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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50部分阅读

    米。“好吧,”他不情愿地说。

    “罗米,你看好黄鼠狼。”

    他伸手抓住小女孩,拉到身边。“如果狼来了怎么办?”

    “投降啊,”艾莉亚建议。

    找路回村花了很长时间,热派在黑暗中一直跌跌撞撞,又不时迷路,艾莉亚只好不断停步等他,然后再重新前进。最后她干脆拉起他的手,牵着他穿过树林,“安静地跟我走就好。”等他们首度看见夜幕中从村里传来的模糊灯火,她说:“记住,篱笆另一边有堆吊死的人,不过他们没什么好怕,你要知道:恐惧比利剑更伤人。我们要很安静、很小心地行动。”热派点点头。

    我投降!我投降!

    她当先钻进荆棘丛,压低身子走到另一边等他。热派爬出来时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双手和脸颊都被割得皮破流血。他刚要开口,艾莉亚连忙伸出手指挡他嘴巴。接着两人匍匐前进,穿过整排刑架,在摇晃的尸体下方运动。热派从头到尾不敢抬眼,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冷不防,一只乌鸦停上他的背,他禁不住倒吸一口气,“谁?”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热派一跃而起,“我投降!”他把剑丢开老远,惊起几十只乌鸦,纷纷厉声抱怨,振翅在尸体旁飞舞。艾莉亚抓住他的腿,想拖他躺下,但他使劲挣脱,挥舞双手,反而向前跑去,“我投降!我投降!”

    她跳起来,拔出缝衣针,然而这时她已被团团包围。艾莉亚朝最近的人挥剑砍去,却被钢护手挡住,接着有人扑上来,把她拉倒在地,另一个人则把剑从她手中夺走。她张口便咬,咬到的却是又冷又脏的锁甲。“呵呵,凶狠的小家伙噢!”那人笑道,接着便是迎面一拳,他戴了铁套,差点没把她的头打飞。

    她浑身疼痛地躺在地上,他们就在旁边交谈,但艾莉亚耳鸣不已,无法分辨话语内容。她试着爬开,却觉得大地在脚下摇晃。他们抢走了缝衣针,这耻辱比皮肉之伤更令她痛苦,而皮肉之伤已经痛得要命。那把剑是琼恩送她的,教她使用的则是西利欧。

    最后有人一把抓住她背心前襟,逼她跪下,热派也跪着。在他们面前是艾莉亚这辈子所见最为高大的人,简直就像从老奶妈故事里跑出来的怪物。她不知这巨人打哪儿冒出来的,只见他褪色的黄外衣上有三只奔跑的黑狗,他的脸则活如用坚石雕刻而成。刹那间,艾莉亚想起自己在何地见过这三犬标志了,那是君临比武大会当晚,所有参赛骑士都把盾牌挂在自己的营帐外。“那是猎狗的哥哥。”经过黄底黑狗的标志时,珊莎偷偷告诉她。“他比阿多还高大喔,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大家都叫他‘会走路的魔山’。”

    艾莉亚低下头,对周遭事情朦朦胧胧,只听热派还在嚷着投降。魔山道:“带我们去找其他人,”便转身离开。之后,她脚步踉跄地经过刑架上的死人,热派则对他们不断保证,只要不伤害他,他就烤热腾腾的派和水果饼给他们吃。有四个人跟着他们,一人持火把,一人拿长剑,另外两个拄着长枪。

    罗米还在那棵橡树下,“我投降!”他一见他们便丢开长矛,高举双手,大声呼叫。他手上都是做学徒时染上的绿斑。“我投降!饶命啊!”

    拿火炬的人在树下巡了一圈,“只有你一个?面包小弟说还有个小女孩。”

    “她听到你们过来就跑了,”罗米道,“你们走路声音很大。”艾莉亚听了便想:跑啊,黄鼠狼,跑得越远越好,跑去藏好,永远不要回来。

    “说!狗娘养的唐德利恩在哪里?我们招待你一顿热菜热饭。”

    “谁?”罗米一脸茫然。

    “我告诉你了么,这些他妈的小子跟村里的表子一样啥都不清楚。妈的,浪费时间!”

    一个枪兵走到罗米身边,“小鬼,你脚怎样啦?”

