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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76部分阅读

心三十金龙不足以平服事端,“说吧。”

    “在乔佛里国王的婚宴上,”对方道,“歌手们将举行一次盛大的表演。”

    “没错,上场的还有戏子、小丑和跳舞的熊。”

    “熊只有一只,大人,”对瑟曦的精心安排,西蒙显然比提利昂在乎得多,“但歌手共有七位。包括库伊家族的葛勒昂,‘妙指’蓓珊妮,伊蒙·科托因,伊森人阿里克,‘琴手’哈米西,科里罗·昆延提斯和旧镇的奥兰多,他们将彼此竞争,奖品是一把镀金银弦竖琴……不幸地是,居然没人邀请全君临最最厉害的歌手。”

    “让我猜猜,你指的是银舌西蒙?”

    西蒙谦虚地笑了,“大人您放心,我将在国王和朝廷面前证明我的实力。鄙人没有夸口,您瞧那哈米西,老得连歌词都背不住,而科里罗呢,带着可笑的泰洛西口音!包您三句里听不懂一句。”

    “表演由我亲爱的老姐亲自安排,我无从插手。退一步讲,就算把你安插进去,也显得很不协调。你看,七大王国,七重誓言,七次挑战,七十七道大菜……八个歌手怎么成?总主教会如何评论呢?”

    “您居然这么虔诚,真让我吃惊,大人。”

    “我虔诚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形式无法更改。”

    西蒙再喝一口酒,“其实……咱们做歌手的,性命都挺轻贱。我们在酒店和旅馆中表演,观众多半是无法无天的醉汉,假如您姐姐考虑的那七位人选中有谁出了意外,我瞧自己完全能替代。”他狡诈地笑笑,仿佛对自己的暗示很满意。

    “哼,不错,六位和八位一样不行。那好吧,我会一一确认他们的状况,假如有谁委实无法胜任,我会派波隆来通知你。”

    “很好,很好,大人。”西蒙得意极了,在胜利的喜悦中,他变得滔滔不绝,“我将在乔佛里国王的婚宴上好好表演,为满朝文武献上最优秀的作品,那些我上千次弹唱的拿手歌谣。从前,我在酒坊巷弄里埋没……而今……对了,这也是新歌上场的最好机会。金手触摸冰冰凉呀,而姑娘小掌热乎乎……”

    “你放心吧,”提利昂道,“我以身为兰尼斯特的荣誉保证,波隆很快就会来找你。”

    “很好,很好,大人。”秃顶的大肚子歌手再次拿起竖琴,沉浸在自己的迷梦中。

    波隆和马儿等在巷子口。他一边扶提利昂上马,一边问:“我什么时候带这家伙去暮谷城?”

    “不用了。”提利昂调转马头。“三天之后回来,告诉他‘琴手’哈米西断了胳膊。之后你得指出他的服装完全不合宫廷要求,必须立刻制作新袍子,要他马上跟你走。他会乐意的。”提利昂扮个鬼脸。“你可以留下他的舌头——但愿那真是银舌。其余部分,要干净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

    波隆咧嘴而笑,“跳蚤窝里有不少食堂专门做一种褐汤,听说里面什么肉都有。”

    “哼,横竖我是不吃。”提利昂踢马前进。他想洗澡,越热越好。

    可惜这点安慰他也未能享受,刚到房间,波德瑞克·派恩便告诉他立刻赶去首相塔。“大人想见您,我是说,首相大人,泰温公爵。”

    “我知道首相是谁,”提利昂道,“我掉了鼻子,可没掉脑子。”

    波隆忍俊不禁,“别把这小子吓傻啰。”

    “有关系吗?反正他从不思考。”提利昂感觉事有蹊跷,难道父亲也知道了?泰温可不会找他共进晚餐或喝酒,中间一定有问题。

    当他走进父亲的书房,只听有人正在解释:“……剑鞘用樱桃木做,红皮革包裹,装饰一排纯金狮子头,眼睛用石榴石……”

    “用红宝石,”泰温公爵道,“石榴石缺乏火气。”

    提利昂清清喉咙,“大人,您找我?”

