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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59部分阅读

    我这么一个妹妹,你就不能少骂我两句?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你以为你这些话让人家听着好听啊?你的脸上就有光了?”“我还要什么脸啊。就因为你,上次叫那小子打了一顿,到现在我这胳膊还疼呢,你不也就我这么一哥吗?你就看着外人来收拾我,你连问都不问,这你怎么不说你就我这么一哥了,就挑我的不是。”“谁看着你让外人欺负啊,哥你还讲理不讲理啊?”

    英子转脸问小军:“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骗你什么啦?啊,你说是老蒋那事啊,他那天没走,我还当是走了呢,就跟你随口一说,你说你这人怎么就当真了呢。第二天我一见他,我还当是见着鬼了呢,我说你怎么没走啊,他说他下午走,我告他你找他,他还说那丫头没事找我干什么啊,我说我哪知道啊,想要知道你去问她啊,问我干什么。怎么,他没来啊?”“我才不信你的话呢,你净骗我。”“我怎么净骗你了?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听着真让人伤心。信不信由你,我也懒得解释了。”“那他去哪当兵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那么好。”

    小军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脚上的皮靴,皮靴擦得锃亮,都能照见人影。“英子,其实我跟老蒋就那么回事。小时候我们老在一起,他那人特爱打架,在学校惹祸了,老师就找家长,他爸要揍他,他就跑我们家避难来。那两年他可没少吃我妈做的饭。现如今人家大了,就把我们这些哥们儿都撂脑袋后面去了,你说我能不伤心嘛。我这人特大度,一般小事我都不往心里去。可老蒋不成,特记仇。杜品英跟我们多好啊,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他走的时候我说你要走了跟人家品英打个招呼。你猜老蒋怎么说,他说品英他爸自杀了,品英就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以后没必要再跟那种人来往。你说他怎么这样啊,太势力了,太势力了。”“你就造谣吧,老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那你告我,他不是这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啊?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啊。再说猴子都能变呢,这人就保不齐再变回猴子去啦。我是说人都是会变的,咱们要用辩证唯物主义观点去看待问题分析问题是不是。我敢保证,将来老蒋人家没准连我都不认得了呢,更别说你了。再者说了,老蒋他凭什么要喜欢你啊。教导我们说: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仔细想想你们之间的差距,就会想明白老蒋凭什么会喜欢你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就你这傻丫头,一天痴心妄想净做美梦。”

    小军说完偷眼看英子。他看着英子气鼓鼓的,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觉得挺可笑。就绷起脸问:“刚才你们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你们说路燕拿了什么东西?那孩子不会是偷你们家东西了吧。”安玉海指着英子说:“你要是想和他说话就滚胡同里跟他说去,别站在院里臭烘烘的,我可看不得你那贱样。‘小白鞋’站大街,让人家好好瞧瞧,看看你还有点好人家女孩的样吗?”

    英子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抓起扫院子的扫把朝安玉海扔去。边扔边嚷:“安玉海,你还是我哥吗?是我哥吗?”

    安玉海一看也火了,一掳袖子,骂道:“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我今天不收拾你你眼里就没我这个哥了。我得叫你长长记性。”说完过来抓英子。

    小军一瞪眼,对安玉海说:“我就说你这人才是记吃不记打,老也不长记性。”说完把安玉海的胳膊往后一拧,安玉海手上没二两劲,当然打不过小军,疼的大叫:“哎呀,疼死我了!”“叫爷爷,叫爷爷我就松手。”安玉海不叫,小军又一使劲,安玉海实在疼得受不住,大叫:“爷爷,爷爷饶命!”小军还是不松手,问他:“你还叫不叫你妹滚了?”“不了。”“不什么了?”“不叫她滚了。”“你保证。”“我向保证。”“光向保证不成,他不管这院里的事,你得跟我保证。”“我,我向你保证。”“也不许再骂她。”“不骂了,绝对不骂了。”“你要再骂她怎么办?”“英子,你就看着他这么整我啊?唉呦……我不骂了还不行吗。”安玉海带着哭腔喊道。

