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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第21部分阅读

头笑着又问:“你在卖什么关子,快把东西给我。”

    话音刚落,却听见窗外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砰”的一声,然后有光亮恍惚闪过眼前,她转过头,不由得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只见那漆黑的天幕之上,绽开着一朵璀璨明艳的花朵,开到最盛的时候,那金与红两色交相的星火,便如流瀑一样,倾泻而下。

    那些光影尚未散去,更快的,又是一朵绚丽之花升了起来,然后是再一朵,又一朵,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紫色的……云霞灿烂的一片,又如琉璃一般明滟耀目,点燃整个夜空,华光璀璨竟甚白昼。

    她靠在他怀中,看着眼前这样瑰丽炫目的烟花盛景,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些灿亮的花朵每到盛放之时,便将她的容颜染上最明艳的光彩,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底心间。

    他不是讲究排场的人,而这一次,却办了这样一场极尽渲染的婚礼。

    除了为着防患于未然,确保她今后安好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曾听她说过她姐姐的婚礼,知道那一场婚事给她带来过怎样的伤害,所以他愿意费尽心思为她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弥补她心内的伤,让她自此,再没有遗憾。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都没有人告诉我的。”她在他怀中,喃喃地说,唇边仿若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是略微有些颤抖。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角,微微含笑,“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

    她的心中,被一股温暖又酸楚的情感柔柔的缠绕着,不由得仰起脸来看他,一双明眸漾尽温柔情意,滟潋欲滴。

    窗外的烟火还在继续,她的容颜被忽明忽暗的光影一衬,美得让人窒息,她就那样盈盈看着他,含着万语千言,而他终是情难自禁,揽在她腰际的手越收越紧,就那样深深的吻了下来。

    他吻得那样深,将她的呼吸和神魂全都夺走,那一朵朵烟花绽在天幕,也仿佛绽在她心中。

    却偏是有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冯维麟的声音响在了门外,“哥,你在吗?妈喊你下去招待客人呢!”

    他有些留连不舍得离开,他的妻子在他怀中,唇色滟潋,呼吸微微的紊乱着,一张小脸仿若被胭脂晕染,那样如花娇艳的模样,叫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吻了下她。

    她缓过神来,又听得冯维麟再次敲门的声音,他的吻恰又蜻蜓点水般覆下,她心内甜蜜却也羞赧极了,只把一张脸蛋埋进他怀里,呐呐道:“你快去开门。”

    他有些好笑,她这样窝在他怀中,他怎么抽得开身去开门,而她自己刚说完便也意识到了,极不好意思的从他怀中站直身子,又再催他,“快去。”

    他笑了一笑,转身走向门边,将门拉开,门外站着冯维麟,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曹景芸。

    曹景芸一见到他,上前一步柔柔的唤了一声“大表哥”。

    他对她略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景芸来了”,便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

    冯维麟笑过:“哥,你急着要洞房花烛也得先打发了下面那帮子人呀。”

    薄聿铮对他这个弟弟很是纵容,也不生气,只是一笑:“胡说什么,行了,我就下来。”

    冯维麟透过半敞着的门看去,只见得到一个隐隐绰绰的丽影,他虽与亦笙是旧识,但今天这个时候,他身为小叔子,却到底是不相宜进喜房找新娘叙旧的,又见话已带道,便对曹景芸道:“咱们先下去吧,就带一句话的事儿,用得着两个人吗,你偏是要跟我上来。”

    曹景芸微笑道:“你管我呢,下面人那么多,我乐得清闲一会儿不成吗?你先下去吧,我等着大表哥一道。”

    冯维麟素知他这个表妹对自己的哥哥一直爱慕痴缠,自己的父母亲也曾有意玉成这桩亲事,可偏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今大哥结婚,她面上虽然未曾表现出来,心底恐怕总是幽怨的,先前是挨不住她缠人和母亲发话,只得带了她上来,如今却如何敢留她下来?

