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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60部分阅读

    达弗斯颤抖了一下。“是那个红袍女对他干的,”他说。“她用火来吞噬我们,以惩罚斯坦尼斯将她弃置一边,要告诉他,没有她的巫术,他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里斯人从他们之间的碗里挑了一颗饱满的橄榄。“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的朋友。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说这么大声。龙石岛上布满了王后的人,哦,是的,他们的耳朵很尖,而他们的匕首更尖。”他将橄榄送入嘴里。

    “我自己也有一把匕首。柯连船长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他拔出匕首,放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挖出梅丽桑卓心脏的匕首。如果她有心脏的话。”

    萨拉多·桑恩吐出橄榄核。“达弗斯,好达弗斯,你不该说这些话的,即使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就是要杀她。”如果她可以被平常武器杀死的话。达弗斯不确定。他曾看见老学士克莱森将毒药偷偷放入她的酒里,这是他亲眼所见,但当他们两人都从下了毒的杯子里喝过酒,死去的却是那个学士,而不是红袍女祭司。然而一把插入心脏的匕首……即使是恶魔也能被冰冷的铁器杀死,歌咏者们如是说。

    “这些是危险的话,朋友,”萨拉多·桑恩警告他。“在海里呆了那么久,我想你还没康复吧。发烧将你的理智也烧掉了,是的。你最好到床上多休息一段时间,直到更加强壮。”

    你的意思是,直到我的决心减弱。达弗斯站起身。他的确感到有发烧和稍许晕眩,但那没关系。“你是个危险的老油子,萨拉多·桑恩,但仍然是个好朋友。”

    里斯人抚摸着自己银色的尖胡子。“那么,你会跟这个好朋友一起留在这儿,是吗?”

    “不,我要走了。”他咳嗽着说。

    “走?看看你自己!你又咳嗽,又颤抖,又瘦又弱。你要去哪里?”

    “去城堡里。我的床在那儿,还有我的儿子。”

    “还有那红衣女子,” 萨拉多·桑恩怀疑地说。“她也在城堡里。”

    “还有她。”达弗斯将匕首插回鞘中。

    “你是个走私洋葱的,关于潜伏和刺杀了解多少?而且你在生病,甚至连匕首都拿不住。你知道如果被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吗?我们在河面上焚烧的时候,王后在焚烧叛逆者。她称他们为黑暗的仆人,可怜的人们,当火燃起的时候,红衣女人却高唱赞歌。”

    达弗斯并不惊奇。我知道,他想,在他告诉我之前就知道。“他将森格拉斯大人从地牢里拉出来,”他猜道,“还有修巴·兰顿的儿子们。”

    “正是如此,然后焚烧他们,同样的,她也会焚烧你。如果你杀死了红袍女,他们会为了报复而焚烧你,如果你没能杀死她,他们会为了这一企图而焚烧你。她会高歌,而你将惨叫,然后你会死去。而你才刚刚死里逃生!”

    “这正是要如此做的原因。”达弗斯说。“终结阿夏依的梅丽桑卓和她的一切作为。否则大海为什么要把我吐出来呢?你跟我一样了解黑水湾,萨拉。有理智的船长绝对不会冒着船底被撕裂的危险,带领自己的船穿越磨林王岩柱群。‘莎亚拉之舞’号根本不该接近我的。”

    “风向,” 萨拉多·桑恩大声坚持说,“是一阵歪风,仅此而已。一阵风使得她偏向南方。”

    “那么是谁刮起的风呢?萨拉,圣母在对我说话。”

    老里斯人向他眨眨眼。“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是圣母。她赐予我七个儿子,而我却任由他们焚烧她。她在对我说话。是我们燃起了大火,她说。我们还召唤暗影。我替梅丽桑卓划船,将她送入风息堡内部,看着她生育出一个恐怖的暗影。”他仍然在恶梦中看到它,枯瘦的黑手撑住她的大腿,扭动着爬出她鼓胀的肚子。“她杀死了克莱森和兰利大人,还有一个勇敢的人,叫作柯梅·潘若斯,她也杀死了我的儿子们。现在该是时候有人去杀死她了。”

