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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的剑第2部分阅读

笑了一声,微微垂着眼皮:“花婶,四年前我给了您四颗一品灵石,您才教的我幻丝诀。其实我知道在‘天机阁’幻丝诀的玉简只卖一颗一品灵石。可是我没办法,程家把我看得太严了,我出不去。接下来的这四年,您全部的活计都是我在干。七少爷看不上我,早把我撵出了院子。您却从未想过把我收成正式的织女,因为那样我每月就有了自己的任务,不能给您代工了。这也没什么关系,杨夕跟您非亲非故的,您没有义务为我着想。可是花婶,您来劝我改口换主,十四小姐这个主子是当着家主面选的,家主说一不二,惩治亲儿子闭死关都不带眨眼的。如果我改口,花婶啊,我还能活吗?”

    花娘子捏着帕子,脸上泪痕未干,震惊错愕的表情就像冻在了脸上。

    杨夕笑着:“花婶,您别觉着我扮猪吃老虎。我可能有点笨,但我不傻的。就是脸长得呆,我也没办法。”

    花娘子十分僵硬的合上张大的嘴:“银子的事儿,我是有了私心。但我没想害死你!”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这是兰姨娘给的仙丹,到时候家主如果惩罚你,你只要把这个吃了,就能保一条命。十三少爷也会从旁救你。”

    杨夕拿起那瓶药,倒在手上看了看。到墙角耗子洞掏了半天,掏出一只吱哇乱叫的耗子。把那药丸给耗子塞了进去。

    花娘子大惊:“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怎么能拿仙丹喂耗……”一个‘子’字还没有说出来,耗子突然上蹿下跳,七窍流血,眼看着就不行了。

    杨夕看着那只耗子,不喜不怒:“花婶,如果这是我,您会怎么样?”

    花娘子坐立不安,实实在在的有了几分心慌,“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骗你,杨夕……我不知这药会这样……兰姨娘有什么必要……”

    “您会悄悄的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提,横竖我资质不好,活过百年的可能性也不高,家主未必会心疼追究。”

    杨夕看着她:

    “花婶,我记得您儿子跟我是一样的灵根,如果我死了,您说这剑府会不会是他的?”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织房管事花娘子,杨夕终于能静静的躺上床了。心道:不论《诛邪榜》怎样了,明天都是会有个结果的。杨夕,你到底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推回去就完了,何苦跟花婶揭破面皮呢?说到底她不过是自私二字。早年,你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也是给你熬过药的。

    杨夕为自己的不争气叹息了一声,翻身睡去了。

    第二天,《诛邪榜》的事情果然有了个结果,却是杨夕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翡翠……死了?”杨夕失魂落魄,嘴上叼着的窝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第7章 死不瞑目

    杨夕肝胆具裂,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赶到了兰苑。

    一架板车,两把钩子,翡翠的尸体正从井里被车出来。翡翠是个小眼睛的姑娘,可此时她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仰着脖子,好像死不瞑目的瞪着一片莽莽晴苍。

    她的手臂呈一种微妙的弯曲,右手的五根指骨全被掰断,就好像临死前正与人竭力争抢一件什么东西……

    而现在,这件东西不见了。

    “说吧,谁干的。”程府大管家双手拄着一根拐杖,面无表情:“忠爷这两年身体不大好,外府的事儿管的少了,这一个个的就都敢蹦出来日天了!为个把人命去告官,咱们修真的人家还真丢不起那个脸。忠爷查案子的方法就很简单了,昨儿一天见过翡翠的全叫来,肯定有知道点内情的。要是不肯说,那就一根绳子穿一串,最后吊颗石头一起扔河沟里。估计那死的里面,必然有凶手一个。”

    杨夕膝盖弯里挨了一脚,冷不丁跪在了那一行人的末尾,膝盖磕的生疼。

    “杨夕,”程忠往杨夕的方向扫了一眼,指着面前跪着的几个护院:“这几个都说昨儿晚是你最后跟翡翠说的话。你跟七少爷闹得那一场,翡翠没救你。”一双浑浊的老眼,依稀带着当年追随程思成到仙来镇称霸时的血火味道:“告诉忠爷,你记恨不?”

