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成喝了她一声。
“许鉴成,这道题目你自己教吧,”汤骥伟叹口气,放下笔,背起自己的书包,“我没办法了。”
晚上,鉴成冲上一杯咖啡,放在允嘉面前,沉着脸说,“喝了。”
允嘉乖乖地喝掉咖啡。
鉴成摊开草稿纸,“你不要说话,就听我说。”然后,他在纸上画出一个大笼子,再画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允嘉看着他画完,突然抬起头来问,“鉴成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些题目都像是傻瓜出给傻瓜做的?”
“这一道问几只鸡几只兔子,那一道问几头猪几头羊,还有,”她嘟着嘴翻开假期作业本,“你看这个,一家有三个儿子,老二比老大小两岁,老三的岁数是老大的一半,三个人岁数加起来是多少多少,问他们都几岁…”她圆睁着眼睛盯着鉴成,“我不是想招讨人嫌,我是真的不懂一只笼子里放几只鸡几只兔子有什么要紧。”
两人对看几秒钟,突然,鉴成笑了起来,“给你看样东西。”
他拿出中考的一份物理模拟试卷,上面最后一道加分题是问假如天上的雨以一秒五滴的速度、夹地面六十度角落下来,而某人要从a点走到b点当中若干距离,要保证身上淋到最少的雨点,需要以什么速度前进,身体应该弯到哪个角度。
他念完题目,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嘉嘉,你没说错,这些题目的确是傻瓜出给傻瓜做的,但是,有时候,我们必须把它们做出来,而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给那些傻瓜看,我们不是傻瓜。只有先证明了我们不是傻瓜,才有资格当聪明人,你懂吗?”
允嘉仔细看看鉴成的考卷,验明他的确算对了那个倒酶蛋应该在每秒五滴的雨里以什么速度什么角度往前跑拿到那十分,点点头,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情,“教我吧。x只鸡y只兔子,然后呢?”
“我教你一个简单一点的办法,用不着x啊y的。我们就让那些鸡和兔子都来表演一下杂技,每只鸡都抬起一只脚,每只兔子呢,把两只前脚抬起来,”他一边画一边解释,“等他们把脚都抬起来,所有的鸡和兔子着地的总脚数,就减少到了原先的一半,也就是47只脚。这个时候,鸡变成了一个头和一只脚,兔子变成了一个头和两只脚,那么用着地的总脚数47减去总头数35……”
“就应该等於兔子的只数,”允嘉眼睛一转,叫起来,“然后再用35去减,就是鸡的只数了,对不对?”
三十分钟后,允嘉算出了“鸡兔同笼”、“猪羊同圈”,以及那一家三个不知道自己多大的傻儿子的年龄。鉴成检查一遍,全做对了,他摸摸允嘉的头,“你很聪明啊。”
“我心情好的时候就聪明。”
“明年就要考中学了,你要用功,争取上个好一点的中学。”
“然后呢?”
“然后考个好一点的高中。”
“然后呢?”
“然后上大学啊。”
“你想上大学吗?”
“我想上北大,也就是北京大学。”鉴成脱口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家里人说将来的志愿。
“北京大学…在北京吧?”
“北京大学当然在北京。”
“北京…南京…北京比南京远,是不是?”
“你地理课怎么学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帮允嘉补补地理的好机会,叫她把地理课本拿出来,“我们住在…这儿,北京,就在这儿,这上面的每一厘米代表两百公里,那么,我们算一下,从这里到北京有多少公里…”
“从我们家到我的学校,有没有十公里?”
“一公里都不到。”
允嘉吐吐舌头,“真的很远。”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鉴成哥哥,你很想去北京吗?”
“也说不上很想,”鉴成想了想,决定不说出自己向往北京的真正原因--估计说出来允嘉也不会懂,“我觉得北京应该挺好玩的。还有,乌克兰也想去。”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允嘉同化,背着汤骥伟叫他“乌克兰”。
“你能考上吗?”
“不知道,北大很难考的,去年我们学校只有三个人考上。”
“你成绩没有乌克兰好,不一定能考上吧。要是考不上,你怎么办?”允嘉歪着脑袋,嘴里含着自动化铅笔头上的小橡皮,用一种吧答吧答的眼神看着他。
“乌鸦嘴,”鉴成皱起眉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允嘉嘻嘻一笑,“你的成绩就是没有乌克兰好嘛。”
“还有三年呢,急什么,”鉴成有点不服气,掉转话题指指允嘉的地理课本,“我看你还是先管管好你自己吧,南京北京分不清。”
“分清了干什么,反正我哪里都不去。”
“你总不能一辈子赖在家里。”
“这是我的家,我想赖多久赖多久,”允嘉从鼻缝里哼了一声,“你快点到你的北京去吧,以后这个房间也归我,”她“啪”地把书一合,“我困了,睡觉去了。”
“才八点钟都不到你就要睡觉?”
“鸡兔同笼都算出来了,你还不让我睡吗?”
鉴成摇摇头,“随便你。”
开学半个多月后一天傍晚,鉴成放学回家不久,电话铃响起来,允嘉在那头问,“我妈回来了吗?”
“没有。”
“你爸呢?”
“也没有,就我一个人。”
允嘉的声音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