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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完结篇

了吧?”

    “你以为这媚毒是这么好对付的?只做一次就解了?”亲亲她气鼓鼓的小脸,墨神医的语气有些无奈。

    一听这话,某朵身体一震,全身差点散架了,再来岂有命在?

    “别动。”男人伸开双臂将她圈在怀里,鼻尖摩挲着她汗sh的额头:“你再乱动,我可没把握控制得了自己。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此言一出,某朵果真不敢动了,顺服地趴在他胸膛上,闭起眼睛静静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一边流泪,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自虐似的,咬出一道道鲜红的血印,在心里默默哀叹:再也没脸回去了,脱困之后,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等他们消气了再回来领罚。

    墨溪静静地凝视着哀哀怨怨的小女人,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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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毒彻底清除后,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两天他们身体就没分开过,做到最后她越来越放纵,叫得也越来越大声,可心却愈来愈冷,愈来愈绝望。

    天狐一族的男子破身之后胸膛会出现天狐刺,而墨溪,他破身也会出现某种标志。

    身为地藏王的弟子,破身的标志比较特别,他眉间那点朱砂会转移到女子身上。

    眉心那么明显的位置,一点刺目的嫣红,想藏都藏不住……他们什么都不消问,只需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做了什么混账事。

    又一次背叛,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祈求原谅。

    像她这样水性杨花,浪荡不堪的女人,不配爱,也不配拥有他们。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默默地在心里流泪,还是回去看看吧,这一走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面……

    “墨溪,玥琅的禁咒你真没办法吗?”

    “之前是没办法,不过有了你捕获的那只血蛟就另当别论了。”

    墨溪侧躺在身边,单手支颌,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她滑腻的背脊,垂下的长发与她的发纠缠在一起,他柔情地想到一个词——结发。

    “就知道你有办法。”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他那禁咒就像定时炸弹,不及时排除,不知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你放心,配药用不完的部分,压制禁咒绰绰有余。”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和父皇让你ca心不少,现在又把玥琅塞给你。墨溪,谢谢你。”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

    男人俯身亲亲她水润的眼睛,她没有躲开,只是又换了一个话题,“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想先去趟神祈寺,你带我去好不好?”

    “去那里做什么?”男人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声音仍是那般柔和,“神祈寺是凡人承载信仰的地方,你是神凤,它帮不了你。”

    她有些茫然地怔愣了一会儿,又巴巴地看着他,“我想去,可我没力气了……”

    男人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好半天才说:“朵朵,你有信仰吗?”

    她半坐起身,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信仰是一种精神力量,上陷于苦难的人,就会希翼精神上的某种解脱,是善良而又坚忍的人,从注定无望的幻想里寻求的生命养分。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谈什么信仰,我只是想去看看……”

    凝视她良久,墨溪叹息一声,“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

    ……

    两个小时后,墨溪破了阵法,抱着她御风去了与帝都相隔数百里的神祈寺。

    千绝峰,神祈寺,是凡人眼里最神圣安静之处,梵唱隐隐,曲径通幽。

    这座寺庙从上到下,共有三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民间相传,只要来参拜的善男信女,能一步一叩走完这些台阶,便可心想事成。

    朵朵站在青苔满布的台阶前,仰望着高处的幽幽古刹。

    她从不对任何人下跪,此刻却愿跪尽天地间所有生灵,她从不祈求愿望,此刻却愿为她所爱的人们一步一长头……

    她太没用了,半年后与天魔决战,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跟去恐怕也只是拖后腿。

    可是,她真的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不管这样磕头有没有用,试试总是好的。

    只要能保他们平安,就是磕死在神祈寺那也是万分值得的。

    她知道这种方法很傻,也很愚蠢,可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真的聪明吗?不,其实她很笨,什么天才,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终日浑浑噩噩,害人害己,槽糕透顶。

    都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为了她这么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一次次妥协,受尽委屈。

    这次,她再厚颜无耻,也说不出任何借口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连对爱人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女人?

    ……

    两日后。

    帝都,皇宫。

    墨神医的药庐向来罕有人至,因此,娆天显出了真身。

    他熬了药,端了一碗给墨溪,然后摸了摸朵朵的额头,她烧得很厉害,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朵朵胡闹,你就由着她?三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她身体那么差,又是内伤又是外伤,你就不怕她磕死在那些台阶上?你想什么呢?”

    娆天责难地看着身边的墨神医,碧如幽池的眸子满是阴霾。

    墨神医看着自己手中的汤药,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不愿意,却不得不与我做那种事……她是难受得没有办法了,让她发泄出来,也就消停了。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动静来。”

    “她说不愿意了?”

    墨溪摇了摇头,“这种话还需要说?她连卿凰宫都不敢回,你想想她有多怕?”

    他抬眸看了一眼娆天,又淡淡说道:“还好陛下服下解药后,还需与璇霄大人一同闭关几日,她才能安安静静地在我这儿养伤,过几日花错他们回来,怕又是一番折腾。我让他们怎么折腾都受得起,但朵朵……我怕她会崩溃。”

    娆天看着话语平和,却目露悲楚的男人,沉默了半响,头疼地揉揉眉心,“墨溪,朵朵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璇霄他们……也不会舍得太为难她。你既然有了决定,就不要瞻前顾后,也不要后悔。朵朵是需要你的,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沐春风的解药也只能炼制一份,给夭魅服用了,而她身上那五成沐春风,就只能靠你的精元压制。我不愿再看到她用针扎自己的手指……你明白么?”

    “我明白。”墨溪喂完药,用sh毛巾擦了擦她嘴角溢出的药汁,凝眸看着她眉间那抹艳红朱砂,眸光辽远而温柔。

    “我不后悔,就算万人唾骂,就算被死在她手里,我也不后悔。娆天,你说我是不是跟你一样堕仙入魔了?”

    一听这话,娆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早看出来了,墨溪这人本质上与夭魅属于同一类,不动情则已,动情便是不死不休。

    朵朵注定要与这类男人纠缠不休,也不知是福是祸……

    可他随后又想,眼下养好她的身子才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暂且放一放。

    有他娆天在,朵朵还能让那几个男人欺负了去?笑话!

    夭魅、璇霄,你们最好收着点,不然让你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朵朵要是受不了,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有本座全力助她,任你们有翻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朵朵心软,可本座的心狠着呢,哼,一群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等着呕血吧!

    娆天又探了探朵朵的真气,还是不放心,“我去极乐楼取几味药,你好好看着她。”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留下墨溪一个人,跟昏睡的朵朵两两相望。

    她睡得很平稳,也很安静,大约真的很累,屋子里很静,能听到她细微的鼻息,好像某种酣睡的小动物。

    墨溪无奈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清楚,娆天怎么每次都这么放心大胆地将朵朵交给他。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值得信任?

    可是娆天,你知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卑鄙的想法为她解毒的?