    “有人去,” 萨拉多·桑恩说。“是的,正是如此,有人去。但不是你。你象个孩子一样虚弱,而并非战士。留下来,我求你了,我们多说说话,你也吃些东西,然后也许我们航向布拉弗斯,雇一个无面者去做这件事,怎么样?但是你,不行,你必须坐下来吃东西。”

    他让这件事更困难了,达弗斯疲惫地想,而这本来就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我的腹中盛载着复仇的欲望,萨拉。没有地方再容纳食物了。让我走吧。为了我们的友情,祝我好运,让我走。”

    萨拉多·桑恩站起身。“你不是个真正的朋友,我在想。当你死后,谁会把你的骨灰带回给你的妻子,并告诉她,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四个儿子?只有伤心的老萨拉多·桑恩。但是,就这样吧,勇敢的骑士先生,冲向你的坟墓吧。我会将你的遗骨收集在口袋里,然后交给你留下的儿子们,好让他们放进小袋子,系在脖子上。”他气恼地挥了挥每根手指上都戴戒指的手。“走,走,走,走,走。”

    达弗斯不想就这样离开。“萨拉——”

    “走吧。或者留下,那样的话更好,但是如果你要走就走吧。”

    他走了。

    从“丰收”号走向龙石堡大门的路漫长而孤独。码头边的街道空旷荒凉,这里曾经挤满士兵,商贩和平民。以前他曾从嗷嗷叫的猪群和赤裸着身体的孩子们中间穿过,现在却只有窜来窜去的老鼠。他感觉腿象布丁一样软,咳嗽第三次折磨得他不得不停下来歇息。没人上来帮他,甚至没人从窗户后面窥视发生了什么事。窗户都关着,门都上了栓,超过一半的屋子都装饰着哀悼的标记。数千人航向黑水河,只有数百人回来了,达弗斯想。我的儿子们并非唯一的死者。但愿圣母怜悯他们所有人。

    当他到达城堡大门时,发现那儿也都关起来了。达弗斯用拳头敲打镶着铁钉的木头门。没有人回答,他就用脚踢,一遍又一遍。终于,一个弩兵出现在上方的堡楼,从两个高大的石像鬼中间望下来。“谁在那儿?”

    他把头向后仰,双手拢在嘴边。“达弗斯·西沃斯爵士要觐见陛下。”

    “你喝醉了吗?走开,别再那样敲门了。”

    萨拉多·桑恩警告过他。达弗斯试图换一种策略。“那么,派人去叫我儿子。戴文,国王的侍从。”

    守卫皱了皱眉。“你刚才说你是谁?”

    “达弗斯,”他喊道。“洋葱骑士。”

    那个脑袋消失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走开。洋葱骑士在河上死了。他的船被烧毁了。”

    “他的船被烧毁了,”达弗斯表示同意,“但他活下来了,就站在这里。杰特还是守卫城门的队长吗?”

    “谁?”

    “杰特·布莱克伯利。他跟我相当熟。”

    “我从没听说过他。很可能他已经死了。”

    “那么,齐特林大人。”

    “那我知道。他在黑水河烧死了。”

    “钩疤脸韦尔?公猪哈尔?”

    “死了,都死了,”弩兵说,但他的脸上突然现出怀疑。“你等在那儿。”他又一次消失了。

    达弗斯等待着。死了,都死了,他闷闷地想道,他记得哈尔油腻腻的上衣下面总是露出的白肚皮有多么肥胖,记得鱼钩在韦尔脸上留下的长长疤痕,记得杰特向着女士们脱帽的样子,不管有五位还是五十位女士,不管出生高贵或者低贱,他都只有这一种方式。或者被淹死,或者被烧死,跟我的儿子们和上千其他人一起,到地狱里去替国王加冕了。

    突然,弩兵回来了。“绕到突击口去,他们会放你进来。”

    达弗斯依令而行。引领他进来的卫兵们他都不认识。他们扛着长矛,胸口是花伦特家族的花丛狐狸徽记。他们没有如他所愿护送他到石鼓楼,却经由龙尾门下,进入伊耿花园。“等在这儿,”他们的头领告诉他。

    “陛下知道我回来了吗?”达弗斯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告诉你,等着。”那人带着他的长矛兵离开了

