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的耀光绫齐腰束裙，上身是一件米白色的同质小衣。领口绣有菊花的叶片，绿意盈盈。
当宫女为怡晚换上这一身衣衫后，皇帝感觉眼前就像飘浮着一朵轻幽而又婀娜多姿的菊花。皇帝上前牵起怡晚的纤手，原地旋转了一圈。下身的裙摆顿时如盛开的花朵，晕渲开去。
皇帝将怡晚的纤手一带，拉入怀中。“宜儿，你是朕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朕会用自己的一生来保护你，宠爱你。”
怡晚将脸倚在皇帝宽厚的肩膀上，眼眉含情，心醉不已。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当怡晚乘着皇帝的御辇，同皇帝一起在延寿宫门前下来时，太皇太后宫中的晴云姑姑和暖雪早已在殿前候着了。
她们上前向皇帝和怡晚叩道：“皇上吉祥，贤妃娘娘吉祥。”
“平身。皇祖母可等久了？”皇帝牵着怡晚一边向殿内走去，一边随口问着晴云。
“启禀皇上，娘娘也刚进去坐下。”晴云低眉顺眼地答道。
快进殿内了，怡晚悄悄甩开了皇帝的手，她努了一下嘴。示意皇帝别在太皇太后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皇帝来了！”太皇太后的声音中自然透着威严。
第七十三章 好言相劝（1）
怡晚感觉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她看了看皇帝，皇帝的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皇帝上前请安道：“皇祖母吉祥，孙儿好久没见着皇祖母了。”说完他便凑上前去，直接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从桌上拿起一枚草莓来。
怡晚也上前见礼道：“臣妾给皇祖母请安了，皇祖母吉祥。”她曲膝等待着太皇太后说平身。
可是太皇太后就像没看见怡晚似的，她只是严肃地看着皇帝，也不与皇帝说话。
“皇祖母，孙儿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皇帝按捺不住，轻声问道。
“皇帝，你可知道，做一个皇帝，不仅只是整天面对你的妻妾，还要面对陈商的千千万万百姓，还有先祖们交到你手上的千秋大业！”太皇太后沉声问道。
皇帝跪下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皇帝说道。
“错在哪儿？”太皇太后不依不饶地问道。
皇帝瞟了一眼还颤颤微微地站在那儿的怡晚，心里一着急脱口而出：“皇祖母，怡晚没错，都是孙儿的错。”皇帝拉着太皇太后的裙服急忙喊道。
“隆显！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是在爱怡晚吗？你是在害她！明白吗？”太皇太后厉声说道。说完，再不看两人，径直往内殿走去。
怡晚的脸色已开始白，她明白自己是犯了众怒了。而且因为皇帝对自己的特别宠爱，太皇太后已经看不下去了。其实太皇太后一直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可是就像她刚才教训皇帝一样。她先是陈商王朝的太皇太后，然后才是她们这些小辈的皇祖母。她不能容忍皇帝为了一个女人，让陈商王朝业已平衡的擎肘关系被打破，更不能眼看着皇帝因此而失去人心，失去靠后宫关系而稳固起来的支持。
因为自己，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了隆庆这个孙儿了。前不久又因为权力争夺，而失去了燕亲王，虽然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太皇太后心中仍然是难以平复的。
皇帝扶起了怡晚，两人无言地对视了片刻。怡晚推了一下皇帝，“皇上，进去给皇祖母认个错吧！臣妾先回玉漱宫了，这段时间别来找宜儿了。”说完，怡晚的眼圈已开始红，她甩掉皇帝牵着的手，向殿门外跑去。
皇帝赶紧想追上去，可是晴云姑姑却适时说了一句：“皇上，太皇太后娘娘已在后殿备下茶点，请您过去。”皇帝依依不舍地看着怡晚跑出了延寿宫，然后拂袖转身向内殿走去。晴云姑姑看着怡晚的背影，不禁也摇了摇头。
“娘娘，皇上进来了。”文慧姑姑坐在榻前为太皇太后捶着腿，抬眼看着皇帝进来了，小声对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说道。
