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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3部分阅读

    掉转马头,急驰过桥,大家看著他在母狼尸体旁下马,看著他屈膝跪下,一会儿後他骑马回来,笑容满面。

    &ot;这只一定是先爬开了。&ot;琼恩说。

    「或是被赶开的。」他们的父亲看著第六只小狼说道。它的毛色净白,其他的小狼则多半灰黑,它的眼瞳红如早上死囚的鲜血。布兰很觉好奇,为何其他小狼眼睛都还没睁开,唯独它双目炯炯有神。

    「白子,」席恩·葛雷乔伊话里有种兴味十足的讥讽,「只怕这只会死得比其他都还快。」

    琼恩·雪诺给了他父亲的养子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绝凝视,「葛雷乔伊,我可不这么认为。」琼恩答道,「因为这是我的狼。」

    注解1:传说&ot;森林之子&ot;(childrenoftheforest)早在&ot;先民&ot;(firstn)渡过狭海而来以前便已存在。他们信仰树林溪涧等自然间的无名神只,後来先民也加入了这个信仰。

    注解2:养子(wrd)原意指年幼时到其他贵族家生活,直到成年才回家的贵族子弟。有可能是为了增进两家友好关系,如艾德和劳勃年幼时曾到琼恩·艾林家做养子,或是战败将儿子送到战胜者家里当人质,例如席恩。中国古代称之为&ot;质子&ot;,为避免读者觉得怪异,本书中一律用&ot;养子&ot;代之。

    注解3:达尔人是继先民之後来到维斯特洛大陆的入侵者,他们带来了七神的信仰。

    第二章凯特琳

    凯特琳向来不喜欢这座神木林。

    出身南境徒利家族的她,自小在红叉河畔的奔流城长大。红叉河是三叉戟河的支流,那里的神木林是座明亮清朗的花园,高大的红木树影洒进沟磷溪涧,鸟儿在栖隐巢|岤里高唱,空气中弥漫百花馨香。

    临冬城信仰的神只则是另一番气象。这是个阴暗原始的地方,昏暝古堡巍然独立其间,万年古木样亘周边三英亩,散发出湿意和腐败的气味。此地不生红木,树林由披戴著灰绿松针的哨兵树、壮实的橡树,以及与王国同样苍老的铁树所组成。在这里粗壮厚实的黑色树干相互攘挤,扭曲的枝研在头顶织就一片浓密的参天树顶,变形的错节盘根则在地底彼此角力。这是个属於深沉寂静和窒郁暗影的地方,而蛰居其间的神只连名字也付之阙如。

    但她知道今晚可以在这里找到丈夫。每回他取人性命後,总会来此笕求神木林的宁静。

    凯特琳身受七种圣油祝福与加持,连命名仪式也是在浸沐於七彩虹光的奔流城圣堂里举行的。她和父祖数代一样信仰七神(注解1),她信奉的神有名有姓,脸庞也如同自己双亲般熟悉。她在香炉冉冉的圣堂里祷告,燃香气味飘漫,有著光芒共生的七面水晶,和喃喃的人声吟唱。徒利家族虽然像其他大家贵族般拥有自己的神木林,但只不过是个散步阅读或在暖阳下休憩的处所,敬拜神明向来是圣堂里的事。

    奈德(注解2)为她建了座小圣堂,好让她有个向七神诵唱的地方。然而史塔克家族体内依旧流淌著「先民」的血液,他信奉没有名号也没有容貌的远古诸神,那些属於苍翠树林,曾经与消失的森林之子共同信仰的神。

    林子中央有棵古老的鱼梁木,笼罩著一泓黑冷池水,奈德称之为「城心树」。鱼梁木的树皮灰白如骨,叶色深红,有如千只染血手掌。树干上刻了一张人脸,容貌深长而忧郁,满是乾涸红色树汁的深陷眼凹怪异地充满警戒意味。那是一双古老的眼睛,比临冬城还要古老,它们曾经目睹「筑城者」布兰登安下第一块基石,倘若传说属实,它们也见证了城堡的大理石墙在四周逐渐高筑。传说这些脸是森林之子在「先民」渡过狭海而来之前刻上去的。

    南方的鱼梁木早在千年前便遭砍伐焚烧殆尽,只有千面屿上还有绿人静静地看守。然而在北境一切都迥然不同,这里每一座城堡都有自己的神木林,每座神木林都有一棵城心树,每棵城心树都有一张人脸。