    父亲抬眼一看,“不错,你先过来看这个。”桌子上有个油布包裹,公爵手中则有一柄长剑。“这是给乔佛里的新婚贺礼,”他告诉提利昂,一边左右检查剑锋,光线穿过钻石形状的窗棱照耀在既黑且红的刃面上,剑柄和圆头则闪耀着金光。“那些闲人一天到晚谈论史坦尼斯和他的魔法剑,咱们也不能给比下去。我要送给乔佛里国王一件特别的武器。”

    “这玩意儿小乔可举不动,”提利昂评论。

    “他会长大的,来,你试试。”他将长剑剑柄在前递过来。

    它比他料想中轻。他拿它上下翻转,终于明白其中原因——世上只有一种金属可以打造得如此细薄,同时还不失致命的威力,这些波纹,都是锻治时千锤百炼的印记。“瓦雷利亚钢剑?”

    “对,”泰温大人道,语气里透出极度的满足感。

    终于到手了,父亲?瓦雷利亚钢剑是稀世之宝,流传至今的只有几千把,其中约有两百在维斯特洛大陆,但没有一把属于兰尼斯特家族,父亲每每为之扼腕。古代的凯岩王有过一把著名的瓦雷利亚巨剑“光啸”,后来国王托曼二世带它前去瓦雷利亚进行那愚蠢的冒险,人剑便双双失落。提利昂的小叔叔吉利安,那位活泼的叔叔,也于八年前在寻找族剑的旅途中一去不返。

    泰温公爵至少三次找到王国中穷苦潦倒的家族,提出愿用重金购买对方的瓦雷利亚钢剑,但均被回绝。世家望族乐意与兰尼斯特家族结亲,然而族剑之事,无可商量。

    提利昂不知这把如何得来。重新打造的么?世上知道如何锻冶瓦雷利亚钢的武器师傅屈指可数,而制造这种物质的秘密早在末日降临古瓦雷利亚时便告失传。“色泽挺奇特,”他将剑在日光下翻转,品评道。大多数瓦雷利亚钢剑都沉暗乃至于黑,但这一把除了暗色,还蕴涵了一股深沉的红。两种色彩相互交割,每道波纹各不相同,好似暗夜和血红的波涛在互相搏斗。“怎么回事?我没见过这样的剑。”

    “我也没见过,大人,”武器师傅说,“我必须承认,颜色不在意料之中,我很惊讶自己能做出这样的成品。您父亲大人要我将剑染成兰尼斯特家族的绯红,我便遵令而行。其中过程非常艰苦,瓦雷利亚钢异常顽固,正应了我们匠人间那句俗话‘撼山易,撼古剑难’。我用了几十道咒语,一点一点将红色渗进去,而它持续抵抗,好象能吸收一切颜色。所以您看,这些波纹有的黑,有的红,就是这个缘故。两位兰尼斯特大人,若是您们不满意,我可以再试一次,只是时间上——”

    “不必,”泰温公爵说,“这样就好。”

    “绯红的剑会更漂亮,但说实话,现在这样却有摄人气势,”提利昂道,“奇幻的美让它无与伦比,我想,这把剑真正做到了世上无双。”

    “不错,”武器师傅伸手到桌上,解开油布,拿出第二把剑。

    提利昂放下乔佛里的剑,拿起另一把。两把剑即便不能称为孪生兄弟,也必定是近亲。只是后者比前者更厚重,宽度和长度分别增加了半寸和三寸。两者的力度和色泽完全相同,共同拥有黑红两种波纹。这第二把剑从剑柄到顶端开了三道深深的血槽,国王的剑只开了两道。小乔的剑柄装饰更华美,两头嬉戏的怒吼金狮,用红宝石的爪子互相搏斗,但两者的握柄皆包裹了精加工的上好红皮革,圆头是黄金狮子头。

    “神兵,”即便握在提利昂这样的菜鸟手里,这把剑也仿佛有了生命,“它的平衡感真是无以复加。”

    “这把是给我儿子的。”

    不用问是哪个儿子。提利昂默默地放下詹姆的剑,心里不禁好奇罗柏·史塔克会不会放哥哥回来。父亲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怎会专门铸剑呢?