    明明一次就可以将媚毒清除,可我舍不得离开她的身体,看到她的眼泪,却停不下来。

    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把她压榨得精疲力竭。

    男人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熟睡的脸,脑子里回忆着两天前的情景,回忆着她是怎样一步一跪,一跪一叩登上了三千九百多级台阶。

    当时千绝峰正在下雪,山风又阴又冷,他看到她连牙齿都在打战。

    她的额头磕破了,满脸污泥,满身的雪水,整个人狼狈得可怕,可是她还在走,那么执著而坚定的眼神,一点退缩都没有。

    “其实你最担心的还是他。”

    墨溪轻轻地叹气,“有了血蛟做药引你仍是不放心。”

    背着她御风回宫的途中,朵朵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墨溪,过些天我要出去游历一阵子,请你多照看一下我父皇,他那人有时候比孩子还任性。”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墨溪的身子僵了僵,他凝目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俯身贴在她耳边,将那时候对她说的话重复一遍,仿佛要将它刻在她的心底。

    “你不要把他交给我,他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离开了,无论谁在他身边,他都不会活得很好。朵朵,你不可以逃避,你要记住,无论是你父皇还是璇霄大人他们……没有什么比你离开更残忍。”

    ……

    不知昏睡了多久,朵朵终于醒了,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她是被一道冰冷的眼神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精致的脸,然后,她发现自己正身处花错海底的狐狸窝!

    之前还在墨溪的药庐,醒来就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朵朵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毫无疑问,墨溪和珍珠是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把她交给花错,如果把她弄回卿凰宫还好,但偏偏把她带来这里,难不成是想往死里收拾她?

    “花……花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突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将眉间那抹朱砂藏到床底下去。

    听到她有些嘶哑的声音,花错冷冷一笑,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额头,食指在眉间轻轻摩挲。

    “神医大人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看把你累得,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她对上那双晦明难辨的眼睛,那故意拉长的话语,唇角略动的冷笑,不知怎么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好像从云端踩空了一般。

    “别这样看着我。”花错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墨神医技术怎样,能满足你吗?”

    朵朵的心猛地一颤,房间里就一盏河蚌灯,昏黄的光圈之外,晦涩得好似另一个世界。

    他突然扯开她的睡衣,与他冷酷的目光汇聚的一瞬,她整个人如遭痛击,眼前一黑,被三两下剥了个精光,衣物纷纷落地,如同她此刻的世界,轰然倾溃。

    花错站在床边,足足打量了她不着寸缕的身体半分钟,才慢慢牵起嘴角笑了——狼一样的笑容。

    朵朵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那些密密麻麻的青紫是如此的刺眼,百口莫辨……她只觉得被人用利刃割刮了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是细细密密的火辣灼痛。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花错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身子,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浓浓的酒气,喷在她的颈上,她不由得一阵寒噤。

    “亲爱的,你在发抖……”花错吻着她的脖子,酒酣的轻佻腻得人心里发寒。

    他的手臂横在她胸前,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腰肢,轻轻一笑,“你眉间的朱砂真漂亮,只是我不太喜欢,我帮你抹去可好?”

    闻言,朵朵脑子里空蒙一片,鬼使神差就问了一句:“小夜他们回来了么?”

    “他们没这么快,要明天才回得来。见你几天没与我通话,怕你出什么事,就先回来看看,可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亲爱的,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狠狠地说出最后几个字,忽然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脖子上尖锐的刺痛,朵朵的心紧得几乎失血,“能不能听我解释?”

    “解释?那你可要一字一句想好了,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

    他的手很冷,拇指卡在她喉咙上,用最平淡的语气,掀起她心里的惊涛骇浪,“我的耐心有限,被你消磨殆尽之后,会做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朵朵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害怕?”他扳过她的下巴,语气还是那样的轻,“乖,不要怕,我还舍不得弄死你。”

    “花错,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么?”

    她转过脸瞧着他,一颗心犹如古墓,遍地荒野,可是一向心思细腻的花错,似乎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不想看你的心,反正也看不懂……”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漂亮的眼睛蒙上淡淡的雾气,突然一把将她从床上扯到地上,然后整个人就扑了上来。

    朵朵被摔得骨头都快碎了,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或许真是喝多了,重得要命。

    “花错……”她拍了拍他的脸,怀里的男人却好像睡着了一样。

    半晌后,他才从她颈间迷迷糊糊地抬起脸,痴痴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朵朵,我回来了……”

    朵朵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是醉糊涂了,花错的酒量很好,可绝对不能喝醉,一喝醉就变得颠三倒四。

    记得在人界留学的时候,有一次他和付珩几人出去喝酒,回来不知怎么就有些高了,非要拉着她去山顶看日出。

    当时还是半夜,哪里来的日出?被他缠得不行,朵朵只得答应。

    可等她换好衣服出来,人家早就倒在床上酣然大睡了,第二天问他这件事,他自己也扶床而笑,原来他当时竟是不知的。

    酒是穿肠毒药,自从去了晴海之后,他已经很少沾酒了,这次若不是被她气得动了真怒,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想到这一层,朵朵着实有些内疚,想跟他解释,可是怀里的男人醉猫一样,扭糖似的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想说什么,也要等他酒醒了,才能成事。

    可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在地上耗着,于是朵朵试着哄他,“花爷,你先放开我。”

    花错却皱了皱眉头,贴近了看她,天威难逆的样子,“你想去哪儿?”

    朵朵伏低做小地赔着小心,“我哪儿也不去,你看,地上这么凉,我们待久了也不舒服,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男人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一些,用力地点点头,“就是,我们躺在地上做什么?这里又硬又不舒服,我们到床上去。”

    身子一轻,就被他摇摇晃晃地抱了起来,朵朵心惊胆战,生怕他手一抖,将她摔得个鼻青脸肿。

    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朵朵松了口气,花错也躺在床上,难受地拉开衣襟,嘴里不断念着,“好渴……”

    朵朵想去拿倒杯水给他喝,还没站起来,花错反手一推,就将她压在身下。

    “又去哪儿?”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给你倒水,你不是喊口渴吗?”

    朵朵抬起手,想帮他擦擦鼻尖上的汗珠,却被他一把抓住,灼热的嘴唇蛮横地吻下来,连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知道他是喝高了,朵朵自然柔柔地顺着他,只盼着快点将他哄睡了完事。

    可是,当男人又是三两下将自己的衣服扯了个干净的时候,朵朵才看到,他那双半眯着,却红得滴血似的眼睛。

    她本能地往床角退,恐惧这时才铺天盖地,可是在这方寸之地,举手之遥,她能逃到哪去?

    ……

    时间仿佛可以漫长得没有尽头……她感觉自己像沉在水里,身上很重,想挣扎却用不上力气,头抵着柔软的枕被,朦朦胧胧地看着扭曲的屋顶,如同看着另一个世界。

    她此刻又体会到被凤帝禁锢时的感觉——煎熬。

    煎熬什么意思?她的理解是相对论,人家的一分钟,是你的一天;人家的一天,是你的一年;人家的一年,是你的一个世纪。

    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蛮横地刺穿,她紧绷得像一张弓,整个过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疼……疼得那么鲜明,那么刻骨,那么撕心裂肺。

    她有没有哭着求他放过她?不记得了。

    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有段时间出现了意识空白,整个人像是沉在一片绵软的云中,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像个生病的孩子,在他臂弯里无助地抽噎着。

    床对面的镜子里,倒映着他们交缠的身影,他的头埋在她重峦叠嶂的胸脯上,双手压着她的膝盖,无休无止,凶狠无比。

    她无法再看下去,侧过脸,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却落在她白嫩的颈上,在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青紫的印记。

    实在疼极了,她用上全身的力气,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肩上的疼痛让男人一阵轻颤,他低头看着她,笑得醉意朦胧,缱绻情深,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口中说着糯糯情话,把她拼尽力气的抵死挣扎,全当成了情趣。

    她痛苦地摇头,细白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口,手心全是汗水,期望着可以拉开彼此地距离。

    这近乎撕裂了她的掠夺,已经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感觉到她的抗拒,花错有些烦躁地扣住她莲藕一样脆白的手腕,似乎嫌太麻烦,从虚鼎取出捆仙绳,迷迷糊糊地将那芊细的手腕绑在床头,双手一拉,打了死结,又疼又紧。

    不!朵朵像个孩子一样,难过得抽噎不止,知道他醉了,也知道自己活该,可是,就算是惩罚,也希望他换个方式。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从来没有这样怯弱过,小声嗫喏着,哽咽的啜泣说明她此刻有多难过。

    可身上的男人吻着她的眼泪,咀嚼着她的痛苦,依旧性动如狂,不管不顾。

    她听到自己在他身下尖叫,叫得支离破碎,声嘶力竭,可是任凭她银牙咬碎,他为什么就是听不到?