    小军这咧嘴一笑,松开手。他挺得意地看英子,以为英子还不得感激涕零,好好谢谢他。可没成想英子神情冷淡,连往这边看都不看一眼。小军觉得挺没趣,活动活动手腕,问英子:“你什么时候走啊?”“明天。”“明天就走?那我明天去送你。”“不劳您大驾了,我是和我们学校的人一块走。”“送送怕什么呀,你是不是怕人家说你是我婆子啊?是又怎么啦,人家一看有像我这么个男人给你戳份,肯定就不敢欺负你了。”“你千万别去。去了我也不会理你,叫你不好看。”“嘻嘻,还是英子知道疼我,怕我下不来台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是那种从心里往外的好,不是装的,对吧。其实我也特别喜欢你,这是真的,你看你还不信。我这人就是不善于表达。我知道老蒋送你挎包了,那算什么啊,送人东西就该送点像样的,送个烂挎包,嘁,真抠门。我知道你那本语录是送给老蒋的,没送出去,才给了我了。我不在乎,跟你说只要是你给的东西,甭管上面写什么,也甭管你原来想送给谁的,我都不在乎,我就在乎你这个人。那本语录我一定好好保存,可我也得送你点东西啊。”

    说完沈小军一翻手腕,摘下手上的手表递给英子,说:“这表是我爸给我的,瑞士的罗马表,带夜光的,送给你吧。”英子急忙摆手,说:“不要,我不要。我要你的手表干什么?”“看把你给吓的,至于嘛,不就是一块手表吗,我们家好几块呢。”英子淡淡地说:“你家表再多,那是你们家的,你上我这来显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看你这人就这样,不识逗,一逗就吓成这样,真是没成色(shi)儿,你当我真给你哪,我跟你逗着玩呢。”小军说完嘻嘻笑着把手表又戴回手腕上。

    二十三 “血葫芦”

    晚上张慧英出来倒垃圾,楼道的灯熄了,她扶着扶手慢慢往下走,走到一楼最后一级台阶,脚刚一迈出去,踩在一个软鼓囊囊的东西上,把她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地上是个麻袋。她过去踢踢那麻袋,麻袋动换了一下,里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吓得张慧英大叫一声:“妈呀!”一坐在地上,手里的簸箕扔到一边,炉灰渣子撒了她一头一脸。

    “小喇叭”没敢耽误,随即放开嗓子大叫起来。楼上的人听见张慧英失真的喊叫,都跑出来。大嘴和小蚊子小心翼翼地把那麻袋解开―麻袋里是个人!

    人们顿时都吓坏了。有人拿着手电照过去,见那人满脸是血,眉眼都分辨不出来了,简直就是个血葫芦。

    “快看看还有气吗?”“好像还有气。等等,慢点,我怎么看像小军啊。”“啊?……小军?”陶慧敏一听这话嘴打拌哆嗦着急忙上前看。“陶阿姨,我认得小军的靴子,没错,是小军。”陶慧敏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尖声喊道:“小军啊,小军,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

    众人七手八脚把小军送到医院。路上人们看着小军真有点玄,因为爱喊叫的他一声不吭,软的像一摊稀泥,好像生命不保了。

    小军的眉骨被打裂,缝了十几针。右侧的肋骨被打折四根,左腿大腿骨骨折。好像是被很粗的棍子打的,大腿肌肉一片青紫,有一道深深的凹坑。经过检查,内脏器官没有受伤。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陶慧敏和沈静如一直在医院守着小军。陶慧敏几天来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叫妈可怎么活啊。”

    沈静如眉头紧锁,他知道儿子被打,肯定是一场积怨很深蓄谋已久的报复。他不知道儿子在外面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让这伙人能下此狠手。

