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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第42部分阅读

    范围都包括进去,“虽然对于进攻方来说,参与的人数越多机会就越大,但是我们三个人也会吸引到防守三个人的对手,这就让这片区域变得拥挤和狭窄,可选择的线路也就相应地减少……”

    有一个年轻队员若有所思地点头了,并且盯着李晓林那东一笔西一笔的印象画认真地思索。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没明白过来,有人在问:“李哥,为什么佛朗哥退你就进,佛朗哥进你就直接传球?”

    “还是刚才的理由:活动空间。佛朗哥后撤——当然他这是有目的的后撤,就是为了让防守他的对手跟着他走,掩护我和高劲松——这样这一片区域就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前进路线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这个时候下底,因为路线的可变性大,因此战术的可变性也就更大,对对手的威胁也就更大。而佛朗哥进,他这同样是掩护和寻找机会,但是我这时不能同样也选择前进,否则我们的路线可以发生重合,因此我最好的进攻方式就是传中,或者直接带球斜着向禁区里突破。这也是我和佛朗哥的战术性茭叉掩护。

    这一回大部分人都明白了,连那些踢后场位置的年轻队员也在点头。

    又一个年轻队员问道:“要是佛朗哥在球场的另外一边,你下底传中其实就是为后面的队友腾出活动区域,同时也为高哥吸引对手的防守注意力吧?”

    李晓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你说对了。进攻中的任何一次前场跑动都是有目的的,不管是有球跑动还是无球跑动,无非都是为了在对手的防守体系上拉扯出空挡,掩护,呼应,战术机动,寻找更佳机会,或者捕捉第二进攻点……”

    三个一直站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教练简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以前他们也看见过高劲松和周健魏鸿林他们提前跑来看录象,但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竟然会在录象前讨论这些东西。怪不得周健这个多年的替补最近一段时间好象脑子忽然开了窍,战术水平突飞猛进般地直往上蹿,隐然间已经和两个边前卫站在同一高度上,而且随着李晓林的转会,他铁定会占据一个边前卫的主力位置。原来是这样!

    那个被李晓林夸奖的年轻队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并且对同样拍他肩膀摸他头顶的队友呲牙咧嘴地笑,还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教练讲解战术时,好象也提到过这些,只是那些画在黑板上的实线虚线让人看着就头晕,听着听着就直打瞌睡。”这个话题显然得到了大家的共鸣,一起哄笑起来。还有人小声地和队友嘀咕,回头他们就要和教练提建议,以后的战术讲解课也该这样上,有实例摆在那里,注意立也能集中一些。

    临时助理教练暗自拿定了主意,以后他就这样做,用比赛录象来给队员培养战术素养和战术意识。他显然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培养战术素养和战术意识之前,先得让队员队员们遵守战术纪律——他未必能有办法把纪律贯彻下去。

    又有人问:“李哥,佛朗哥在另外一边,你怎么都没说传给他哩?要是他处在有利位置啦,你也不传吗?”

    李晓林沉吟了一下,说:“除非佛朗哥处在绝对有利位置,不然我通常不会考虑传给他。第一,我的传中球质量不高,贸然传球的话,很大可能会成造成对进攻的机会的浪费;其二,我传球的第一考虑是中锋位置,这是因为我信任他,他肯定不会草率地把这次机会挥霍掉。”

    这一下,所有人都在目光集中到了高劲松身上。虽然李晓林没挑明,可谁都知道他口里所说的“可以信赖的中锋”就是高劲松。无论是围成一圈的年轻队员,还是后面站着的三个教练,都有些羡慕高劲松。无论是谁,能够得到一个象李晓林这样的老队员的公开肯定,那都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年轻队员,他们几乎都有些嫉妒高劲松了——高劲松年龄不比他们大多少,可如今已经在联赛里创出了自己的名头,还吸引来好几家俱乐部的追逐。这个时候大家都忘记,仅仅在三个星期以前,高劲松还在替补席上痛苦地煎熬着,并且很多人都能从他脸上的神情里体会到他的痛苦。

