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哥那一群人忙追着马蹄印子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用脚和拳头砸着街两边的门板大吼:“杨破虏将军回来了,杨将军有令,每家出一丁,带上武器杀贼!”
满城都躁动起来,到处都是开门的声音。盆子、盘子、皮鼓响了起来,不断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跟着于大哥和牛子那一群人向北冲去。
人越来越都,到最后,竟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看人头居然有上万之巨。他们身上的装备也各不相同,有的人手持买解的花枪,有的人手提大刀,甚至还有人穿着制式步人甲。但更多的人手中只有一把菜刀,一根木棍。
“杨将军回来了,杀北奴啊!”
“杀!”
“于大哥,人实在太多了,快走不动了!”牛子看着身后的人群,突然有些畏惧。
“走不动也要走,他,老子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于大哥看着身后的人潮,突然间豪气万丈,“大丈夫当如是哉!也只有现在,我老于才当得起一声好汉。就算是死,这辈子也值了!”
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大喊:“本店还有一百把锄头,东家说了,全部捐给汴梁的好汉们。!”
说着话,就将一捆又一捆锄头扔到街上。
“给我,给我……”
“我黄家两兄弟一人要一把。”
又是一家店铺打开了,“我这里还有四十多条凳子,要不?”
于大哥哈哈大笑:“一样,一样能将北奴的脑袋砸开花!”
“好,都给你们了。”
在一片喧哗声中,临街的一座酒楼上,一个瞎眼老者拉着胡琴,用沙哑的声音唱道:“满山都呼小张飞,破虏将军杨荆州!”
酒楼的老板看了看下面的人海,对旁边的小二一招手:“把蒸笼里的炊饼都扔下去,给好汉们提劲!”
“东家,我们已经都扔下去了。”
“好。
”那个老板一提衣服下摆,露出里面的两把短刀:“集合所有伙计,随我杀贼!”
“早已准备就绪。”
“好小子,你也是一条好汉!”
……
梁云龙追上李鹞子:“将军,我们该往什么地方去,直接进皇宫里去吗?”
李鹞子冷笑:“进皇宫里去做甚,陪皇帝一起做缩头乌龟,,我骑兵的口号是什么?”
“进攻。”
“对,进攻,进攻,直到眼前再没有敌人。不用管,向北冲,见到蓄辫子的人就杀。”
“将军,不用再走了,已经看到敌人了。”梁云龙指着前方。
前方是一队正在负责警戒的金人,总数约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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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漫长的一天(九)
显然,那对金军士兵很是放松。即便城中乱成这样t令收拢部队,不许擅自抢劫。但他们还是认为自己的统帅未免太小心了点,也太仁慈了些。
若指挥这次作战任务的是宗翰,只怕早已经下令屠城了。
“不愧是菩萨二皇子啊!”有人这么说,但口气中却很不以为然。不就是几个乱民,那些地痞流氓也配做我女真人的对手,一刀砍过去正经。
所以,负责这一街区警戒的五十个女真人在这么冷的天里在屋外值勤,都颇有怨言。这一队金人的军官先不耐烦了,他拆开旁边一家店铺的板壁,一个人气哼哼地坐在里面喝酒。他脚下一具无头的尸体,旁边是一个瑟瑟抖的女子。很显然,这具无头尸体是她的亲人。
军官嘿嘿笑着:“小娘子长得真水灵,你们汉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女人长得俊俏,比我老家的那个粗坯好多了。没说的,你跟我回去之后就做我娘子好了。
”
那个女子抖瑟了半天,终于悲愤地对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喊了一声“爹爹”,然后飞快地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门外的井台上。
热血迸出,四下一片惊叫。
街那边,梁云龙眼睛都红了,“李将军,我去打头阵。”
“敌人有五十个,都是步兵,把他们都给我宰了。加紧时间,我数到二十,如果还没解决战斗,我解决你。”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去吧。”李鹞子狠狠给了战马一鞭子。所有地马都同时出长嘶。
这惊天动地地响动惊动了女真人。五十个人同时大喊:“敌袭。敌袭!”