    “伤了。”

    “能走路吗?”他的声音有几分关切。

    “不能,”罗米说,“你得背我。”

    “背你?”那人随手操起长矛,刺穿男孩柔软的咽喉。罗米连再说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他抖了一下,便不再动静。那人拔出枪尖,鲜血有如暗红的喷泉般涌出。“他叫我背他咧!”他咯咯笑道。

    第20章 提利昂

    他们告诫他要穿暖一点,于是提利昂·兰尼斯特地穿上厚重的软垫长裤、羊毛外衣,罩上从明月山脉得来的影子山猫皮披风。那件披风原本是为他两倍身高的人穿用的,所以他穿起来长得夸张。下马后,唯一的穿法便是把披风在身上缠个好几圈,他看起来活像个斑纹毛球。

    虽然如此,他还是很高兴自己接受了建议。漫长的地窖阴湿黑暗,寒气彻骨。提魅没走几步,稍稍感受寒意,便决定退回上层去。他们位于雷妮丝丘陵地底深处,就在练金术士的公会大厅下方。潮湿的石墙上遍布硝石,唯一的光源来自火术士哈林小心翼翼地提着的那盏密封的铁条玻璃油灯。

    小心翼翼……一定是为了这些罐子吧。提利昂拿起一个仔细端详,火红的圆罐,有如一个陶制的胖柚子。对他的手掌来说稍大,但他知道常人握起来刚好。陶土很薄很脆,所以术士告诫他不要用力,以免捏破。此外,陶土摸起来也很粗糙,掺了石子。哈林告诉他这是有意为之:“表面若是光滑,容易从手中滑落。”

    提利昂稍微倾斜罐子,“野火”溶剂缓缓地向瓶口流动。他知道液体应呈浑浊的绿色,但光线太暗,此刻无法确定。“很稠,”他评论道。

    “大人,这是因为地底的冷气,”哈林说。他是个脸色苍白的人,一双手又软又湿,态度极为谄媚。他穿着镶貂皮边的黑红条纹长袍,可毛皮看来有点稀疏,似乎还被蛾啃过。“温度升高之后,这种物质便会顺畅流动,就像灯油。”

    “这种物质”,是火术士对野火的称呼。他们彼此间以“智者”相称,他们也习惯不断暗示自己学识广博,希望别人认为他们是饱学之士,这令提利昂十分不耐。的确,他们的公会曾盛极一时,但在最近几个世纪,学城的学士已经渐渐取代了各地的练金术士。如今这个古老组织的成员寥寥无几,也不再伪称有方子炼化金属……

    ……但他们确能制造野火。“听说,这东西水浇不熄?”

    我们只在夜间行动 本书转载ㄧ6k文学网wαp.1  6k.

    “正是。一旦着火,这种物质便会剧烈燃烧,直至燃尽。而且,它会渗进布料、木材、皮革、甚至钢铁,并使它们也着火。”

    提利昂想起密尔的红袍僧索罗斯和他那把火焰剑:涂上薄薄一层的野火,长剑便可燃烧一小时。索罗斯每次比武都要换把新剑。劳勃很喜欢那家伙,甚至乐于提供新剑给他。“它们为什么不渗进陶土?”

    “噢,怎么不会?”哈林道,“这下面还有个地窖,是我们专门存放旧罐子的地方。那些都是伊里斯国王在位时留下的东西--把罐子做成水果形状就是他的主意。这些水果真是非常危险呀,首相大人,而且,嘿嘿嘿,比过去更‘成熟’啰,如果您懂我的意思。我们已把这些罐子蜡封,并在下层地窖灌满了水,即使这样……嘿,它们实在应该销毁,但君临城陷时我们有好多智者遇害,只剩少数助手,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说实话,由于当时的混乱,我们为伊里斯王制作的东西有不少下落不明。去年我们刚在贝勒大圣堂下一间储藏室发现了两百罐,谁也记不得这些东西怎么会放在那里,但不用我说,您也可以想见总主教大人有多惊慌失措。后来是我亲自监督,方才把东西安全转运出来。我把推车装满沙子,派出最得力的助手。我们只在夜间行动,我们--”

    “--干得漂亮,我明白,”提利昂把罐子放回去。桌上全是这种罐子,整整齐齐,四个一排,朝幽暗的地底深处延伸。由近至远,有很多张这种桌子。“这些,呃,伊里斯先王的‘水果’,还能使用吗?”

