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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第10部分阅读

    “汝提到这个老贼,朕便生气。

    朕闻李斯相秦,有善归主,有恶自承。今相国受人贿赂,向朕请放御苑之地,给民耕种,这是明明示好于民,不知当朕何等君王看待?“卫尉道:”陛下未兔错疑了。臣闻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相国为民兴利,化无益为有益,正是宰相调和鼎鼐应做的职务。就是民间感激,也只感激陛下,断不是单独感激相国一人,因为朝中良相,必是宫内贤君选用的。还有一层,相国果有异志,陛下从前拒楚数年,相国是时若一举足,即可坐据关中。乃相国反命子弟随营效力。近如陛下讨陈豨,平英布。

    当时人心摇动之际,相国更以私财助饷,陛下因而连战皆捷。

    照臣说来,都是相国之功。相国亦人杰,何至反以区区御苑,示好百姓,想去收买人心乎?前秦致亡,正因君臣猜忌,以授陛下的机会。陛下若是疑心相国,非但浅视相国,而且看轻自己了。“汉帝听了,仔细前后一想,萧何果没甚么不是,于是笑了一笑,即命左右赦出丞相。那时萧何年纪已大,入狱经旬,械系全身,害得手足麻木,困疲难行。虽然遇赦,已是蓬头赤足,秽污不堪。但又不敢回府沐浴再朝天子,只得裸身赤体地入朝谢恩。汉帝见萧何那种形状,不觉失笑道:”相国不必多礼。此次之事,原是相国为民请愿,致被冤抑。如此一来,正好成汝贤相之名,百姓知朕过失,视为桀纣之主罢了。“萧何更是惶恐万分,伏地叩首。汉帝始命左右扶他出宫,照常办事。

    从此以后,萧何益加恭谨,沉默寡言。汉帝也照旧相待,不消细说。一天,汉帝偶与戚夫人话及赵王如意在外之事。戚夫人道:“我儿年幼,远出就国,虽有周昌相佐,政事或者不致有误。

    衣食起居,婢子万不放心。“汉帝道:”且待朕病稍痊,出去巡狩,带汝同行就是。“戚夫人听了,倒也愿意。她的脸上,便现出高兴的颜色来了。汉帝近来长久不见她的笑容了,喜得连命摆宴。他们二人,正在畅饮的当口,忽见周勃前来复命。

    汉帝就命召进宫来,询问之后,始知陈豨死后,所有部将,多来归降。因而知道燕王卢绾,与陈豨却有通谋情事。汉帝素来宠任卢绾,不甚相信,便命周勃退去。

    一面去召卢绾入朝,察观动静。次日即派廷尉羊管赴燕。谁知卢绾果有虚心,不敢入朝。说起这事,又要倒叙上去。先是陈税豨反时,曾遣韩王信投与他的部将王黄,奔至匈奴国求援。那时匈奴虽与汉室合亲,初则尚想应允发兵相助,禁不起那位假公主在枕上一番劝止,因此对于王黄,便以空言敷衍。事为卢绾所知,也派臣属张胜,亲往匈奴,说是陈豨已败,切勿入援。张胜到了匈奴,尚未去见冒顿,忽在逆旅之中,遇见故燕王臧茶之子衍,两下叙谈,衍思报复父仇,乃诱张胜道:“燕与胡近,宜早自图,汉王连杀功臣,所有封地尽与子弟;卢王究属异姓,汉帝现无暇顾及,所以燕国尚能苟存。欲保国基,惟有一面援救陈豨,一面和胡,方算计出万全燕地。”张胜听了道:“燕国若失,我的官儿不保,只有用衍之说,才是上策。”

    于是违背卢绾之命,反劝冒顿助豨敌汉。冒顿偏被说动,发兵援豨卢绾久等张胜不归,又见匈奴已去助豨,心里甚为着急。及至张胜回报,查知张胜违反使命,便要把他问斩。岂知卢绾为人,最是耳软。张胜又与卢绾妃子有私,弄得结果,张胜非但没有问罪,仅将狱中一犯人,提出替他斩首。他还秘密奉了卢绾之命,再赴匈奴,办理连和的事情去了。卢绾复令近臣范齐,往谒陈豨,叫他大胆敌汉,燕与匈奴都是他的后援。不料陈豨太不争气,在卢绾未去壮胆以前,倒还能够与汉帝打上几仗。等得卢绾去壮胆以后,反而一败涂地,甚至马革裹尸,总算应了那个“名将从来不白头”的诗句。卢绾一见陈豨败死当城,只吓得拉了他的那位爱妃道:“你与张胜两个,害死寡人了!”那位妃子又劝他装病不见外客,以观动静,所以对于廷尉羊管,只说有病,容缓入朝谢罪。羊管回报汉帝。汉帝再命辟阳候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侍臣刘沅,一同入燕,察看是否真病,以及促其入朝。