皇帝示意随后进来的晴云拿些吃的给他，很快晴云便递了一碟雪白如玉的小糕点到皇帝手上。
皇帝走到榻前，单膝跪下说道：“皇祖母，您再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胃叫劲呀！”边说边捏了一块欲往太皇太后嘴中送去。
“哀家迟早要被你们这些个不省心的小冤家气背过去！”太皇太后口气明显和缓了许多。
第七十三章 好言相劝（2）
太皇太后让文慧扶自己坐起来，她拉着皇帝的手说道：“孙儿呀！不是皇祖母不疼怡晚这个丫头，只是最近你们做得也太过了！”说着，她歇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后宫之中，古往今来，有哪一个笑到最后的妃嫔是皇帝最喜爱的那一个呢？越爱就等于越早将她往绝路上逼！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吗？先前你们闹了那么多事儿出来，哀家看你确实是太爱这个丫头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们胡闹了。可是现在她已是有名有份的贤妃了，你若再如此胡闹下去，那哀家只有忍痛割爱了，到时候你可别怨皇祖母心狠！”
皇帝静静地听着，听到这儿，他还是忍不住插嘴说道：“皇祖母，怡晚已经够低调了。就说刚传下的选秀懿旨，除开皇后不说了，其它与怡晚同品的雅娘和芳仪，都被列为了选秀的主持。只单单遗漏了怡晚，这两天宫里的闲言碎语已经够让她伤心的了。孙儿也只是想陪陪她，替她解一下忧。”
太皇太后听完后，宛尔笑了。她指了指旁边小几上放着的水杯，“孙儿，你看这杯子，现在已盛满了水。若是你只因喜欢它，便依然向它里面注水。结果，只能是水从中溢出来，把桌面打湿，弄得一团糟。”
皇帝侧脸看着，心里也很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上嵩山这次，哀家就已破例让怡晚丫头连升两级，这可是你别的妃嫔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恩赐。而且你与怡晚本来两天可回的路程，愣是走了五天。你以为这朝堂上下，宫内宫外都是些瞎子聋子？怡晚那儿，你不想也得让她冷上一段时间，懂吗？”太皇太后沉静地说完后，起身牵着皇帝的手，向用膳的后厅走去。
皇帝扶着太皇太后坐上位子后，自己才走到另一边坐下。太皇太后接着又说道：“这次选秀，哀家打算还是要再选一些王公内戚的女子入宫来。燕亲王的事，别以为都了了，后患无穷呀！还有民间的女子，要是有知书达理，人品聪慧的，也要晋上几个。怡晚这个丫头，哀家看她也不像是福薄之人，多经历些磨难，把她那个孤傲的性子磨磨，才不枉你费尽心机将她非得弄进宫来呀！”太皇太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只是点头，并不再言语。他也清楚，自己作为皇帝，若非皇祖母时时提点，处处帮衬，自己的皇位怎么能坐得如此安稳呢？自己是皇帝，要考虑的地方确实有些欠妥，但愿怡晚也能体谅自己。
皇帝默不作声地陪太皇太后用完膳后，告退回到了承瑞宫。
他看着寝宫中的梳妆镜，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替怡晚描眉的情形。也不知道怡晚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伤心。
看着床上的鸳鸯戏水枕，他唤随侍的琼华进来。亲手将它放到一个大盒中，交到琼华手中，对她说道：“你带这个去给贤妃，其它什么也不用说了。”
第七十四章 选秀大典（1）
怡晚此时正坐在玉漱宫前的水池边，怔怔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她想着皇帝送来的那个绣枕，心里真是又苦又甜。其实，太皇太后的用意，她心中何尝不知，包括皇帝的难处，她也是感同身受的。只是道理归道理，心却不是道理能讲得通的。想着皇帝在别的妃嫔处过夜，她的心中莫明得就想火，就想打人。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皇帝已经五天没有踏进过玉漱宫了。
冬雪与宣文在旁边窃窃私语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怡晚。
怡晚站起来，“冬雪，过来扶我上楼休息会儿吧。”怡晚懒懒地招招手。
冬雪连忙跑过去，扶着怡晚往回走。
“你们在说什么呀？还要躲着我吗？”怡晚像是并不在意似的，小声问道。
“主子，那一千个秀女已经进宫了，现在全部住在长春宫和文景宫呢。”冬雪说道。