“杀呀!”梁云龙一夹马腹冲了上去手中地马刀轻巧一挥。就将一颗头颅斩了下来。
“一、二、三……”李鹞子并没有抽刀。而是双手抓着缰绳。就那么随着铁流一样地部队向前随意冲锋。
“六、七、八、九……”
“啊!”毫无抵抗能力地女真士兵要么被一刀砍翻。要么被疯狂地马蹄直接踩在积雪里。
街道狭窄,一千骑兵如泼风一样冲过去,只要看到身前有人就是下意识的一刀。几乎每一个女真士兵都要同时面队上百匹从身边冲过去的河东军。
一刀、两刀、三刀……不可否认,女真人当中还是有武艺高强之辈。可以,他们躲得了一刀,招架住一刀,还有第三刀、第四刀……直到身体被河东人的马刀直接劈中,这无穷无尽的快刀才消失了。
那个慌慌张张从屋里冲出来的女真将领也在遇上了一队骑兵,他奋力招架了几刀,终于被雪亮的刀子劈中肩膀,软软地扑倒在地上。
骑兵对步兵,尤其是没有任何组织没有任何防御的步兵,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也不见河东军士兵如何使力,转眼,满街都是抽搐的身体。
“十、十一、十二……”李鹞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
“禀李将军,敌人已经被我全歼,请下指示。”梁云龙杀气腾腾地提起血淋淋的马刀在靴底擦了一下,麻利地入鞘。
“没有指示,继续前进。”李鹞子挥了挥鞭子:“把东京城打穿,在我军主力没有进城之前,骑兵不能停,要不断给敌人制造麻烦。”
“明白了,驾!”
一千骑继续向前。
鲜红的血无声地在血地上流淌,温热的血水在地上冲出条条浅壑。直到血液冷却,这红色的奔流才停滞了,凝固了。
至死,五十个
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哪一支部队。
奔腾而去的马蹄终于消失了。
夕阳落下,最后一线天光终于被地平线吞没。黑暗如约降临,安静下来的战场悄无声息。只雪地幽幽地闪着蓝光,一群乌鸦飞来,落到尸体上,正要享受这难得的人肉大餐。
可是,突然间,海潮一样的人声鼎沸而来,数不清的火把将黑夜照得纤毫必露,一片人海拥来。
乌鸦们猛地飞起,出不满的叫声在天空徘徊不去。
上万人举着火把冲来,可一看到这满地的女真人尸体,这片火潮却停了一下,然后出巨浪般的欢呼:“北奴,你也有今天!”
“大家安静!”于大哥高举着双手,示意大家暂时不要说话。
一万多人同时静了一下。
于大哥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他提起刀子大步朝女真人的尸体走去。弓下背,一刀一个,将他们的头颅斩下,然后用辫子拴了挂在脖子上。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
于大哥大声吼道:“各位乡亲父老,某乃汴梁于忆,愿随我去杀敌人的,就斩一坨北奴的肉带在身上,纳投名状,为国效力。可愿否!”
“愿意!”众人都大声高呼。 “等等,大家等等!”一个看起来好象很有地位的老者高举一只手:“于壮士,河东军去哪里了,他们马快,我们跟不上呀!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于忆一呆,心中大觉懊丧:这些河东骑兵还真他妈快,也不知等一下。糟糕,这下可如何是好。
一万多双眼睛同时落到于忆身上,于忆一咬牙,大声吼道:“汴梁城就这么大点,我们出来是杀贼的,可不是跟着杨将军麾下勇士后面吃土的。妈逼,径直向前冲就是,但凡遇到头上扎辫子的,杀了就是!”
“对,于大哥说得有理!”牛子用斧子砍下一颗女真人的头颅,挂在腰带上,大叫:“走,是好汉的就随我等杀北奴去!”
“杀呀!”
上万人同时向前涌去,每人都试图用手中的家伙在敌人身上弄一块肉下来。有的人弄了一条胳膊,有的人弄了一只手。可怜那五十个女真人被上万百姓这么一糟蹋,竟死无全尸了。
“杀呀!”于回忆等人继续向前,一边走一边用交猛踢着街边的店铺:“杨破虏将军有令,每户出一壮丁,带上兵器,杀女真哟!”
“出来出来!”
“是男人就带着武器出来,否则烧你店铺!”
“国家需要你们。
……
“万岁!”
“万岁!”
因为人实在太多,而东京的街道又实在太多。这一群人跑着跑就就变成了几股。可分出的队伍在短时间内又壮大起来,须臾,城西几个街区的壮丁都被卷了进去。
……
又遇到了一队金人的部队,一百个步兵。因为城中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们都全副武装地站在街上,排成整齐的步兵阵。
李鹞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数二十下,谁去打头阵。
”
“白音宝力格愿往!”
“一、二、三、四……”
“杀呀!”
……
一百个女真步兵转眼被扫荡一空。
“十六!”李鹞子放下了手指,大声道:“不错,继续前进!”
这一回,他数到十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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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天(十) 求月票
鹞子还是低估了东京城密如蛛网的街道,本以为骑兵)3街一路冲下去就行。加上天又黑,这一千游奕骑在开封城里冲了半天,竟迷路了。他们从西水门进城之后,就一路向北猛冲,按路程计算,现在应该已经达到西殿司一带。
西殿司一代紧挨天波门,是东京商业区的最北面,只要冲过去,地势也开阔些,利于骑兵的进攻。李鹞子以前在禁军时领了军饷,也曾经进过几次城,后来又在城中住过一段时间,对东京城中街道的大致方位还是有所了解。
又解决了两支金人百人队,冲了半天,眼前除了店铺还是店铺,竟无头无尾。
东京实在太大了,大得一般的人无法想象。
现在,满城都是喊杀声,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而骑兵们则昏头转向地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街道,不知道该去哪里。
李鹞子心中也是恼火,他猛地拉停战马,侧耳听了听周遭的动静。可满城皆如的油锅,又听得出什么来?
