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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95部分阅读

良辅这才想起,这个欧阳澈本是太学士陈东地同窗,以前同杨华也是好友。他这次前来太原,带有赵构丞相李纲的亲笔书信,劝说杨华归顺。杨华让他参加阅兵,本就有展示河东军威,震慑赵构之意。可没想到,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狂生,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拨杨华和赵楷的关系。

    李良辅心中好笑,提起精神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欧阳澈以前在东京同杨华相交甚厚,虽然见杨华面露杀气,心中却是不惧,大声吼道:“康王赵构当初在河北抗击北奴的时候,赵楷在什么地方?王赵楷当初就要谋反之举,若不是先帝仁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如此反贼,朽物一个,怎可做得天子?我建炎天子深朝野之望,手中又有太上道君皇帝所赐玉玺,自是合法的皇帝人选。

    杨华你立赵楷,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有不臣之心。”

    杨华气得面皮紫:“德明,你我素有私交,我这才容你。本待等下也让你去晋见陛下,让陛下好生训导你一番。却不想你却在此放厥词,你就不怕我将你拿下吗?”

    话音刚落,杨华身边一个脸带带着青色胎记的大汉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往欧阳澈右肩窝一戳。

    欧阳澈身体一软,猛地扑到地上,浑身抽搐,背心上很快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

    “好武艺!”李良辅也是个高手,如何不知道这一指地威力。青脸大汉这一指戳出去,竟是杨家枪的起手式凤点头,力度中平稳重,又犀利无比,即便这欧阳澈身上穿有铠甲,这一指也管叫他失去抵抗能力。

    青面大汉目光中带着凶光,他缓缓地抽中河东军官特有的横刀,指着欧阳澈脖子上的那条突突跳出地大动脉,沉声问:“茂先公,杀不杀?”

    看他抽出刀来,观礼台上的众文官都心中一惧,齐齐地颤了一下。

    杨华高高举起手掌,良久才一笑:“算了,我同德明是老朋友了,怎能下此狠手?”

    “是。”青面汉子收起横刀,恭敬地退到一边。

    杨华一把将欧阳澈从地上提起来,笑道:“德明,先帝没有子嗣,兄终弟及。按照皇家的规矩,立嗣以嫡、以长,而后才以贤。王是嫡子,又是康王兄长,本应该承继大统。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连这简单的人伦君臣礼仪都不懂?你回去吧,对李相说,我天承朝才是赵宋正统,请李相休要自误。我与他情同父子,一旦兵戈相间,情何以堪?”

    一说到兵戈相见,杨华加重语气:“我河东军吊民伐罪,若那赵构一意孤行,我当亲帅十万虎贲直下动静。”

    欧阳澈:“茂先,你真不杀我?”

    杨华冷笑:“你是使,将来在战场相见,杨华手下绝不留情。”

    说完话,他放开欧阳澈,大声对李良辅道;“李大人,我等去见天子吧。”

    李良辅看了拓拔山岳一眼,心中暗自有些高兴。看来,天承朝和建炎朝的皇统之争已到白热化的程度。最多三个月,一待秋收,两个阵营地宋人就会在河南大打出手。

    河东军虽强,却也无暇西顾。

    如此一来,自己这次来河东应该有一个让大夏皇帝和上层满意的结果。至少,可以逼他们承认西夏国所占领的陕北城池,承认以前宋金两国所签定地一系列和平条约,甚至还可以索要更多的岁币。

    想到这里,李良辅甚至打算在回国之后,建议党项上层趁这个机会兵关中,再干一票大的。

    脸上的刀疤又开始麻,李良辅伸手抓了几下,却怎么也搔不到痒处。

    等阅兵部队整齐地开出城去,杨华这才带着百官和李良辅、拓拔山岳一众西夏使节进了皇宫。

    城中百姓张灯结彩,庆贺新君登基,到处都是涌动地人头,看起来热闹非凡。在其中,拓拔山岳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太原百姓实在是太年轻了,大部分都是十六到四十岁的青壮,老人和妇女极少。而这些青壮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肌肉达,营养过剩的模样,显然是经过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见拓拔山岳满面疑惑,李良辅一笑,说:“山岳,别担心,太原饱经战乱,大量西军残余退入城中,各地流民也都来了,老弱妇孺也没办法在这样的战乱中生存下来,太原城中地青壮自然很多。