    “你干得很好,莫特师傅,”泰温公爵夸奖武器师傅,“去吧,总管会支付一切费用,别忘了,剑鞘上要用红宝石。”

    “是,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了。”对方将两把剑重新放入油布包裹,夹在腋下,随后跪地。“能为首相大人服务,真是无上的荣幸,这两把剑,我将在国王成婚的前一天献上。”

    “不可误期。”

    随后卫兵护送武器师傅离开,提利昂爬上凳子。“瞧……一把给小乔,一把给詹姆,而您的侏儒儿子连把匕首也没有。这不太公平吧,父亲?”

    “所得的金属只够打造两把剑,三把是不成的。你想要匕首,去军械库随便挑就好。劳勃收集了一百多把上等货。别的不说,单吉利安送他做结婚贺礼的那把就是奇物,刀刃镀金,握柄是象牙,圆头则为蓝宝石。来自异域的东西也很丰富,这十几年来,海外诸国使节摸透了劳勃的脾气,每次都献上宝石匕首和镶银剑。”

    提利昂微笑:“想讨好劳勃,他们不如献上自己的女儿咧!”

    “没错。他虽爱匕首,但一生中只使用过一把,那是小时侯琼恩·艾林送他的。”泰温公爵挥挥手,示意不再谈论劳勃国王及他的匕首。“你去河滨视察,情况如何?”

    “一片狼籍,”提利昂道,“甚至还有死人死马未被埋葬。重开港口之前,务必疏通黑水河,因为到处都是沉船。此外,四分之三的码头亟需修缮,许多部分必须彻底拉倒重建。整个鱼市完全毁灭,临河门与国王门被史坦尼斯的攻城锤损毁,得着手更换……费用合计起来,十分庞大。”你不是拉屎都有黄金吗,父亲?快快找个地方方便吧。他想这样说,但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找钱是你的事。”

    “是么?上哪儿找?我告诉过你,国库早就空了。事实上,我们连炼金术士和铁匠的账都没结清,瑟曦居然还要我负责乔佛里婚礼一半的费用——想想看,那七十七道该死的菜,一千位宾客,装满鸽子的巨型派饼,歌手,戏子……”

    “铺张自有铺张的用处。这是向全天下展示我们凯岩城富裕和力量的最好机会。”

    “那么,费用应当全记在凯岩城账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见过小指头的帐本,经由他的打理,财政收入比伊里斯时代整整提高了十倍。”

    “你不见开支增加多少!劳勃挥霍钱财就跟他挥霍‘种子’一样慷慨。此外,小指头的钱多半是借的——对此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他从你这儿借得最多。不错,他的确生财有道,可惜增加的财富又为贷款的利息所抵消。你愿意勾销国库拖欠兰尼斯特家族的债务吗?”

    “当然不行。”

    “那么,照我看来,七道菜完全足够,宾客数目也应缩减到三百人。事实上,不要什么跳舞的熊也能举办一次美满的婚礼。”

    “这样的话,提利尔家会把我们当吝啬鬼。我的决心不变,操办婚礼和河滨重建的事都必须执行,假如你找不到钱,我就换一个财政大臣。”

    如此迅速的去职将让提利昂无颜见人。“……妈的,我去找!”

    “这是你的职责。”父亲说,“此外,你还得把你老婆的床找到。”

    他果然知道了。“我知道它在哪儿,谢谢你的关心。这件家具放在窗子和壁炉之间,上面有天鹅绒罩子和鹅毛床垫。

    “我很高兴你没忘记。下一步,你要试着去了解和征服这张床上的女人。”

    女人?她还是个孩子。“是八爪蜘蛛在你耳边嘀咕,还是应该感谢我亲爱的老姐呢?”瑟曦自己的床上秘密提利昂从未泄露,他还以为她不会过分到这般地步呢。“告诉我,为何珊莎所有的侍女都是瑟曦的人?居然连我的卧室都不放过,简直恶心透顶!”

    “你不喜欢谁,尽可以赶走重新雇,这是你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利。我关心的只是你何时能履行婚姻义务,这件事……说实话,令我有些困惑。你和妓女乱搞是出了名的,这个史塔克家的女孩究竟有什么问题?”

    “我他妈的把插进谁的身体关你什么事?”提利昂质问,“珊莎还小。”

    “还小?她哥哥一死,她就是临冬城的主人。你越早占有她,就离北境之主的地位越近,关键在于让她怀孕。需要我提醒吗?没有完满的婚姻是可以随时废除的!”