    三位使臣到了燕地,不问真病假病,一齐闯入宫去,看见卢绾脸上虽有愁容,肌肉甚是肥壮,都责其不应假病欺君。卢绾勉强辩说道:“现在主上有病,一切大权,尽操吕后之手,我若入朝,岂非要与韩信、彭越他们鼎足而三了么?”且俟主上圣躬复元,那时我方敢入朝。赵尧、刘沅二人听了,尚想相劝。无奈审食其一听卢绾的说话,大有不满吕后之意,一时替他情人代怒起来,逼着赵、刘二使立即回都复命。汉帝听了三人奏语,已是愤怒。适又接到边吏的奏报,知道张胜并未问斩,且为和胡的使臣,汉帝自然怒上加怒,立命樊哙速引骑兵万五千人,往讨卢绾。樊哙去后,汉帝便又卧倒在床,一因怒气伤肝,二因箭创迸裂,三因深怪吕后不该卫护太子,劝他亲征英布,以致病入膏肓。每逢吕后母子进宫问疾,没有一次不瞑目大骂。吕后索性避不见面,日日夜夜反与审食其一叙巫山云雨之情,二商龙驭上宾以后之事。照吕后毒计,恨不得以进药为名,毒死汉帝,好使儿子从早登基,反是审食其,力说不可,方始打消此念。谁知天下之事,无独有偶。吕后之妹吕嬃貌虽不及乃姊,才更不及乃姊,风流放荡,却与乃姊相倍。她的情人,就是樊哙的家臣,姓商名冲,洛阳人氏,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明星。惹草拈花的手段,更比审食其高强,损人利己的心肠,尤较审食其厉害。一天为着公事,被樊哙责了他几句,心中自然大不愿意,一等樊哙去讨卢绾,他就来到一家勾栏之中,与一位名叫醉樱桃的妓女,商量一件密事。正是:因怜国戚王妃色,欲取元勋大将头。

    不知商冲究与醉樱桃所商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挟微嫌家臣害主嘱后事高祖升遐

    咸阳东门胭脂桥畔,地段幽雅,景致天然,原为始皇别院。

    嗣被项羽焚毁,瓦砾灰堆,已成荒烟蔓草之地。萧何建造汉宫划作民间市廛。

    当时就有一位名妓,人称醉樱桃。单以这个芳标而观,便知此妓的艳丽无伦了。她爱胭脂桥来得闹中取静,即自建一角红楼,用为她的妆阁。楼前种上一堤杨柳,随风飘舞,嫋娜迎人,曲径通幽。两旁咸植奇花异草,一到艳阳天气,千红万紫似在那儿献媚争妍。楼中白石为阶,红锦作幕,珍珠穿就帘笼,玛瑙制成杯盏。金鸭添香,烧出成双之字,铜壶滴漏,催开夜合之花。以故王孙公子,腰缠十万,不惜探艳之资。

    词客才人,珠履三千,来沾寻春之酒。弄得醉樱桃的香巢,门庭如市,樱桃花下,游胞接路,也像后来的山荫道上,应接不暇。

    这位名妓醉樱桃,在三个月以前,接着一位如意郎君,真是“潘吕邓小闲”五字皆全。她既是做的神女生涯,只要献得出缠头的人物,就可作入幕之宾,何况这位风流俊俏的郎君呢。

    她自然与他说不尽的海誓山盟,表不出的情投意合了。此容是谁?便是舞阳侯家臣商冲。商冲既与吕媭有染,暇时复辄至醉樱桃妆阁消遣。这天,他忽又想起樊哙奉命出征卢绾的前几天,他偶然误了一桩公事,就被樊哙骂得狗血喷头。他想害死樊哙,以泄羞辱之愤。因知醉樱桃虽属妓女,素有奇才,所以来此问计于她。他一到她的房内,醉樱桃立刻设了盛筵,和他二人低斟浅酌,作乐调情。商冲喝了一会儿,始对醉樱桃说道:“此处不甚秘密,我与你将酒肴移到那绣月亭上去。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去商量呢。”醉樱桃听了,尚未开言,先就嫣然一笑。