    当下不由分说便半是哄半是强拉了她往外走去,只唯恐晚一分她添出什么乱子来。

    那曹景芸心内极是不愿,却又不想在薄聿铮面前发脾气使小性子,只得随了冯维麟往外走,走了几步,却犹自不甘地回头去看,然而所见唯有重又合起来的门板,哪里还有薄聿铮的身影?她的眼睛在那一刻变得嫉恨又怨毒。

    薄聿铮转身回房,随于带上门,便对亦笙微微笑道:“我还得下去,一会让他们换些热菜来,你再吃点儿。”

    她的脸还是有些红,乖巧的点头说好,却忽而想起他只怕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东西,连忙叫住正要出门的他,  “哎,等等。”

    看烟火的功夫,菜都凉了,她便捧了一碟西式饼干,快步走了过去,“一会你下去还得喝酒,先吃点儿东西垫着。”

    那饼干烘烤得很是精致,有五六种样式,每样两三片。

    她一面说着,一面自然而然的就拿起一片送至他唇边。

    他看着她,眼中是旁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柔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意,将那片饼干吃下。

    她此时倒真没多想,只一心想让他多吃一点,便又拿了一片另一种口味去喂他,他也依然很配合的吃下。

    待到伸手去拿第三片的时候,她不经意的一抬眼,却透过方才被他推开了小半的门缝,看到平安和几个小丫头望着他们,只管抿了嘴儿笑。

    她本就红滟的脸色“刷”地一下彻底烧了起来,也顾不得多想,连连就将他往门外推,“好了好了,你快下去吧。”

    不待他说话,又“砰”的一声把门关掉。

    他好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他的小妻子怎么突然间害羞了起来,想了想,也不去迫她,只隔着门含笑道:“亦笙,那我先下去了。”

    她在屋内背靠着门,一手捂了脸,嘤咛般的应了一声,又听着他不知交代了平安几句什么话,就听得平安笑着应了一声,又过了一小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右手上还棒着那个装饼干的小碟子,他也不过才吃了两块。

    当下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拉开门,却见外间只有些小丫头和听差,他和平安都不在。

    “平安呢?”她问。

    那群小丫头几乎都是在上海新雇的,冯夫人不太放心,之前便安排了一个随行服侍的帅府丫头管着她们,此刻听亦笙问起,那丫头便笑道:“大少爷吩咐平安姐姐去厨房给少夫人换些热菜来,少夫人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她担心他一会儿走远了,连忙将那碟饼干交给那丫头,“你帮我去追你们家少爷,让他吃完了再下去。”

    那丫头笑着应了,接过那碟子,小跑着出去了,周围的几个小丫头全抿了嘴望着亦笙笑。

    亦笙觉得极是不好意思,笑了一笑,便回到房里关上了门,几步走到床边,捂着脸便倒了下去,心里想着自己可真是丢脸死了,却又觉得有丝丝甜意在蔓延。

    还没躺上一会儿,便听见敲门声,她连忙坐起来应了一声,却是平安拿了食篮进来。

    她一面给她换菜,一面笑道:“大少爷和少夫人可真是恩爱,我在帅府也有些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大少爷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呢。”

    亦笙微红着脸不好接话,只是微笑道:“又麻烦你了。”

    那平安恰把一切张罗好,笑道:“少夫人可不是客气了。”

    一面便提着换下来的菜出去了。

    亦笙重又坐下,随意拣了几样吃过,不一会平安又进来把一切收拾妥当,仍是出去侯着,喜房里仍是只有她一人。

    她倒不若旧时新娘子那样端坐着不敢动弹,却仍是觉得这时间难捱,眼见得那铜镀金嵌珐琅四明钟上的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外面仍旧是喧闹得厉害。

    她一忽而坐一会儿到窗边去看,后来渐渐的倦意上来,靠在沙发上都快要睡着了。却忽而听得门外面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冯夫人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

    “小笙,妈进来了。”

    亦笙连忙站起来,却见冯夫人身后冯维麟和齐剑钊架着薄聿铮走了进来,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冯夫人笑,“没事,喝多了些,也是做做样子,不这样还没法脱身了呢。”

    那冯齐二人将薄聿铮送到床边坐下,便出去了。

    冯夫人亲自走到窗边将那双吊起的惟幔放了下来,又见亦笙跟着她送到门边来,便笑着去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不必送我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体息吧。”

    说完,便一伸手将屋内的顶灯灭了,含笑走了出去,再亲自替他们把门关上。

    亦笙将那门的暗闩闩上,回过身来,只见薄聿铮坐在床上,微微含笑看着她。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他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红着脸走过去,将手交到他手中,他掌心的温度烫人,她低低的问:“你醉了吗,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好不好?”

