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巴黎圣母院 > 巴黎圣母院第15部分阅读

巴黎圣母院第15部分阅读

你就是了

    要马上给

    拿去吧!副主教气呼呼地把钱包扔给他约翰又钻到炉底下,房门正好这时推开了

    五 两个黑衣人

    来人身穿黑袍,神情阴沉我们的朋友约翰(不出所料,他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设法能随意看清和听到密室里的一切动静),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衣着面容十分寒碜,而脸上却略带几分温柔,不过那是好似猫或判官一样假惺惺的温柔,一种虚情假意,叫人肉麻的温柔这个人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年近六十,眼睛巴拉巴拉直眨,大手,白眉,垂唇,约翰一看,来人不过如此,就是说,大概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位法官,而且此人鼻子离嘴巴老远,表明愚不可及接着,约翰又缩回他的洞里了,心想这样狼狈不堪地蜷缩着,与这样一个丑恶的人作伴,何时才是终点,不禁暗自伤心

    对这个来客,副主教连站起来一下都没有,只是做了个手势,叫他在门边一只板凳上坐下,好一会儿都一声不吭,看上去像依然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然后才用几分恩主的口气对他说:日安,雅克大人

    您好,大人!黑衣人连忙回答

    一个称呼雅克大人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称呼大人,两种称呼虽然都是同一个大人,可是意思却有着天壤之别,就像称阁下的显赫人物与称先生的凡夫俗子,主人与下人那样的区别

    副主教又沉默了一会儿,雅克大人小心翼翼,不敢打扰他,然后才继续说:喂,搞成了没有?

    唉!我的大人!对方苦笑着答道,我不停地鼓风灰也挺多的就是一星半点金子也没有

    堂克洛德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码事,雅克夏尔莫吕大人,我问的是您承办的那件巫师案子审计院的那膳食总管,您不是叫他马克塞内纳吗?他有没有招供行妖作祟?拷问达到了目的没有?

    唉,没有雅克大人答道,脸上始终带着忧伤的微笑我们并没有得到那种快慰这个人实在是一块顽石,就是把他押到猪市去活活煮死,他也不会招一个字的不过,我们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逼他把一切真相交待出来他现在已经四肢残缺不全了我们采用了各种酷刑,正如那个喜剧小丑老普洛图斯所说的:面对着刺棒利刃钉死枷锁暴力锁链绞索脚镣颈枷

    但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真拿他无计可施

    他屋子里没搜到什么新名堂来?

    当然搜到了雅克大人答道,一边掏着裤袋搜出二张羊皮纸上面写了些字,我们一窍不通刑事状师菲利浦勒利埃先生倒懂得一点希伯来文,是他在承办布鲁塞尔康代斯坦街犹太人案件中学来了

    说着,雅克大人把羊皮纸慢慢打开副主教立刻说:拿来然后往文卷上瞥了一眼,嚷道:纯粹是妖术,雅克大人!埃芒-埃当!这是那帮吸血鬼赴巫魔夜会时喊叫的暗语由己,同己,在己!这是命令把地狱魔鬼再拘锁起来的口令哈嘶,吧嘶,吗嘶!这是医术,专治狂犬咬伤的一个药方雅克大人呀!您是圣上宗教法庭检察官,单凭这张羊皮纸就十恶不赦

    我们还要拷问那个家伙还有这个雅克大人又在衣袋里掏来掏去,也是在马克塞内纳家里搜到的

    这是只罐子,与堂克洛德火炉上那些瓶瓶罐罐没有什么两样副主教一看,便说:啊!一只炼金用的坩锅

    我向您说实话吧,雅克大人带着怯生生的傻笑说道:我曾在火炉上试过,但比我自己的那只顶用

    副主教仔细打量起这只罐子来这坩锅上刻着什么东西?噢嘘!噢嘘!驱赶跳蚤的咒语!这个马克塞内纳真是大草包!我确信,您用这玩意儿想炼出金子,真是痴人作梦!夏天放在您的床龛里还差不多

    我们显然是搞错了国王代诉人说道我刚才上来之前,研究了一下楼下的门廊;大人能否肯定,靠主宫医院那边的大门真的象征着一本打开的物理书吗?圣母院底层那七尊捰体雕像中,那尊脚后跟长着翅膀的是墨尔库里吗?

    没错教士答道,这是意大利博学之人奥古斯丁尼福说的,他拜过一个大胡子魔鬼为师,因此无所不知不过,我们该下去了,我会根据上面的意思解释给您听

    谢谢,我的大人夏尔莫吕一躬到地,说道,对啦,我差点忘记了!请问,我什么时候把那个小妖精抓起来?