    终于有人发现了三个教练,于是在一片不太整齐的问号声中,围在电视机前的一圈人赶紧散开。年轻队员都到会议室的后排寻找座位各自坐下,高劲松就拿了布准备把电视机上的涂鸦都抹掉——李晓林的绘画实在是不怎么样。可助理教练拦住了他,并且想把李晓林叫过来,再探讨一下。助理觉得,李晓林刚才的那番话,对他这个当教练的人也很有启发,就象有人蓦然间在他面前把一扇窗户推开了一条缝,他陡然间才发现,原来窗外竟然还有另外的一番天地。这个发现让他心痒难忍,他得让李晓林这个始作俑者再把这扇窗户再撑开一些,好让他仔细地打量和观察那别然不同的世界。可他的美好愿望没能实现,李晓林先一步找到了言良成,并且把言良成拉扯到了一边嘀咕着什么。

    “言指导,这个,我……”李晓林抓耳挠腮手脚似乎都找不到地方放,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我那张假条,这个……还给我?”

    言良成惊诧地问道:“换给你?怎么了?你怎么现在突然想把它拿回去?”

    李晓林巴咂了好几下嘴,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最终横了一条心,说道:“那假条是我逼着队医开给我的。我……在这个事情上撒了谎。”

    “假条我可以还给你,但是这场比赛你还是不能上场。”言良成瞥见已经有队员陆陆续续地走进会议室,于是马上结束了这次谈话。“原因你肯定知道,所以我就不说了。”说完他就走回了会议室的主席台,并且让高劲松把电视机屏幕擦干净也下去找位置坐好。

    会议开始后言良成只字没提昨天比赛的事,也没责问那些昨天比赛里犯错经验今天又这病那伤的队员,噼里啪啦几句话就把星期天比赛的战术要点说完,然后就宣布参加比赛的十八人大名单。这个通常要进行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赛前预备会,今天只进行了不到二十分钟,这让那些存心要借会议时间过久影响休息的理由闹事的队员异常失望。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好主动提出要求会议延长时间吧?只好悻悻地带着恼恨灰溜溜地回宿舍。总经理吴兴光的话更是让他们恨得心痒痒,星期天下午他们只能呆在基地里,谁要是敢踏出基地大门一步,谁就等着接受俱乐部的处罚!

    虽然谁都没把吴总经理的狠话放在心上,但是被这席话扫去的面子却更让他们恼怒。可他们也只能是恼怒而已,因为言良成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既然有伤病,那么就得好好休息,可以不训练,但是也不许出基地大门,不然就等着俱乐部的处分。

    言良成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表明,这一回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俱乐部也私下警告过他们,谁要敢在这个时候再乱说话再挑头闹事,那么,“吴某人虽然只杀过鸡,但是也一样会杀猴。”

    第四章(26)

    在吴兴光那句“杀鸡也杀猴”的狠话威胁下,球队登时风平浪静,周六的两堂训练课也没人起哄捣乱,队员们都很老实地遵照言良成的吩咐训练。训练科目主要就是前后场的战术配合,尤其是要让几个年轻队员尽量地熟悉队友,熟悉新的环境。几个临时顶替上来的年轻队员心气倒是挺足——难得有次上场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可他们实在欠缺比赛的经验,而且他们和现在的队友根本就不熟悉,不仅在配合上缺乏默契,而且也不能及时地和身边的队友进行语言上的沟通,于是分组对抗时就不时能听到有队员在大声地喝骂,几个性子急燥的老队员甚至对呆头苯脑的小家伙动了拳头。这个时候充当裁判的助理教练就会鸣哨暂时停止比赛,跑过来纠正那个犯错的年轻队员。不管小家伙是对还是错,他都只有耷拉着脑袋听着教练的训斥和指点,同时忍受着老队员在旁边的冷嘲热讽。