“哦，已经进来了，进来了好呀。花无百日红，更何况人呢。”怡晚喃喃地说着，并不再问什么，直接上到寝宫中，歪着头躺下了。
冬雪安顿好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她心里在琢磨刚才怡晚的话，看来姐姐真的是喜欢上了皇上，只是自己怎么觉得她跟以前一样苦呢！
此刻的前廷，除了纯仪宫，另外两座大的宫殿都被秀女们安排得满满的。这一届的秀女，从地方造册上报时，就被依照容貌、才艺、品性分成了上、中、下三等。此刻上等的一百名秀女被十人一组安排在长春宫的房间，而中等的三百名秀女则是三十人一组住一间大间。其余的六百名秀女则五十人一组安排在文景宫中。
在这一千名秀女中，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小主的，大部分可能都会在那上等册子之中挑选了。而中等册子的秀女有可能成为宫中的女官，至于下等册子的那六百名，没有特别的情况，恐怕就只能成为宫女了。
所以被点名住进了长春宫的秀女们，心里自然也就特别的高兴。一旦成为秀女，进了宫不能成为人上人，那也就只能为奴为婢，听人使唤了。而文景宫中的秀女，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虽然在皇宫中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改变命运，那就是由尚监宫和司礼监主持的初选。因为所有的秀女从程序上讲，都要通过徐麽麽和荣麽麽的筛选，才能进入中选。但是，依照旧例，能从下档脱颖而出成为小主的秀女，开国以来就只有三位。而那三位中后来身份最高的便是燕亲王的母亲，林顺仪。
此刻徐麽麽正在文景宫中向那些秀女训话，而荣麽麽则已经在分配秀女的卧室。
后廷中的其他妃嫔以及太监宫女们，大家现在谈论得最多的便是这一届的秀女中，有几个是宫中娘娘们的亲戚，有几个容颜特别出色的，有几个可能会成为以后的主子。而在这样的议论声中，肖德妃和何淑妃则是最志得意满的人了。因为她们掌握着那些秀女的前途和命运，一句话就能成为后宫中跟她们姐妹相称的主子，一句话也能沦为像蚂蚁一样低微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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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选秀大典（2）
其实民间选秀，对于有些女子，还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因为入宫对于她们来说，不仅能有衣穿，能有饭吃，而且每月都有利钱可拿。到了二十五岁，还能出宫配一个夫君，所以有些穷苦人家的女儿，只要但凡长得过去的，还要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求进宫作秀女。只有那等衣食无忧的官宦小姐，若自觉没有可能当上主子的，家中就要花银子去贿赂选秀的地方官员，以求从册中删除。
所以，在上报的选秀册藉中，虽然大部分美女都能恰如其分地获得品级。但是仍有些美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却被放在了那下等册中。这也是皇家要分三次筛选秀女的原因。
第一关，尚监宫和司礼监的管事麽麽进行摸察观闻。摸主要是检查体形体态，以及身材是否对称等；察主要是检查身体肤上有无疤痕、瑕疵；观主要是看秀女的说话、走路、站卧姿态是否美观；最后的闻主要是检查有无恶疾等，例如狐臭、口臭等。
第二关，由有经验的老麽麽检查隐密地方，以及是否为chu女等。当然这一关在地方一般便已检查过了，只是进入宫中还是必须例行检查。这是有关皇家颜面的重要举措。
第三关，由尚监宫的徐麽麽与司礼监的荣麽麽最后作裁决，选出四百名秀女进入第二阶段的选拔。而剩下的六百名直接进入尚监宫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宫女训练。
第一阶段的选拔只需要三天的时间，现在文景宫内已经选出了四百名秀女，她们将能继续向上升迁。而其余的秀女则只能跟随徐麽麽前往尚监宫，开始她们在皇宫中的宫女生涯。