    哪个小妖精?

    就是大人知道的那个不顾教廷禁令,每天到广场上来跳舞的吉卜赛小妞!她不有一只鬼魂附体的母山羊,长着魔鬼似的两个犄角,会认字,会写字,会算术,计算得就像毕卡特里那么精单凭这只山羊,就能把全部流浪的波希米亚人都绞死起诉状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办马上就能办,瞧吧!我敢打赌,这个跳舞姑娘可真是个美人儿,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天下无二!真是两颗光彩夺目的埃及宝石!何时动手?

    副主教脸色煞白

    我会告诉您的他结结巴巴,声音含混不清随后用劲说道: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行了

    请大人放心夏尔莫吕微笑着答道,我回去马上叫人把他绑到皮床上去可是这家伙是个魔鬼,连皮埃拉托特吕都打累了,他的手比我的还粗如那位爱说俏皮话的普洛图所说的:把你光着身子绑起来,倒吊一称,足有百把镑重

    得用绞盘倒吊他起来拷问!那是我们最妙的办法,非叫他尝尝苦头不可

    堂克洛德神情阴郁,看上去心不在焉忽然掉头对夏尔莫吕说:

    皮埃拉大人雅克大人,我的意思是说,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得了!

    是,是,堂克洛德可怜的家伙!他早该像穆莫尔吃点苦头亏他想得出,去参加巫魔夜会!身为审计院的一个膳食总管,应当知道查理曼的文献,不是吸血鬼,就是害人精!对于那个小妞儿,大家叫她爱斯梅拉达,我恭候大人的吩咐啊!等会儿走过门廊时,请您也给我讲一讲教堂入口处那个平雕的园丁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播种者!嘿!大人,您究竟在想什么呢?

    堂克洛德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夏尔莫吕顺着克洛德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窗洞口的一张大蜘蛛网恰好就在这时,一只正在寻觅三月阳光的苍蝇,晕头转向,一头撞上蜘蛛网给粘住了蜘蛛网一振动,那只大蜘蛛顿时冲出它在网中央的斗室,猛扑向苍蝇,用两只前触角折苍蝇成两段,又把丑恶的吻管刺进苍蝇的脑袋国王的教廷检察官不由说道:可怜的苍蝇!并伸出手来要去救它副主教一看,如突然惊醒,浑身剧烈痉挛,一把紧紧攥住他的胳膊,说:

    雅克大人,让命运去作主吧!

    教廷检察官回过头来,惊愕不已他觉得胳膊好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教士眼睛直勾勾的,惶恐不安,闪闪发光,一直盯着那对可怕的苍蝇和蜘蛛

    啊!是的,教士继续说着,声音仿佛从他腑脏里发出来似的,这就是万物的象征苍蝇刚出生不久,快活得很,飞来飞去;它寻找春天,寻找广阔的天地,寻找自由;哦!是的,可是命中注定,偏偏撞到了那扇花格窗,蜘蛛扑了出来,那丑恶的蜘蛛!可怜的舞女!命运注定该死的可怜苍蝇!雅克大人,随它去吧!这就是命!唉!克洛德,你就是蜘蛛,克洛德,你也是苍蝇!你飞向科学,飞向光明,飞向太阳,一心一意只想飞奔广阔的天地,飞奔向永恒真理,可是,当你扑向那扇光彩夺目的窗洞,扑向光明聪慧和科学的另一个世界,盲目的苍蝇呀,荒唐的饱学之士,你竟然没有看见在光明与你之间,命运早已张挂了一张细薄的蛛网,而你却狂热地一头扑上去,可怜的疯子,现在你拼命挣扎,头也破了,翅膀也断了,被命运的铁钳夹住了!雅克大人!雅克大人!一切都让命运去安排吧!

    我向您保证,我绝不去碰它夏尔莫吕答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是,请您放开我的胳膊,大人,求求您了!您的手简直就象一把铁钳

    副主教根本没有听见,仍然望着窗口说:噢!荒唐!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想用你的小苍蝇翅膀,把那张可怕的蜘蛛网撞破,以为可以飞抵光明唉!你哪里想到,前面稍远处还隔着一扇玻璃窗,这道透明的障碍物,这堵比黄铜还坚硬的水晶墙,把所有的哲学和真理分隔开,你怎么能跨越过去呢?啊,科学的真理!无数哲人从遥远的地方飞来,结果碰得头破血流!多少五花八门的体系撞到这扇永恒的玻璃窗,都和苍蝇似地嗡嗡作响!

