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夹一块梅花糕,却又在刚触到的时候,缓缓放下了筷子。
宇文皇帝又继续对欲晚说道,“长乐公主满意便是了,我这个弟弟曾经在益州做总管,对南方的吃食也有些讲究,这下子,正好排上了用场。”
欲晚轻轻颔首,“周国疆土辽阔,饮食习惯也是参差不齐,倒是便宜了长乐。”
崔慕青的目光从另一边看过來,欲晚迎接着他的目光,依旧是含着笑,却沒有什么温度。
齐国公开口,“两年前,皇兄让我回长安任职,本王游行的时候恰好路过过建康,觉得建康的小吃甚是不错。”
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一样又补充道,“那个时候,在建康确实住过一段时间,直到年初皇兄急召,本王才回到长安。”
看來,宇文皇帝对这个皇弟十分的看重。
欲晚悄悄的侧身问身边的毛喜,“这个齐国公很厉害么?”
毛喜瞥了一眼对面的人,压低声音回欲晚的话,“真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听说他从小就和周皇关系深厚,所以周皇刚登基沒多久就把他召回长安。”
“他是周明帝的第五个儿子,叫宇文宪,不过听说他早就已经成婚了早已经成婚了,夫妻恩爱和睦,而且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说的欲晚心惊肉跳,不由的抬头的看向对面的崔慕青。
恰好这时他也正笑着看她。
欲晚张嘴道,“原來护送长乐叔叔成王回国的便是身份高贵的齐国公,是周皇的亲弟弟,国公倒是很平易近人,长乐不识,甚是失敬。”
崔慕青的笑容有些僵硬,片刻才回答欲晚的话,“两国能友好往來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过是在其中穿针引线罢了,长乐公主不用觉得抱歉,倒是我一直沒有明示身份,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欲晚点头却未看他。
靠近欲晚的毛喜想起出來的正事,向周皇开口道,“正如齐国公说的那般,国与国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互通有无,和平相处,周皇肯派殇国公护送陈国的成王回国,由此可出贵国对我国的重视,所以这次我们国家的皇上也派了本朝公主前來答谢。”
宇文邕一双精明的眼睛透出一些不一样的神采來,笑着回道,“成王本來就是陈国人,是陈朝皇帝的亲弟弟,孤沒有理由让骨肉分离,损人团圆。”
毛喜亦回之,“贵国果然是个知理明事的国家,这对亏了周皇的领导,如此说來,毛喜等人这次前來,倒是有一事相求。”
宇文邕哦了一声,看向毛喜,用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只要周国能帮的,便一定尽力为之,毛使者请讲。”
“自古百行孝为先,成王能回国,我们的章太后十分的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的媳妇还有孙子还留在外面,便日日相思不能寐。”
毛喜拿出陈国当今的太后來。
欲晚在宫里住了那么久,也曾去拜见过太后,不过太后对人似乎挺冷漠,对她这个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公主也不怎么爱搭理。
欲晚也不会自讨无趣,所以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去向她拜安。
本來,她亲爹并不是章太后的亲儿子,在陈国大乱的时候,她倒是毅然决然的保选她爹当了皇上。
想來,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陈昌溺水而亡后,似乎也沒有多大的伤心难过。
所以,对更不相干的成王怎么又能做到喜欢呢。
诚然,欲晚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外交手段而已,向來这种谈判都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所以,毛喜这招亲情计打的很好。
果不其然,欲晚注意到宇文邕的脸色微微一滞,片刻后点头赞同道,“老人家向來比较看重亲情。”
让欲晚沒想到的是,崔慕青竟然开口帮他们这边说起话來,“皇兄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很爱带着我们外出去游玩。”
欲晚从來沒有听说过他的母亲的事,于是细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皇弟也还记得,小时候的那段日子确实很愉快很美好,不知现在你母亲身子好点了吗?”宇文邕忧心的问道。
齐国公略略敛眉,叹了一口道,“老毛病了,还是那样子,不过近來心情很好,身子骨倒是硬朗了些。”
“想必知道你回來了,又因为你的儿子要过生日了,方才高兴吧。”宇文邕笑着回道。
原來最近他的儿子要过生日了,欲晚垂目喝水。
崔慕青脸上却是很平淡,只是微微点头,复而又侧眼看向欲晚。
第024章 有孩子真好
总之何时归还人也沒有再提,到最后变成了宇文邕和宇文宪两兄弟在互述各自的家事。
不过听毛喜说來,这不过是宇文邕的缓兵之计而已,上次成王回国可是割了一块地送去的,这次的话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人放走。
那宇文邕想要的是什么呢?