    他在耳边说了什么?除了自己急促而痛苦地喘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几句,他重复了好多遍,她才听到。

    他说:“给我,给我,全都给我……”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不经意间,冰冷的泪水滑落眼角,心底却是比泪水更冰冷的绝望。

    不久前被禁锢的凄凉心境重现,勾出无数心碎的秘密。

    她突然想起一部很久之前看过的老电影,依稀记得是部悲剧,女主角最后对爱人说:“亲爱的,我很想全部给你,可我的爱已经枯竭。对不起,你要的我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花错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她身上,痴痴地望着她凝玉般的脸,轻叹一声,细致缠绵的啄吻,似乎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朵朵的手还被绑着,雪团一样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极致崩溃地默念着:我的爱没有枯竭,只是快被掏空了……

    无力地闭上眼睛,有水滴在脸上,好像春天的细雨,暖暖的,轻轻的。

    她知道,那是花错的眼泪。

    身体疼得麻痹,失去了知觉,一切的有形归于沉寂。

    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杂七杂八混在一起,一会儿是璇霄伤心又无奈的脸,一会儿又是夜幽篁魔氛重重的紫瞳,然后是楚涟温柔的笑……最后定格在凤帝薄唇微微扬起的那抹讥诮上。

    中间她惊醒过几次,之后又沉入了梦境,到了后半夜,花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凄凄惨惨,昏昏沉沉,身子一轻,好像被人抱了起来。

    瞬间悬空的感觉让人无端地害怕,她感到自己像浮在云上,又像沉在水里,整个人直直坠下去,坠下去……坠进了无底深渊里。

    恍惚中,有人将她放在另一张床上,身子像被很重的东西压着,想挣扎却用不上力气。

    她忽然好像没了手,也没了脚,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躯干。

    她已经累得抬不起手来,那人却抬起她的腰,将枕头垫在她的身下,架起她的膝盖,用一种直接而残忍的方式占有她。

    就在那一刻,她恍恍惚惚好似看见了一双充满魔氛的紫瞳,眼神是那么无情,表情是那么冷漠。

    身下的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却可怕得让人恨不立刻死去。

    她想捂住耳朵,可是动不了。

    想哭,又发不出声音。

    男人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与花错如出一辙,朵朵心里凄苦,先是花错,接着是小夜,下一个借酒发疯的又是谁?

    是她自作自受,惹得他们动了真怒,但……他们也不该这样待她。

    男人的牙齿磨着她脖子的嫩肉,朵朵一颗心突突地跳着,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没有挣扎,挣扎也不过让自己更疼,更难堪。

    却没想到……

    “你赢了……”夜幽篁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恨恨地说。

    朵朵蓦地一怔,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说,她赢了?她赢什么了?

    他却没再说下去,只是一味地暴虐急躁,“算了,我认输!我认输!你想怎样便怎样,就是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召进卿凰宫,我也只当没看见。给我!现在就给我!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命也给你!”

    朵朵被男人的疯言、疯语、疯举动、疯眼睛,从头到尾震慑住了。

    只听一声暗哑的低吼,仿佛出自某种扑食的猛兽,还未待回神,他已经将她扯了起来……疼!

    身下猝然惊痛,朵朵猛地扬起脖子,竟似被地狱厉鬼鞭碎了心魂,疼得魂飞魄散,神哭鬼泣。

    额头上的汗顿时冒了出来,双鬓濡sh,两眼空空……这是不是阎罗殿的九重地狱?

    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她急促地呼吸,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这时她才醒悟,这个爱她的男人,是魔。

    饶是他修为高深,一旦爆发,与生俱来的魔性便会尽显无遗。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手指麻痹,冷汗涔涔,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又许给了她什么东西?大约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比性命还要紧。

    可他的动作却是如此狠戾,好像要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了一样。

    满怀的温香软玉,男人着迷地吻着她微翕的嘴唇,大手扣在她腰上,随着自己的节奏,上下抛弄着她的身子。

    怀里的人可怜兮兮地弓着背,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蓦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煞住,迷迷糊糊地说:“对了,你是朵朵,我不能欺负你的,不能欺负你……”

    她嘴角微扬,笑得有些苦,亏他失控成这样还记得她是朵朵,可真是难为他了。

    他没欺负她,只是将她撕裂了。

    男人钢铁般的身子忽然软下来,将她放倒在床上,一边用力动作,一边柔柔地亲她,口中喃喃,“朵朵,你乖,这样是不是不疼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疼?这些聊胜于无的小温存,比起此刻近似蛮暴的掠夺,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过片刻,她已经疼得五内俱裂,冷汗淋漓,战战兢兢地瑟缩着,不但无法舒展,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

    她透过汗sh的睫毛,凄凄楚楚地看着这个按着自己开怀畅意的男人,他依旧动情地吻着她,嘴里说着绵绵情话,每一句都贴在她的心眼上,柔肠百转。

    可他每动一下,她就疼得受刑一样,两个人的琴瑟和鸣,却是她的水深火热,他的快活无比。

    整个过程都疼得撕心裂肺,她几乎想把五脏六腑倾倒而出,想把自己变成空荡荡的躯壳。

    没有灵魂,没有,没有血液,没有记忆……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疼了?

    是不是?

    疼极了,她好像叫过师傅,可是他听不到她无助的求救。模糊中她好像还叫过父皇,可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被她弄丢了……

    实在受不住了,朵朵像只被激怒的小猫,握起粉拳胡乱砸着男人的肩背,可这根本没用,不过是给他挠皮搔痒,顿时委屈得泪眼婆娑。

    胸前一片濡sh,男人身子一僵,抬起她的下巴,暗紫魔魅的醉眼愣愣地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颇为奇怪地问:“我都亲你了,还是很疼吗?”

