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大哥就别再取消我了，大哥自己问问就清楚了。”
“人才？”石方眉毛一挑。
“人才！”不但石秀，连时迁也同时开口了。
“哪呢？看看去。”石方来精神了。
“我为大哥引路。”石秀两人抢着说到。
来到门外，石秀他们傻眼了，门口除了两名报门的庄客，哪还有别的什么人，人哪去了？刚想开口问问门口的庄客，就听远处校场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声音越来越响，离着那么老远，仍能辨别得出，是许多人发出的喝彩声。
石方有点纳闷，怎么了这是？
石秀挺机灵，过来说道：“大哥，要不我们去校场看看，我估摸着这俩小子可能摸到那去了。”
三人拔脚就往校场方向走去。越近校场，响动越大，隐约间像是还穿插有马匹的嘶叫声。石秀心里更有底了：“大哥，咱们赶紧的，这俩小子十有八九就在校场。”
一进校场大门，好家伙，百十来匹骏马围在校场四周，场中一骑骏马飞驰着，马上一条人影上下翻飞，做着各种各样高难度的骑控动作，什么仰卧老鞍桥，什么镫里藏身，甚至还从马肚子底下蹿了个来回……看得石方眼睛都花了。
蓦地，那马一声长嘶，整个身子人立起来，足足停了好几息的时间，才轰地一声四蹄着地。再看那控马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马，正自紧搂着马头不住地在马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好！”石方再也忍不住了，高喝一声彩，大步踏进场中。
待走到近前，看清那人的面目，石方不禁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哥，此人是北地有名的盗马贼，名唤段景住，马术端得厉害。只因生来相貌异于常人，金发虬髯，江湖人送他个浑名叫做金毛犬。”石秀凑近石方的耳朵小声禀报到。
“金毛犬？还江湖？我靠！老外也能混江湖？”石方一面心中诧异，一边不停的打量这位金毛犬段景住。不怪石方犯傻，这位段景住怎么看都不像中国人，金发虬髯，外带一双碧蓝的眼睛，压根就不是中国的种。不知怎么的，石方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似的，却又偏偏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小人段景住，这里给扈庄主见礼了。庄主大败梁山兵马，声名彰显，小人在北地也常听过往的江湖同道提及。此番得见庄主尊颜，实是小人的福气。”
石方心里越来越奇怪：这个洋鬼子中国话还说得挺溜！眼见他对自己行着满含中国特色的江湖礼节，老石心里这份别扭就不用提了。
“小人今春在北地枪竿岭盗得一匹好马，浑身雪练似的白，没有一根杂毛。那马又高又大，在北地端的有名，唤作‘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的坐骑。原本想前来此处，献与庄主，权当做个进身的礼物。没成想路经凌州曾头市，被那曾家五虎夺了去。小人与之争斗，受了些伤，逃遁中遇上了石秀两位哥哥救了小人。伤好之后，小人原也没脸面再来，闻听石秀哥哥说起庄主正四下招募人手，小人虽失了宝马，但自忖还有些小玩意拿得出手，这才前来厚颜自荐，还望庄主收留。”
石方一听“照夜玉狮子马”，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这位老兄是谁了。原著上，是有那么一出，这位老兄偷来的宝马被人家黑吃黑给抢了去，估计咽不下一口恶气，跑上梁山一通哭诉，这才引发了晁盖攻打曾头市，搭上了一条老命。怎么着？这会儿不上梁山，跑我这来了？
“你是汉人？”谁也没想到石方会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汉人？”段景住明显呆了一下。
怎么会不知道汉人？石方也有点奇怪，再看看边上几位也都一头雾水的样子，只能又换了一个问法：“你是大宋子民？”
段景住脸上晃过了然的神色：“小人祖居河北涿州，庄主可是觉得小人长相怪异？小人祖上曾与胡族通姻，数代下来，原本已无异族征貌，不料到了小人这一代，又长的这般模样，但小人决计身属宋人。”
听小金毛这么一解释，石方这才明白。这不就是隔代遗传吗？别人不明白，石方可知道有那么一说。收拾了诧异心情，石方想想刚才见到的一番表演，一颗心又火热起来：这不是送上门的马术教练吗？