    他微笑,“并不太醉。”

    她还待再说什么,却已经被他稍一用力拉进了怀中。

    此时的喜房内顶灯已经关了,只剩床头一盏洋瓷台灯正发出晕黄的幽光,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她,那清丽的容颜上仍染着红晕,宛如夏夜里初绽的水莲花一般娇美。

    她在晚宴敬酒的时候便换下了白天的礼服,新换了一身香云纱的旗袍,那喜庆的红缎上绣着凤凰与祥云,衬得她明艳又温婉。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穿这身礼服的样子,然而此刻,在这朦胧的灯光之下,一切似乎又都不同了。

    他略微狙粝的指,缓缓划过她的眉眼、下颚,沿着她颈项间优美的弧度,一路来到那流金镶玉的盘扣上。

    他的吻细细的巡过她的面容,一路旖旎而下。

    她有些无措的闭着眼睛,身体却越来越热。

    他的手,他的吻,他的气息,每一样,都在她身上点燃簇簇火苗,都在将她的思维与神魂通通烧尽。

    亲吻,交融,温暖,沉醉。

    黛眉羞频蹙,娇羞云雨时。

    鸳鸯交颈舞,缱倦意缠绵。

    他带着她一起沉浮,沉浮云端与海浪,在那极致的瞬间,她恍惚间,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亦笙。

    第二十四回

    “叮”

    床头柜上那铜镀金嵌珐琅四明钟刚发出一个音节,便被薄聿铮伸手去按掉,他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才五点,竟是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定了闹钟。

    亦笙正是年轻贪睡的年纪,昨天晚上又是累坏了,因此虽是她自己定的闹钟,却浑然没有听见,倒是让行伍多年的薄聿铮立时清醒了过来。

    此刻房间内依旧是一片昏暗,晨光透过帷幔透将进来,只有微薄的亮色。

    他藉着这抹亮色看去,身侧的妻子沉沉睡着,安静又温柔,清丽的小脸略略的偏向他的方向,唇色是轻轻浅浅的红,长眉亦似烟华,青丝如墨,一路蜿蜒。

    他的眉头心间,俱是一柔,抬手替她拂去脸颊的几丝乱发。

    动作虽微,却仍是牵动了被衾,她那一段雪玉般的秀颈便隐隐绰绰的现了出来,云鬓雪肌,温软含香。

    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夜她在他怀中如花绽放的样子,掌心微微的热了起来,她娇美的肌肤上那温软滑腻得仿佛要将人手吸住的美好触感,让他的手指,留连得不舍放开,缓缓的,缓缓的挲。

    尚在睡梦中的她不安稳的动了动,一张小脸猫儿一样在枕头上微蹭了下,却仍是倦得醒不过来。

    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到底是心疼,于是便只倾身在她眼睑处轻轻吻了下,不舍得吵醒了她。

    长期的戎马倥偬,他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然而此刻,她在他身旁安睡,呼吸温暖而绵长,他心底只觉得安宁又圆满,视线竟也不愿稍移分毫。

    不由得在想,古时“自此君王不早朝”的句子,竟也非全然的戏文之说。

    他在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晨光中,凝视着沉睡中的妻子,那一刻,时光隽永而悠长。

    到亦笙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尚带了一丝慵倦,然而慢慢的,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蓦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急忙去看床头柜上的钟,却见已经是近九点的光景,她捂着脸哀叫一声,重又重重的倒回到了床上。

    “怎么了?”