    朵朵有些哭笑不得,人缩在他怀里,小嘴微张,气若游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伸手,在她额上摸到一层水汗,纵然醉得颠三倒四,也心疼得无以复加,于是并未尽兴,就草草地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

    朵朵显然受了些惊吓,缩着身子往床角躲,只想躲得远远的,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臂搂住。

    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动,生怕惊动了他,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她疼得发抖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了更多。

    “是不是我还不够好,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伤我?”他醉醺醺地吻上那双红透的眼睛,手指摩挲着她眉间那抹刺得他双眼剧痛的朱砂,忽然悲哀地笑着,“我早晚死在你手里……”

    朵朵空茫地看了他一会儿,侧过头,把脸埋在他肩上,想着跟他说“对不起”。

    可是,她又想到伤害已经铸成,就算说一万句“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了。

    ……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朵朵望着的床顶,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是金喜阁,小夜的房间。

    那昨天晚上……

    她四下看了看,身边没人,枕套被压得很皱,床单也是。

    一个人光溜溜地坐在大床上,身下一片冰冷滑腻,她像个懵懂的孩子,傻傻地打量着四周,可身体的变化,她是知道的。

    原来,昨晚那些都不是梦。

    朵朵揪着被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缩在床角,一颗心空荡荡地没有着落。

    此时此刻,她身子疼,头也疼,太阳穴跳得厉害,双腿软软的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是。

    昨夜那个暴虐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战绩,简直可以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朵朵抱着自己的胳膊,缩着身子,发起抖来。

    可是,她怎么到这儿来的?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很努力地回想,却好像做梦一样,很多都记不清楚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依稀记得自己去找血蛟,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记忆似乎出现了片段的空白。

    接着,她受伤被人抓住,中了媚毒,然后墨溪出现了,可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不起来,仿佛有人拿一块白色的橡皮擦,将那些让她奔溃的记忆拦腰擦去了一样。

    朵朵泄愤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她是不是开始老了?不然怎么才十四就这么健忘?

    她感觉心在一寸寸死去,于是她想,在完全死去之前,她应该离开了。

    只是,父皇,我还没有见到你,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就这样离开,我真怕自己会疯掉……

    想到与他的前世今生,两世孽缘,就忍不住要流泪。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你生生世世注定逃不掉的。

    无法抗拒,无从躲避,世人美其名曰——宿命。

    ——分割线——

    离开金喜阁,她直接回了皇宫,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他一面。

    凤帝已出关,而洞悉一切的如来又在此时将璇霄、夜幽篁、花错、楚涟、墨溪几人,请到了西天大雷音寺。

    朵朵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去了天凤宫,不知道看望他应该带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只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了暖阁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而门是虚掩的,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一袭广袖白袍的男人睡在软榻上,阳光透过雕花窗栏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朵朵感到鼻尖有些发酸,她正想走过去……“请问,你是哪一位?”

    朵朵没想到房里还有人,怔了怔,回头一看,多亏了紫嫣的八卦资料,她很快认出对方正是四位入住天凤宫偏殿的美人之一。

    付霓,地狼族最美丽的女子,付珩的大姐,不得不说,她本人比画像还要漂亮,明眸皓齿,典型的气质美女。

    “我是付霓,你是谁?”美人见她不答话,很有风度地自我介绍,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我……”她没想到付霓居然不认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没等她答话,榻上的男人就有了动静,付霓对她抱歉地笑笑,放下手上的花瓶,打开窗户,阳光普照。

    “付霓?”凤帝低声问,慵懒的声调还带着惺忪的鼻音。

    美人走到塌前,柔声道:“陛下刚出关,大病未愈,墨神医说您真元受损,需好生将息。月歌公主用园子里的蓝玫瑰和百花精魄调制了些补品,陛下现在要用吗?”

    “一会儿吧。”凤帝摇摇头,然后转过脸,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朵朵。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凤眸微微眯起,好像这才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你?”

    他拒人千里的冷漠,令朵朵不由得缩了缩,而付霓质疑的眼神,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子,逼自己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是她残忍而决绝地割裂了一切,难道还能期待他一直等在那里?

    她刚想说什么,付霓却先她一步开口,“陛下,这位是……”

    凤帝没再看她,却打断付霓的话,笑了笑,“朕也不知该如何给她定位,朕是她第一个男人,可我们又不是情侣;朕是她最亲的人,可她折磨朕从不手软。”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朵朵一眼,漠然嘲弄道:“你自己说,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父女还是仇人?”

    这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朵朵几乎站不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凤帝看她脸都白了,却更加咄咄逼人,“不是吗?夭朵朵,难道你又有了新的解释?”

    朵朵睁了睁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再怎么难堪都好,她也不能就这样夺路而逃。

    凤帝却有些不耐烦,“你不会是来里罚站的吧?如果没什么想说的,请你离开,回你的卿凰宫。”

    朵朵站直了身子,隔着阳光里细小的微尘,凝目望着她深爱的男人,终于鼓足勇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其实……”

    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我知道自己是谁。可我只想做夭朵朵,因为……她比前世的攸姬更爱你。”

    凤帝一下愣住了,付霓也是满脸的惊诧。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凤帝却冷笑着,“夭朵朵啊夭朵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跑来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看着男人嘲讽的眼神,朵朵凄凉地笑了笑,“不,这一点都不可笑。如果你知道我怀着一颗怎样的心来爱你,你就不会觉得可笑……我害怕那个诅咒,害怕跟你相爱相杀,我想要活生生的你,做父女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活着。”

    她的眼神渐渐飘远,越过苦涩绵长的时光,回到那泛黄的,遥不可及的六年前,她多么想旁若无人地对他诉说自己全部的爱意。

    她的声音一定要放得很低很低,好像要低进尘埃里一样,一定要用最轻柔的语调,配上最诚恳的表情,眸子中要闪烁着盈盈泪光,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可是,她做不到,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对于他无情的质疑和嘲笑,她只能紧紧握着发白的手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被她逼成了一个如此冷酷的男人,对她只剩了翻脸无情。

    那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这个,朵朵的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可是终究没有哭,只是难堪地笑了笑,却比哭更难看。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非我所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请你相信……”

    朵朵抬起眼睛,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我爱你,哪怕你身边围绕再多的女人,可是绝对没有一个女人会像我这样爱着你。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也会是这样。”

    她终于说完了,还未等他反应,她就微微躬身离开了。

    不过是三言两语,她却已经浑身发抖,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再没有能量支持下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拼尽了一切,得到的只是他的嘲笑。

    暖阁外的回廊又远又长,朵朵走得落落生风,快到出口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她慌乱地回头,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夭朵朵,你真是好样的!你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然后自己一走了之是不是?”

    朵朵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凤帝也不需要她明白,将她连拖带拽弄回暖阁。

    付霓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了,朵朵被他丢在榻上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她想去思考一些事情,可身上的男人却没更多的时间给她。

    他扯开她的衣服,他的吻和手指都带着一股霸道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席卷干净。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每一次的沉入都亢奋有力,她不顾本就剧烈疼痛的身体,将自己的腿缠绕在他腰上,迎合着他的节奏,如同献上一件活色生香的祭品。

    “宝贝,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他喘息着在她耳边呢喃,“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再也不离开你。”

    她颤抖着声音,艰难地说,“我……我不能跟你走。”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默了良久,轻声问:“你说什么?”

    “我……不能跟你走。”

    凤帝笑了,“你还在跟我别扭是不是?”

    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在害怕,很害怕。

    朵朵深深吸了一口气,决然道,“我没有闹别扭,我爱你,却给不了你要的唯一,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他凄然地看着她,飘忽地问:“是因为璇霄他们吗?是因为他们吗?”