    “那是总主教或宗教会议的事,我看不必担心,咱们亲爱的总主教大人不过是个橡皮图章,叫他说一他不敢说二,比月童还听话。”

    “或许我该把珊莎·史塔克交给月童才对,至少他知道怎么对付女人。”

    提利昂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够了,我听够了这些关于我老婆的议论。既然说到这个,为何不谈我老姐即将来临的婚礼?记得——”

    泰温公爵不让他说完,“梅斯·提利尔拒绝让他的继承人维拉斯迎娶瑟曦。”

    “拒绝咱们家可爱的瑟曦?”提利昂开始感到有趣了。

    “当我首度提议时,提利尔大人似乎并不反对,”父亲说,“但一天之后,一切就全变样了。都是那老太婆的功劳,她使出百般解数吓阻他儿子。据瓦里斯说,她告诉公爵,你姐姐年纪大又放荡,不配她宝贝的独腿孙子。”

    “瑟曦或许会喜欢上他咧,”提利昂微笑。

    泰温公爵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次提议,她不知情,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从今往后,对我们家族而言,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记清楚,从未发生过。”

    “是嘛?”提利昂怀疑父亲会让提利尔公爵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为此“还债”。

    “眼下问题的本质并没有变,你姐姐必须嫁出去,但对象该换谁?我有几个候选人——”他还不及说,便传来扣门声,一名卫兵通报派席尔大学士求见。“请他进来,”泰温公爵道。

    派席尔拄着藤杖,颤巍巍地走近来,行到中途,他死死瞪着提利昂,目光好似能凝固牛奶。他曾谓为可观的白胡子——被某人不幸地削掉后——如今变得稀疏而脆弱,只剩几根难看的粉色发丝垂在下巴。“首相大人,”老人一边说,一边极尽所能地弯腰鞠躬,“黑城堡又有信鸦过来。我们可否私下谈谈?”

    “不必,”泰温公爵挥手让国师落座,“提利昂可以留下。”

    噢噢噢,是嘛?他揉揉鼻子,凝神倾听接下来的话题。

    派席尔清清喉咙,咳嗽了半天。“这封信和上次一样,由那个叫波文·马尔锡的人送出。他自称代理城主,信上说,莫尔蒙大人发现大批野人正兼程南下。”

    “长城之外的土地能供应的人口殊为有限,所以——”泰温公爵不为所动,“——这种警告真是陈词滥调。”

    “可是,大人,这回莫尔蒙的报告从鬼影森林里传来,他说自己正遭到攻击。此后不久,信鸦们纷纷归还,但没一只绑有信息,因此这个波文·马尔锡认为莫尔蒙大人和守夜人的巡逻队已遭不测。”

    提利昂相当喜欢老杰奥·莫尔蒙,喜欢他粗鲁的幽默和会说话的鸟。“消息可确定?”他问。

    “不能确定,”派席尔承认,“基于莫尔蒙的队伍无一归来的事实,波文·马尔锡推测他们悉数为野人所杀,而野人的目标正是长城。”他伸手到袍子里取出一张信纸,“这是信的原件,大人,发给五位国王,恳求将能搜罗到的人手全部调拨给他。”

    “五位国王?”父亲颇为不悦,“维斯特洛只有一个国王,这帮穿黑衣的白痴想从陛下这里讨点便宜,先懂得识时务再说。你回信的时候,告诉他,蓝礼丢了性命,而其他几个不过是叛臣贼子。”

    “他们会了解的,大人。长城毕竟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派席尔伸伸脖子,“那么,马尔锡的要求怎么办呢?似乎应该召开御前会……”

    “毫无必要。所谓的守夜人军团,不过是小偷、杂种、杀人犯和乡野匹夫的集合,他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当然,若有人约束,也能收归我用。目前就是机会,莫尔蒙死了,他们得有个新司令。”

    派席尔阴险地看了提利昂一眼,“您真是一语中的,大人,我正好有合适人选,杰诺斯·史林特。”

    提利昂可不喜欢这提议。“守夜人军团的总司令向来由黑衣兄弟们自行选举,”他提醒他们,“而史林特大人只是个新人,我很清楚他的情况,正是我把他送去的。短短时日,他怎可能超越前辈们当选呢?”

    “因为,”父亲缓缓地说——那声调似乎在嘲讽提利昂的单纯,“他们若不乖乖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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