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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么时候决定去的?”

    “就是前几个星期,”她抬起头,淡淡地说,“有两个学校,一个在伦敦,另一个在约克,我觉得还是伦敦好玩。”

    他默默地看着她,她偏过头去看窗户,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房子里打着空调,所以不觉得热,反而暖融融的挺舒服。

    “钱够吗?”

    “用一年应该没问题。”

    鉴成想起那天允嘉给他的两千美金,要把它还给允嘉,她笑着摇头,“算了,给了别人的钱要回来不吉利的。或者,等我缺钱花的时候就跟你要,怎么样?”她认真地说,“到时候你不许不认帐。”

    他想了想,觉得也行,就把自己美国学校系里的地址写给了允嘉,也抄了她学校的地址。

    他把允嘉英国学校的地址放进口袋,仔细地看过机票,把上面的登机信息给她解释一遍。“你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吧?”

    她点点头,“有些学校很坏,承诺的全不兑现,这一家应该不错,他认识的一个人的孩子去年去了,说还是很负责的,”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就是怕自己英语太差,到了那边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以前学的那一点,老是不用,也都忘光了…”她努了努嘴,抬起头来,眼睛里罩着一层不安,巴巴地看看他,又自嘲似地笑笑,“要是跑出去连花钱都不会,那可就真的惨了。”

    “我买了这个,”允嘉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去墙边箱子上的小包里翻出一个电子计算器一样的东西,“快译通,昨天刚买的,”她打开开关,按了几下,“这里存了很多对话句式,还会发声,你听,”她又按一下,机器里发出一个低沉的男声,闷闷地说“whereisthebstation?”允嘉转过头笑着说,“这就是问公共汽车站在哪里,还有,”她再按一下,机器又拖腔拖调地说,“ayihaveacupofhotffee?”“这就是要热咖啡,不错吧?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跟着它念。”她又神气起来,眼睛闪亮着。

    和过去的好几次一样,允嘉又突如其来地为自己做出了决定,这一回走得更远,远得多。

    这次去美国是他头一次出国,头一回坐飞机,虽说向往已久,也有点怕。允嘉却是要孤零零一个人飞去那个寒冷的岛国,在那里,没有人陪她,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可以替她叫一杯热咖啡。

    即使这样,她也要去。

    他突然有种感觉,她去青岛,还一个愿,恐怕也是做好了以后再也不回来的心理准备。

    这些念头骤然间喷涌而出,几乎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允嘉微笑得仿佛无忧无虑的脸,愣了一秒钟,猛然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有一个瞬间,允嘉本能地挣扎着,但被他搂住动弹不得,过一会儿,便渐渐放松下来,顺从地贴在他身上,伸出手臂来抱住他的脖子。

    他本能地想去吻她,她却避开了,把脸紧紧地贴住他的肩膀。

    过一会儿,她幽幽地叹口气,“都已经这样了……算了吧…”

    他们用力拥抱着依偎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仿佛要把对方就此贴进自己的身体,带着点绝望的盲目和热情。

    他把嘴唇贴在她小小的耳轮边,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微微发热,他能闻得见她发梢里淡淡的香气。过了一会儿,允嘉抬起头来,轻轻地说,“鉴成哥哥,陪我跳只舞。”

    允嘉放出音乐,是一支苏格兰民谣,叫“绿袖子”,当年后妈带过来一盒舞曲的磁带,上面就有这一首,她很喜欢这个曲子。爸爸先是不以为然,嫌调名听上去像“绿帽子”,后来也渐渐喜欢了。有时吃过晚饭,不急着上麻将桌或者出门,他们就会在房间里跳上一曲。

    他们在房间里跟着音乐跳起慢四。那个版本的“绿袖子”是排箫演奏的,听上去甜蜜而苍凉。

    “小时候看我妈跳舞,我很羡慕,心里想一定要快点长大,也可以像她那样。”她轻轻地笑着说,“现在真的长大了,却一次都没跳过这只曲子。”

    “以后你会想我吗?”她问。

    他点点头。

    “结了婚也会想吗?”

    他看着她,又沉重地点点头。

    她咧开嘴满意地笑了笑,过一会儿,却说,“还是不要想我了吧,”她垂下眼睛,又顿了一下,“不过也别忘了我…要不,这样,每年想我一会儿,然后就不想了…其实,我也会想你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每年想你一会儿,就一会儿…那样,我就不会太想你,也不会忘了你…你也这样吧…”

    他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那天,他送允嘉去飞机场,傍晚五点多的飞机,办完手续,托运行李以后,还剩一点时间。允嘉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来送飞机的就只有他一个。

    允嘉把旅行保险单递给他,“收好了,万一飞机出了事,凭这个去领钱的。”

    “胡说什么。”他瞪了她一眼。

    “快收好。”她微笑着把单子塞进他的口袋,过了一会儿,又说,“本来我想就自己走了,不过,现在你来了也好。听说,飞机起飞的时候有人在下面看着,就不会出事。”

    她笑着问他,“你看着我的飞机起飞,好吗?”

    允嘉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直到他点头,她才像松了口气似的。

    机场广播通知一个去澳门班次的乘客登机,两人下意识地一起去看手表。

    他先抬起头来,注意到允嘉手上戴着一只崭新的表,小小的正方形表面,用一根细细的黑色真皮带系在她白净的手腕上。样式朴素却很精致,贝壳底面上的英文牌子他不认识,但看得出价值不菲。

    相形之下,他手上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