    朵朵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凤帝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害怕,目光慢慢离开她的脸,撤离她的身体,躺在一边。

    “怎么这样?这么又是这样?明明爱我,却又不肯要我。前世丢下我,今生又是如此……”

    他不断地呢喃着,梦呓一般,像个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孩子一样茫然无措。

    她不忍再看,侧过脸,“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我要走了……你保重。”

    凤帝只是沉默,等她起身的时候,却猛然擒住了她的双手,“我们一起走!朵朵,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一起走!”

    “不!”她不住地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拒他,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你放开我,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他不管不顾,掰开她的双腿,眼里全是狂乱,近乎凶残地刺穿了她。

    那一刻,她疼,心绝望般地疼。

    疼得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有身体在不住地颤抖,那是她的灵魂在哭泣。

    “宝贝,跟我走,跟我走,别逼我……”

    凤帝狠狠地咬住她的肩膀不停的说着,“不要再逼我了,不要,不要逼我……”

    汗水迷蒙了她的眼睛,透过他的肩膀,看着模糊屋顶,她发现世界真的很渺小,渺小得不想面对,渺小得妄图逃避。

    恨可以摧毁一个人,而过多的爱同样会让人走向毁灭。

    帅帅,我没力气了,我拥有的爱太沉重,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

    现在,我只想离开,一个人离开……

    想到要离开这里的一切,她心如刀割,终于掉下泪来。

    凤帝也发现她哭了,却将她抱得更紧,她眼泪滚烫,身子柔得好似一池春水,引得他无法停止,愈加沉溺。

    他将她的泪水吻干,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大约又在哄她,耳鬓厮磨间,却弥漫着一种类似绝望的气息……

    朵朵听不清他的言语,一颗心陷在无尽的悲伤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淌在白色的枕套上,如同落在他幽深的心里。

    紧紧抱着他,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瘦了好多,她的眼泪成串地流下来,却不知道该流去哪里。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要连爱的时候,也变得这么绝望?

    她不愿再想,渐渐地模糊了视线,被黑暗拥抱着,陷入了无声,无息。

    如果,可以让她看不见,听不到,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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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已回到了卿凰宫,她自己的房间。

    天边挂着一轮夕阳,焕发着绝望的暖光。

    珍珠和靓靓守在床边,看她醒来了,靓靓一下就哭了出来,“朵朵……”

    朵朵动作缓慢而僵硬地撑起身子,拥着被子,神思恍惚地坐在床上,半截身子露在外面,青紫交错,惨不忍睹,肩膀上还有几个溢着血丝的牙印。

    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呆滞而涣散的眼神,没有生气,没有焦点,里面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了。

    靓靓拿着睡衣想给她穿上,她却吓得缩在一边,眼睛怯怯地看着某一处,嘴里无声地念着,“别碰我,别碰我……”

    靓靓哭得泣不成声,娆天显出真身,一挥袖,靓靓便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他浑身颤抖地看着床上的朵朵,眼前一片漆黑,他扶住床架,强撑着自己走过去,把她从角落里拉出来,裹着被子抱起来。

    他要带她走!带她远离那帮疯子!

    找去天凤宫的时候,他其实有机会杀了夭魅,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下不了手。

    杀了他,朵朵也会活不下去,于是他只能将那像失了魂魄的男人打晕,把朵朵带回来。

    可这一刻,抱着轻得像片羽毛的女孩,他想杀了自己,他想杀了全世界!

    “朵朵,相信我吗?”

    对上那双美丽又熟悉的碧眸,她呆呆地看了好半天,才呐呐地点点头。

    “相信……”

    “我是谁?”

    “珍珠……”

    “对,我是珍珠,你的守护兽。我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愿意……我要躲去什么地方才不会被找到?”

    “我们去你喜欢的人界好不好?有我在,他们谁也找不到。”

    “好。”

    ……

    深夜,夜幽篁几人从雷音寺回来,一名卿凰宫的侍卫将一封信交给璇霄。

    璇霄打开一看,是朵朵的笔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不要来找我,我不是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无论我身在何方,心在何处,我永远都会记得,记得我曾经有多么依恋你,记得你曾经这样毫无保留地爱过我。

    楚涟、小夜、花爷、阳阳、玥狐狸,你们不要生我的气,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真的很累了……

    半年后与天魔交战,你们若是不在了,我也不活独活;若大家都全须全尾地活着,等我恢复过来,可以面对你们的时候,我会回来……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部分,暂时离开,悲与不舍,我与你们感同身受。

    如果太伤心,就抬起头,看看头顶那片澄净的蓝天,想想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与你们看到同样的风景,你们就不需要太难过。

    师傅,最后求你一件事,父皇身子不好又任性……多照看一下他,因为你的话,他才能听进去,拜托。”

    署名是:爱你们的朵朵。

    璇霄拿着信纸的手在发抖,面色由惨白变为铁青,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趔趄地向她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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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二十一世纪——人界。

    “朵儿,你有完没完,吃饭都不让人清净?”

    说话的是一名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粉嫩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一套米白的家居童装,声音奶声奶气,却没有什么表情,唯有一双墨玉般的凤眸微微眯起,宣示着此刻他的心情欠佳。

    “嘿嘿,我说小灿啊,现在的你总算恢复正常了,你看看,现在你那双眼睛多么的富有生气,再不是以前的死鱼眼了,这样多好。你就不要一天到晚的装老成了好不?这样很累的好不好?呃,你舅舅说了,要对我礼貌,要尊重我,你不会是忘了吧?”

    被瞪的少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狡黠地冲着他笑。

    她身穿同样的米白家居服,及腰黑发高高束成马尾,十六七岁青春美少女的摸样。

    “舅舅说你不可以欺负我,你不是也不记得吗?”

    小灿看了一眼身边带着金丝眼镜,默不出声地用早餐的优雅男子,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冲朵儿皱了皱眉,“你休学半年,今天不是说要去上课吗?再啰嗦要迟到了哟。”

    “跟小灿的幸福比起来,迟到算什么?小灿,坦白点,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小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五岁的他实在不明白“女孩子”跟他的早餐有什么关系,他伸着筷子指向朵儿面前的食物,“我要鸡腿。”

    “你喜欢腿长的女孩子吗?”朵儿夹起一个鸡腿放他碗里,望着那食物,突然就这么联想了起来。

    “我要猪蹄!”小灿吃着鸡想着猪,还是没搭理她。

    “或是喜欢丰满的?”朵儿又夹起块猪肉,继续展开联想。

    小灿扒拉了几口饭,又伸着筷子指了指,“我要翡翠丸子。”

    “女孩子啊,品性才是最重要的,身材容貌那都是其次……当然,太呆板木纳也不好,中规中矩不免乏味……”

    尽管小灿对食物的兴趣,远远超过对“女孩子”的兴趣,可是朵儿却没有停止她的自言自语……或者说潜移默化的洗脑。

    她看着小灿那张极具杀伤力的小脸,想象着他将来风靡万千少女的空前盛况,心里别提有多得瑟了。

    “朵儿,请容我问一下,你是白居易吗?”一直安静用餐的男子,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咦?当然不是。”朵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哥,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又不写《长恨歌》,没事儿整天把男欢女爱挂在嘴边干什么?小灿才五岁,他理解得了吗?”

    大概男子这样打击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朵儿只是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嘟囔着“这可是咱家小灿的大事”,便又将精力集中到小美男身上。

    “小灿,我问你话呢!别总是想着吃的了,告诉你啊,交女朋友就像……吃翡翠丸子一样,感觉可好了!”