要是一座城池的话,未免是狮子大张嘴,成王妃子和儿子陈叔宝不过是一个王爷的家眷,又不是她爹的家眷,放不放说实话跟他沒多大的关系,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他爹肯定是会把人要回去的。
这毕竟关系到一国的尊严。
现在就是看宇文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人了。
反正等欲晚把眼前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后,他们也沒有聊到怎么放人这个话題上來,她索性也不管了,这都是毛喜的事情,再说,他们在那里叽里呱啦讲着那些跟主題完全沒关系的话,她也压根不敢兴趣。
最后,宇文邕又说明天要设宴请他们一同观赏表演。
跟谈判比起來,欲晚倒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也是因为,她也想知道,到底宁苑姐的舞蹈和他们周国人的舞蹈到底有什么不同。
照例的,欲晚和陈国來的一行人又住进了昨天住的地方。
今天是走的正门,而看到正门牌匾上的那几个字,欲晚倒吸一口气。
这个快把她绕晕的府邸,果真是崔慕青的,哦不,现在应该叫一声齐国公。
欲晚望着那几个字,有片刻的恍惚。
沉思了一会欲晚才想明白,虽然崔慕青有这么大的地,但却甘愿在她那个小花间阁里做账房先生,看來,周国每月的月俸甚少呀。
刚一踏进府门,欲晚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她转头迎上了崔慕青欲语还休的眼睛。
欲晚张口问道,“你是怕我在你府上迷路了么?”
崔慕青脸色微僵。
“看來我只有找人送我回房间了吧,喜鹊不会也迷路了吧?怎么我回來了她也不出來迎接我呢?”
欲晚东张西望找喜鹊的身影。
崔慕青低着头,讪笑,“那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如此就有劳齐国公了。”欲晚礼貌的道谢。
“你,还是叫我慕青吧。”
“这个,不太好吧。”
欲晚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觉得叫崔慕青也不妥,但是叫齐国公又觉得别捏,可是宇文宪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又太过生疏。
看來,一个人有太多的名字也不太好。
欲晚细数了一下她的名字,男装的时候叫子佩,女装的时候叫欲晚,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公主头衔,名号长乐。
欲晚想想就头疼。
所以,当初要给含烟的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欲晚就极力的推荐像侯一郎,侯二俊这样简单大方又好记的名字。
不过,如意也算是不错,如此想來,这么多月不见如意了,倒是有些想念她了,欲晚又记起宇文邕早上说的话,于是问道,“齐国公果然是好福气,我们不过才一般大,却不想你儿子都已经两岁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宇文宪闻言眸子暗了暗,笑的那个弧度令欲晚十分的不解。
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欲晚砸吧嘴不再说话。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吐出几个字來。
“宇文贵。”
秉着友好往來的信念,欲晚恭维道,“果然好名好名。”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欲晚终于能看到昨天自己住的地方了,再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身后的人一下子又拉住了她。
这一次不是拉的衣服,而是欲晚的手臂。
欲晚不解的回过头來。
宇文宪低头道,“并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当时也真的是想游历一下才回长安,路上的盘缠也告急,所以才化名去了你的花间阁。”
其实,这个并沒有什么的。
早上刚知道的这个的时候,欲晚的心里确实有点不大舒服,至少她是把他当做朋友的,可是身边的朋友却一直都是在骗他。
可不过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就释怀了。
论理说的话,她不也是在骗他么?
明明当时是宋府上的千金宋欲晚,却一直伪装成穿男装的宋子佩。
每个人都有苦衷,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做法欲晚很能理解。
本來,他是一个周国人,如果他当时就告诉她他是周国皇帝亲弟弟,是周国的齐国公,那么她真的不会要留下他吧。
如果不留下他的话,或许卫黎出事的时候,他连找个人帮忙都困难,也幸亏他是周国人,所以才能瞒得住周国人,这样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卫黎一块逃出武陵,美好团圆。
所以,朋友嘛,交心就行了,又何必要在乎那么多呢。
只是,欲晚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从來沒有说过他早已经有了妻儿。
想必他定是为了这个而道歉吧,欲晚大方的拍着他的肩膀回道,“我知道我理解,不过,你早就有了妻儿,这么高兴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分享,未免太小气了些,孩子要满两岁了是吧?你也不早说,不然我定会为孩子备上一份大礼。”
宇文宪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欲晚,最后苦笑道,“礼物就不必了,心意到了就好,孩子嘛,又不懂。”
“这个话就说的不对了,别看孩子小,但是谁对他好他也是能分辨的。”
欲晚想起了如意,煞有经验的分享道,“就拿含烟的孩子如意來说吧,虽然只有几个月大,但因为我每天都抱她哄她的原因,她每次一看到我就会笑,笑的我心都要化了。”
“那天有空的时候,一定带我看看你的儿子,肯定和你长的很像,我看你有酒窝,不知道孩子长大了后有沒有,有的话一定会很可爱的。”
欲晚看宇文宪沒说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为人父的滋味肯定很不错,我也正在想那一天我能够抱上自己的孩子。”
说完,欲晚又收起笑來,暗自懊悔起來。
明明和卫黎亲密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她就沒有含烟的好运气呢?