    凯特琳在鱼梁木下找到了她的丈夫,他正静坐在苔藓爬盖的磐石上。宝剑「寒冰」斜躺於膝,而他正用那漆黑如永夜的池水清洗剑上的血污。千年累积的腐植质厚厚地覆盖在神树林的土地上,吸走了她的足音,但鱼梁木的那双红眼却彷佛紧跟著她不放。「奈德。」她轻声唤道。

    他抬起头望著她。「凯特琳,」他的语调遥远而庄重。「孩子们呢?」

    他总是会问起这句。「在厨房里为了要帮小狼们取些什麽名字而正在吵架呢!」她把披风铺在林地上,然後在池边坐下,背靠著鱼梁木。她感觉得到那双眼睛盯著自己看,但她竭尽所能想忽略它。「艾莉亚已经爱得发狂了,珊莎也很喜欢,瑞肯则还不太确定。」

    「他害怕麽?」奈德问道。

    「有一点,」她承认道,「毕竟他才三岁。」

    奈德皱眉,「他得学著面对自己的恐惧,他不可能永远都是三岁,更何况凛冬将至。

    」

    「是啊,」凯特琳也同意,最後那句话一如往常地教她不寒而栗。那是史塔克家族的警语,每一个贵族家族都有自己的箴言警句:或是世代相传的座右铭,或是待人处事的衡量标准,或是面临困境的祷词;有的夸耀荣誉,有些讲究忠贞诚信,还有的为信仰勇气宣誓,唯独史塔克家族例外。凛冬将至,史塔克家族的警语是这麽说的。她已经不只一次在心里暗自疑惑,这些北方人究竟是什麽样的一群怪人。

    「今天那个人死得很乾脆,这一点我不否认。」奈德说道,他手里握了一块上了油的皮革,边说边轻拭剑身,把金属磨出一道暗沉的光泽。「我很为布兰高兴,你要是在场,也会为他骄傲的。」

    「我向来都很为他骄傲。」凯特琳看著他拭剑答道,她可以看见钢铁深处的波纹,那是锻制时千锤百链的印记。凯特琳对刀剑素无好感,但她不能否认「寒冰」确实有其独特的美。它是在未日浩劫降临古自由堡垒以前,在瓦雷利亚锻造而成的,当时的铁匠不仅用凿槌冶铁,也用法术来形塑金属。宝剑已有四百年历史,却仍旧如同它锻冶初成时那般锋利,它的名字则更是源远流长,是古代英雄纪元时的精神遗产,那时史塔克一族是北境之王。

    「这已经是今年第四个逃兵了,」奈德沉著脸说道,「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疯了一半,不知什麽东西把他吓成那副德行,连我说话都起不了作用。」他叹口气:&ot;班写信来说守夜人的兵力只剩不到一千,不只是因为逃兵,他们派出去的巡逻队也损失惨重。&ot;「是野人的关系麽?」她问道。

    「还会有谁呢?」奈德举起「寒冰」,俯首审视手中冰冷的钢铁。「而且恐怕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也许我更会别无选择,非得召集家臣,率军北进,与这个绝境长城以外的国王一决生死。」

    「绝境长城以外?」凯特琳想到就不禁浑身颤抖。

    奈德察觉了她脸上的恐惧。「我们用不著害怕曼斯·雷德。」

    「长城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她转过头去,看著城心树惨白的树皮和赭红的双眼,凝视、倾听、思考著深邃悠远的思绪。

    他的微笑好温柔。「你听了太多老奶妈的故事了。异鬼和森林之子一样,早已经消失了八千多年。鲁温师傅会告诉你他们根本就没存在过,没有人活著见过他们。」

    「在今天早上以前,不也没有人见过冰原狼麽?」凯特琳提醒他。

    「我怎么样也说不过徒利家族的人,」他嘴角浮起一抹後悔的微笑,将「寒冰」收回剑鞘。「我猜你不是跑来跟我讲睡前故事的,更何况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究竟是什麽事,我的好夫人?」

    凯特琳握住丈夫的手。&ot;今天我们接获了悲伤的消息,夫君,我不想在你清理宝剑之前打扰你。&ot;既然没有办法减轻伤害,她决定实话实说。「亲爱的,我很难过,琼恩·艾林过世了。」