    沈静如早就担心总有一天他这个儿子会出事。

    他太了解小军的秉性了。小的时候,乖巧可爱,可长大以后,变得越来越自私、虚伪。而且他现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很致命的东西―狠毒。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招惹过他,妨碍了他的,他都会想尽办法不遗余力去报复。小军是没有权,一旦他要是有了权利,把人往死里整置之死地而后快决不会心慈手软的。他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了,不善良,缺少同情心。

    沈静如认为这一切都是大军的死带来的变故造成的。儿子这么小,生命的历程中就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和打击,使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会有了巨大的改变。世界在他的眼里不再是美好、善良的,而是充满丑恶、满尔虞我诈和仇恨。他的眼光不再充满信任,他开始变得多疑多虑。他觉得这个世界只要有暴力就可以解决一切,这也正是沈静如担心小军的地方。那是因为他根本还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性。可是怎么才能跟他说清楚呢?小军根本连与他交谈的机会都不给他,再说,现在能说服和打动他的,就只有给大军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那比千百遍的说教都更有说服力更能解决问题。沈静如知道儿子瞧不起他,要权没权,要本事没本事,只能关起门来咀嚼仇恨的苦果,等待仇人的自戕,或是老天爷睁开眼给他们的应有的报应。否则怎么办?沈静如再想不出更好的复仇办法来了。为此他也瞧不起自己,他觉得他就像躲在花生仁里打洞的蛆活得苟且窝囊,成天就活在仇恨和卑怯之中,眼睁睁看着仇人像颗泡大的胖大海,权势不断壮大膨胀一天比一天来得潇洒快活不断鄙视蔑视他给他羞辱和难堪。

    齐新顺听说小军被打,心里有说不出的松快的感觉。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翘起二郎腿,手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把,那只手上还留着沈小军咬过的清晰的疤痕。他心想这孩子真是活该!报应!看他那个张狂劲,不知天高地厚,他不挨打谁挨打,他不挨打才怪了。

    他马上指示手下人调查。他不是想破什么案。主要是为了让人家看看他对沈家的态度,另外他也想把自己剔出去,别让人以为是他齐新顺指使人干的。

    站岗的哨兵说傍晚的时候来了三个年轻人,说是找沈小军玩。哨兵以为是小军的同学,也没打电话给小军家,就放这三个人进去了。因为是傍晚,没看清那三个人的样子。估计他们走的时候正是哨兵换岗的时候,所以没人注意那几个人是不是出去了。

    现在的孩子净出去打架惹事,所以这事并没引起人们太大的注意。当然调查了两天也就不了了之。

    沈小军躺在病床上已经一个星期。因为大腿骨折,打了石膏,他只能直挺挺地仰卧。

    学院的人来调查,这引起小军极大的反感。他想骂,想让那帮明显是在看笑话的家伙滚出去,可他不能说话,只要稍微一喘气,浑身就疼痛不已。他想喊叫,可是喊叫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沈小军感到的疼痛还能忍受,可是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更让人无法忍受。

    那晚小军回家楼梯漆黑一片。小军骂了一句,摸着黑上楼。刚迈上一节台阶,后面一个黑影猛地扑上来把他按住,接着一个麻袋套住他的头。沈小军吓得灵魂出窍。哼哼着喊不出声来。后面的人把他推倒,接着就是一顿暴揍。开始小军还“啊啊”直喊,后来他喊不出声来了。

    从那帮人一开始下手,他就已经很清楚他们是谁。

    尽管那几个人闷头死揍一声不吭,但他断定是铁军干的!

    这一点沈小军坚信不疑。

    别人跟他没那么大的仇。

    而且他坚信,肯定是齐怡娜那丫头指使他们干的,要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家,模得这么准。好你个齐怡娜,你个臭表子!世上最毒莫过妇人心。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呢,你他妈就帮着别人来收拾我了。

    等着瞧吧,我非得报这个仇不可!一只蚊子吸了我的血我都得想方设法抓住它把丫拍死再?几下呢,更别说我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了。小军真是着急啊。他很清楚,那伙人肯定早就跑了,事先谋划好了,打一枪换个地方,打完就跑。这点战术咱懂!

