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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17部分阅读

    却来不及清剿。若金兵现在后退,被西军一路攻击,河北的滞留宋军定会群起响应。

    因此,郭药师认为,现在退兵,比在开封城外被宋军合围形势更加恶劣。

    与其在沿途被人逐步消灭,还不如留在东京城下寻找机会。

    宗望叹息一声,“走也不是,留却未必能拿下东京,反有被人家一口吃掉的危险,如之奈何?”说到这里,宗望满面愁容,一双眼睛里尽是无奈。看起来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见主帅如此颓丧,郭药师心中得意,声音大起来,“二皇子不用担心,末将军自有办法解大帅之危,只是……”

    “药师,快快说来。”宗望大急,一拱手,“就别卖关子了?”

    “二皇子,末将认为,我军可派人进城与宋人谈和,漫天要价。只要宋人答应我军的条件,到时候两下休兵。我等自可从容北归。宋人懦弱,历次对外作战多以金帛求和。他们已经习惯用钱买平安。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说到这里,郭药师不禁大声笑起来,轻蔑地说,“二皇子,药师在东京呆过一段日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宋人的官家和宰相们的德性。他们巴不得与我和谈呢!”

    宗望沉吟:“如果能够就这么从东京城战场抽身自然再好不过,但是,现在宋人的勤王大军已至。主持军事的又是李纲这头犟牛,只怕他们未必肯罢手。”

    郭药师微笑:“这事情也简单,只要……”

    宗望大笑:“药师,你又卖关子了。”

    郭药师道忙说一声恕罪,道:“不过,这去和谈还得让四皇子的军队向西同我配合,敲打种师道一下,而且要打得狠,只要将他打疼了,种师道在城外呆得难受,自然就会要求进城休整。如此一来,宋人必会答应我等的条件。”

    “这又是何道理,不是要和谈吗,怎么又开始大打出手了?”宗望有些疑惑。

    郭药师冷笑:“二皇子是一个磊落丈夫,自然不明白宋人官家和宰持已经军中大将之间的龌龊。首先,宋人历次外战都以大败结局,早就对自己的军队没任何信心,这仗能不打自然就不打;其次,现在宋人新君刚立,内部混乱,赵桓需要时间整顿内部,也不想打;其三,现在西军主力齐集城下,西军以前一直都由童贯主持,想来必为新君所忌。我金国大军远来不过是求财。而若西军中有人心怀异志,妄图复辟,要的可是官家的性命。时间拖下去,夜一长梦就多。你说,大宋的官家会不会答应同我等谈判?李纲虽然刚正,可也要受到各方的制约。皇权,嘿嘿……”

    宗望笑了起来:“药师,你意思我明白,对,我们夹击种家军,逼种师道进城。哈哈,到时候,大宋的官家肯定会想,小种你老是喊进城,究竟想干什么?哈哈,药师,你真是我的智囊啊!”

    郭药师忙谦虚地说:“药师不过是知道一些敌人的内幕而已。”

    “恩,命令兀术狠狠地打小种,把他给我打痛。药师,你也准备一下。”

    “是。”

    “对了,我们该向宋人开出什么条件呢?”宗望笑着拉住郭药师。

    “割地、赔款,犒劳我远征大军。”郭药师,“我大金灭了辽国,自然要全盘继承辽国和大宋的所有条约。”

    当日,兀术和郭药师尽出精锐猛攻种师道大军。见金人来势凶猛,加上现在的金国大军已经全盘武装上中央禁军在汲县遗留的装备,种师道见势已不可为,只得紧守营垒不出,并再次跑到皇帝面前要求退入开封城休整。

    皇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准。”

    攻了一天,双方互有死伤,当天晚上,金人停止攻击。

    于是,双方开始了长时间的对峙。

    攻击无果对金兵打击很大,整个战场的形势对金兵更加不利。

    次日,金人秘密使入城。北宋守军将消息报告给宰相李邦彦。

    李邦彦不敢怠慢,悄悄跑到皇帝面前,“城北守军禀报,金人遣密使上城,请我国派大臣前去金营劳军,有要事相商。另有守将密报,金使隐有求和之意,说只须赐给财物,即可退兵。”

    皇帝正为种师道要求入城一事气得满面铁青,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李邦彦又道:“金使吴孝民,已在安远门外大营。”

    “金人攻城甚急,怎又有使者至?”