    他们视线相对,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受的打击有多大,正如她所预料。奈德年轻时曾在鹰巢城做过养子,而膝下无子的艾林公爵待他和另一名养子劳勃·拜拉席恩有如生父再世。当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要求他交出两人的项上人头时,这位鹰巢城主揭起他的新月猎鹰旗,宁可兴兵革命也不愿交出他誓言守护的人。

    而就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这位再世生父又成了奈德的运襟。他们并肩站在奔流城的圣殿里,娶了一对姊妹,也就是霍斯特·徒利公爵的两个女儿。

    「琼恩……」他说道,「这消息确定了麽?」

    「信上是国王的印鉴,而且是劳勃亲自手书的。他说艾林公爵走得很仓促,就连派席尔国师也束手无策。不过国师给他喝了罂粟花奶,所以琼恩并没有受太多折磨。」

    「我想这也算是最後的一点慈悲了。」他说道,她看见了他脸上的悲伤,但他先想到的还是她。「你妹妹,」他问道:「还有琼恩的儿子,有他们的消息麽?」

    「信上只说他们安然无恙,而且已经返回鹰巢城了。」凯特琳说道:「我真希望他们回的是奔流城。鹰巢城高耸孤绝,而且一直都是她丈夫的地盘,而非她的归宿。琼恩大人的回忆肯定会萦绕鹰巢城里的每一块砖石。我很了解妹妹,她需要的是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和陪伴。」

    「你的叔叔不是正在艾林谷等著她麽?我听说琼恩任命他做了血门骑士。」

    凯特琳点点头,「布林登当然会尽他所能照顾她和她儿子,可是……」

    「那麽你去陪她罢,」奈德劝促道:「把孩子也一起带去,让她的居所充满欢笑和喧闹。那孩子需要其他同侪的陪伴,你妹妹更不应独自哀悼。」

    「如果我能去就好了。」凯特琳说道:「信上还说到别的事,国王正在往临冬城的路上,他要找你共商国事。」

    奈德好一会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但是当他恍然大悟时,眼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劳勃要来?」她点点头,他脸上随即绽开一抹微笑。

    凯特琳真希望自己能分享他的喜悦,但是她在庭院里听到了传闻,有只冰原狼死在雪地里,喉咙里有根断裂的鹿角。恐惧如同毒蛇般在她心里蜷曲,但她迫使自己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面前强颜欢笑,这个不相信任何预兆的男人。「我就知道你听了会高兴,」

    她说道:「我们应该通知你在长城的弟弟。」

    「对,当然要,」他同意:「班一定会想来。我请鲁温师傅派他飞最快的鸟儿送信去。」奈德直起身,也拉她起来。「该死,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他居然没有另外通知我。信上有没有写一共会有多少人来?」

    「我想至少有一百位骑士吧,加上他们的随从,还有一倍半人数的流浪武土。瑟曦和她的孩子们也都来了。」

    「那麽为了他们著想,劳勃不会走太快的。」他说:「也好,这样一来我们才有多点时间准备。」

    「皇后的哥哥也在队伍里。」她告诉他。

    奈德听後脸色立刻一沉。凯特琳很清楚他和皇后的家族间向来互无好感,凯岩城的兰尼斯特家族当年是最晚加入劳勃势力的贵族,等到胜败情势早已明朗化後才表态,而奈德始终没有原谅他们。「也罢!如果劳勃来访的代价是这些兰尼斯特家族的讨厌鬼,那就认了吧。只是,听起来劳勃好像把他半个宫廷的人都带来了。&ot;「国王走到哪儿,王国就跟到哪儿嘛!」她答道。

    「看看那些孩子倒也不错。上次见面的时候,劳勃最小的儿子还在喝那个兰尼斯特女人的奶水。一转眼都几年了?他现在应该已经……,五岁了吧?」

    「托曼王子七岁了,」她告诉他:「和布兰同年。奈德,请你小心措辞,那兰尼斯特女人好歹是我们的皇后,而且据说她一年比一年更傲慢。」

    奈德捏捏她的手,「我们得办场晚宴,当然还要有乐师和歌手,而且劳勃铁定会到外头打猎。我就派乔里和荣誉护卫南下去国王大道迎接,然後护送他们回来罢。诸神在上,我们要怎麽喂饱这些人啊?你说他已经在路上了?这家伙真该死,他这做国王的家伙更是该死。」