    杨夕规矩的垂着眼睛,“忠爷,阖府上下都知道,我跟翡翠最好。”

    “要不是忠爷知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亲密,你当你还能跪这儿回话?早给你上了大刑了。”程忠的嘴角微微牵动一下,隐约带上了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讽刺味道:“不过这好不好的,哪还有个不变。亲生兄弟为一件法器你死我活的那还少了?”

    “忠爷,那就上大刑如何?但凡跪这儿的,都来一遍【十八套】!问不出来就大家一起沉!”杨夕抬起眼来:“丫头比忠爷还想知道这是谁干的,大刑而已,杨夕认了!”

    跪在程忠面前几个护院当场就翻天了。这几个都是昨天跟着七少爷堵过杨夕,结果翡翠死了,他们摊上事儿,一个个委屈得不行。再说程家家风虽然不够严谨,刑罚却残忍的吓人。【十八套】来一遍,那还不如现在抹了脖子!

    “你个小浪蹄子疯了不成?”“要上刑你去,哥儿几个可是冤枉的!”

    程忠眯着老眼把杨夕看了一看,从齿缝里挤出一丝儿笑:“不急,忠爷问完了没有结果,自然成全你们。”又转过对另一个一直在哭的女人问:“琥珀,你跟翡翠丫头本是一屋睡的,昨儿晚上她没回屋,你为什么连个动静都没有呢?忠爷可听说你原来跟翡翠走得可近,三年前翡翠测出来有灵根之后,就不搭理你了。琥珀,你心里难受不?”

    叫琥珀的姑娘花容失色,仆在地上嚎啕大哭:“忠爷,奴婢冤枉啊!翡翠常在杨夕那过夜,奴婢没想那么多啊!”

    “忠爷爷好!阿德给忠爷爷请安啦!”程忠话没审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带了人从内府的方向走过来。嘴上甜甜的叫着请安,膝盖却弯都没弯一下。

    程忠灌了一大口冷茶,笑容淡淡的:“二管家,兰姨娘又有什么吩咐不成?不是忠爷瞧不起你,这查案子上刑的事儿还真不是你的本行,这可不比招待个贵客,只要讨巧就完了。”

    二管家程德一拍巴掌:“瞧忠爷爷说的,阿德怎么敢跟忠爷爷争功劳。是家主说了,丫鬟翡翠从贴身侍婢被贬成养马丫头,一时羞愤想不开也是难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说着又瞟了一眼杨夕:“而且兰夫人说了,这十七骨剑府的杨夕,如今可是咱们程家的一大比人形财产,万不能弄坏了。”

    杨夕抬起头,一只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程德:这竟是打着维护的名义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了!

    程忠神色一冷,“是家主自己的决定,还是兰姨娘又在旁边吹了什么风了?”

    程德一笑:“有什么区别呢?横竖忠爷爷也得听不是?”

    程忠“咣当”一下把拐杖砸在地上,“一个鼎炉妾,仗着家主有几分喜欢,也敢叫夫人?作到你忠爷头上了,想当年爷和家主跟魔修拼命的时候,兰娟她就是个床上的玩意儿!”

    程忠拂袖而去,二管家带着一脸假笑低头恭送。

    用一种虽然不大却可以让众人听见的声音道:“这人呐,最怕就是居功自持,家主如今是筑基期大修士,还想凭那点儿老交情拿大?家主给你送终,已经是心存仁义了。”

    翡翠的尸体当天上午就被运走,直接在后院烧了,骨灰洒在了乱葬岗上。什么“三间瓦房”,什么“五亩水田”,什么“牛犊子一样的男人”,“好生养的童养媳”,全都没了。那个嘴甜舌滑唯利是图的翡翠,她一生的梦想即将实现的时候,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杨夕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翡翠被草席卷一卷运走,头一次感觉到,即使是活人也会有“死不瞑目”这样的情绪。

    当天下午,翡翠那个一直挂在嘴上的弟弟就打上门来了。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翡翠老惦记着他娶不着媳妇。

    听说那男孩子闹得很不像样,四十两银子直接砸在二管家脸上,把二管家给砸破了相。可程家大约是觉得理亏,也可能是怕男孩子如果在外面闹起来更难看,只是好说好商量把男孩子安顿在门房晾着,既不给水,也不给饭。

    谁料这男孩子倒是个烈性脾气,坐在门房里骂了一下午,说是程家不把她姐的尸体交出来,他就去当叫花子,走街窜巷把程家罔顾人命编成段子去说,程家以后在仙来镇别想有好名声。