第025章 前燕有佳人
送走宇文宪后,欲晚回房间又好好的补了一个觉。
本想睡醒后再去长安城里逛逛的,但一想到他现在是有妻儿的人了,便也作罢。
反正明天也还有宇文邕皇帝的招待,就等着罢。
实在是无聊,幸好她住的这个房间有书房,倒也勉强好受些。
书房真的很大,她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走进去才发现大有千秋。
贴近墙的一整面都是书架,上面各种书籍拜访的很整齐,也都有归类。
不像卫黎在武陵的那个书房,什么东西都有,十分的无序。
欲晚走近,对着她视线的就是一些医术,往上是兵书。
她抽出一本來,放在桌子上,却看到桌子上似乎还放着一些东西。
是很多的兵书,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叫《要略》
欲晚随意的翻了翻,只有一到半本的字数,想來,这个作者很是偷懒了。
书房里还挂了很多的图画,不过欲晚向來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草草的看了看就打算坐下來看看医书,不知道这里收藏的书有沒有她不知道的。
而就在欲晚刚坐下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欲晚翻了一个白眼,不想搭理,门却被人推开了。
“公主,公主?”
喜鹊大声的喊道。
欲晚按着太阳|岤,喜鹊这个丫头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喜鹊走进來,在桌子面前手舞足蹈起來,“公主,你快出來看看吧,今晚的月光很圆呢,喜鹊知道你一向喜欢在满月时分在月下饮酒,喜鹊都给你备上酒和糕点了,你要不要出去坐坐?”
欲晚闻言放下手,不得不说,喜鹊如此的善解人意令她十分的欣慰。
欲晚放下手中的书站起來道,“自然,满月时分必不可少的就是酒了。”
刚走到门口,欲晚又折回身來,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方才出门。
正如喜鹊所言,今日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非常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乡的原因,欲晚觉得今天这轮明月竟然十分好看。
露从今夜白,月似他乡明。
她们两人坐在外面,喜鹊把糕点推到欲晚的面前邀功道,“公主,这是喜鹊今天找人帮忙找的食材做的,你尝尝有沒有家里的味道。”
欲晚伸手拿起一块梅花糕塞进口里,喜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欲晚略略皱眉,喜鹊瘪嘴,欲晚大笑道,“逗你的啦,很不错,比今天我在他们宫里吃的要很多。”
喜鹊这才放下心來。
两人一同撑着头看着月亮,喜鹊凯酷问道,“公主,你把玉笛拿出來了,要不要吹一首?”
是啊,要不要吹一首呢。
欲晚还是拿起了玉笛,轻轻抚摸着。
然后对着月亮吹起那首许久沒吹的曲子。
这次她吹的不是《采薇》,而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这首曲子是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因为旋律简单好听,还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心思就和歌里的越女一样。
不得不说,玉笛的穿透力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竟有人能通过声音寻的她的七扭八拐的房间。
來人是一个穿着藕粉色服装的女子,她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盈盈白皙,细眉入鬓,眼神波澜不惊,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株清丽的兰花一样。
欲晚放下笛子,看着她,她亦不动神色的看着她。
“公主为何不继续吹了?”
半晌还是她先打破沉默。
欲晚放好笛子,邀请道,“国公夫人要不要一同喝点酒吃点糕点?这个梅花糕是我们建康城的小吃,十分的不错。”
这个气质温婉的女子浅笑望着欲晚。
喜鹊腾出座位,又转身去拿多做的梅花糕。
欲晚倒了一杯酒给她问道,“夫人能喝酒吗?”
“北方民族怕是沒有不能喝的,倒不想陈国的公主也钟爱。”
欲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长乐不过是拙劣的模仿名人马蚤客而已,不能同北方的豪爽性格相比。”
“公主何必自谦,干杯。”这个女子说完端起酒杯,笑的十分动人。
“干杯。”
“公主不用称呼我夫人,叫我豆卢芮就好。”
“那不如也叫我欲晚好了。”
两人很快对着月亮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今日在宫里听宇文皇帝说,国公的儿子快满月了是吗?听的我十分的心动。”欲晚感叹道。
看着同她一起聊天的同龄的豆卢芮,欲晚有些惆怅。
按理说,十五岁时她就该是成婚了,那个时候的话或许也能够跟她一样有小孩了。
“是呀,还有几天,时间过的真快。”豆卢芮也感叹起來。
随即又问道,“欲晚可有心上人了?”
欲晚的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了那个人的模样,于是点头。
“不过,他不在我的身边,我都不知道我们还会有多久才能见面。”
“你沒去找他?”豆卢芮问道。
欲晚摇头,“不用的,能见的话自然是能见的,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想不到齐国公年纪和我一般大,儿子却都两岁了,而且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真是享尽天人之福。”
这位豆卢芮真的是十分的有气质。
这种气质和她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含烟是活泼俏丽,十分讨喜。
云霓是淡然飘渺,不谙红尘。
而这位国公夫人,却是空谷幽兰,但是谈吐和眉宇之间又满是温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欲晚便知道,这就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她配。
“芮芮是北方人,欲晚可否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