一千骑兵见主将拉停马,也都同时停了下来。
见李鹞子呆在那里,梁云龙忙问:“李将军,这是哪里,哪里有女真人?”
“天太黑,看不真,也不知道,你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云龙摸了摸胡子,有些气喘地对李鹞子说笑道:“李将军以前在东京呆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识路,我等都是山西人,就更不知道了。”厮杀了这半夜,他也累了,手上全是血。这一摸胡子,一不小心在脸上摸出一倒暗红色的五爪印。
“该死的。”李鹞子指了指旁边一家店铺,“敲开门,找人问问。”
“是。”一个骑兵跳下战马。提起脚正要朝门上踹去。却听得远方传来一片喊杀声。抬头看去。一片繁星一样地火把。
众骑兵都是精神一振。
梁云龙:“李将军。敌袭!”
“嘿嘿。我不去找北奴地麻烦。他们反送上门来了。”李鹞子一声冷笑:“准备冲锋!”
所有地骑兵都同时抽出马刀竖直地举在胸口前。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渐渐地那群敌人靠近了。等靠近时众骑兵仔细一看。都呆住了。
这哪里是女真人,分明就是一群开封市民。
看看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身上又是血又是泥。为首几人更是离谱,他们脖子上吊着两颗金人的头颅,神情狰狞可怖。
为首那人气喘吁吁地大喊:“哪个是杨破虏将军,我等汴梁男儿前来参战。”
李鹞子一看这群乱七八糟的队伍眉头就不为人知地一皱,他大声喝道:“问一下,这是哪条街,哪里有金人的军队?”
那群百姓的头领就是先前那个叫什么于大哥的泼皮,他听李鹞子问自己,忙拱手道:“这里是南门大街。前面就有一支金军,我们也是刚听那边的兄弟说的。这不就跑过来通知将军,将军,可要我们帮忙?”
“南门大街!”李鹞子闻言暗叫了一声晦气。他本想向北面冲去,可在这街巷里拐来拐去,居然拐到南门大街了。这一片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第一次开封大战时,他也到这一带来玩过一次,对这一片还有些印象。
南门大街附近最出名的店铺有好几家,都是全国第一流的老字号。比如:温州漆器、唐家金银铺、孙好手馒头、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
可是说,这一带是开封最精华的部分,集中了东京一城半数以上的财富。不用细想,金人一定不肯放过这个膏腴之地的。
看来,要杀金贼,此地正好。
那个叫于大哥的人还在絮叨,李鹞子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又怕那群市民过来冲乱了骑兵队型,立即打断他的话:“不用你们帮忙,战斗是军人的职责。”
他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子,大声下令:“进攻,方向正东!”
一千骑再次呼啸而去。
被抛下的众市民都傻了眼,上万人都停了下来,齐齐那眼睛看着于忆。
“怎么又跑了!”
“我们追了多少次了,还没追上。”
“人家四条腿,我们两只脚。”
众人都有些泄气,皆说:“还是别追了,咱们另外找地方去寻北奴杀!”
于忆一咬牙,“不行,各位乡亲父老,河东军都是骑兵。据那边跑过来的弟兄说,敌人在街上筑了街垒。河东军的好汉们都是骑兵,冲不起来。要想解决敌人,还得靠我们步兵。各位,是好汉的,咱们继续追。”
“是啊!若遇到敌人的街垒可如何是好。”
“弟兄们,叔伯大爷们,咱们追上去呀!”
“杀!”
人潮又汹涌起来。
……
开封的城北在从前是有名的骡马市,街道倒没有南面那么狭窄。
太阳落山之后,黑暗降临整个城北地带,天气骤然冷了下来。连连战争,骡马等大牲口做为战略物资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市场上了,但冷风中还是夹带着一丝牲口粪便的马蚤味。
吸了一口这带着北方草原气息的味道,宗望无奈地将手中的念珠套到腕子上。
坐在屋中的众女真将领见他脸色不好看,都沉默下去。第二次攻打北宋,与上一次相比,可以
利得无法让人相信。除了真定的守军给他们制造过)[]|广袤的黄河以北,金军还没遇到过一个合格的对手。
可是,等打进开封城了,他们才发现问题有些复杂。满城都是喊杀声,宋人的反抗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而开封城复杂的交通体系和一眼望不到边的房屋,更是让长于野战的金兵郁闷。打巷战可不是女真人的强项,一想起要逐街逐屋地同宋人战斗,所有的人都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