    “不管怎么说,河东应该是我大夏国的好邻居,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如此。”李良辅下结论。

    “可……我总觉得有些担心。”拓拔山岳微皱着眉头,心神好象有些恍惚。

    赵楷地皇宫本是从前的太原知府衙门,看起来有些简陋。很多房屋还铺着麦草,围墙也有些裂痕。为了筹备新君登基,杨华特意命人将皇宫周围地两条街拆了,在地面上铺上青石板,如此一来,皇宫倒也显得庄严肃穆。

    宫门有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太监带着一群内侍等在那里,因为太监没胡子,因此,这个内侍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孩子。而且,最令李良辅感到不可思议地是,他中还抱着一头雪白的波斯猫。

    见众人走到宫门前,太监微微一笑,大剌剌地说:“依靠规矩,大家都把兵器交给咱家吧。”

    众人都纷纷将手中的兵器递过去。

    轮到杨华时,小太监一翻白眼:“陛下有旨,杨将军可带剑。”

    “黄公公,你的猫不错。”杨华一挥袖子朝前走去。

    “别想打我的主意。”小黄公公有些生气,跟屁虫一样追上去:“我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你就叫小陀螺过来讨,你都是国公了,怎么老同我这个小黄门过不去,你好意思吗?”

    “乱七八糟的!”李良辅不住摇头。河东军虽然军威雄壮,但其他地方看起来却很是古怪,有一种草台班子的味道,心中不禁又松了一口气------河东,不过是一个由军阀扶持的小朝廷而已,武强文弱,事行无度,不足为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虚实

    承皇帝的皇宫本由前太原知府衙门改建而成,厅堂现在又涌进去这么多文武百官,顿显得十分拥挤。

    官员们都挤在一起交头接耳,皇帝继位没几天,新朝官员成分复杂,很多人都还是第一次认识,加上杨华本人又是军汉出生,为人放达,不是那么讲究礼仪。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于是,大家也都很随便。一进大厅,相互引见的,彼此寒暄的,吵成一片。

    李良辅心中好笑,他定睛朝御座上看去,却见上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皮肤显得有些苍白,这大概就是天承皇帝赵楷吧。

    赵楷失神地看着下面哄闹的群臣,有些莫可奈何的样子。

    仔细一想,李良辅很快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新君刚登基,还没建立起自己的班底。百官中,以前的靖康老臣资历摆在那里,未必把皇帝放在眼里;而河东将领只听杨华的。新朝要想理顺人事关系,尚需很长一段时间。

    大概是看下面闹得实在不象话,皇帝的心腹赵明诚再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他大喝一声:“陛下面前,你等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可惜,他以前名不见经传,在一众宰相中威望最低,虽然喊得声嘶力竭,表情也庄严肃穆,却没有人理睬。

    “臣,右金吾卫上将军检校太师许国公杨华参见陛下。”杨华大步走向前去,一作揖。声音也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刚才还闹成一团地大殿静下来,所有的官员都屏住呼吸看过去。

    “杨爱卿免礼。”皇帝手虚虚一扶。

    “谢陛下!”杨华顺势直起身来,手按刀柄大步朝御座走去,一双牛皮靴子敲在地板上,响亮异常。

    “啊!”这个时候。李良辅突然听到大宋皇帝出一声不为人所察觉地叫声。在仔细看去。御座上地那个年轻人用恐惧地神情看着杨华。

    杨华一拱手:“恕臣无礼。”说完话。他转身对着众官朗声道:“今日有夏国使臣前来进贡。此乃圣上德行所至。乃我大宋声威播于四海。”

    他越说声音越大。声音在这间并不大地殿堂里激起回音:“夏国使。献国书!”