    “金人狡诈,远来不过为金帛子女。若我略施恩惠,他自遁去。今日虽破费若干,日后朝廷对民间略加赋税,即可补回。如此,可免京畿一带涂炭!”

    “太好了!”二十六岁的赵桓眼睛里含着热泪:“能不惊动宗庙,免于生灵涂炭,即赐他百万,亦无不可。只是,将来也无须加赋税,宫中开支略加节省就是了。”

    “立即派使节去金营和谈。李爱卿,这事就由你负责。”

    “臣遵旨。”

    “对了……”皇帝叫回李邦彦:“这事就你我知道,不要外传,千万……千万别让李纲知道了。”

    在皇帝看来,敌人不过是一群饿狼,只要喂饱了他们,这群畜生自然会回去的,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巩固皇位。

    靖康一年的春节就快要过去了,年轻的皇帝在接到金人伸过来的,暗藏匕首的橄榄枝的同时竟然激动得不住流泪。他认为,自己登基以来总算赢得一段宝贵的时间,可以用来整合朝廷各方势力。

    真是祖宗保佑啊!

    看着李邦彦的背影,他伸手摸了摸案上的一个奏本,那是太学士陈东写的。皇帝又看了一眼上面龙飞凤舞的文字,一腔子热血被那片大团的墨色点燃了。

    上面逐个点名,痛斥“六贼”之误国害民:“……昔日孔子任鲁国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今陛下即位已经累日,却不见有决断之举,群臣为之犹疑……”

    “现任宰相、台谏之臣皆可杀……天下之事,惟有宰相可行;惟有台谏可言。宰相坐于庙堂之上,与天子协商治国;台谏立于殿堂之间,与天子争是非。如果他们失职,则为宰相者何以领袖百官、安抚四夷?为台谏者何以纠百官之邪、谏皇帝之恶?……”

    “诛六贼上应天心,下顺民欲。望陛下为宗社生灵大计,断然处置。如此,人心大悦,夷狄就不难抵御了!”

    看到这里,皇帝神色狰狞,“六贼,我不会放过你们。”

    “啪!”一声,他重重地将手拍在案上,大声道:“来人,传张邦昌过来见朕。”

    第七章 太学士

    缓步走于开封的街上,路边都是喧嚣的人群。叫卖声不绝于耳,临街的商铺都开着,一群孩子嬉笑着跑过。错落的楼房之间,透过成列种植的白蜡树可以看到蜿蜒的河道正从城中穿过。树木的稀疏影中隐约传来丝竹铮鸣,有女子歌声柔柔飘来,仔细凝听,乃是晏殊的旧词:“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池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因为有金人围城,河上再看不到穿梭的小船,否则就是一副活着的《清明上河图》。

    开封一百二十万人大概都还没意识到,北宋朝已经维持不了两年了。

    同梁红玉一起走在路上,杨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此刻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军官,虽然品级也算不低,可手头只有五十来人马。靠这点势力,要想在未来的大劫难中有所作为,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更别说扭转局势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最痛苦的是明知将来会发生什么,却无力去改变。

    哎,我为赵家江山操心做什么?这个腐朽的王朝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即便帮他们抵挡住金人的进攻,百年之后,他们也要灭亡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之下。只要姓赵的当家一日,历史还得按照他固有的惯性走下去。

    算了,我也没必要为这些东西费神,还是想想该如何从这座危险的城市逃出去,到地方上慢慢发展,看有没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等到天下大乱,老子自己干。