    他突然止住了最后这些想法,不知不觉使他又想起了科学,看上去他冷静了雅克夏尔莫吕向他问道:喂,我的大人呀,您什么时候来帮我炼金子呢?我怎么老是炼不出来呢?副主教听到这一问话,完全回到现实中来了

    副主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雅克大人,读一读米歇尔普谢吕所著的《能的对话与鬼的法术》吧我们所做的并不是完全无罪的

    轻点,大人!这我也料到了夏尔莫吕说道,不过,当你仅仅是国王的教廷检察官,年俸只三十图尔埃居,不搞点炼金术怎么行呢!我们还是小声点好

    就在这时,从炉底下传出一种吃东西的咀嚼声,夏尔莫吕本来就心神不定,一听这声音越发紧张了,问道:

    什么声音?

    原来是学子躲在炉底下觉得非常难受,也感到非常无聊,东摸西找,总算找到了一块老面包皮和一块发霉的奶酪,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嚼起来,权当一种安慰和一顿早餐他饿极了,嚼得特别响,而且每吃一口,咀嚼声都非常清脆响亮,引起了检察官的警觉和惊恐

    那是我的一只猫,在下面吃耗子,正饱餐一顿呢副主教赶忙说道

    夏尔莫吕听他这么解释,就心安了

    其实,大人,他卑恭地笑着说,所有的哲学家都有心爱的小动物您是知道塞尔维乌斯这句话的:当然,无处不存在精灵

    这时,堂克洛德担心约翰再耍什么新花招出来,于是提醒这位可敬的弟子说,他们还得到门廊去一起研究几个雕像呢,两人走出了密室,学子如释重负,喔唷了一声,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他正在发愁,深怕膝盖顶着下巴,会磨出老茧来

    六 户外咒骂可能导致的后果

    赞美主啊!约翰从洞里爬出来叫嚷道,两只猫头鹰总算走了噢嘘!噢嘘!哈嘶!吧嘶!吗嘶!跳蚤!疯狗!魔鬼!他俩的谈话真把我烦死了!我的头简直就像钟楼敲钟似的,嗡嗡作响还有那发霉的奶酪!快!赶紧下楼去带上大哥的钱袋,拿所有的钱统统去换酒喝

    他用深情而赞赏的目光,向宝贝钱袋里瞥了一眼,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擦了擦皮靴,掸了掸沾满炉灰的袖子,打着唿哨,跳起来转了一圈后,仔细瞧了瞧密室里还有什么可拿的,顺手从火炉上捡起一颗像是护身符的彩色玻璃珠子,好作为珠宝拿去送给伊莎博蒂埃丽,最后才把门推开他哥哥出于最后一次宽容,开着门,而他出于最后一次恶作剧,也让门开着就走了,就像一只鸟儿,欢蹦乱跳,沿着螺旋楼梯直冲下去

    在黑暗的楼梯上,他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嘟嘟哝哝,退到一边去了他猜想一定是卡齐莫多,不禁觉得挺可笑的,因此再沿着楼梯往下走时,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到了广场还笑个不停

    一回到地面,跺了跺脚,喊道:啊!巴黎的石板路真好,令人尊敬!这该死的楼梯,连雅各天梯上的天使也会爬得喘不过气来!我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想起钻到那高插云霄的石头螺旋楼梯里去,只是为了去吃长了毛的奶酪,到窗洞孔张望一下巴黎的钟楼!

    他走了几步,瞥见堂克洛德和雅克夏尔莫吕两只猫头鹰正在观赏门廊上的一座雕像,于是踮起脚尖走到他们跟前,只听见副主教悄声对夏尔莫吕说:是巴黎的吉约姆叫人用这块镶着金边的天青石来雕刻约伯像的之所以把约伯雕刻在这块点金石上,是因为这块点金石必须经受考验和磨难,才能臻于完善恰似雷蒙吕勒所说:用特殊形式加以保存,灵魂才能得救

    反正对我都一样,拿着钱袋的是我约翰心想道

    这时他听见背后有个人扯着响亮的大嗓门,连声破口大骂:上帝的血!上帝的肚皮!假正经的上帝!上帝的肉体!教皇!别西卜的肚脐!长角和天杀的!