    伊耿花园里有一股令人愉快的松木清香,又高又黑的树木从四周拔地而起。还有野玫瑰和高高的刺棘丛,一块潮湿的地方生长着蔓越橘。

    他们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达弗斯不明白。

    随即他听见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和一个孩子的咯咯笑声,突然小丑补丁脸从灌木从中跳了出来,摇摇晃晃,尽其所能地快步走着,希琳公主风风火火地紧跟在他后面。“快回来,”她对他喊道。“补丁,你回来。”

    小丑看见达弗斯,猛的停了下来,锡制鹿角盔上系的铃铛叮当叮当直响。他一边来回跳着脚一边唱,“小丑血,国王血,姑娘腿上的血,链子拴住宾客,链子拴住新郎,啊呀,啊呀,啊呀。”这时,希琳差点就抓住他了,但在最后一刻,他跳过一片蕨丛,消失在树林里。公主就在他后面。看到他们,达弗斯笑了。

    他对着手套咳嗽起来,此时,另一个小小的身形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正好撞在他身上,将他推倒在地。

    那男孩也跌倒了,但他几乎立即就站了起来。“你在这儿干吗?”他一边拍掉尘土,一边问道。他乌黑的头发坠至领口,眼睛蓝得令人吃惊。“我奔跑的时候你不该挡我的路。”

    “没错,”达弗斯表示同意。“我不该。”他挣扎着站起来时,又爆发出一阵咳嗽。

    “你不舒服吗?”那男孩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我要召唤学士吗?”

    达弗斯摇摇头。“是咳嗽。会过去的。”

    男孩相信了他的话。“我们在玩怪兽与淑女,”他解释说。“我是怪兽。这是个幼稚的游戏,但我表妹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达弗斯·西沃斯爵士。”

    男孩怀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肯定?你看上去不太象骑士。”

    “我是洋葱骑士,殿下。”

    蓝色的眼睛眨了眨。“驾驶黑船的?”

    “你知道那个故事?”

    “在我出生之前,你为我叔叔斯坦尼斯带来鱼作为食物,那时候提利尔公爵正围攻他的城堡。”男孩挺直身子。“我是埃崔克·风暴,”他宣布说。“国王罗伯特之子。”

    “当然,你是的。”达弗斯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这孩子有花伦特家醒目的耳朵,但头发,眼睛,下颚和颧骨都是拜拉席恩家的。

    “你认识我父亲吗?”埃崔克·风暴问道。

    “我去朝廷里拜访你叔叔时见过他许多次,但我们从没说过话。”

    “我父亲教我战斗,”男孩骄傲地说。“他差不多每年都来看我,有时我们一起训练。上一个命名日,他送来一把战锤给我,就跟他的一样,只是小一点。但他们让我把它留在风息堡了。我叔叔斯坦尼斯真的砍断你的手指?”

    “只是最后一个关节。我仍然有手指,只不过短了一点。”

    “给我看看。”

    达弗斯摘下手套。男孩仔细地端详他的手。“他没有削短你的大拇指?”

    “没有。”达福斯咳嗽着说。“没有,他把大拇指留给了我。”

    “他不该砍断你任何一根手指,”那孩子判断说。“那是很糟糕的行为。”

    “我是个走私犯。”

    “是的,但你为他走私鱼和洋葱。”

    “斯坦尼斯大人为了洋葱而授予我骑士称号,为了走私而砍断我的手指。”他又把手套重新戴上。

    “我父亲不会砍你手指。”

    “你说得对,殿下。”没错,罗伯特是跟斯坦尼斯不同的人。男孩象他。是的,而且也象兰利。这个想法令他焦虑。

    男孩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他们听见了脚步声。达弗斯转过身。阿克瑟·花伦特爵士正沿着花园的小径走来,领着十来个卫兵,都穿着带衬垫的上衣。他们的胸口带有光明之神的徽纹,一颗燃烧的心。王后的人,达弗斯想道。他突然一阵咳嗽。

    阿克瑟爵士矮小结实,有着圆桶一样的胸膛,粗壮的胳膊和弯曲的腿,而且耳朵里长有毛发。他是王后的叔叔,当龙石堡的城主已经十年了,他知道达弗斯受到斯坦尼斯的钟爱,因此总是对他彬彬有礼。但是当他讲话时,语调里既没有礼貌也没有热情,“达弗斯爵士,你没有被淹死。这怎么可能?”