    这一笑,真有倾城倾国之容。从前褒姒的那一笑,未必胜她。

    醉樱桃一笑之后,又向商冲微微地斜了一眼道:“你是一位侯府官员,国家大事,你也可从旁献议。今儿有甚事故,反来下问我这个纤弱无能的小女子呢?”商冲也笑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到绣月亭上,自然会告诉你听。”

    醉樱桃便命丫鬓们,重添酒筵,摆到后花园里的绣月亭中。丫鬟遵命去办。她便与商冲二人,手挽手地出了卧房,走到园中。

    其时夕阳已堕,皓月初升,一片清光,把那一园的楼台亭阁,竹木花草,照得格外生色。他们二人,走到亭前的沼边,立定下来,赏了一会儿月色,约计时候,酒菜谅已摆好,方才走进亭去。一面命丫鬟们统统退出,未奉呼唤,不得进来;一面关上亭门,谁将窗帘卷起,借着月光,免得点烛麻烦。

    布置已毕,那些酒筵,早已摆在近窗的那张桌上。他们二人,东西向的对面坐下,醉樱桃先替商冲满斟一杯,自己也斟上了,边喝着边问商冲道:“商郎究属何事,为何说得如此郑重?”商冲听了道:“我与你的恩爱,本是至矣尽矣的了,所缺者不过没有夫妻的名义而已。这件事情,除你以外,我也不敢与第二个人商量。

    我与我们舞阳侯夫人,本有关系,我并不瞒你。”醉樱桃听到这句,便插嘴道:“商郎呀,奴一开口奉劝你总说奴吃醋。大凡吃醋的问题,是对于她的情人不准再去与第二个女子爱好,这是普通的习惯。奴劝郎快与那位吕媭斩断情丝。公的是为若被樊侯知道,郎的性命必定难保,私的是为道德关系,既为他的家臣,岂可再犯主妇?一个人在世上总要凭良心作事,郎偏说奴吃醋。奴若吃醋,何以又任郎在各处惹草拈花呢。”商冲听到此处,忙止住她的话头道:“我只说了一句,你就叽哩咕噜起来,快快莫响,听我和你且谈正事。”

    醉樱桃笑道:“你说你说,奴听你讲就是了。”商冲道:“我本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做个家臣,似乎已经对不住自己了。

    樊侯不过运气好些,碰见一位真命天子;我若那时也能跟着皇帝打仗,恐怕如今还不止仅仅封侯而已呢。我前几天偶误小事,即被樊侯当面糟蹋。我实气愤不过,打算害死姓樊的,因为你有才情,我所以要你替我想出一个万全之计。你有法子么?

    “

    醉樱桃听了,陡地瞪着眼珠子问商冲道:“你这说话,还是真的呢,还是说着玩的?”商冲道:“自然真的,我若不杀姓樊的,誓不为人!”醉樱桃听了,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责商冲道:“我本想将我终身托付于你,谁知你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小人。你既污他的妻子,又想害死他的性命。你也是吃饭喝水的人呀,怎么亏你说出这种话来?”说完,便把她手中一只酒杯,向地上一掷,只听得“呕啷”一声,倒把商冲吓了一跳,一时老羞成怒,便红了他的那一张脸,大发脾气道:“你这贱婢,身已为娼。不是我这没眼的人抬举你,恐怕早被巡查官员赶走的人。

    我好意问问你,你竟骂起人来!”说着,顺手一掌,只打得醉樱桃粉颊晕红,珠泪乱迸,正想一把拖住商冲,要与他拼命,不料商冲接着又是两脚,已把醉樱桃一个娇滴滴的身材,踢倒在地,他却大踏步自顾自地走了。

    不言醉樱桃自怨所识非人,哭着回她房去。单讲商冲出醉樱桃门来,越想越气,忽然被他想到一个内侍。这位内侍,名叫英监,乃是威夫人的心腹,从前曾经看中商冲祖传的一座白玉花瓶。商冲知他是最得宠的太监,不取瓶价,情愿奉赠与他,英监大喜,便和商冲结了朋友。此时商冲既然想到英监,立刻来至他的私宅。见了英监,假装着气愤不过的样子,甚至下泪,向英监哭诉道:“樊侯无礼j污我的妻子,还要凌辱于我。此次出征卢绾,他一回来,我的性命,必难保全。”英监本来对于商冲,尚未还过那座花瓶的人情,便答商冲道:“你不必害怕,我自有计,叫樊哙决不生还咸阳便了。”商冲忙问何法。