此时司礼监的荣麽麽正在文景宫内对着四百名秀女训话：“你们虽然已经从一千名秀女中脱颖而出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将来的小主。从明日起，你们将要被分成十组，前往长春宫接受淑妃娘娘的训示。现在你们的身份只是秀女，而淑妃娘娘是主子。所以你们必须谨遵今天教导的礼仪程序，若是出现任何差池，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去尚监宫接受宫女的训练。坏的呢，你们的小命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明白了吗？”
那四百名秀女开始还沉浸在胜出的喜悦中，但很快便被荣麽麽那严肃的神情和极有威慑力的训诫所吓住。瞬间一个个的脸色都变白了，有两个秀女还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当然也有不当回事的，比如站在第一排左三的如郡主李月如，宁王府的大小姐；还有第一排右二的当今皇后的亲妹妹，薛娴姬；以及一排左二的赵文琴，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另外还有工部尚书的孙女刘玉仙，礼部侍郎的女儿陈心茹等，她们这十几位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选秀对于她们来说，只是走走过场，小主的身份也不过是她们入宫的一个而已。
第七十四章 选秀大典（3）
这么多名门之女趋之若骛地要进宫来，当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景帝李隆显自登基以来，已有十年之载，但却并无一男半女诞生。对于这些豪门旺族来说，现在不论是谁生下龙儿，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而太子之母自然就是太后了。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光环。
陈商朝自开国以来，不知是为什么，每朝每代的皇帝子息都甚少，最多的也就是才五六个。所以，这也成为太皇太后心中的一个极大隐患。此次大选，也是为了充实后宫，广开枝叶。
第四天一早，秀女们便身穿统一的粉红色宫装，头梳流云髻。四十人一组，其中十人一列，分成四列缓缓走进长春宫正殿。
何淑妃今日端坐于正殿上座之上。她头梳盘蛇髻，三树金枝凤钗戴于髻正中，镶玉花钿直接绾好的髻上方。身穿鹅黄|色斜襟高腰曳地长裙，裙子上身以素色为主，只有领边与袖边饰以金银线绣制的玉兰，浅隐浅现。而下身的长裙则是以越西著名的凌波锦为短裙，中原的鲛绡纱为底裙。华贵典雅，落落大方。
荣麽麽站于旁边，随时为何淑妃介绍着出列之女子的家世及个人情况。
“河东安阳县于氏莲儿，十六岁。”中间一名女子正跪拜于阶下，她伏在地上，半天没敢抬头，“河东安阳县于莲儿，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何淑妃冷冷地说道。
于莲儿轻轻半抬起脸来，果然一副娇媚清新，可人疼的模样。“你有何技艺？”何淑妃盯着看了半晌，突然问道。
“启禀娘娘，只是略通音律，会弹几古琴曲。”于莲儿恭敬地回答道。
荣麽麽站在一边，小声说着：“此女平民之家，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及兄嫂。”
何淑妃点点头，“留用吧！”
此语一出，立刻就有宫人上前将于莲儿领至左面的偏殿去了。然后掌事太监又照着名册宣读道：“山南县邓氏红秀，年十五岁。”随着点名声，走出一名高佻的女子，她慌张地埋头走到阶下，行跪拜之礼后，小声说道：“山南县邓红秀，叩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何淑妃瞟了一眼下面的女子，直接就说道：“下一个。”
话音刚落，又从另一边走出一名宫女来，将此名被淘汰的秀女邓红秀领到右面的偏殿之中。
掌事太监的声音和出列秀女的声音，交替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
很快便有一位权臣家的小姐走出了行列。她轻盈地走到阶下，叩伏礼道：“臣女李月如，年十六岁。拜见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几位小姐的声名早已在皇宫内廷上上下下人的耳中听起老茧了，此刻何淑妃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端起一杯茶来，小小地啜了一口。然后才轻言细语地问道：“如郡主，你有什么才艺吗？”
“回禀娘娘，月如没有什么太精的才艺可表演，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