上次跟梁山交手的时候，一次伏击，缴获了百来匹战马。骑兵的重要性石方可是很清楚的，原本庄里马匹不多，也只能干着急，伏击过后，马是有了，可新问题又来了：马术精到的骑手没有。全庄上下，包括石方自己在内，骑术全都是半吊子水准，别说骑马打仗了，也就只能坐在上面装个样子而已。一时半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石方也只能用笨办法，让一帮挑选过的庄丁自己骑马瞎琢磨去。忙了那么多天，一帮小子的骑术还是不怎么样。这下可好了，眼前这位老兄，不就是最好的马术教练吗？
“真想跟着我？”石方还想确定一下。
“小人真心投奔庄主，若有异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段景住挺机灵，一听石方这么问，忙不迭的表示着忠心。
“好，我看你骑术精湛，从今天起，你就是庄里的马术教头了。”石方大喜，立马就地任命。
“谢……谢庄主抬爱，小人一定不负庄主厚爱。”段景住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头一次见面，这位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庄主大人，就会对自己委以重任。一股誓死以报的念头，不由得自段景住心底升起。
“小的们！你们听见老子说的话了吗？从今儿起，这位就是你们的马术教头。还不见过段教头！”石方确实高兴，扯开嗓子冲四周嚷嚷上了。
“见过段教头！”四下里一阵轰鸣，所有分在马队的庄丁们全都高声呼喝起来。对这位新任的教头，他们可都是打心眼里写着个“服”字，不久前的那场表演彻彻底底的征服了这帮土包子。
“好、好……”段景住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一边抱拳还礼，一边嘴里诺诺地念叨着。
“走，好兄弟，咱们喝酒去。”石方一把揪住段景住，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不是说有两个人吗？还有一位呢？”
“小人汤隆，见过扈庄主。”石方话音刚落，边上就过来一位。
“汤隆？”石方嘴里小声念着对方的名字，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着这人。只见那人一脸的麻子，模样实在有点吓人，就连颈项处，也都是坑坑洼洼的斑点。石方不由得想起一句歇后语来：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汤壮士哪里人士？往日里做些什么营生？”虽然感觉对着这么个“坑人”有点别扭，石方言语上一点不敢失了礼数。
“小人父亲原为延安府知寨官，因一手祖传的打铁本领，受老种经略相公看重。去年，父亲在任上亡故，小人好赌，败了家财，流落到江湖上。前些日子在凌州遇到两位哥哥，正逢小人刚打得几件器械，两位哥哥一眼便相中了。闲聊之下，问得小人底细，透露招揽之意。小人寻思着也没个固定的去处，扈庄主又闯下了这般的名头，想必以后会有个好前程，因而小人也就随两位哥哥来了。”
汤隆在小声自我介绍的时候，边上的石秀已经悄悄地递了一件东西到石方的手里。老石低头一看，立马移不开眼睛了……
好一把打造精细的短柄匕首，光看手柄，石方就知道这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兵刃。伸手一拔，一声轻响，离鞘的匕身立时散发出阵阵寒意，锋芒毕露。以指拂过刀身处，入指处略显涩然，再一细品，竟有无数看不真切的凸起、凹陷林罗分布。
汤隆注意到了石方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小人天生麻脸，再加上小人自小研习铸造之术，身上落下些火星溅伤，江湖朋友送了小人一个金钱豹子的诨号。小人一想，干脆所铸的器械上也都落点记号，倒是坐实了金钱豹子的名号。”
石方一听，赶忙换了个观察角度，阳光下，匕首身上果然泛显出一片豹点斑纹。石方更高兴了，把匕首归鞘，往石秀手里一塞，几步上前拉住了汤隆的手。
“好一个金钱豹子！好一个金毛犬！”石方手拉着两人，高兴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一转身，冲所有人喊道：“老子今天实在高兴，传令下去，今晚加菜，每人再加二两白酒！”
“哦！哦！……” 校场上立时一片欢腾。
“哈哈哈哈……”长笑声中，石方挽着两人离去了……
第六十五章 不是春天的春天
今天真不错。
这不错指的不单单是天气，更主要的是某人的心情。