    英监道:“将来自知,此时莫问。”英监送出商冲之后,既去告知戚夫人道:“臣顷间得着一个不好的消息,舞阳侯樊哙,本是皇后的妹倩,已与皇后设下毒计,一俟万岁归天之后,要将夫人与赵王杀得一个不留,就是连臣也难活命,夫人不可不预为防备。”戚夫人本来只怕这一著棋子,一听英监之言,顿时哭诉汉帝。汉帝这几天正不惬意吕后,听完成夫人的哭诉,立将陈平、周勃两人,召至榻前,亲书一道密诏,命他两人乘驿前往,去取樊哙之首,回来复旨。两人听了,面面相觑,不敢发言。汉帝又顾陈平道:“汝可速将樊哙之首,持回见我,愈速愈妙。莫待朕的眼睛一闭,不能亲见此人之头,实为恨事。”复谕周勃道:“汝可代领樊哙之众,去平燕地。”汉帝说罢,忽然双颊愈红,喘气愈急。戚夫人慌得也不顾有外臣在室,赶忙从端后钻出,一面用手连拍汉帝的背心,一面又对陈平、周勃两人道:“二位当体主上的意思,速去照办,且须秘密。”

    陈平、周勃两人听了威夫人的说话,又见汉帝病重,更是不敢多讲,只得唯唯而出,立刻起程。陈平在路上私对周勃道:“樊哙是主上的故交,且是至戚。平楚之功,他也最大,不知主上听了何人的谗言,忽有此举。以我之意,只有从权行事,宁可将樊哙拿至都中,听候主上发落,足下以为何如?”周勃道:“我是一个武夫,君有智士之称,连留候也服君才。君说如何,我无不照办。”陈平道:“君既赞成,准定如此行事。”

    谁知他们二人,尚未追着樊哙,汉帝已经龙驭上宾了。原来汉帝自从陈平、周勃二人走后,病体一天重似一天,至十二年春三月中旬,自知创重无救,不愿再去医治。戚夫人哪肯让汉帝就死,自然遍访名医,还要将死马当作活马医治。一天由赵相周昌送来一位名医,入宫诊脉之后。汉帝问道:“疾可治否?”医士答道:“尚可医治。”汉帝听了,便拍床大骂道:“我以布衣,提三尺剑,屡战沙场,取得天下。今一病至此,岂非天命,天要我亡,即令扁鹊复生,亦是无益。”说完,又顾戚夫人道:“速取五十斤金来,赐与此医,令他即去。”戚夫人拗不过汉帝,只得含泪照办。汉帝遂召群臣至榻前,并命宰杀白马宣誓道:“诸卿听着!朕死之后,非刘氏不准封王,非有功不准封侯。如违此谕,天下兵击之可也。”誓毕,群臣退出。汉帝复密谕陈平,命他斩了樊哙之后,不必入朝,速往荥阳与灌婴同心驻守,免得各国乘丧作乱。布置既毕,方召吕后入内,吩咐后事。吕后问道:“陛下千秋以后,萧何若逝,何人为相?”汉帝道:“可用曹参继之。”吕后又问道:“曹参亦老,此后应属何人为相?”汉帝想了一想道:“只有王陵了。王陵太嫌愚直,可以陈平为辅。陈平才智有余,厚重不足,最好兼任周勃。欲安刘氏,舍周勃无人矣。就用周勃为太尉罢!”吕后还要再问。汉帝道:“此后之事,非我所知,亦非汝所知了。”吕后含泪而出。汉帝复拉着威夫人的手,长叹道:“朕负汝,奈何奈何!”戚夫人哭得糊里糊涂,除哭之外,反没一言。

    又过数日,已是孟夏四月,汉帝是时在长福宫中瞑目而崩,时年五十有三。自汉帝为汉王后,方才改元,五年称帝,又阅八年,总计得十有二年。后来溢称高帝,亦称高祖。汉帝既崩,一切大权尽归吕后掌握。她却一面秘不发丧,一面密召审食其进宫。审食其一见吕后面有泪痕,忙去替她揩拭道:“娘娘莫非又与戚婢斗口不成?”吕后一任审食其将她的眼泪揩干,一看房内都是心腹官娥,始向审食其说道:“主上驾崩了,尔当尽心帮助我们孤儿寡母。”审食其一听汉帝已死,只吓得抖个不住,呆了一会儿,方问吕后道:“这这这样怎么得了呢?”

    吕后却把眼睛向他一瞪道:“你勿吓,我自有办法。我叫你进宫,原想望你替我出些主意。谁知你一个七尺昂臧,反不及我的胆大,岂不可恨!”审食其道:“娘娘是位国母,应有天生之才,怎好拿我这平常之人来比呢?”吕后听了,忽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