    言良成站在场地边细心观察着这场红蓝背心的对抗赛。更确切地说,他在观察那几个年轻队员,同时在心里斟酌着该给谁机会。这几个小家伙里只有两个还将就着能使,其他的就只能继续在青年队里继续磨练。可他现在最缺的是能传中的攻击型边前卫,两个还不错的年轻队员却是一个中后卫一个边后卫。唉,这真是教人挠头。

    象征着主力的红色背心一方再次在传中球这个环节上丧失了对皮球的控制权,中锋高劲松也被两个蓝背心给扯着球衣角拉倒在草坪上。要是在比赛里,这样的动作肯定会招来裁判严厉的处罚,可在训练场上这种动作吹不吹犯规,完全要看临时裁判的心情。助理教练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手一挥,就示意比赛继续进行。蓝背心一方马上由守转攻。高劲松自己爬了起来紧走几步,就到了那个传球的红背心面前,看是去他似乎在和蹲在地上系鞋带的队友说着什么。

    蓝背心一方有多名年轻队员,他们的战术素养明显比老队员们差许多,差距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们还不能合理地应用场地的长度和宽度,进攻防守过程中容易出现扎堆的现象,这无疑减轻了红背心一方的防守压力。蓝背心的进攻很快就被瓦解了,但是场地的另一头也出了点小状况——高劲松一脚就把那个刚才还在系鞋带的小队员踹倒在草丛里。

    助理教练的立刻吹得嘀嘀响,并且马上跑过去解决这桩突发事件。其他的队友就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气,或者干脆就坐在草丛里趁机休息。有人还不停地巴咂着嘴,瞄瞄场地边的饮料箱,又看看场地边站着的言良成,再瞅瞅饮料箱。可言良成就象尊塑像一样一言不发,到底还是没人敢擅自跑出场地找水喝。

    那边的小纷争很快就解决了,训练继续进行……

    高劲松打骂那个年轻队员的事,连同其他老队员教训小家伙的事,言良成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的青年队生涯就是这样过来的,刚刚进入成年队时,也有过这样的遭遇,有一回他为点小事,甚至被教练揪着耳朵骂了十分钟,耳根都被揪出了血。那次是因为什么事?好象是没戴护腿板。他还不自觉在自己的右耳根摸了一下。那时还不时兴戴护腿板,他和他的同伴们也一直觉得那东西会影响对皮球的感觉,但是自从他的耳朵被教练揪出血之后,他就再也没忘记要在训练比赛时戴上护腿板。有些时候,体罚确实比苦口婆心的说教更容易教人接受和记忆深刻。况且,在训练场上被队友呵斥责骂总比到了真实比赛里丢脸要好很多。

    休息喝水的时候,他把高劲松叫了过来,问道:“你做什么打那小家伙?”他没注意到挨高劲松打的那个年轻队员实际上和高劲松是同岁。

    “都告诉他好几次了,不要起高球,不要起高球,他偏不听!”说起这事高劲松就是一肚子火,还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还顶嘴!”

    言良成被他末一句话给逗乐了,也顺便帮那个边后卫解释道:“他是踢边后卫的,传中球的质量不高。”

    “我知道。”高劲松说,“我都和他说了,要是对方逼得不紧,可以多带几步,距离近点再传;或者回传给其他的队友也行。可他就是不听!他几回从边上传进来都是高球,又高又飘——这种传球最麻烦,从传球到落地的时间最长,还没有隐蔽性,人家就是没卡住位置,等他那球落地的工夫也能把空挡给堵上。我喊他传低点平点,这样速度快……”

    “他大概做不到,”言良成瞟了坐在草地上仰着脖子喝水的年轻人一眼。要是他有这种本事,能传出这种有威胁的好球,他早该进一队了。“而且这种球对手也容易防守。”

    高劲松唆了唆嘴唇,说道:“十次里成功一次也行啊。这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进攻被对手破坏来得划算。”他又啐了口唾沫。