石方的心情岂止是可以用不错来形容，简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原因无它，就只为了不远处那个不停欢笑、跳跃的身影：扈三娘。
自那日太公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半个儿子的话后，石方一直暗自揣测着老头的具体意思，隐隐约约像是有点明白，但又有点不敢相信：老头说的真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昨儿下半晌，所有的惴惴不安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太公忽然召见，很明确地告诉这个假儿子，把三娘许配给了他，庄主大人当时就晕晕乎乎找不着北了。
老石第一眼看到三娘的时候，就被她的美貌晃花了眼。随着时间日久，对三娘的了解日深，这个所谓的妹妹对老石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只是身处这样一个时代，背负着哥哥这个身份，石方没一点机会释放自己的感情，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可随着自己“身世”的揭秘，一切又好像不再那么遥远，但石方始终心存顾忌，别的不说，老爹可是实实在在挡在那的一座大山，这年头规矩多得能把人磨死，谁知道老头会不会死抱着什么伦理道德的不放？
现在好了，老天爷总算开了那么一道眼缝！石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震晕了……
身处现代社会的时候，石方也有过几次所谓的恋爱经验，不过全都无疾而终。石方自己也很清楚，在现实的压力下，爱情纯粹就是传说中的东西。石方也曾想象过自己的婚姻，可也仅仅存在于想象中而已，根本没那个机会去实践。没想到，糊里糊涂的来到古代后，传说中的爱情，赫然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咫尺之间了。
石方傻笑了足有两个时辰，连近日来当作头等大事的骑术训练，都给抛到了一边。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石方又琢磨上了：自己身为一名有现代意识的特殊人物，总不能光靠父母之命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吧，总得让三娘自己心甘情愿才好。一段时间的接触，石方能感觉到，三娘对自己好像也不仅仅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可石方还想再保险点，一定要让三娘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一定要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假哥哥是最好的！
想啊，想啊，老石搜肠刮肚的挖掘着自己的记忆，一心想给三娘来点浪漫的东西……
就在某人还在沉思的当口，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残叶，半空中翩翩起舞的叶片挑动了石方心底的一丝灵感：对啊，放风筝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石方立马奔回自己房里，一窝就是老半天，到后来更是连玉兰等几个丫头都被牵连到了，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
“哥哥，你这纸鸢做得真好，飞得好高啊！”三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石方身边，远处，牵扯绳线的已经换上了玉兰她们几个丫头。
“嘿嘿，你喜欢就好，我昨天可是忙活了大半天呢。”石方说话间下意识地去掉了哥哥妹子的称呼。
“我怎的不知道哥哥还有这般本事？”
石方没回三娘的疑问，反倒是一脸迷醉的盯着三娘红扑扑的脸蛋。
“哥哥……”三娘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娇嗔起来。
石方像是清醒了一点，老脸微红：“只要你喜欢，往后，我天天想办法让你开心，你说好不好？”
“好啊，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三娘的眼里满是欢喜的颜色。