    这个时候小军真有点想念老蒋了。如果老蒋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根本不消他说话,他都会找那帮人报仇的,哥儿们的事就是我老蒋的事,这是他的口头禅。别看老蒋走时他们闹的那么僵,可是小军最了解老蒋,一旦他或者品英出了什么事,老蒋肯定第一个出来相救。

    要是老蒋在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着报仇了。还没等我出院,那几个家伙肯定早就让老蒋收拾得也住进医院来了。

    小军躺在病床上,觉得很没面子。让人打成这个样子,就是再过去多少年,院子里的人一说起来肯定还会津津乐道。他沈小军不是还学过拳吗?不是院里院外的挺有份儿的吗?怎么让人给打成这德性了。我现在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再说你说你的,人家谁听你解释啊,那还不是越描越黑嘛。去,那帮小人都他妈不是东西。特别是大嘴、小蚊子他们,你听他们那通喊叫,跟他妈一样,恨不得嘴上再长出个喇叭来,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我挨打了。哼,他们哥俩巴不得我出事倒霉。他们嫉妒我。尤其是大嘴,丫那里就嘬不住个屁,用不了一个时辰,全院的人都得知道我沈小军挨打的事,而且你看吧,越传越邪乎,指不定能编出什么事来呢。喊就喊吧,还装哭腔,好像他们多难受似的,我还听不出来,哭腔里带着乐!就差唱出来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你沈小军也有今天!”

    二十四 多言多败;多事多患

    小军的胖脸缠满纱布,加上他又闷声不响,显得心事重重。

    陶慧敏像只老蜜蜂在他身边“嗡嗡嗡”聒噪,那神情恨不得把她的宝贝儿子含在嘴里她才放心。“你说说,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净让我承受这些要命的事。大军没了就已经要我的命了,现在我这唯一的乖儿子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这都是什么人干的啊,挨千刀的,我要是抓住这帮家伙,我非亲手宰了他们不可,我的这么好的儿子啊。儿啊,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叫我这个当妈的可怎么办啊。”

    小军对他妈越来越不满。好歹你也是个国家干部,怎么哭哭啼啼的跟农村老娘们儿没什么两样,真丢人!他想说她,叫她别哭了,再哭我人没被死倒让你给哭死了,可他使不出力气说不出话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妈给他喂饭的时候用眼睛瞪他妈。“儿啊,乖,把这口稀饭吃了,要不你的伤口不容易好。”看到小军瞪着眼努起嘴不吃,陶慧敏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终于注意到儿子不吃饭是表示对她的不满了。“儿啊,不吃饭可不成啊。妈知道了,妈知道你不高兴,妈不说了,成吧?儿把饭吃了啊。”小军开始吃饭,刚一侧头,牵得他伤口疼。陶慧敏心疼得直唉呦,好像是动了她的伤口。“我儿,你别动,妈喂你。”陶慧敏趴到儿子的嘴前,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他,进来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这女人在从他儿子嘴里往外掏什么东西。

    沈静如着急的是小军当兵的事情。他去了趟武装部,想告诉他们最近儿子因为摔了一跤,受了点轻伤,问问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军晚点去报道。谁知道那个管招兵的军人说:“你就是沈小军的父亲?”沈静如点头。“你儿子恐怕不是摔伤的吧,是叫人打伤的。我们对沈小军也进行了调查。据我们了解,你儿子经常与社会上的流氓勾结在一起,他参加过联动,是‘五&p;8226;一六’分子。”

    沈静如惊呆了,这都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这纯粹是造谣!我儿子他绝对不是‘五&p;8226;一六’分子。他根本不像你们说的那样,那孩子总的来讲还是挺老实的。”“老实?老实怎么人家不说别人,专门指名道姓地说他啊。还说他小小年纪生活作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