    李良辅忙收摄心神。带着拓拔山岳将国术呈了下去:“恭贺大宋皇帝陛下登基!”然后说了一番宋、夏乃兄弟之邦。当永结盟好。还望陛下赐下岁币云云。

    一个小太监接过李良辅手中地国书。递到皇帝手边。

    大宋皇帝地身体颤得更明显了。他连连摆手:“别给我。别给我……”大殿中。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

    杨华在旁边一皱眉头:“陛下,你是天子,应该自称为朕。”

    “朕……朕身子不好,一应大事还请杨将军做主吧。”

    “陛下保重龙体。”杨华眉头舒展开来,他一把抓过那个太监手上的国书,看了两眼,然后对李良辅说:“我也有意同夏国结盟,岁币一事比照成例,至于关中战事,我国的意思是,立即停战,以两队的实际占领区为界,待将来重新勘定国界。我国的条件是,夏国必须开放两国之间的集市,开放马市,向我国输送战马。”

    李良辅恭敬一拱手:“来的时候,我夏国皇帝交代过,马市可以设立,但数量上应有所限制。宋金两国正在交战,若输入战马过多,怕会引起必要的纠纷。”

    “恩。”杨华点点头:“也好。”

    所完话,他转身对皇帝赵楷道:“陛下受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宫安歇了吧,一切有臣在,勿忧。”

    下来之后的事情就是两国地外交人员的相互扯皮,相互琢磨了。忙了一天,宋、夏两国总算草拟出一个和约,等到双方签字用印,已是傍晚。

    拓拔山岳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他本以为至少要在太原呆上一段日子的。可没想到仅仅一天就谈成了,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杨华在搞什么鬼。

    当他把这种担心说给李良辅听时,李良辅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不屑地说:“杨华,不过是一个跋扈的军阀而已,新君又是傀儡,朝局一片混乱。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只怕都放在赵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我国。不过,如此也好,也算是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明日在再太原呆一天,后天就回国去吧。”

    拓拔山岳还是有些心思重重的模样:“真按照那个和约,我国每年要向太原输出上好战马三百匹,河东军本就强大,再给他们战马……”

    “哈哈,山岳你就放心吧。”李良辅大笑:“什么叫上好战马,有一个标准吗?到时候弄些驮马给他们就是了。”

    “这……”拓拔山岳无奈地笑笑:“只怕河东人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我管他呢!”李良辅突然想起一事:“山岳,你打听到关群地消息吗?这家伙是个难得的人才,一直都被杨华依为左膀又臂。河东军有今天这个成就,同他有很大关系。可为什么却被杨华羁押起来了呢?”

    “关群的确当得起人才二字。”拓拔山岳道:“河东军的壮大依靠的是关群的智慧和赵明堂的练兵手段。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可奇怪的时候,关群一直没带兵,也没实际的权力,在杨华阵营也不招人待见。这大概和他是辽国降人有关,河东军用人很讲究资历和出身。这次关群把赵楷从东京弄到太原来,其实是他自作主张,事先杨华并不知道。你想,杨华是多么跋扈的一个人,怎能容忍他背地里乱来。”

    “原来如此,难怪了。”李良辅大笑:“若换成我是杨华,早一刀将关群给宰了。”

    “杀倒不至于。”拓拔山岳说:“关群此人有才无德,只能限制使用。”

    “好了,不说关群地事。这次出使。也算圆满,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回国,在两国正式停战之前再干一票。”李良辅笑着说:“今年我夏国又是个大丰收,但因为关中战事,我国的茶、盐、丝、布匹等物资匮乏,再不弄点,各部都

    来了。”

    杨华的住宅中灯火通明,几乎河东军地核心人物都过来了。

    “宋夏两国依庆历和议旧例: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五万两、绢二万三千匹,茶一万斤。两国开放边境市场,允许两过百姓互市。即日起,两国立即停止军事行动,以实际占领线为边界,约为兄弟之邦,永世和好。”赵行德手捧着和约抄本,慢慢说着。

    屋中众人都在小声议论,反倒是杨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行了。”古松轻轻地提醒赵行德:“这抄本大家都看过几次,不用再多复述一遍。茂先公的意思是想问问大家,夏国究竟打不了,如何打?”