    二管家的心情很不好,尸体烧都烧了,拿什么交出来?可是现在这小子认准了他姐是被哪个夫人小姐发脾气给祸害死了,要么就是被少爷j·滛死的。早知道不如把尸体留下,横竖那小贱·种也看不出自杀和他杀的区别。

    二管家程德脸上贴着膏药,面色漆黑的看着面前的杨夕:“杨夕,你去劝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想清楚。你跟那小子可不一样,卖身契在程家手上攥着,直接打死官府顶多罚点银子。兰夫人今儿早上为了你,可是在家主面前说尽了好话。要是你这时候掉链子,就只能把你交给官府,平息那小崽子了。”

    杨夕看一眼他脸上那搞笑的膏药,点点头去了,一句话也没说。

    杨夕走后,有小厮偷偷问:“都说这杨夕平时就不是个脑筋灵光的,这看起来是有点子呆气。这她能会劝人?”

    二管家摸着脸上的膏药,一脸故作高深的表情。“谁指望她呀,兰夫人的意思吧,就是她劝不走才好。”

    小厮一脸了悟:“兰夫人是想……”小厮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又比了下后背,做了个取出的动作。随即又道:“那要是她真劝走了呢?”

    二管家嘿然一笑,教导这个心思还不够伶俐的小厮:“这她要是劝走了呢?那就是默认了翡翠的死跟她有关。十四小姐喜欢翡翠跟什么似的,还能容下她?而且也说明她是个乖顺肯低头的,就得认了兰姨娘对她有恩,就得跟着十三少爷。”

    小厮一惊,“所以只要她去了,就肯定没跑?那她要是不去呢?”

    二管家悠然一笑:“她跟翡翠的关系,怎么可能不想去见见翡翠留下的遗孤?”

    小厮一脸敬仰:“二管家……您是为了留下那个男孩子,故意受得伤啊?”

    二管家摸了摸脸上的膏药,死要面子的点了头。

    门房,一个布衣短打的男孩子正咬着一个管事的胳膊死不松口。

    男孩子脸蛋圆圆,身子骨瘦小,最让杨夕惊异的是,那男孩子左眼瞳仁上有一朵白翳——他左眼是天盲!杨夕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天生愤世的翡翠唯独对自己照顾有加。

    两个护院满头大汗的各扯着男孩一条腿,想把男孩子从管事身上给摘下来。奈何那男孩子就跟个离了水的王八一样难摘,管事被要得鲜血直流嗷嗷乱叫。“他娘的,小兔崽子属狗的!把他牙给我敲断了!”

    那熊孩子完整继承了翡翠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特性,看见钢钎挥过来马上松口。却衬着护院一松劲儿的时间,猛得伸出两只细爪子在那管事裆下狠狠捏了一把!

    那管事惨嚎一声“老子的蛋!”倒在地上,两个护院倒抽一口冷气,连忙过去扶。

    熊孩子落地,一轱辘爬起来又冲过去,磕巴都不打一个,抬脚就踩。杨夕三步冲过去,拦腰抱住,在他耳边低声道:“想给翡翠姐报仇不?”

    男孩子脚还在半空,却回了头,那只带着白翳的眼睛珠子死物一样的看过来:“你能?”

    管事夹着两条腿儿,疼得死去活来,狂吼道:“还不把那崽子给爷打死,出了事儿有大管家担着!”

    杨夕把翡翠的弟弟挡在身后,扬声道:“二管家说了,要悄没声儿的解决这事儿,谁敢闹大了把谁送给十三少爷试剑。”

    两个护卫一时不知该听谁,二管家如今可比大管家得意多了,但是这小丫头的话能代表二管家吗?只好先劝那管事,“您先把腿分开,这不能夹着,越夹越肿!”

    管事挣扎微微分开两条腿,却仍是站不起来,嘶声道:“忠爷说过,二管家那一套是朱门后院的宅斗手段,程家是修真世家,对付这帮贱种就得下狠手。”

    杨夕眼中厉色一闪,学着熊孩子刚刚的样子抬起一脚,对着管事的两腿中间就落了下去。

    管事喉间只发出“嗬——”的一声,白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两名护院被震傻了。

    然后有一人反应稍快,想起来这丫头下次狠手,应该要把人拿下。

    却听杨夕脆生生的道:“这下子,大管家的人闭嘴了,听二管家的吧!”

