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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候玉玦还没有下楼。她就那么黑着灯坐在沙发上,外面别处建筑透过来的亮将这屋照的斑斑驳驳,斑驳的光影一忽儿照在她脸上一忽儿落在地上,玉玦的脸也就一忽儿清晰一忽儿模糊,像是西洋电影里光怪陆离的情节里女主人公对生命绝望濒临死亡的光景。忽然就想什么都不管撒丫子跑了,跑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静上一静,厌恶电话,厌恶这种扯不清的纠纠葛葛。

    可最终玉玦还是起身了,回来这屋住的时候带了两大箱子,从山上搬下来的东西都带来了,走的时候只有一个箱子了,玉玦知道带不走的东西始终都带不走,于是也就妥协了,只收了自己两件衣服和手跟前用的东西,想要找出一个小玩意儿让她时常觉得能看见孔泽瞿,可找了半天没找见什么,也是呢,什么小玩意自然是和那个男人不搭边的。

    于是终于没什么借口再停留了,没有停留的理由也就该走了,山里的事情仿佛是另个世界的,带了魔法的那个世界,出来人多的地方那魔法就消失了。

    提着箱子迅速出门,当门板在身后发出响亮的声音时候玉玦仓皇失措,猛地转身,慌张的不知如何自处,关着的门跟一个界限似得,前生今生自此两别。

    下楼坐车,接她的人很陌生,玉玦不认识,可她竟然想向这陌生人开口,跟人家说她不愿意走,想开口,开口的时候就只有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玉玦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车子也就一路无言飞快向机场驶去。

    孔泽瞿回家时候家里灯是灭的,还想着玉玦怕是睡了,已经大半夜了那孩子该是睡着的时候,可一进门就觉得不对,一室寂寥,就连门口都没有那孩子的鞋。

    “玉玦。”孔泽瞿唤了一声,边唤边往楼上走,还抱了一点希望到卧室看看,结果卧室床上整洁如新。

    孔泽瞿下楼,客厅门锁“啪嗒”一声,抬眼,孔南生进来了。‘“到山下去。”孔泽瞿说。

    “玉玦已经走了,大先生让走的。”

    孔泽瞿定住了,半天忽然飞起一脚将茶几蹬出去好远。

    ☆、第58章 分开

    胸膛上上下下的起伏,孔泽瞿衣服没脱鞋也没换就那么站在客厅里,已经是个气急的模样。他本不是个这样容易做出暴烈动作的人,气的不行也只是在心里发狠,这样将茶几蹬出去好远竟是显出了气急思考都不能的样子,孔南生只赫的心惊,垂着脑袋从眼皮底下忖度势态。

    “哥……”孔泽瞿打电话,开口叫了这么一声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他刚刚还跟他哥在一起,刚刚还说了玉玦的事情,那时候没谁说过不同意的话,现在人呢?人呢?!

    那边知道孔泽瞿这个时候打了电话就是已经回家知道那孩子被送出去的事情了,也不知说了什么孔泽瞿就沉默了。

    那边说他做他兄长只能是偶尔的时候,大多时候他要管着这广博土地上亿万万子民。

    如此,孔泽瞿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忽然就生出了些伤感,还生出了些恍然大悟,活了这四十余年,原来他竟是真正意义上一个亲人是没有的,老天爷没给他这东西。

    无言挂了电话,孔泽瞿站在客厅里一动没动,他为他新发现的事实而震惊。他本来是个个子极高肩膀很宽的男人,且身上自带了那种气度,站起来就很是挟着空间,从来都是有余裕的样子,然这个时候看着竟然有些单薄起来,整个人也显得寂寥,连带着整个屋子都跟着他一起无限孤独空旷起来。

    “大先生说从现在开始孔老出国一概不能。”孔南生垂着脑袋什么都不敢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着急忙慌就要走,这个时候他不敢和孔老呆在一个空间里。

    他走的着急,出乎他意料孔泽瞿什么都没说,他临关门的时候看了里屋一眼,孔老已经在解衣服扣子,看起来竟是个听话接受的样子。

    孔南生疑惑,却也是没敢再多看,关了门就往山下走。

    一颗一颗将衣服扣子解开,孔泽瞿动作很慢的将大衣脱掉,然后又动作很慢的坐在沙发上,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就那么一个人也悄然无息的融进这无声里。

    今天一天过的很好,近些时日的闹心仿佛随着这次出去烟消云散了,一切都很顺利看上去,那孩子也不和他撅着,虽然他走了两天该攒下的工作一点都没少的堆积上了,但是也很好不是么,工作上的事情至少不闹心,他就觉得今天过得过于顺遂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舒了口气伸手抹一把脸,孔泽瞿往后靠在沙发上,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了,他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坐了很长时间之后这人终于起身往楼上走,看样子是要去睡觉了,总之一楼灯是灭了。然上楼梯的时候在那楼梯回转的空儿里蓦然就瞅见那人眼睛里发着光,黑幽幽的屋里竟是狼一样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睡觉的意思。

    无论如何,这人最终仍是上楼进了自己卧室,卧室门关上的时候整个屋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一点声息就都没有了,所有东西都静下来重新融到无边的墨汁里面,慢慢整个屋子都看不见,后半夜的暗向来是浓稠的。

    二日,孔泽瞿正常的点儿出现在孔南生的面前,还如以往一样的表情,穿着打扮什么都没有变化,孔南生心情忐忑了一整天,结果往后一周里孔泽瞿还是如此,然后孔南生渐渐就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