子在看到自己时,那满是惊讶的一声叫,“不……不对,你……你是絮儿。”随后这人又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闻人罄以为他认错人了,当她侧过头,看着安静站在身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透着凉意的人时,她突然明白了,这人并没有认错,至少他与那流枫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

    “你认错人了。”还记得商子兮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随后用那平静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的声音向那人述说着两人的关系:“这是我夫人。”

    “夫人!”显然那男子对于这样的答案十分的诧异,似乎并不单纯的因为两人女子之间这样称呼,那人细想片刻,眼中却透出了某种恨意:“商子兮,原来你三年前就算计好了,”目光在两人身上几个来回:“你这么赶尽杀绝,是为了她?”

    “因果罢了。”略带嘲讽的扔下这话,商子兮拉着自己离开,没有再看那人一眼,也没有给那人任何开口的机会。

    放下笔,看了看手,当时,那把自己捏得生痛的力道是那么的清晰。

    为了她?

    闭上眼,按着额头。

    流枫……你和商子兮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让她为了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谋划这一切。

    三年呀……

    三年前,闻人罄猛的睁开了眼,想起那人曾经对自己说的事,君然也是在三年前开始被商子兮算计的,这是巧合,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脑海里闪过君然的恨,还有那不知名的男人的话。

    赶尽杀绝

    心中一颤,在这暑日里竟也让她全身的寒意。

    这人对自己的那些宠爱与关怀,会不会最终成为让自己绝望有温柔陷阱?

    傻傻的坐着,墨汁滴落却浑然无知。

    曾经一心只想着逃离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所害怕担心的一切,可能发生的必然条件是,她爱上商子兮并一心一意的留在她的身边。

    “夫人?夫人……”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蕖儿打断了闻人罄的沉思。

    闻人罄回过神,这才惊觉宣纸已被黑墨污了一大片,放下笔,隐去眼中那份不知所措的茫然,故作平静:“怎么了?”

    “夫人,您忘啦,您说今儿要出门,车都准备好了呢。”与流枫亲近惯了,蕖儿无视与她同来的姐姐那一道道眼色。

    细细打量了夫人,见她对于妹妹的举动,并不以为意,芙儿暗松一口气,她跟着主子这些年,府中的规矩有多大她可清楚的很,这夫人再大量,也是主子,那容得她们当下人的这般逾越的,认真的行了礼:“夫人可是有别的打算?”

    摇了摇头,闻人罄放下笔,起身整了整衣服:“现在就去吧。”与其在这里干坐着胡思乱想,倒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

    按着夫人的要求,马车夫将三人载至闹市边的小街。

    下车,稳了稳身子,低下头,脚下踩着触感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不同与前两次出门,昏暗的夜色总会让人忽略很多,在这夏日艳阳下,那些不经意的细微末节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视线中。

    脚轻轻的搓了搓,在那被夯得结实的泥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有多久没有这样实实在在的与泥土接触了,愣愣的看着被她搓起的淡淡泥屑,那个处处水泥柏油的世界是真的离自己远去了。

    “夫人?”候在一边的蕖儿眼中满是不解,她就不明白为何自家这位天仙似的夫人,总是做出一些古怪的举动,在泥地上划道,只怕只有七八岁的孩童才会做吧。

    “嗯?”闻人罄回过神,微微勾了勾嘴角,掩饰淡淡的尴尬,转过身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吧。”不理会身后两姐妹的古怪神色向前走去。

    ……

    刚要开口,就被姐姐的刀眼打断,蕖儿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心里做了个鬼脸,等一会夫人发现走错路,绕了道了,看你怎么办。

    全凭感觉的走在那并不宽阔的小街上,两边小楼林立,二层小楼,楼上为居,楼下为铺,守着店堂的店家或端坐铺中,或倚门而站,看到有驻足的客人,也会笑呵呵的请人进去一观,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和周庄同里相近,却又有些不同,兴许这里是原生态所以在闻人罄眼中同样都是一些生意人,却比曾经去过的那两处少了商业旅游的味道,更真些。

    且行且看,走得不快,漫无目的的经过一家家小门面,却没有进去的欲望。

    偶尔她的视线会在迎面而来的路人身上停留片刻,有时对方也会不经意的与自己对上目光,但一切的一切,随着擦肩而过的瞬间,被甩到脑后,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在某本小说看到的经典恶搞:前世与你5oo次的眉来眼去,才换得今生很流氓的撞一下肩膀,与原话相比,这句反而记得更深。

    一时间忘记了出来的初衷,大脑再次偏离了思考的方向。

    要5oo次才能换得擦身而过,一生相守又需要多少痛苦来换?

    与叶珊的无果,是前世修行不够,还是为了来世相聚的一次磨练?

    若是前者,她认了,若是后者……

    想起被撞飞的那一刻

    但愿来世不相逢

    那真是自己想要的吗?还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激发出的绝望?

    千百年的修行,说舍弃竟是那么的容易。

    那她呢?

    换了时空,没有了一切,在这异世相逢,又是为了什么?还是只是又一次的伤痛?

    最终会有怎样结局。

    微微一愣,怎么想着想着又绕到她身上了。

    抿了抿唇,说不上什么滋味,心中空空落落,丝丝缕缕,脑子又乱了起来,这下连两边风景也无心去看,双腿自觉自动机械地向前行走着。

    “夫人。”眼看着主子越走越偏,跟着乱走了好几条街的蕖儿终是忍不住,不理会姐姐的警告,“夫人,再往前走是死路。”

    死路!听到这两字,闻人罄收住了脚,抬头看着越来越窄小的路。

    为什么,走到最后,总是死路呢。

    自嘲的一笑,回首,见蕖儿一头的汗,就连一旁素来淡定的芙儿脸上也泛起了红,三十年快节奏的生活,她早已练就了健步如飞,眼底划过一丝歉然,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棚:“去那里歇歇吧。”

    “好呀。”蕖儿忙点头。

    芙儿微微皱了皱眉,开口反对:“夫人,逸闲居就在不远,不如去那儿吧。”毕竟以夫人这样的身份,在这么粗陋的茶棚不太合适。

    “不用,”闻人罄猜测那逸闲居,十有□是商家开的茶楼或饭馆,一来不想再多走,二来与其在那束手束脚,倒不如这里自在:“我累了,就在这里吧。”言罢,自顾着走了过去。

    蕖儿偷着向姐姐做了个胜利的鬼脸,快步跟了上去。

    走进茶棚,摊子不大,几根粗竹撑起一块厚实的油布,三四张小桌,几个小凳。

    此时茶摊上人不多,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就坐在一边晾着凉茶,早在之前,三人经过时,他就注意到了,倒不是因为她们的长相,反而是那带头的人吸着他的目光,若非那人身形穿着特征明显,就只说这走路样子,他还当这是一个男人呢。

    等她们停下,转身又朝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