    见小灿还在满意地咬着翡翠丸子,所以朵儿才有此一比。

    一听她这比喻,朵儿的哥哥,小灿的舅舅,也就是那优雅男子差点被噎着,这下真没办法吃下去了,筷子一放,走人。

    “我去书房,朵儿如果不想被学校除名,吃完赶紧和无忧上课去。”

    “看吧朵儿,你又把乐娆气得吃不下饭了。”

    坐在朵儿身边的少女,白皙的瓜子脸极为清秀,她一边给朵儿夹菜,一边冷冷清清地说:“朵儿、小灿,你们大清早就这么能吃,乐娆养我们这么一家子,很不容易的。你们都听话点,别总气他行不?”

    朵儿扁扁嘴,瞪着小灿,“无忧,以后别把我跟这臭小子相提并论。”

    “小姨,你把我跟朵儿比,舅舅会伤心的。”小灿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

    ……

    “哥!你快去看看吧,朵儿又哭开了!”

    乐娆正在书房忙碌兼消化早餐,突然就听到无忧在外面把门敲得山响。

    他头痛地揉揉眉心,朵朵把小姬教育得很成功啊,把她那活脱的性子学了十成十,敲个门像要拆门一样!

    刚刚不是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未来儿媳么,这会子怎么又哭了?

    乐娆知道朵儿是个闲不住又得哄的主,只得再返回刚离开十分钟的餐厅。

    “朵儿,你赔我的翡翠丸子!”小灿凤眸冒火地看着地上摔碎了的碗,和滚了一地的翡翠丸子。

    朵儿趴在餐桌上哭得稀里哗啦,她刚刚只是想打断小灿跟丸子的感情交流,岂料失手打碎了他的饭碗,就这样被这臭小子怒目相向了。

    “呜呜呜……这还是我亲生的吗?我这个亲妈还比不过翡翠丸子!”

    “……”乐娆看看朵儿,又看看那小不点,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退出了餐厅,这一大一下,怎么总是让他这么开心呢?

    听到他在门外的闷笑声,无忧追出去奇怪地问:“哥,你笑什么呢?”

    “别管他们,收拾一下你也去上学吧。”乐娆温和地摸摸她的头。

    ——分割线——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卷轴画叫做‘唐卡’,是在松赞干布时期兴起的一种绘画艺术。画中描绘的是欢喜佛,佛像男女合抱,男佛被称为明王,女佛是明妃。关于欢喜佛在印度还有一段传说。”

    老教授喝了口茶水,“相传,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残忍成性,大举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就派观世音化为美女下凡,醉于女色的国王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最后成为佛坛上的主尊。”

    有人在座位上小声说了一句,“这不就是堂而皇之的春宫图嘛……”

    课室响起一片嬉笑声,那幅唐卡上,一男一女拥抱合坐在一起,男佛面容凶恶,身体大约有女佛的两倍,紧紧抱着女佛的腰身,而女佛的双足环在男佛的腰上。

    教授不紧不慢地说,“欢喜佛在密宗是一种‘调心工具’,对着它观形鉴视,渐渐习以为常,欲念之心自然消除。也便是我们常说的‘以欲制欲’。与这些残暴的明王合为一体的妩媚多姿的明妃,是明王修行时必不可少的伙伴。她在修行中的作用以佛经上的话来说,叫做‘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她以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再把他们引到佛的境界中来……”

    有人掩嘴而笑,有人窃窃私语,大家似乎对这种神秘的欢喜佛像感到无限新奇。

    朵儿看着那幅相拥的双身佛像,只是恍恍惚惚地想:爱欲超度不了神魔,她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中午,她去饭堂吃了一碗牛肉面,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到课室。

    半年没来上课,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熬了一上午,眼皮子直打架,教授还没到,她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几分钟后,教授走进来,原本喧哗的课室顿时安静了。

    原因无他,只因这位半年前才来t大的年轻教授,刚来没多久,就有了一个极具震慑力的江湖名号——千人斩。

    只要是他的课,没有学生敢走神,更别说打瞌睡了。

    当然,朵儿除外,因为她根本没见过这位教授。

    讲台前,身着亚麻休闲装的冷峻男子,冷冷瞥了一眼坐在最角落,睡得正香甜的朵儿,然后推了推无框眼镜,指着屏幕上一副色彩艳丽的壁画:

    “这是米开朗基罗,花了六年的时间,为西斯廷礼拜堂创作的传世巨作《最后的审判》。因为是从赞美诗《最后的审判日》和但丁的《地狱篇中汲取的灵感,故此而得名……”

    有学生举手提问,“萧教授,我听说米开朗基罗当年创作这副壁画的时候,画上的四百多人都是光溜溜的。怎么这副壁画上,每个人腰上都围着一条像‘尿不sh’的兜裆布?难道这位大师是怕他们在上帝面前吓得小便失禁,所以才加上去的?”

    集体愣了一秒,接着哄堂大笑。

    萧教授薄唇一抿,摇头叹气,“同学,那叫腰布。你没有知识,也该有点常识;没有常识也该有点见识;没有见识,起码也该懂得掩饰。当年这副巨作揭幕的时候,引来不少争议,一些人认为亵渎了神灵。所以米开朗基罗刚去世不久,教皇就下令给所有人物画上腰布或衣饰。而那些受命的画家们,也因此被后人称为‘内裤制造商’。”

    大家恍然大悟,萧教授接着说:“这幅壁画的中心主题是人生的戏剧……”

    下课铃响了,箫教授布置好作业,又瞥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大睡的朵儿,清冷的黑眸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然后就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了。

    朵儿前排的雅婷将笔记收好,正要放进背包里,冷不防被一双巧手抽走,抬头一看,只见朵儿满脸堆笑:“美女,笔记借我,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雅婷见她眼眶红红的,就知道这翘课之王刚才又会周公去了,于是叹口气,把笔记给她,“你半年没来上课,就快考试了,你就一点不紧张?这个萧教授可是有名的千人斩,你就不怕被他当掉?”

    朵儿冲她做了个鬼脸,将笔记放进自己的包里,笑道。“怕也没用,该来的躲不掉。”

    这位千人斩有多可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听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声音的瞬间,她就被吓醒了,飙了一身的冷汗,只是一直不敢动,继续装睡。

    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但那个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于是她秉着鸵鸟心态,自欺欺人地想,师傅大人在这所学校潜伏了半年,却没什么动静,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没有暴露呢?

    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就跑!