    “噢,当然,当然能用……但要小心啊,大人,千万小心。存放时间一久,这种物质就会变得……嘿嘿嘿,不妨说‘变幻莫测’吧。只需一丁点火,哪怕一点火星,都会立刻燃烧。即便只是温度升高,罐子也可能自行起火,所以绝不要让它们受日光照射,时间很短也不行。内部一旦起火,高热会使这种物质剧烈膨胀,陶罐顷刻间炸成碎片。如果旁边恰巧还有其他罐子,便会引起连锁反应,然后--”

    “目前你有多少罐?”

    “今早蒙西特智者刚把统计结果告诉我:眼下我们共拥有七千八百四十罐,这其中包括伊里斯王时代存留的四千罐。”

    “那些烂熟的水果?”

    哈林点头,“梅利亚德智者坚信我们一定能实现对太后的承诺--提供整整一万罐。我也深信不疑。”火术士得意洋洋,表情近乎猥亵。

    那得敌人给你们时间。火术士严守野火的配方秘密,但想也知道,那是一道繁复危险且耗时的程序。他原本估计一万罐的承诺是吹牛,就如诸侯向领主发誓带一万兵力驰援,最后上战场的却只有一两百人一样。话说回来,倘若他们真能提供一万罐……

    他不知该兴奋还是恐惧,或许两者皆有吧。“智者,希望你公会的弟兄们不要无谓地加班赶工,毕竟我们不需要一万罐有瑕疵的野火,一罐都不要……我们非常在意,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首相大人,请您尽管放心,绝对没有意外。这种物质都由训练有素的助手制作,操作地点乃是一串空旷的石室,每完成一瓶,即刻交学徒下送到此处。每间工作室上方都有一个装满沙的房间,天花板上则施展了,嘿嘿嘿,最强力的保护法术。石室一旦起火,天花板便会落下,沙将立刻熄灭火势。”

    “粗心助手的下场就不用说了。”提利昂认为哈林口中的“法术”指的是“机关”,他很想亲自调查这种屋顶开闭的工作室,看看究竟如何运作,但现在时机不对,还是等战争胜利后再说吧。

    “我的弟兄们绝不会粗心大意,”哈林坚持,“不过呢,如果能允许我,嘿嘿嘿,实话实说……”

    “啊,请便。”

    “这种物质流贯我的血液,存在于每个火术士的心中。我们敬畏它的力量,但普通士兵……嘿嘿嘿,打起仗来往往头脑发热,只想大干一场,例如太后手下喷火弩的操作员便有可能……但是,任何一点小差错都会酿成灾难,在此,我务必再三强调。先父曾多次提醒伊里斯国王,我的祖父也是这么向老王杰赫里斯说的。”

    “想必他们幸然接受,”提利昂道,“如果连都城都被他们烧了,总有人告诉我这个故事。好了,你建议我们多加小心?”

    “务必非常小心,”哈林说,“非常非常小心。”

    “这些陶罐……制作罐子的材料可充裕?”

    “很充裕,大人,感谢您的关心。”

    “既然如此,你不介意我带走几个吧。事实上,我想要几千个。”

    “几‘千’个?”

    “在不影响制作进程的前提下,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听清楚,我只要空罐。请把东西分头交给各城门的守卫队长。”

    “是,大人,可为什么……?”

    提利昂朝他微微一笑,“你要我穿暖一点,我就穿暖一点。你要我务必小心,所以啰……”他耸耸肩,“我也瞧够了,麻烦你送我回轿?”

    “首相大人,我,嘿嘿嘿,乐意之至。”哈林举起油灯,领路走向阶梯,“您能亲自来访真是太好了,这是我们,嘿嘿嘿,莫大的荣幸。这里已经很久不曾有首相造访,往上要数罗萨特大人,他本人就是我们组织的人呢。那是伊里斯王在位时的事,伊里斯国王对我们的工作向来很感兴趣。”

    伊里斯国王利用你们来烧烤对头。詹姆老哥跟他提过几个疯王和他那群火术士走狗的故事。“相信乔佛里国王陛下一定也会深表关注。”所以我才想尽办法不让你们接近他。

    “我们衷心期盼陛下也能莅临敝会视察。我向您尊贵的姐姐提过,我们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

    恩准你们享用死尸

    他们越往上爬,便越觉温暖。“在取得胜利之前,陛下禁止举办任何宴席。”这当然是我的坚持。“陛下认为,倘若百姓未得温饱,任何人都无权独享美食。”