    见杨华又是叹气又是微笑,梁红玉皱了皱眉头,“杨华,你这模样古怪得紧,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对了,张大人设宴请你。席上肯定会有歌妓助兴。你一定在想,等下会是哪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陪你。“

    杨华:“我会有什么坏主意,不就是去见张相而已。我杨华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对于女色,我倒不怎么放在心上。”

    “难说。”梁红玉突然冷笑,“你们男人不都那样。”

    “什么那样,当日在汲县,那么多女人,我杨华不也正眼都不抬。”不爱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杨华认为,作为一个军官,当以身作责。若真给人一副色迷迷的印象,还怎么带军队。

    “那是那群女子姿色寻常。”梁红玉撇撇嘴,道:“而张邦昌身为当朝宰相,家中歌女自然是国色天香,你敢保证你不动心?”

    杨华淡淡地说:“国色天香又如何,还不是人家养在府中的玩物,也是可怜之人。杨华还没贱到去欺负、亵玩她们的地步。”

    听杨华这么一说,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梁红玉心中一疼,眼睛红了。良久才说:“你是一个好人。”

    杨华将一张纸片递过去。

    “这是什么?”

    “你的卖身文书,前一段时间我得了朝廷赏赐,又去托了人情,已经将你赎出来了。”

    愣愣地接过契约文书,梁红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行了,哭甚。现在你已经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跟着我。这一路你尾随了我两里地,烦死了。”等下去见张邦昌,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也不方便让梁红玉知道,杨华正在琢磨怎么甩掉这个恼人的尾巴呢,“对了,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没问题的,我杨华绝对不会同歌妓乱来,你也别吃醋了。”

    “谁想跟着你,难不成你脸上长着花儿?”梁红玉的眼泪掉了下来,却诈怒道:“杨华,别以为是个女人都得喜欢你,也就我梁红玉……”说着话,脸便红了,“你赎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你还想怎么样?”

    “以后放心做我下属吧,不许想别的。我也没工夫弄哪种事。”杨华大笑着将一张手巾递过去。

    梁红玉大怒,“谁乱想了,我走了。”说这扭头便朝另外一条街上行去。

    “你要去哪里?”见终于甩脱了这条尾巴,杨华松了一口气。

    “去见李师师姐姐。”梁红玉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师师?杨华一呆,这不就是徽宗皇帝赵佶的姘头吗?

    走不了两条街,行得有些累了,在街边吃了碗酒,又啃了一个炊饼,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不觉行到张邦昌府邸。

    张邦昌虽然贵为当朝宰相,但北宋朝的宰相多如牛毛,就杨华所知,就有十来个。因此,行事低调的张邦昌并不在新旧两朝的决策核心。

    老张的府邸虽然大,房子却旧,在一众公卿簇新的深宅大院间显得很不起眼。门口也很安静,看不到几个人。

    杨华这次前来独自一人,加上又穿得随便,刚一到大门就被一个家人模样的人拦住,看了半天他手中的名刺,这才客气地说:“原来是杨将军,张相已经等你很久了,请随我进去吧。”

    在那人的带领下,杨华穿过两进幽谧的院子,跨进一个热闹的大厅。这间大厅装修得不错,灯光下一水耀眼的朱红家具,也只有这里才有点宰相府的气息。

    大厅之中错落地坐着二十来个文人模样的士子,也不知道在探讨什么,都争得面红耳赤。其中,古松一身文人打扮,看起来倒风度翩翩,只可惜他下巴上的伤痕有些破坏形象。

    将杨华进来,古松忙跳起来,一拱手:“杨华将军你总算来了,让张相好等。”

    听古松这么一喊,大厅中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同时落到杨华身上。良久才欢呼一声,“杨将军总算来了。”