    耳畔传来了他带笑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一转眼看到他依靠在床头,正好笑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蓦然想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全被他看见了,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夜种种,她的一张俏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心内羞窘极了,一时情急,也不及多想,竟一把拿了被子将自个儿从头到脚捂个严实。

    他好笑的看着被子里的她,又担心她把自己闷坏了,隧伸手去拉那被子,嗓音微微含笑,“亦笙。”

    她其实刚把被子盖上,便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孩子气了,奥悔得要命,恰好他又来拉被子,她便也不再闹腾,乖乖的任由他将被子掀开来。

    她的一张脸,晕着胭脂颜色,娇艳欲滴,看着他极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又带了些小小的埋怨,“我明明定了闹钟的,你也不叫醒我,你看现在都几点钟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出去?”

    他笑,“你想怎么出去都行。”

    她瞪他,“哪有儿媳妇新婚第二天睡那么晚才起的道理,旁人非笑话我不可。”

    况且她本是想得好好的,还有事儿要做呢。

    他看着她这样微嗔的娇俏神态,微微含笑,“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都没人敢笑话你。”

    她又嗔了他一眼,抱着被子坐起身不甘心的去研究床头柜上那四明钟,“我明明定好时间的,怎么就没响呢?”

    他看着她煞费苦心的对着那钟捣鼓,微笑道:“响过的,我把它按了。”

    她一下子又赫然起来,“这样呀我怎么会睡得这样沉,竟然连闹铃响了都没听见。”

    又是抱怨他:“那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他还是微笑着看她,“闹铃刚响,我便把它按了,你听不见也自然。你昨天累了一天,没必要起那么早。”

    “原来是你,我就说,我怎么就睡得跟猪一样了呢,”她伸手捶了他一下,“讨厌死了,你把人家的计划全打坏了。”

    “什么计划?”他略感意外。

    她有些奥恼和遗憾,“我本来打算今天给你和爸爸妈妈做一吨早餐的。”

    他失笑,“厨房里有的是人,用不着你来做这些事,更不用特意早起。”

    “我愿意做不成吗?”她微恼的瞪他,又带了点小小的骄傲,“我在墨梯的时候烹饪课的成绩就是顶好的,在法国的几年又亲自实践了不少,连我的老师都赞不绝口呢,可惜你今天没口福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起身就往衣柜那边走去。

    她虽婚后是要随夫家一道去平阳帅府的,可这上海的宅子里却仍是置了不少衣服,有娘家给她置的,也有冯夫人替她置的,中式西式都有,竟也挂了满满一衣柜。

    她想着这个时候不好穿太清素的,便挑了一身海塘红百蝶穿花的旗袍,拿到手上脸却忽而红了起来。

    她心念转了几转,又想叫他闭上眼睛,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可即便经过了昨晚,让她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换衣服,她却总是害羞的。

    薄聿铮就见了他的小妻子站在衣柜跟前,一手拿了件旗袍,晕红着脸,半晌不见动静。

    他笑了一笑,起身就朝她走去,一手去拿她手中的旗袍,“这件不错,过来,我帮你换上。”

    她吓死了,又是羞又是窘,也顾不得矫情不矫情的了,直推了他背过身去,“别闹,快转过去不许转过来。”

    他一面笑着,一面由着她将自己转了个面,倒也听话得站住不动。

    她见了,方放下心来,连忙站到敞开的衣柜门后面,背对着他褪下睡裙,又将那旗袍换上。

    她选的是这身旗袍,是一套斜襟礼服,哪一个个盘扣一路蜿蜒,她越是想快些扣好,可是偏偏,越是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的。

    “好了吗?”他一面含笑问着,一面却已转过了身。

    她背对着他自是看不见,只低了头茫茫地去扣襟前最后的那三颗盘扣,一面急急应道:“快了快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红着脸不肯抬眼,手指却越发的不听使唤起来,越是急就越是扣不上。

    他笑出了声,径直伸手向那流金珍珠的盘扣,“我来。”

    她不好再挣扎,只好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