石方又沉吟了片刻，紧接着，缓缓而又异常坚定地伸手握住了三娘的手掌：“昨天父亲召见，与我定下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三娘挣了几下没挣脱，闻言不禁好奇起来，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
“父亲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石方准备摊牌了。
三娘一怔，脸上的神色慢慢变了，血色悄悄地褪了下去……
“父亲把你许配给了我。”石方眼见三娘的神色不对，也顾不得卖什么关子了，冲口道出了最终的答案。
“你说什么？”三娘再不能保持冷静，原渐渐变得苍白的小脸，慢慢的又红润起来。
“父亲把你许配给我了，不知你是否愿意。”石方盯着三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三娘没说话，两滴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石方心中一颤，也顾不上说话了，抬手为三娘擦拭着脸上的泪珠。石方的动作轻柔无比，刚拭了两下，大手就被三娘反手捂住了。
“自小，小妹便和哥哥亲近，也许就因为那次溺水被哥哥救了的缘故。每次呆在哥哥身边，我心里就会滋生出宁祥的感觉。”默然半晌后，三娘终于幽幽地开口了：“那天，闻知我与哥哥并非一奶同胞，不知怎的，我竟生出些许快意。以后好多天，我都不敢面对哥哥，我怕被哥哥的神通看破，更怕哥哥怪罪于我，怪我没有一丝骨肉亲情。可我心绪确实纷乱异常，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三娘说着，勇敢地对上了石方的眼睛：“后来，哥哥大发神威，我心中的迷惑也与日俱深。每当哥哥高兴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就跟着欣喜；哥哥不痛快，我也感到不顺心；哥哥受伤的时候，我更是感同身受，恨不能代哥哥受了才好。那时候，我才知道，哥哥在我心里，再不仅仅是兄长那么简单了……”
“三娘……”石方呐呐地轻唤了一声，再说不出别的，紧贴着三娘脸颊的手掌，也变得温热起来。
猛地，手背一凉，三娘的小手已然移了开去，紧接着小腹一阵痛楚，石方不由得弯下了身子，还没等缓过劲来，背上又连着了好几下，耳朵里偏又传来了三娘的声音：“哥哥今日害三娘落泪，不打你几拳，怎出得心中这口恶气……”
石方不敢回嘴，两手一抱头，准备硬挺一番，没想到，等了半天，接下来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慢慢直起身子，老石往三娘看去，入目看到的竟是三娘犹带泪痕、微含薄怒的脸孔。
“三娘，我想亲耳听你回答，父亲这般安排，你可愿意？”石方定了定神，眼睛又盯住了三娘的眼眸。
三娘脸上又是一红，再次挥拳往石方肩头袭来，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得手了，老石斜跨一步，两手一圈，已把三娘整个的箍在了自己怀里。
三娘大惊，左右挣扎了几下，丝毫没能挣脱，禁不住急道：“哥哥放手，玉兰她们还在一边呢。”
石方一愣，是啊，怎么把几个丫头给忘了。就在一愣神的功夫，怀里的三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然挣脱出了石方的怀抱。
看着三娘娇羞欲滴的面孔，石方满脑子都是方才怀抱间那种软香温玉的感觉，不禁又痴痴发起愣来……
脚下一疼，石方这才回过神来，眼光正好捕捉到三娘转身前的那抹娇羞……
“成了！成了！……”石方开心得心里就像要爆炸了似的，热血一个劲地直往脑门子上涌。
往玉兰她们那边瞟了一眼，小丫头们正玩得高兴，丝毫没注意这边的情景。狠狠地呼了几口气，石方拔腿向三娘追去。
奔到三娘跟前，石方仍没有停脚的意思，伸手一抄，又抓起了三娘的一只手，微一使劲，带着三娘往一边跑去。
“哥哥……”三娘一个没留神，小手再度失陷，忍不住发出了不满的娇嗔，只是，声音压得低了不能再低了……
“嘘……”石方同样小声地嘘了一声，脚步仍是丝毫没有停歇。
“哥哥想做什么？”三娘看到石方直把自己往一边的树林里拽，忍不住紧张起来。
“嘿嘿，咱们躲起来，一会几个丫头一定会着急，咱们耍耍她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