    说话中,众人都跑到杨华面前行礼,并互通姓名。

    杨华被这群人围在正中,不住回礼、微笑,并说些客套话,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本就是一个不擅长交际之人,加上屋子里又热,只觉得背心全是汗水,犹如有一群蚂蚁在爬,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正难受中,一个侍者快步走到杨华面前,笑道:“杨将军,张相和陈学士请将军过去叙话,请跟我来。”这才把他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对,快去快去。”众人都同时拱手,“我等静侯将军的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古怪!杨华心中疑惑,突然一惊,陈东,不就是那个三次上书要求杀六贼以谢天下的人吗?这个家伙已经隐约有士林领袖的味道,宋朝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这可是个大家伙。

    更让杨华吃惊的是,刚才和自己见礼的这二十来人都无一例外的是国子监的太学士。

    这个多知识精英集中在张邦昌府邸等自己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第八章 陈东

    杨华自从来到北宋之后,一直都在军队里混日子,加上以前职位低微,哪里有机会同知识分子结识。有宋一朝,文士地位极高,加上一个个清高得不得了,隐约有后世国家良心的味道。

    今天杨华所来单纯是为认识一下张邦昌,为自己下一步做打算。在他看来,张邦昌这个未来的汉j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j臣,诸如贪财好色之类的个人爱好想必也不少,来往的也都是小人。既然如此,自己大可投其所爱,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结其欢心,以达到调离开封的目的。

    可不曾想,今日一到张府,却见满目都是读书人,其中还有陈东这么一个大名士,这就让杨华有些理解不了。所谓小人自然是远君子的,一个j佞小人怎么可能结交这么多名士?

    而杨华只是一个单纯的武人,张、陈二人单独同自己会面究竟是为什么呢?

    走到到一个装饰古朴的房间之中,杨华总算见到了张邦昌,一个矮小的面庞线条柔和的小老头子,看起来相当地普通平凡。见了杨华也是满脸的柔和地抬头打量着身材高大健壮的扬花,也没拿当朝宰相的架子,反客气地说了一番久仰京中第一勇士杨华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愧为我大宋朝的虎贲。

    张邦昌给杨华的第一印象非常地好,若不是知道这家伙是未来的大汉j,还真把他当成一个邻家的慈祥老者了。不过,这一通恭维还是让杨华如沐春风,浑身都感觉异常地通泰。他现在虽然说也是一个高级军官了,可部下还拿他当以前的都头看待,多了一分亲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也算是个官,今天被张宰相这么恭维,感觉非常之好。

    忙客气地说:“杨华何德何能,蒙张相邀请,折杀末将了。”

    “杨将军客气了,快请坐。”张邦昌热情地牵着杨华的手将他迎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杨华心头欢喜,看到貌似热忱,实则油滑的张邦昌,又回想起李纲的刚强坚韧,心中感叹:为什么我同忠臣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反倒喜欢同j臣呆在一起呢?如果所有的忠臣都有张邦昌这样的交际能力,有些事情就好办了。看来,一个人要想获得成功,光有能力还不行,还得有极高的情商。

    同张邦昌的热情不同,屋子里另外一个中年人正端详着墙上的字画,这大概就是太学士的首领陈东了。

    在张邦昌为杨华和陈东相互介绍的时候,陈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中也是一片从容冲淡。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三次上书皇帝要求杀“六贼”,亲君子远小人的的陈东。

    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神情恬淡的书生居然是一个眼睛里不糅沙子的烈性人。就在何灌大军在汲县崩溃之后,陈东联合了上百太学士伏阕上书,首论蔡京、王黼等误国j状,曰:“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政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金敌,遂使天下之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而同罪,伏愿陛下乾刚决断,擒此六贼,肆诸市朝,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当时,钦宗皇帝赵桓正被何灌大军的大溃败惊得六神无主,甚至起意迁都西安。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如何巩固权位,清除前朝大臣。

    迁都可是一件大事,如果皇帝一走,开封城群龙无首,只怕立即就陷落了。看