    第8章 引蛇出洞

    “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谁杀了我姐?”

    阴影里,男孩子矮小苍白,左眼中白翳让他看起来总是缺了点人气,像是傀儡师的陶瓷人偶。

    杨夕盘着腿缩在地上,两手相互揉着手指,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我一不是能掐会算的阴阳家,二不是铁口直断的官老爷,我就一个破丫鬟,难道还能去查案子?”

    “那你要怎么给我姐报仇?”

    十根手指被杨夕揉出一种淡淡的粉色,趁着深深浅浅的割伤,有一种稚嫩的艳丽。

    “既然揪不出凶手,那就引他出来。”

    “拿什么引?”

    杨夕沉沉的笑:“我的命。”

    当天夜里,杨夕到十四小姐院子里告了一状,说是翡翠临死前在她卧室里拿了本书。她要来翻翻。

    十四小姐暴跳如雷,把杨夕扫地出了门。

    满院子下人冷嘲热讽,慨叹人走茶凉。任她曾经千般亲密,万般知己。如今翡翠死了,还不是个只会讨债的?嘿哟,你还没听说吧?今儿个翡翠家里的弟弟来程府上要个说法,就是被这个杨夕给哄骗走的!

    翡翠活着的时候,牙尖嘴利,没见得有多么好的人缘。如今她死了,却好像一夜之间却冒出了许多知己,能念出她千万般的好处,为她忿忿鸣不平。

    杨夕沉默的往外走,似乎从中体会到了一点“人死如灯灭”意味。

    一片骂声中,琥珀面色沉凝的拉住了杨夕的衣袖:“玻璃……你是不是又想干嘛?”

    杨夕看着她:“别叫我那个名字,我不喜欢。”

    玻璃,是杨夕刚进程府时,十四小姐给她取的名字。那时候,玻璃,琥珀,翡翠,珍珠,曾经是满院子最亲密的四个小姑娘。

    世易时移,珍珠攀了高枝,翡翠已经故去,多年不来往的琥珀死死的攥着曾经的玻璃,现在的杨夕。“你别作了不行吗?翡翠人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老老实实去你的昆仑,当你的剑仆不好吗?”

    琥珀压低了声音,满眼都是血丝,嘶吼道:“四年前你那一场折腾,除了把自己变成个鼎炉,又落了什么下场了?玻璃,玻璃,你还不够吗?你就认命一回不行吗?”

    杨夕看着她,许久,轻轻的笑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行。”

    第二天一早,杨夕跟织女房管事花娘子告了假。家主应过的,每个剑仆给三天假期回家探亲。杨夕的爹是在去州府赶考的路上卖了她,如今早不知哪里去了。三年前一场大旱,也不知那百无一用的书生有没有跟着饿死。

    杨夕其实无亲可探。可花娘子还是轻易的允了假,花娘子犹犹豫豫的闪闪烁烁的道,“回头要是十四小姐身边混不下去了,就回婶子这来,婶子……给你调成织女。”

    杨夕一出程府的大门,就知道自己被跟上了。

    沿着大路慢慢溜达,杨夕引着人来到了‘多宝阁’的门口。这是她昨天跟翡翠的弟弟商量好的地方。

    灵玉台阶,铁木廊柱。仙来镇只是个仙凡混居的城镇,‘多宝阁’分铺也就是这么个水平了。远不如在真正的修者城市里建的那么金碧辉煌。

    杨夕推门走进大堂,门梁上的【迎客铃】应声而响:“练气二层修士光临‘多宝阁’!”

    这【迎客铃】多宝阁的特色,即使在仙来镇这样的小地方,也没有被省略。据说是为了让每一位客人得到与修为相应的热情招待。毕竟修者的形貌总是奇奇怪怪的,阅历不深的伙计万一看走了眼,得罪了高阶修士可就不美了。

    杨夕一抬头,迎面居然看到了两个熟人。

    “邓远之?朱大叔?”

    “哎呀,是丑丫头呀!”朱大昌摆摆手:“叫啥朱大叔,跟小远子一样,叫老朱嘛。”

    杨夕忍不住嘴欠了一句:“小远子?”

    邓远之一身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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