    有小姬的无边法力和娆天的隐灵璧,想逮到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两人人走出课室,雅婷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是一个热心肠的女孩,跟朵儿很合得来。

    “朵儿,你那姐姐无忧,看起来挺古典的一个美人,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去学动画、广告、平面设计。”

    “人不可貌相听过吗?别看我家无忧柔柔弱弱的,但骨子里可是真正的女强人。就去年暑假她帮几间公司做的动漫广告,挣的钱够我一家四口去旅游半年了。”

    “切!我就说你怎么突然休学了呢,原来旅游去了。朵儿,我真觉得你那一家子很奇怪,你大哥一间夜总会的大老板,挣的钱还不够你们败,还需要无忧挣钱才能旅游?还有你收养的那小不点叫什么来着?呃……对,小灿!几岁的孩子不去幼儿园,整天窝在家里,你也不管管。”

    “那臭小子,比我还横,除了他舅舅谁的话也不听,我哪儿管得了他。”

    说话间,两人出了校门,乐娆倚着车门远远望着朵儿,卡其色的休闲衬衣,米色长裤,包裹住十分完美的身材,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是衬托出几分儒雅的气质。

    不是十分出众的容貌,却有让人怦然心动的气息,看到朵儿脸上的笑容,他也不由轻轻浅浅地笑了笑。

    朵儿就读的是间百年艺术名校,这里的学生也与别处不同,聚集了很多卓尔不群,钟灵毓秀的人物。

    不知道是这里博大醇厚的艺术氛围熏染了他们,还是他们给这传统的艺术殿堂增添了别样的光彩。

    尤其是那些背着画板的女孩子,只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便有一种赏心悦目,如沐春风的感觉。

    即使在美人堆里,乐娆也能一眼看到朵儿,就算她隐去了本来的容貌,也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存在感,即使站在万人之中,也无法忽视。

    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蓝色的小裙子,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叠书。

    乐娆迎上去,把刚才买的冰镇柠檬茶塞进她手里,然后一只手接过她的书,另一只手卸下她的背包挂在自己的胳膊上。

    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没等朵儿反应过来,自己的东西已经被他放进车里了。

    站在一边的雅婷笑得直不起腰来,见乐娆走回来,赶紧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二十四孝大哥,我的呢?我可是朵儿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谁知道他竟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来一罐放在雅婷手上,然后风度翩翩地说:“我怎么会怠慢了雅婷这么可爱的姑娘?我家朵儿是个小迷糊,多亏你的照顾了。”

    雅婷笑得更开心了,乐娆又笑着说:“要我先送你回去吗?”

    雅婷摆了摆手,“知道你是爱屋及乌,但我可不能这么没眼色,你还要去接无忧,就不要管我了。我坐公共汽车回去,很方便的。”

    雅婷走了之后,朵儿上车关上车门,“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怎么突然来了?”

    乐娆给她系上安全带,“小灿这段时间有些反常,总是往外面跑,我没心思应酬就推了。”

    朵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哥,我觉得你越来越神经质了。小灿虽说不是一般的孩子,但他也需要朋友。让他去玩吧,不会有事的。”

    乐娆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低头发动引擎,车子像一阵风,在城市的黄昏中,绝尘而去……

    第二天是周末,无忧开着车为一家四口大采购去了,朵儿在家里睡大觉。

    而小灿则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到下午才一身脏兮兮地回家。

    不等乐娆问他这大半天去了哪里,他就先嚷嚷起来,“饿死了,饿死了!舅舅快点做饭给我吃,我一会儿还要出去玩。”

    乐娆从冰箱里拿出煮好的炖肉,放微波炉里叮热,小灿一口气吃光,转眼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小灿有时候也会自己出去乱跑,但是像这样连续数天,午饭都不回来吃的情况却从来没发生过。

    整天呆在外面,回来一趟也只是找东西吃,吃完马上就跑了,乐娆真的很担心。

    那孩子是他接生的,生下小灿,朵朵身体一直不好,小姬又不懂照顾孩子,他便做起了全职奶爸。

    可以说小灿是他一手带大的,才几岁的孩子就整天跑得不见人影,又不能用法术观微,他这奶爸兼舅舅不担心才怪。

    “朵儿,你说小灿到底在玩什么呢?整天往外跑。”

    “小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这种现象,说不定恋爱了,或者参加帮派了什么的,一下子就不回家了,你担心也没用。”

    朵儿斜躺在沙发上吃薯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让乐娆觉得自己果然找错了商量的对象。

    “哥,不如我们跟着他看看。”眼珠一转,朵儿突然兴致勃勃地建议,“看那臭小子到底在玩什么?”

    “不行,小灿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乐娆马上就拒绝了她的歪主意。

    “那你就问他啊,又不让跟踪,在这里瞎猜也没用。”

    “好吧,我下次问问他。”乐娆有点儿迟疑地回道。

    又是一天,一大早看着小灿兴冲冲地出门了,乐娆忙跟了上去。

    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好,也一口拒绝了朵儿的提议,但是当他问起小灿这些天去哪儿了,小灿只丢下“去玩儿”几个字后,乐娆还是决定出此下策了。

    小灿似乎根本没怀疑舅舅会跟踪自己,匆匆忙忙跑到附近一个无人的公园里,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啊。”

    对不起?乐娆睁大了眼睛,小灿也会向对自己以外的说这三个字?

    他仔细看去,见一个与小灿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站在一个秋千架上迎接他,“我们今天玩什么?”

    “去划船吧。”小灿提议。

    “我想再去打一次保龄球。”

    “先划船。”小灿坚持。

    “先打球。”

    “猜拳决定。”小灿让步。

    “石头、剪子、布!”

    “我赢了!”小灿欢呼。

    “你出慢了,耍赖!”

    “你才耍赖!”小灿瞪眼。

    “明明是你!”

    “乒乒乓乓……”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弄得尘土飞扬。

    但是,等乐娆紧张地想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的争斗已经结束了,一起坐在地上笑起来。

    小男孩建议,“上次那家甜品店的芙蓉糕不错,这次我们去吃冰激凌怎么样?”

    “老是那些甜甜的东西,我都吃腻了,不如去吃烧烤。”小灿提议。

    “我……还是想冰激凌。”

    “好吧,反正我也不饿。”小灿宽容大度地做出了让步,“但是吃完了要去划船。”

    “然后去打球。”

    “然后荡秋千吧?”

    “然后……”

    两个孩子一边计划一边跑远了,乐娆远远看着,脸上有了笑容,原来小灿只是交到了一个朋友。

    来到这个城市两年,小灿不愿意去幼儿园,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朋友都没有,总是独自玩耍,独自找乐子。

    虽然平时他看起来很骄傲,看不起别的小孩,其实心里是很想要一个朋友,一个玩伴的吧?

    想到这些,乐娆悄悄地走了。

    半个小时后,小灿和那小男孩并肩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各自消灭着一个超大的七彩冰激凌。

    小灿嘴里说不饿,但还是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冰激凌解决掉了,又斜着眼去打量小男孩手里的冰激凌,发现他根本没吃,而是愣愣地发呆。

    “你不吃了?来,给我,别浪费。”小灿马上把他的冰激凌夺过去。

    小男孩竟然没有和他争,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

    “你在看什么啊?”小灿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不远处,一个孩子正在滑梯上玩耍,他往下溜时,旁边的男人张开手护着他。

    当他溜到下面,那男人又把他抱起来放到上面,让他再溜一次。

    “爸爸,哈哈哈,爸爸……”孩子开心地笑着,在滑梯上向男人挥着手。

    “一个小屁孩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小灿嘟囔,倒没想自己也是个小屁孩。

    “小灿,你爸爸是什么样的?”小男孩忽然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灿还在继续吃,对这个话题没有丝毫兴趣,“我从来没见过他,听舅舅和朵儿说他在很远的地方。”

    “可那是你爸爸啊,你不想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吗?”

    “不想。是舅舅把我养大的,我知道舅舅就行了。”

    “可是舅舅怎么能替代爸爸啊!爸爸是,爸爸是……”

    男孩激动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比谁都爱你,照顾你,教导你,为你做一切事的只有爸爸,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呢?”