    这回言良成看清楚了,高劲松吐的唾沫竟然是一团殷红的颜色。他马上问高劲松,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担心。虽然那几个挑头闹事的队员现在安静了,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别的毒辣事呢?高劲松前天晚上可是坏了他们好事的人,难保这些人不伺机报复,同时也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嘴里破了皮。”高劲松愤愤地说道。“是李晓林那王八蛋干的。他抢不过我,就下了毒手——扯衣服揪裤子再加胳膊肘。刚才我贴他近了点,他借机会一头撞我脸上,现在门牙还有点松。”

    言良成笑了。关键是人不能伤着,尤其不能教人背地里下黑脚伤着,至于高劲松有没有门牙,这有什么打紧。打着光膀子躺在旁边草稞里的李晓林,一面用拧干汗水的蓝背心替自己扇风,一面也在笑,稍不留心,就让高劲松兜头盖脸浇了满头满脸的头。

    言良成笑了一回,又把话题拉回来:“那小家伙踢边前卫行不?”他这是在问李晓林。

    李晓林用背心抹着脸上胸膛上的水,思量着说道:“看模样,似乎比我当初还要强一些,就是比赛打得少,太紧张,身体容易发紧,动作老走样,还有就是经验差了点——不过也不象劲松说得那样差劲。刚才那小家伙是想传低平球的,让我用腿把皮球蹭了一下才又高又飘,结果就挨了骂还挨了打……”

    原来是这么回事。言良成不仅莞尔。

    高劲松也笑起来,说道:“要是这样我回头还得踹他两脚。你急停那一下都失去重心了,他还着急传球干什么?再朝内侧或者底线趟几步,等多吸引几个人注意,也还有机会传球。”他说着就绷起脸乜了那个偷偷摸摸朝这边看的年轻队员一眼,再啐了一口唾沫。

    言良成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事自己不插手的好。来自队友的战术指导远比教练的指教更教人印象深刻。对于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在今天的两堂训练课里,虽然几个小队员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跑动的路线也很混乱,还经常犯一些很愚蠢的错误,但是看得出来,无论是参与防守的队员,还是参与进攻的队员,他们都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和身边的队友作战术上的配合,更可喜的是,他们是有意识的情况地在作这种努力。可以肯定,这多半就是昨天晚上李晓林那套“活动区域与战术配合”理论的功劳。

    这都是好苗子啊!他不禁有些感慨。要是让他继续执教雅枫,他会尽力地培养这些年轻人,给他们更多的比赛机会,让他们通过比赛不断地锻炼自己和提高自己。当然他也会尽力地把李晓林和高劲松他们挽留住——他们身上都有着球队领袖应该具有的气质,乐观、顽强、不放弃,他们既能成为这些年轻人的老师和兄长,又能保证球队的成绩……他忍不住悄悄地打量正凑在一起说笑的高劲松和李晓林几眼,同时在心里责怪着自己:他为什么一直没发现他们身上的这些优点?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即将离开武汉离开雅枫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么多如此明显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惆怅和失落。他不知道程德兴接手球队之后,会怎么样对待这些年轻人。也许会把他们再转手卖给另外的俱乐部,也许就这样让他们在青年队苦苦地等待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栽培他们,毕竟程德兴除了因为执教严谨奖罚分明而以“铁帅”闻名之外,他还因为擅长挖掘培养可造之材而有“伯乐”的美名——李晓林当年就是他的弟子,要不是李晓林自己因为年轻不懂事而生活荒唐,早该进国家队了。不过他影影绰绰听说,好象这事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他挥了挥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从脑海里赶走。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确定明天的出场名单。即便是输,也得输得有点章法。

    他从来都没想过这场比赛能赢。大概唯一对胜利还抱着幻想的人就只有大股东吧。

    比赛刚刚进行到第十三分钟,武汉雅枫的球门就被对手洞穿了。

    电视台的摄影机立刻转向武汉雅枫的教练替补席,并且马上在镜头里捕捉到雅枫的代理主教练言良成。

    收看这场联赛直播的电视观众都很奇怪,因为雅枫的主教练坐在教练席上没什么表情,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