    十拿九稳,只能是我的朋友弗比斯队长!约翰嚷了起来

    副主教此时正向国王的检察官津津有味地解释说,那条龙的尾巴藏在一个浴池里,于是浴池立刻升起青烟,出现一个像国王的脑袋,正说着,突然听到弗比斯这个名字,不由打了个寒噤,骤然顿住,这叫夏尔莫吕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副主教转过身去一眼看见了他的弟弟约翰站在贡德洛利埃宅第门口,正同一个魁梧的军官攀谈

    那正是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先生,背靠着未婚妻家的墙角,正像个异教徒似的在那里骂街

    是您呀,弗比斯队长!约翰拉起他的手说道,您可骂得真带劲呀

    长角和天杀的!队长答了一句

    您自己才是真正长角和天杀的!学生回敬了一句

    得啦,可爱的队长,谁惹您了,干吗这样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呢?

    对不起,哥们弗比斯摆着他的手答道,脱了缰的马,一下子停不住呀刚才破口大骂,正像骑着马在狂奔喽我刚从那帮假正经的女人那里出来,每次出来,胸总是堵得慌,塞满骂人的话儿,得吐出来才痛快,要不,就会活活憋死,简直肚皮和雷劈的!

    那您想不想去喝两杯?学生问道

    队长听到这话儿,顿时平静了下来

    那敢情好,可是我身无分文

    我有!

    得啦!拿出来给我瞧瞧?

    约翰神气活现,直截了当地把钱袋掏出来放在队长的眼皮底下正在这时,副主教把夏尔莫吕丢在一边,随他去惊讶得呆若木鸡,也尾随到他们身边,在几步外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他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而他俩却因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钱袋,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

    弗比斯叫嚷了起来:约翰,一只钱袋在您口袋里,这简直就是月亮映在一桶水里,看得见,摸不着,只不过是影子罢了不信,我们打赌,里面装的准是石子!

    约翰冷冷地答道:那您就瞧瞧我钱包里装的这些石子吧!

    话音一落,二话没说,就把钱袋往旁边界碑上一倒,那副神气俨如一个赴汤蹈火救国的罗马人

    真正的上帝呀!弗比斯嘟哝道这么多盾币小银币大银币每两个一个合图尔币的铜钱巴黎德尼埃真正的鹰钱!真叫人眼花缭乱!

    约翰仍然一副神气十足和无动于衷的样子有几个小钱滚落到泥浆里去了,队长兴冲冲地弯下身去捡,约翰连忙阻止他说:呸,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

    弗比斯算了算钱,郑重其事地回头对约翰说道:

    您知道吗,约翰,一共是二十三个巴黎索尔!您昨夜到割嘴街抢了谁的钱啦?

    约翰一头鬈曲金发,把脑袋往后一昂,轻蔑地半眯起眼睛,说:因为人家有个当副主教的傻蛋哥哥呗!

    上帝的角呵!弗比斯叫了一声,你这个神气十足的家伙!

    喝酒去吧约翰说道

    去哪里?夏娃苹果酒店吗?弗比斯问

    不,队长,去老科学酒家老科学-老太婆锯壶把这是个字谜我就喜欢这个

    呸,什么字谜,约翰!夏娃苹果的酒好,门边还有个向阳的葡萄架,每次在那儿我都喝得十分过瘾的

    那好,就去找夏娃和她的苹果吧!学生说道然后挽起弗比斯的手臂又说:好了,亲爱的队长,您刚才说到割嘴街,这太难听了,现在人们不那么野蛮了,管它叫割喉街

    于是两个难兄难弟向夏娃苹果酒家走去他们先捡起了钱,副主教紧紧地尾随着他俩,这些都是无须交代的

    副主教跟着他们,神色阴沉而慌乱自从他上次同格兰古瓦谈话以后,是不是弗比斯这个该死的名字就一直同他全部的思想混杂在一起的缘故?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毕竟是一个弗比斯,单凭这魔术般的名字就足以使副主教悄悄地跟随这一对无牵无挂的伙伴,惶恐不安,全神贯注地偷听他们的谈话,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何况,要听他们所说的一切,真是再容易不过了,因为他们嗓门那么大,叫过往行人一大半听见他们的知心话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感到怎么难堪他们谈论决斗啦,妓女啦,喝酒啦,放荡啦

    走到一条街的拐弯处,他们听到从附近岔路口传来一阵巴斯克手鼓的响声然后堂克洛德听见军官对学生说:

    天杀的!赶快快走

    为什么,弗比斯?

    我害怕被那个吉卜赛姑娘看见了

    哪个吉卜赛姑娘?

    就是牵一只山羊的那个小妞

    爱斯梅拉达?

    正是,约翰我老是记不住她那个鬼名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