    “可他没那样对我啊,朵儿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死了,他都没在我们身边。”

    小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又说道:“而且你说的那些我舅舅都做了,我还要爸爸干什么?”

    “是吗……”小男孩有些丧气地低下头:“舅舅再好,也比上爸爸。小灿,你一点也不想见你爸爸吗?”

    “灵刹,不准你说我舅舅的坏话,我舅舅是最好的。”小灿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大口大口地把冰激凌吃完。

    爸爸?我才不想要那种东西呢,舅舅比“爸爸”好。

    对了,舅舅刚才不是跟在我后面吗?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四处张望,真奇怪,也没说找我做什么就不见了。

    身边的小男孩子低着小脑袋,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灿灿,对不起,小灿灿不喜欢你,我说服不了他。

    中午。

    “舅舅,爸爸是很重要的人吗?”难得中午回家的小灿,吃着乐娆给他做的午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乐娆一愣,有些忧虑地问道:“小灿,你是不是想要自己的爸爸?”

    他果然无法取代小灿的亲生父亲……

    “我才不想要呢。”小灿咽下一块肉,抿了抿油腻腻的小嘴,“是我朋友说到爸爸的事,然后就哭了,我才想知道爸爸是不是真有那么重要。”

    乐娆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朋友是谁?”

    “你上午不是一直跟着我吗?你没看见他吗?”小灿自豪地宣布,“他就是我的朋友。”

    “……”乐娆难得尴尬地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原本躺在沙发上装睡的朵儿,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对不起,小灿,舅舅不是……”

    “嗯,饱了。”小灿一抹嘴,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丢下一句,“我出去玩儿了”临走之前还没忘在狂笑的朵儿脸上揪了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朵儿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哥,你太不诚实了……哈哈哈哈哈……”

    “我只是怕他在外面闯祸!”乐娆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恼羞成怒了,“别笑了!”

    朵儿艰难地止住了笑,问道:“怎么样,他交了个什么朋友?”

    “看起来像人类的小男孩。”

    “什么叫看起来?”朵儿对他的说法很不解。

    乐娆叹了一口气,“那孩子的本体并非人类,明白了吧?”

    一听这话,朵儿一个翻身坐起来,“哥,带我去见见小灿这个朋友行不行?”

    “先问问小灿吧。”乐娆不想再做出不尊重小灿的事,而且那孩子也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小灿。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问。”

    “你明知道他现在就和那小家伙在一起。”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走吧走吧。我们去问问小灿,可不可以见见他朋友。”

    乐娆摇摇头,拿朵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被她拽着走了。

    前脚刚迈出门,猝不及防却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一溜美男,朵儿愣了愣,反应过来立马吓得赶紧把一只脚收回来!

    “砰”一声关上门。

    “哥……今天我们还是别出门了。”她搓着手,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这里暴露了,我们是不是得立马搬家啊?”

    “怕什么?有哥哥和无忧在,这又是人界,他们不敢乱来。”乐娆打开门边的监视器,一个个看过去,数了一下,人来齐了。

    加夭魅和墨溪,刚好八个!

    “开门!你个死女人什么意思?!”花爷一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另一只手把门砸得山响,“花爷给你道歉来了,你还不快开门!”

    某朵被那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吓得小心肝直打颤,底气不足地在门内回道:“我……我不认识你,别堵在我家门口。”

    “朵朵,开门。”魔尊大人拉开花爷,轻轻敲了几下,威胁道:“别逼我踹门。”

    “你……你敢!”某朵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们要是敢使用暴力擅闯民居,我……我就叫警察!”

    “唉,朵朵,我们儿子都有了,你还别扭什么呢?”楚涟一脚把夜幽篁踹开,温柔地在外面哄骗道:“乖,别闹了啊,跟我们回去成亲,再生几个宝宝给儿子作伴。”

    “生……生你个头!要生你自己生!”

    “楚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大神忍不住出声了,“小灿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那是我的种,我的儿子,明白吗?”

    “陛下,您这结论下得太早了。”玥狐狸慢吞吞,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名字说明不了什么,小灿现在是人类的身体,再没显出本体前,您敢肯定他就一定是只凤凰吗?”

    “为什么不能肯定,你们没看到那小子长得多我像我吗?特别是眼睛。”

    “心理作用吧?”璇霄大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眉毛和鼻子还像我呢。”

    “璇霄你要不要这么过分?朵朵跟我抢,儿子也跟我抢!”

    一直显得很冷静的花御史,嘀嘀咕咕地嘟囔,“那小嘴倒跟我挺像的……”

    大神气结,指指墨溪,眯眼道:“墨溪,我知道你见过小灿的本体,你告诉他们,儿子是谁的?”

    “别问我。”墨神医清雅一笑,“朵朵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孩子是她生的,她有这个权利。”

    大神眼眯得更厉害了,看了墨神医好一会儿,又拿他没办法,深吸一口气,自我冷静一番,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很温柔很温柔地说:“宝贝,只要你告诉他们儿子是我的,我就大度一回……”

    说着,咳了一声,好似有些难以启齿地犹豫了半响,才艰难地说道:“你轮回那几世的事,我都知道了……既然,你舍不得他们,我就不计较了……”

    “你好意思计较吗?!”没等他话说完,乐娆突然打开门,一张脸阴云密布,“小灿是我的,跟他们谁都没关系,跟你夭魅就更没关系!”

    “娆、天!”大神咬牙切齿,“你再说一次试试,别以为朵朵护着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来啊来啊!”乐娆挽起衬衣袖子,把眼镜取下来,往躲在门后的某朵怀里一抛,“朵朵,打电话给无忧,让她赶紧回来。看看我们今天谁怕谁!”

    从门缝里看到大神双拳紧握,凤眸喷火,眼看真快打起来了,某朵咽了咽口水,蹭着墙根一步步挪向另一个出口,翻窗——还是先逃吧!

    “夭朵朵你还敢跑!”魔尊大人眼尖啊,一眼就看出她企图,“夭魅,先别管他!把朵朵抓回去再说!”

    见一溜男人推开娆天人冲来进来,某朵冷汗狂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翻窗,撒腿就跑!

    “死女人你给我站住!”花爷动作灵敏地翻窗,奋起直追。

    “夭朵朵,你还敢跑?!”魔尊大人不甘落后,随后跟上。

    “璇霄,你倒是说句话啊!”楚涟有些急了,“朵朵不是最听你的吗?”

    “说什么?”璇霄大人望着某朵的背影,浅浅笑道:“灵刹把小灿带回去了,不出两天,她就会乖乖地赶回去成亲。”

    一听这话,剩下的几个男人都淡定了,无视娆天杀人的眼神,自来熟地进到客厅,只有花御史,想了想,换了脱鞋才进去。

    “宝贝,跑远点啊,父皇会去找你的!”大神在窗边喊了一句,想象着未来的生活,忽然纵声大笑起来。

    既然都是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部分,互相迁就点也无妨,以后就一起这么过吧。

    只要不失去她,哪怕做不了彼此的唯一,他也可以忍受。

    宝贝,你与他们都有了一世情缘,唯独我没有。

    如果,我和你都可以求得轮回的机会。

    请你一定要,全心全意,爱我一次。

    只做我一个人的妻子……

    【全文完结】

    ------题外话------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完结篇放到了番外,结局也仓促了些,本来码了近十五万,删删减减就剩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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