    注解1:七大王国多数信仰由安达尔人所带来的神只:七位神分别是天父、圣母、战士、铁匠、少女、陌客和老妪。

    注解2:奈德(ned)是艾德(eddrd)的小名,译成中文不易看出原文的差异性,但为了表现角色之间的亲疏关系,还是保留原著中的用法。

    第三章丹尼莉丝

    哥哥举起长袍给她看。「真漂亮,你摸摸看,没关系,你看看这料子。」

    丹妮摸了摸,衣料柔软如水般流过她的手指,她从来没穿过这麽柔软的衣服。她突然害怕了起来,连忙抽回手。&ot;这真是给我的麽?&ot;

    &ot;这是伊利里欧总督送的礼物,&ot;韦赛里斯微笑道。哥哥今晚心情很好。「袍子的颜色刚好衬出你紫罗兰色的眼睛。你还要配戴金饰,以及各式各样的珠宝玉石,今晚你看起来必须有个公主的样子。」

    有个公主的样子,丹妮想著。她早已忘记那是什麽样子了,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麽对我们这麽好?」她问道:「他想从我们这得到什麽好处?」过去近半年来,他们吃住都靠这位总督,在他的仆佣伺候下待宠而骄。丹妮今年十三岁,已经懂得这种优渥的待遇不会凭空而来,尤其是在潘托斯这样的自由贸易城邦。

    「伊利里欧可不笨,」韦赛里斯回答,他是个削瘦的年轻人,双手局促不安,苍白的淡紫色眼瞳里有种狂热的神色,&ot;他知道有朝一日我重登王位时,不会忘记曾经雪中送炭的朋友。&ot;

    丹妮没有答话。伊利里欧总督是个商人,专做香料、宝石、龙骨买卖,以及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据说他交游广阔,不仅遍布九个自由贸易城邦,更远至维斯·多斯拉克,以及玉海沿岸的传奇之地。又有人说,只要对方开得出价钱,任何朋友他都乐於出卖。

    这些话丹妮都静静地听了进去,但她知道最好不要在兄长编织迷梦时戳破。韦赛里斯一旦生气起来非常骇人,他称之为「唤醒睡龙之怒」。

    哥哥把袍子挂在门边。「伊利里欧会派奴隶来伺候你沐浴,记得把身上的马膻味洗掉。卓戈卡奥(注解1)虽有千百良驹,但他今晚要骑的可是另一种马。」他仔细端详她说:「你还是弯腰驼背的老样子,要抬头挺胸。」

    他伸手把她的肩膀往後挺。「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有女人的样子了。」他的手指微微掠扫过她正开始发育的胸部,捏住一边||乳|头。&ot;今晚你不许给我出丑,要是出了差错,以後可有你受的。你不想唤醒睡龙之怒吧?ot;他的手指越捏越紧,隔著她的粗料外衣痛得不得了。「想不想?」他重复道。

    「不想。」丹妮怯弱地回答。

    哥哥笑了,「很好,」他爱怜地轻抚她的秀发,&ot;等将来史家为我立传的时候,他们会说我的统治时期由今晚开始。&ot;

    他离开後,丹妮走到窗边,思慕地望著海湾。潘托斯的方砖高塔是斜阳残照里的黑色翦影,丹妮可以听见红袍僧点燃夜火时的诵唱祝祷,以及高墙外孩童玩耍时的笑闹喧哗。就在那一刹那,她好希望自己能在外面和他们一起赤足嬉戏,穿著破烂衣裳喘著气,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不用参加卓戈卡奥的宅邸晚宴。

    在夕阳狭海的彼岸,有个青陵纵横,花开平野,深河奔涌的地方,那里有高耸於壮丽灰蓝峰峦间的黑石巨塔,有高举鲜明旗帜赶赴沙场的铁甲武土。多斯拉克人称呼那个地方为「雷叙·安达里」,意思是「安达尔人之地」。在自由城邦里,人们则称之为「维斯特洛」和「日落国度」(注解2)。

    哥哥有个更简单的说法,他称之为「我们的土地」。这个名字就像句祷词,彷佛只要他说得次数够多,就定能上达天听。「那是我们龙族血脉所继承的土地,虽然遭人以阴谋诡计所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