    “洋葱会漂浮起来,爵士。你是来带我去见国王的吗?”

    “我是来把你带去地牢的。”阿克瑟爵士挥手示意他的人上前。“抓住他,拿走他的匕首。他想要用它来刺杀我们的女士。”

    第十一章 詹姆

    詹姆最先发现那客栈。客栈的主建筑坐落在弯道的南岸,又长又低的楼房伸展到河面上,似乎是要拥抱过往的旅客。客栈的底层是灰石砌成,上层用了石灰粉刷过的木材,顶棚则铺上了石板。他能瞧见客栈的马房,那边还有个爬满藤蔓的小亭。“烟囱上没有烟,”等他们走近时他指示道,“窗户里也没有亮光。”

    “上回我路过时这客栈还开着,”克里奥爵士说道。“这里的麦酒挺不错。酒窖里应该还剩下了不少。”

    “这里恐怕有人,”布蕾妮说。“要么是躲起来。要么是死了。”

    “几具尸体就吓着你了,小妞?”詹姆说。

    她对他怒目而视。“我的名字是——”

    “——布蕾妮,没错。你就不想在真正的床上睡一宿吗,布蕾妮?再说呆在这里比呆在开阔的河面上要安全多了。依我看,我们首先应该去仔细打探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回话,可没过一会儿她便把舵转了个方向,使得小船朝着那腐朽的木码头驶去。克里奥爵士手忙脚乱地收着帆。他们轻轻的靠在了墩子上,于是克里奥赶紧爬出去系船。詹姆紧随着他,他的动作因铁镣而变得十分笨拙。

    在码头的尽头,一根铁柱子上摇晃着一面脆弱的招牌,只依稀看得出画的是一位国王跪在地上,双手并拢做出忠顺的姿势。詹姆望了一眼,大声地笑了。“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妙的客栈了。”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那小妞发问道,满是疑虑。

    克里奥爵士回答了她。“这是屈膝之栈,夫人。这客栈就建在最后一位北境之王向征服者伊耿屈膝归顺的地方。我想,那牌子上应该就是画的他。”

    “当托亨带着他的军队南下时,已经有两个国王在怒火燎原一役中送了命,”詹姆说道,“他目睹了伊耿的龙和伊耿的大军,于是便选择了一条聪明的道儿,弯下了那对结冰的膝盖。”一匹马的嘶鸣声让他住了嘴。“马厩里有马。至少有一只。”一只就足够让我甩掉这小妞了。“让我们去瞧瞧这是谁的家,好吗?”不等别人回答,詹姆叮当响着冲下了码头,把肩膀靠在门上,用力一推。。。。。。。发现自己鼻子底下便是一只上好弹药的弩箭。一个约莫十五、又矮又胖的男孩端着弩,“狮子,鱼,还是狼?”这小子盘问道。

    “我们想要的是阉鸡呢。”詹姆听见他的同伴们走到他身后。“弩弓是懦夫的武器。”

    “但我能用它一箭射穿你的心脏。”

    “或许行。不过你还没装好第二发我表弟就要捅你个透心凉。”

    “可别吓唬这小子呀,现在。”克里奥爵士喊道。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小妞儿说道。“吃的喝的我们都会付钱。”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

    那男孩怀疑地瞧着那硬币,跟着打量了下詹姆的镣铐。“这个人干吗带着铁家伙?”

    “杀了几个弩手呗,”詹姆说道。“你这儿有麦酒吗?”

    “有的。”男孩把弩放底了一寸。“解开你们的剑带让它自己掉下来,也许我们还能为你弄点吃的。”他小心翼翼地转着圈,来到厚重的窗户边,透过棱状的小孔打量着外面,大概想看看还有没有人。“那帆是徒利的。”

    “我们打奔流城来。”布蕾妮松开了剑带上的系扣,哗啦一声,它落在了地上。克里奥爵士也跟着做了。

    这时一个面容憔悴、长满麻子的男子从地窖门里踱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柄屠夫切肉用的大刀。“就三个,你们?我们这儿还有足够的马肉给你们三个吃,这马又老又硬,不过肉嘛还是新鲜的。”

    “有面包吗?”布蕾妮问。

    “有硬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