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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落缘尽时

不可思议,赶紧用手将之拔下。他才发现,这枚花瓣并不是真正的花,却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浑身上下光洁如玉,坚硬如铁,入手之际,还有一种清凉的触感。若非是月光的反射,如果把它放在众多花瓣之中,林轩是绝对无法分辨出来的。

    这枚宝玉般的花瓣,难道就是他们寻找的东西吗?林轩把它对准月光,仔细打量起来。在月光直射之下,花瓣竟渐渐变的透明,随之散发出了一股奇异的花香。林轩用鼻子一嗅,感觉脑袋里一阵清明,疲乏之感去了大半。林轩还看到,有几道金色的波纹,正在透明的花瓣中来回游走,形如活物。

    林轩知道此物不凡,暂时将之收起。他又在村子里四处走动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幸存下来的活人。然而不久之后,林轩确认,村里已再没有了一个活物。除了被带走的徐鹿外,无论男女老少,鸡犬牲口,全被杀的一干二净。

    林轩回到残破的酒肆边,一阵翻动,从中找出了几瓶完好的酒和一只酒杯,还有一些零碎的食物。只是身处尸堆之侧,林轩却怎么都提不起胃口来吃东西,只好拿起了酒瓶,满斟一杯。

    “徐老丈,这第一杯酒,是敬给你的,这段日子多谢你的关照。至于徐鹿,他应该还没死,若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的。”林轩将酒杯举过头顶又放下,倾倒于地面。

    “诸位乡亲,这第二杯酒,是我敬给你们的。虽然我不能保证,必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但一定也要把真相给找出来。”林轩说着,眼角滑下泪来,他把杯中的酒洒向大地。

    说完了这一切,林轩将酒杯放下,又提起酒瓶来猛地灌入口中。酒入愁肠,却是愁上加愁,胸口的炽热感也越来越盛。林轩心头仿佛有无尽的愤懑亟待释放,他仰天一声大吼,月色之下,顿时树影摇摆,鸦鹊惊飞。

    断壁残垣之间,隐隐传来呜咽之声,阴风惨淡,如泣如诉。林轩没有看到的是,在墙角晦暗处,有几道飘摇的影子,一阵来回徘徊后,开始幽幽散去,似乎放下了心中难舍的挂念。

    几瓶酒下肚,林轩醉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梦中,他见到自己行走于尸山血海,无数妖魔鬼怪咆哮着向他扑来。梦中,林轩四处奔逃,却又陷入重围,无数恶鬼一拥而上,欲分而食之。危急之际,林轩却又感到脚下一轻,整个人竟腾空而起……

    第二日清晨,林轩被刺鼻的血腥味和尸臭味熏醒过来。时值仲春,正逢天气转热,蚊蝇初生之际,尸体最是不能久放。再经夜晚露水一浸泡,尸体大多已泛白。

    林轩站在酒肆门口,看着这个村落。林子里的杏花已快落尽,满地纯白的花瓣,和黑里透红的血迹,相互混杂在一起,宛如一场凄美华丽的葬礼,而送葬人,却只有林轩一个。

    林轩心内大为哀恸,仿佛回到了三万年前的那个夜晚,一场大灾从天而降,焚尽一切,覆灭了所有的幸福和美好。

    他的泪水再次滑落下来,苍天不仁,世事无常,而芸芸众生,却形同草芥,一切命运不能自主。林轩向道修行之心,竟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必须要摆脱轮回!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一无所有,也一定要找回自由!!

    苍天不仁,命运无常,那么,我就要逆天而行,逆命而生!

    林轩强忍住心头悲凉,开始从村子各处,把尸体都找出来,一具一具地,拖到酒肆门前。中途他一连吐了六次,摔倒了三次。有些尸体甚至已经不太完整,林轩又咬着牙把他们一一拼接起来。做完这一切,林轩心神几乎虚脱,压力之大前所未有。

    当尸体全部集中后,林轩又去找了大量的柴火堆在尸体周围,随之用火将它们点燃。杏花村上,烈焰腾空,烟尘滚滚,附近的寒鸦盘旋着,“哀哀”地呼号不停。

    一个低矮的墓冢,就葬下了所有的杏花村人,没有墓碑,没有祭品,消无声息。就像是,这群人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走吧,该离开了,林轩用布打包了剩下的酒和食物,又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装进包裹里。

    站在村口的断碑旁,林轩用尽所有力气吹出了一口气,刹那间,满地杏花如浪潮一样,往村内滚滚涌去,覆盖了坟墓,覆盖了断墙和血迹,覆盖了一切林轩走过的痕迹……

    他背上包裹,最后看了这个村子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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