    “大人,此议实乃,嘿嘿嘿,仁爱之举。那不妨……由我们几位智者代表众弟兄进红堡参见陛下,我们可以玩点小花活,让日理万机的陛下也能稍事休息一晚。本会历史悠久,野火只是我们诸多恐怖秘术之一。我们将呈给朝中诸君看的奇观可是庞杂繁复,数不胜数呢。”

    “这事我会和我姐姐商量。”如果只是变变魔术,那他不反对,然而乔佛里每次当朝理事都爱叫人斗个“至死方休”,他不可想让这小鬼动起火烧活人的主意。

    走完楼梯后,提利昂甩开山猫皮披风,缠在手臂。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是一座黑石砌成的大迷宫,哈林领他左弯右拐,最后来到“铁炬长廊”。这是一个漫长而回音缭绕的大房间,青绿的火焰在高达二十尺的黑铁梁柱周边雀跃舞动。亮泽的黑色大理石墙和天花板上鬼火闪烁,整个大厅浸沐在一片翡翠色的光芒中。这些巨型“铁炬”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今天早上才点燃的,等他离开后,便会立刻熄灭--倘若他不知此事,印象定会更加深刻。野火非常昂贵,不容任意挥霍。

    他们从面朝静默修女街的弯曲大阶梯上走出来,已近维桑尼亚丘陵底部。他向哈林道别后,便摇摇摆摆地走下台阶,与等候多时的提魅之子提魅和随行的其余灼人部众会合。为达今天的意图,挑他们作护卫再合适不过。此外,他们身上的伤疤可以吓退城里聚集的贫民,在这非常时期尤为关键。因为三天前,刚有一群暴民聚集到红堡门前,叫嚷着分配食物。乔佛里的回应是万箭齐放,一下杀死了四个,之后他从城上叫道:“恩准你们享用死尸。”我们真是越来越受爱戴了。

    提利昂看到波隆也在轿子旁,有些吃惊。“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口信。”波隆道,“铁手报告诸神门那儿有急事,但他不肯细说。还有,梅葛楼也在召你。”

    “召我?”提利昂知道只有一个人敢用这个字眼。“瑟曦找我何事?”

    波隆耸肩,“太后命你即刻返回城堡,到她的居室面见她。是你那||乳|臭未干的堂弟传的口信。呵,嘴上长了几根毛,就自以为成熟了。”

    “几根毛,一个爵位。别忘了,他现下可是蓝赛尔‘爵士’。”提利昂知道除非事关重大,杰斯林爵士不会轻易催他过去。“我最好先瞧瞧拜瓦特那边。通知我老姐,我回来立刻去见她。”

    “她可不会喜欢。”波隆警告他。

    “很好。瑟曦等得越久,就会越恼怒,越恼怒就会越犯蠢。与其在她好整以暇、狡计盘算的时候见她,不如等她恼怒犯蠢以后。”提利昂把摺好的披风扔进轿子,随后提魅扶他上轿。

    提利昂穿过诸神门里的市集广场,平日里,这里总是挤满叫卖蔬果的农民,如今却一片空荡。杰斯林爵士在城门口等他,举起铁手粗率地行了个礼。“大人,您的表弟克里奥·佛雷爵士刚从奔流城赶到,打着和平的旗帜,带来罗柏·史塔克的信件。”

    “和平条件?”

    “他是这么说的。”

    “真是我的好表弟,快带我去见他。”

    金袍卫士把克里奥爵士拘留在城门楼中一间无窗的警卫室里,一见他们进来,他立刻起身:“提利昂,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表弟,这话对我可真是稀罕哟。”

    “瑟曦也来了吗?”

    “我姐姐刚巧有别的事要忙。这是史塔克的信?”他从桌上拿起来。“杰斯林爵士,请你退下。”

    拜瓦特点头离开。“我的使命是将议和条件呈给摄政太后,”关门之后,克里奥爵士道。

    “我会亲自呈上,”提利昂瞄了一眼罗柏·史塔克随信附上的地图,“我们不要着急,一件一件慢慢来。表弟你先坐,休息片刻,你看起来面色不佳,有些憔悴哪。”事实上,他的状况的确糟糕。

    “可不是嘛。”克里奥爵士在一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