    “这事我看难。”赵明堂是挖苦道:“我河东兵有多少人马,人家党项有多少人马,这点人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再说了,关中还得用兵,赵构那里可不会闲着。古老兄,我又不是神仙,可变不出那么多兵来?”

    杨再兴冷笑:“老赵,你怕党项人,我可不怕。要不你地龙卫军留在山西,我捧日军自去攻打兴庆府。”

    李鹞子:“党项多是骑兵,没我游奕骑,你捧日军单独去夏国就是送死。”

    曹亮:“俺可不管,这次去打西夏,谁落下了俺,俺同他拼命。”

    杨志不住拱手:“各位将军,你们还是安静些吧。打还是不打,还不由茂先公一言而决。我大宋刚同党项签了盟约,现在又去打,是不是有些不妥?”

    杨再兴对杨志喊道:“喂,那个青脸汉子,你是不是也怕党项?”

    杨志见杨再兴无礼,沉着脸道:“我觉得赵明堂将军说得有理,我河东军兵力薄弱,要想进攻西夏,实力不足,风险太大。”

    杨华缓缓睁开眼睛“闹够没有,不管是打还是不打,国与国之间都没有仁义可讲。即便不打,有党项这么一个强大地邻居在身边,我等也不能酣然高卧。就拿党项人当假象敌推演一下,看有没有机会吃下他们。”

    杨华这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

    “长期以来,我大宋之所以在战场上屡战屡败,究其原因是因为丢失了北方马场。先有燕云十六州,然后是河套牧场。即便我宋军步兵再勇,也只能打击溃战而不能全歼敌军。原因很简单,我们没马,无法追击敌之溃兵。这种情况一天不得到改变,我大宋一天不能解除来自北方地威胁。”杨华郑重地说:“现在,我河东镇东面是一团乱麻的河北和强大金国。要想取得产马地,只能向西。为子孙计,宋夏两国早晚有一仗要打。

    ”

    “正是如此!”杨再兴等人都兴奋地叫出声来。

    “迟早,迟到什么时候,早到什么时候。”赵明堂还是一股讥讽地语气:“反正不是现在,现在我河东军,陌刀队一千五百人,游奕骑一千人、捧日军九千,加一起不过一万多人,地方各州府厢军乡勇也不过一万。一但同党项开战,还得冒着被赵构夹击的危险。到那时腹背受敌,败亡可期也。”

    “我河东军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败亡,赵明堂,你这是胆怯。”杨再兴继续叫嚣。

    赵明堂终于有些怒了:“小杨将军,说话请客气点。”

    “我只对勇士客气。”

    “都住口!”杨华怒喝一声:“吵什么,都听我说。”

    他斟酌着语气道:“老赵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进攻党项的确要冒很大风险。可不进攻,我们的风险更大。”

    赵明堂有些不可理解:“这话怎么说,怎么不进攻夏国,我军风险更大呢?”

    杨华咬着牙说:“因为河东在经过今年的大雪灾之后,将颗粒无收,如果再不以军就食,大家都得饿死!”

    “啊!”听到杨华这句话,所有地人都惊得呆住了。

    河东军地将军们都是一群纯粹的军人,成天只想着打仗,对于地方政务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军队一旦缺少物资,直接问文官们要就是了,谁管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听杨华这么一说,大家仔细一想,才现河东镇的财政已经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虽然在击败完颜银术可地围城军队后,部队得到了大量的粮草和牲畜。可接连半年的军事行动,再加上太原城中又有这么多人口,早吃得七七八八。而那些大牲畜又不可能宰了吃肉,每养一天,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今年地天气特别寒冷,冬小麦几乎都被冻死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